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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的温度适宜,苏俪站在餐桌旁,为今日的晚餐挑选合适的配花。

    花束是下午送来的,才采摘下来不久,很新鲜,价格昂贵。

    苏俪挑选出一枝又一枝,插.在花瓶中。

    一旁的佣人说:“还是太太在的好,房子里才有生气,像一个家。”

    苏俪笑了笑:“他忙于工作,哪里有空在家里待着,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他的身体。”

    顿了顿后,又继续说:“放暑假后,小知也一直吵着要来看爸爸,我说让他好好念书,不许他来,他还不高兴。”

    佣人奉承道:“到底是父子情深,先生看到小少爷也会高兴的。”

    苏俪选好最后一枝,说:“也是,我总不好在中间当这个坏人。”

    实际情况是周知从没说过想来,他才不想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再在周恒面前演两天乖孩子。

    话说到这里,有人走进来,低声说:“太太,先生回来了。”

    餐厅的门被推开,周恒出现在门外,他已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当,看起来体面至极,依旧看得出年轻时英俊的模样。

    苏俪放下手上的东西,迎了上去。

    吃完饭,餐厅里没有别人,周恒放下筷子,但没起身,苏俪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果然,三分钟后,周恒开口:“我不在国内,家里有点事,还得麻烦你。”

    苏俪轻声细语:“家里的事怎么能算得上麻烦,有什么着急要办的吗?”

    周恒已经做好了决定,用一种告知的态度说:“周辉月待在山里也不是个事,我打算把他接回白城。”

    苏俪脸上的浅笑立刻消失了,下一秒,她说:“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好好的在紫金山庄养病吗?”

    她很明显的不高兴了:“那是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我还特意找人去照顾他,难道还亏待了他?”

    周恒抬起头,朝苏俪看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赞许的意思,像是对苏俪很不满。这样的理由只有在他愿意接受的时候才有用,他和外人不同,知道真实的情况,之所以之前没有反对是因为对周辉月漠不关心,而现在他想从周辉月那里得到需要的东西。

    苏俪迅速低下头,有点委屈地说:“我忙里忙外这么多年,你还不信我吗?”

    周恒明白苏俪的心思,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能放心,将家里交给她照顾。他认为这个妻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开诚布公道:“他的腿坏了,周家不能有这样一个继承人,但多养他一个人也不过多一口饭。周家还不至于这点钱都出不起,我不能看着他这样颓废下去,任由外人风言风语,胡乱猜测。”

    苏俪仍不死心:“既然那样,你再找个好地方让他养伤,也不用非要回白城。”

    周恒终于烦了,他实话实说:“我从周辉月创立的公司找到有用的东西,让他回来有点事。”

    苏俪的瞳孔骤缩,她几乎是如同周恒预料的那样盲目,惊慌失措地质问:“你找他有事帮忙,那小知该怎么办?小知的年纪小,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帮得上你的忙。”

    周恒有些不耐烦了:“这和小知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担心,正是因为这是从他公司里拿的东西,我才更加不可能让他插手集团的事。”

    他将周辉月当成和康勉一样的消耗性工具,只是用一用罢了。

    比起虚无缥缈的东西——父爱,或是别的什么很容易消失的感情,苏俪相信了这句话。

    周恒看重权力,至少他活着的时候,不可能容忍别人染指自己的公司,让周辉月有比他威望更高的可能。

    苏俪的眼眶都红了:“你想做什么,我有哪一次没听你的话。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家都不像我们三个人的了……”

    周恒不想再听下去,他站起身,盖棺定论:“总之,他回来后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就把他当做周家的子侄对待就行了。”

    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消失。

    悲伤与难过的情绪在苏俪的面容上也一同失去了踪影。

    她思考了片刻,周恒所说不多,但这些话反而验证了她当初的猜测,说明周辉月的车祸可能真的不是个意外,而是有别人有所图谋,才会趁机下手。

    到底是什么东西,连自己的丈夫都这么迫不及待,将讨厌的儿子接回家中。

    苏俪走到偏厅,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她能从玻璃上看到房间的一切,而不必回头。

    然后,苏俪拨通了孙七佰的电话,她没有太多不高兴,低声说:“你知道吗,我的先生今天对我说,让周辉月回白城了。”

    孙七佰听到她这么说,似乎吓得不轻:“太太,我每天都看监控录像,也查他的手机号码,还有他公司里亲近的那几个人,他的朋友,我每天都要检查一遍,这……我真的不知道。”

    苏俪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边孙七佰还在不停辩驳:“太太,我是拿钱办事的人,周辉月在这待着,我才能有工资拿,怎么可能……”

    苏俪陷入沉思,如果周辉月早有打算,只要献出公司的成果,就能回白城,为什么要在深山里待那么久,直到现在才联系上周恒。

    真的是周恒一时兴起,调查周辉月的公司情况,才知晓这件事的吗?

    苏俪拿捏不准,准备再打听。

    但周恒的意思很明显,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事已至此,有价值的周辉月和之前无法相比,至少现在她不可能再做多余的事,太过得不偿失。

    “行了,别表忠心了。”苏俪说,“我让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周辉月接回来。”

    *

    在虞倦的人生中,很少有这么煎熬的时刻。

    今天,他一如往常地骑车出门,和周辉月通电话,期间拍下照片十数张,拒绝周辉月的视频邀请,到达安山村,顺便和小卖部老板商量了下用车接他们进城——为去医院做准备,再陪刘奶奶聊天。

    问题就出在最后一步,和刘奶奶聊天。

    虞倦和小卖部的张叔讨论的时候,刘奶奶凑巧来买酱油,结果就听到了虞倦一直隐藏的真相,他不是来亲戚这里做客,而是来陪伴自己生病受伤的未婚夫。

    虞倦一回头,就见刘奶奶站在门槛外,往日里和善的眉头紧皱着。

    他有点紧张,因为之前一直在骗人。

    结果刘奶奶买完酱油,第一句话是:“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在此之前,刘奶奶知道紫金山庄里住着的是康勉的孩子,但没有多感兴趣。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她曾经和康勉有过交集,也觉得康勉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但这种感情并未转移到从未见面的康勉的孩子身上,反而对虞倦一见如故。但在知道周辉月是虞倦的订婚对象后,刘奶奶又大感兴趣了,大概每一位关心孩子的长辈都是如此,结婚是终身大事,必须由自己把关才行。

    刘奶奶一脸严肃:“不是父母定下来的就好,也要看合不合适,还有好竹出歹笋这一说呢。我活得年纪大了,看人比你准。”

    她知道虞倦的父母去世,抚养长大的祖父母也于不久前与世长辞,总觉得像虞倦这么好看,乖巧(?),脾气好(?),孝顺,可爱的孩子没有长辈照顾,很容易被坏人骗,而婚姻又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之一,自己不看过是不可能放下心的。

    两人沿着村里的路回到刘奶奶家门前的槐树下,虞倦尝试着开口:“我觉得,也没必要,我和他……”

    刘奶奶在某些方面倒是很看得开,没有对两人的性别提出异议,同性婚姻法案也是在最近几年才通过的。十几年前,周辉月和虞倦订婚时,这样的婚约还十分罕见。康勉是为了保护朋友留下的幼子,亦或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希望两个孩子能在成长途中有个依靠,相伴长大。

    康勉的愿望最后没能实现,长大后的事谁也没能预料到。

    刘奶奶叹了口气:“你是看不上我这个村里老太太的眼光吗?觉得瞧不出来?”

    虞倦只好摇头,艰难地答应下来:“没有,他还在养伤,不能出门,我先发张照片给您好了。”

    刘奶奶终于心满意足,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记得,甚至都没留虞倦吃饭。

    骑车回去后,周辉月已经做好了午餐。

    两人一起吃完饭,周辉月把碗都洗了,虞倦还坐在原处,犹豫该怎么开口。

    周辉月将手上沾着的水擦干净,问:“怎么了?”

    虞倦抬起头,一副很纠结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我有个认识的奶奶,她知道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说要看看你。”

    周辉月沉默了几秒钟,说:“你和刘奶奶认识快两个月了,才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婚约吗?”

    虞倦:“啊?”

    为什么周辉月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这个很重要吗?

    很快,周辉月点了下头:“可以。”

    其实虞倦很难应付这样的事,怎么想都很不合适,要拍和他有仇的联姻对象周辉月的照片发给认识的和善长辈。

    他拿起手机,准备速战速决。

    周辉月伸手遮住了镜头。

    虞倦有挑了下眉,冷冷地问:“后悔了?”

    “不是。”

    周辉月微微挑眉,像是在质疑眼前的人笨不笨,又笑了:“虞倦,她又不认识我,要看的还是你。”

    虞倦有点不服气,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尴尬的要求都和周辉月提了,还是一次到位,让刘奶奶彻底放下心好了,于是不太情愿地靠在了周辉月身边。

    他的手机里没有自拍软件,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同框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虞倦怔了怔,不由地偏过头。

    他没有经验,又没看手机,不小心长按住圆形按钮,发出的是一段几秒钟的视频,还有周辉月的一句话。

    “怎么不看镜头?”周辉月说:“我来吧。”

    他接过手机,和虞倦不同,坦然地看着屏幕。

    虞倦搭着眼睑,微微抿着唇,还是没看。但他长得太过好看,无论什么角度,怎么拍都很上相。

    刘奶奶不太用手机,听到提示音后将屏幕拿到眼前。

    两张照片和一段几秒钟的视频。

    其实拍照时两人的姿势不算很靠近,周辉月看着虞倦,虞倦偏着头,但有种莫名的亲密,显得非常般配。

    看清周辉月的模样时,刘奶奶想起了康勉。那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当初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说是想要在不愚山开发旅游项目。

    康勉小时候是在不愚山被人捡到的,送去了福利院,后来一路辗转,被人收养,去了白城。养父母很快有了孩子,她和收养的家庭越发疏离,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读的书。康勉不知道自己是走丢了还是被人遗弃,但都无所谓了,长大后她将不愚山当成自己的故乡,希望这里能越来越好。

    只可惜她活得太短了。

    刘奶奶仔细注视着照片中的周辉月,他是康勉的孩子,五官轮廓和她有些相像,但不多。至于气质,更是截然相反,他没有那种对世界的宽容和善意,但是看向身边的人的时候,隐约有些不同。

    或许藏得很深,但她能够看得出来。

    这样就行了。

    太过温柔的人,反而容易被这个世界伤害,就像是康勉。

    三分钟后,虞倦收到刘奶奶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一无所知地点开,扬声器开得很大。

    “一个帅,一个好看,般配!”

    虞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但他又不可能和老人生气,拿着手机,蹙着眉头,小声说了句什么,给刘奶奶发了过去。

    周辉月在一旁看着,他说:“照片也发给我。”

    虞倦瞪了周辉月一眼,但他的脸颊余热未消,发脾气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不发。”

    周辉月的脾气很好,没生气,指出一点:“可是你拍了我。”

    虞倦面无表情,冷酷地说:“我现在就删掉。”

    轮椅来到了虞倦的身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虞倦,慢条斯理地说:“你使用了我的肖像。”

    回顾过去的三十分钟,从向周辉月开口的一秒钟,虞倦就觉得自己在做愚蠢的事,现在只想力挽狂澜:“什么叫使用了?”

    周辉月伸手,按住手机上半部分的边缘,将那条语音重新点开。

    刘奶奶喜庆又高兴的话又一次在房间里回荡。

    周辉月平静地看着虞倦,,好像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利。

    虞倦用力咬碎了为了缓解情绪而吃的水果硬糖:“……行。”

    然后把那两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发给了周辉月。

    直到进度条转完,虞倦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既然周辉月说是使用了自己的肖像,他为什么不裁剪掉一半再发过去,完全没必要发完整的合照。

    虞倦说:“删掉,我重发。”

    周辉月晃了晃手机,意思是保存了。

    虞倦要被这个人气死了。

    他想要采用暴力手段,将周辉月的手机拿过来,没料到周辉月一个病人,竟没有丝毫不便,行动间将虞倦的手压在轮椅扶手上,眉眼里全是笑意:“虞倦,我想保存未婚夫的照片也有错吗?”

    虞倦不知道这个人的力气有这么大,尝试着反抗,手腕竟然动弹不得。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孙七佰推开门,搬着两个箱子,累的满头大汗,一推开门,看着房间里纠缠不清的两个人,瞬间目瞪口呆。

    虞倦一怔,如果不是在和周辉月闹腾,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轮椅,幸好周辉月一直很小心,除了下楼,别的时间都不会用新轮椅。

    周辉月平淡地看了孙七佰一眼,眼神的意思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他不该在这个时间来的。

    孙七佰一哆嗦,他都没挑下午,生怕犯下上次的错误,谁料到还会再碰上这样的事,只好尝试着挽回局面:“两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

    亲热?

    虞倦脸色很差,打断他的话:“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

    孙七佰也机灵,立刻反应过来,顺坡下驴:“是啊,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伤着了多不好。”

    周辉月自然地松开了虞倦的手,轻声说:“不会。虞倦看在我是个病号的份上,让着我。”

    虞倦:“……”

    也行吧。

    周辉月很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孙七佰在这个时间回来,不算是个好消息,虞倦问:“怎么了?前段时间都没来。”

    孙七佰打开箱子,解释道:“家里有点事,没什么。”

    周辉月突然和他说,让他消失几天,他正好抽空去陪了妻子。

    孙七佰隐晦地瞥了周辉月一眼,又定了定神:“这次来,是太太让我来转告一件事。”

    “什么事?”

    孙七佰说:“太太说,等八月过了,就送大少爷回白城。”

    虞倦一时没反应过来,花了几秒钟来理解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突然?”

    孙七佰干笑着:“这是太太的意思,我一个干活的,也不清楚。”

    虞倦没忍住,又多问了几句,反而周辉月似乎不怎么在意,一言不发。

    孙七佰送完东西,迅速地溜了。

    虞倦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周辉月,他看得很认真,又很疑惑,似乎很不明白。

    虽然书里没提具体的时间,但是隐含的意思,不是只有两三个月吧。

    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这次变了,那以后的剧情呢?

    虞倦陷入某种悖论,《白城恩仇记》对他的影响约束不大,但这本书的主角是周辉月。

    他张开嘴,想问周辉月知不知道原因,想了想又算了,周辉月被困在这里,他暂时还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虞倦。”

    虞倦抬起头。

    他看到周辉月静静地看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等回到白城,我能去找你吗?”

    虞倦留在白城上学,周辉月回到白城,白城大学在市中心,周家的房子在二十公里外,乘坐交通工具,需要的时间比虞倦骑车去安山村还要短。

    夏天是会结束,但八月不再会是别离时刻。

    他们相处的期限似乎被无限延长了。

    虞倦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呼吸一滞,心乱如麻,没有回答。

    即使虞倦为了这么点小事犹豫这么久,周辉月依旧很耐心。

    好一会儿,直到虞倦的睫毛颤了颤,他回过神,有什么想说的,周辉月先一步开口了。

    虞倦不得不将喉咙里的话吞回去。

    周辉月半垂下眼:“我从小没在白城待过,听说那些人不太友好。”

    虞倦:“?”

    本书主角,一个连唯二血亲都送进局子,把白城闹得翻天覆地的归来复仇者,还会在意别人态度友不友好这个问题吗?

    周辉月继续说:“我的腿还没痊愈,有我这样的未婚夫,是不是对你不太好,不太友好的人也会因此攻击伤害你?”

    “如果我不去找你,那些人或许就不知道了,毕竟你和刘奶奶认识两个月……”

    虞倦头皮发麻,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在周辉月的话里感到一丝丝负罪感:“可以。”

    周辉月也笑了,好像一下子变得高兴,他说:“好。”

    原来二十二岁的周辉月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吗?虞倦深感不解。

    他不太耐烦地仰起头,掩饰自己多余的想法:“你是我的未婚夫,没人敢嘲讽我的人。”

    真是心软。周辉月想。

    想碰他的眼睛。

    *

    回到房间后,虞倦回忆起《白城恩仇记》这本小说,他当时看得很快,现在只记得故事大略的发展概况,连人名都不大记得清,毕竟是本上百万字的小说,又不是课文阅读理解,他还能认真研读。

    其实本来是没什么,虞倦没打算利用这本书的剧情做什么,也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局限在一本设定好的书里。既来之则安之,虞倦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或许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才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

    但他没能沉思几分钟,杨小齐的电话就打来了。

    很紧急。

    虞倦一接起来,就听他火急火燎道:“卷儿,大事不好了!刚刚师姐告诉我孙七佰今天不在陪床了,好像是回去了!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要陪妻子做完第一疗程的治疗,看治疗效果,再和医生商讨下一疗程的具体展开,没想到会这样。那你们还怎么出来啊!”

    他和机关炮一样说了一连串的话,虞倦坐在桌边,电脑屏幕的记事本上有几个简单的词,是虞倦用来回忆剧情的关键,他说:“谢谢。但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孙七佰说,八月结束的时候,周辉月就要回白城了。”

    杨小齐“啊”了一声:“这样吗。那也行吧,去了城市,医生也好找一点了,但是你未婚夫的那对恶毒父母不会是不放心孙七佰,所以要亲自看管,不让他接触外人吧!”

    多了虞倦这个朋友后,小杨医生开始阅读公众号上的很多豪门辛密,对富豪家庭的勾心斗角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但是也不能犯法,要是非法拘禁,我就帮你们报警,反正我在这里,离白城十万八千里。”

    虞倦没忍住笑了:“好。过几天找你吃饭。”

    杨小齐听到后非常期待,他是出来摸鱼的,护士姐姐的提醒他主任正在发火没人可用,他赶紧溜回诊室了。

    挂断电话后,虞倦看着屏幕上毫无逻辑的词语,一点一点联想构建着整本书的内容。

    每想起一个剧情,虞倦就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周辉月的身影。

    有的时候是和周辉月相处的片段,他的父亲企图用那块翡翠打动他,说是特意为他的出生而准备的,周辉月没有丝毫动容,也没有戳穿周恒的谎言。虞倦会想起他捧着那枚吊坠,周辉月对自己说翡翠为何没有丢失时的神情。也有的时候是幻想剧情中的周辉月,比现在年长,又比临死前看到的周辉月年轻一些。

    虞倦不愿意再想周辉月,这会让他的思维变乱。但是没有办法,周辉月是主角,他是这本书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好烦。虞倦想。

    心跳的很快。他不想将人生局限在书中,应该离讨厌的人,离故事的主角远一点,这场意外的相遇应该只是在这个夏天。

    周辉月问自己,能不能来找他。虞倦以往会干脆利落的拒绝,那时却想了很久,他变成了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真奇怪,他就那么答应了。

    虞倦拒绝再思考下去,他的脸发热,迫切需要用什么来降温,又想起刘奶奶今天给他塞的东西里有一罐樱桃汁。

    和平常不同,刘奶奶没有过多介绍每一样东西,她着急的是虞倦的订婚对象。

    又是周辉月。

    虞倦摇了摇头,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应该是放在冰箱吧。

    虞倦按下电脑屏幕,起身去了厨房,拿了个杯子,将玻璃罐搬到了卧室中,吹着空调,倒了一杯“樱桃汁”。

    过于甜腻的香气遮盖住了度数很低的酒的味道,而虞倦压根就没多想。

    好甜。

    与周辉月有关,有什么失控了,正在脱轨。

    那样的感觉萦绕在虞倦的心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一点向全身蔓延,是他过去人生中很少遇到的事。

    而烦恼的根源还一无所知,凭什么只有自己不高兴。

    十几分钟后,喝了小半罐樱桃酒的虞倦理智全无,他摸索了半天,拿出手机,点开和不愚山伯爵的聊天窗口,恶声恶气地说:“周辉月,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