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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没挤上电梯,硬是爬了八层的楼梯,紧赶慢赶在老师点名前到了。

    课上的讨论时间,孙帆拿着手机,又开始给女朋友发消息,女朋友不回,转头骚扰舍友。

    高一林坐在他旁边,不胜其烦,就问:“你有女朋友,怎么不请大家吃个饭?”

    孙帆点点头:“我知道规矩,但是凡凡又不在,我们四个人出去吃有什么意思。要是哪天,我女朋友来了,肯定请宿舍搓一顿好的!”

    陈闲在一边接话:“也是。那你女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国庆放假来吗?”

    孙帆兴致勃勃地说:“她过来得坐几个小时的高铁,多累啊。我看好了票,准备通宵坐车过去。”

    陈闲:“那你考虑还挺周到。”

    “那是,追凡凡追了两年,高考完她才答……”

    高一林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话,凑过来和坐在最里面的虞倦说:“卷儿,你说咱们等他这顿饭是不是能等到毕业?”

    虞倦撑着下巴,没说话,若有所思。

    所谓的“规矩”,他当然也是听说过的。宿舍的关系只要不差,有人谈恋爱脱单,请舍友们吃一顿饭是最基本的。

    高一林问:“怎么了?”

    虞倦说:“没什么。”

    虽然……他没有对象,但是有未婚夫。

    薛定谔的未婚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也不用请吧。

    虞倦不怎么心虚地想。

    *

    上完一天的课,傍晚时分,虞倦独自出门跑步。

    陈闲忙着进学生会,高一林忙着打游戏,孙帆要谈恋爱,虞倦最闲,不过他也不喜欢做什么事都和别人在一起。

    刚走进操场,周辉月的电话准时打过来了。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呼吸不匀,可能是刚结束复健。

    大一新生是很忙,但也不是忙到抽不出空,但周辉月没说,虞倦也没提要去陪他复健。

    他好像能猜到一些周辉月的想法,对方不希望自己看着这些,所以就没提过。

    跑完了步,虞倦变得气喘吁吁,周辉月那边反倒平静下来了。

    虞倦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又想到这个人才结束复健,不太耐烦地说:“你每个月拿多少工资,这么努力给周恒打工?”

    另一边的声音一顿,周辉月说:“不多。”

    “那……”

    那还不多多摸鱼。

    他继续说:“所以要想达到未婚夫的要求,以后得找别的工作。”

    虞倦一怔:“?”

    他能有什么要求?

    可能是猜到了虞倦在想什么,周辉月慢条斯理地提醒他:“新的庄园,玻璃花房。”

    虞倦慢吞吞地走在林荫下的小道,因为他的话脚步骤停,脸一下子烧红了。

    想反驳这个人在胡说什么,又想起来是自己亲口讲出的话。

    如果那时他能意识到,八月不是他们之间的结束,绝不会这么信口开河。

    现在后悔也晚了。

    这么闷头走到宿舍,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虞倦扔下一句“再见”,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的脚步轻,宿舍的门虚掩着,伸手推开一半,人还未完全进去,就听到宿舍里的几个舍友在说话。

    “这些人无不无聊,还特意来找我私聊,说卷儿做人有问题,让我们最好小心。”

    “有病吧。他根本不出去玩,这些人都不认识他,还能有我们一个宿舍在一起熟?”

    “到底是哪个王八……”

    高一林正对着门,看到虞倦进来半边身体,三个人戛然而止。

    陈闲先反应过来,在背后说话被当事人抓个正着,不如坦白从宽,他立刻实话实说:“是这样,新生群里有人在传你的事。”

    虞倦只加了有辅导员在的群,那里比较收敛,只发一发学校通知,没什么人聊八卦。至于别的,他也没什么兴趣。

    不知何时开始,或许是开学前,就有人说虞倦在高中的风评很不好,做人有问题,仗着长得好看,到处欺负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虞倦不喜欢社交,独来独往,又拒绝了太多想加他微信的请求。大多数人一笑而过,难免有人心胸狭隘,心有不甘,所以谣言越传越广,很快就有人直接发给了同宿舍的三个人了。

    虞倦:“……”

    高一林和孙帆两人和他掰扯这事的时候,陈闲在和别人发消息,估计是知道了点什么,抬头问:“卷儿,你和白非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白非家庭富裕,交友广泛,朋友很多,他也是今年的新生,但开学前在学校就混得很好了。最开始是他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人缘好,对虞倦的评价似乎也就板上钉钉了。

    虞倦靠在自己床边的梯子上:“其实,我不认识这个人。”

    如果是一般人,这话听起来可能像是抵赖,但这个人是虞倦,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不会怀疑是假话。

    孙帆愤愤不平:“什么人啊这是?自己树立一个假想敌?”

    高一林说:“卷儿都不带搭理人的。”

    虞倦想了片刻:“谢谢。我先想想是谁,等有空再说吧。”

    他不是很在意这点小事。

    *

    [@全体成员,有人在吗?江湖救急,急急急急急!]

    虞倦看到陈闲在宿舍群发的消息,回了个“1”。

    新生欢迎会在两周后举行,现在在排练舞台剧的节目,得找人帮忙布置舞台。

    陈闲是学生会的人,接了这桩麻烦事,苦哈哈的体力活,所以只好找舍友们帮忙。

    在此之前,他虽然忙,但也没压榨舍友,这次是个例外。

    虞倦都快走到操场了,被拉了壮丁,在排练的艺术楼下集合。

    十几分钟后,宿舍的几个人都到了。一行人上了三楼,推开练习的教室,里面堆满了各类器材,还有挂着的服装,以及演员、帮忙的化妆师,和幕后的人,全都是大一新生。

    陈闲和一个女生打招呼:“来了。”

    女生从人群中走出来,忙的满头大汗。她叫贺霜,是这出舞台剧的负责人,一个人负责剧本,找人,指导演出,舞台设计,兼职化妆,十项全能。

    贺霜正在帮一个演员调整服装,闻言朝他们走来:“谢了。待会儿我和你说……”

    然后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虞倦,两眼放光:“同学,你长得这么好看,真是……”

    陈闲在一旁抽气。

    下一秒,贺霜继续说:“真是太适合为我们这场伟大的舞台剧增光添彩了。你有兴趣出演一个美丽的配角吗?”

    在贺霜看来,一场完美的舞台剧,需要所有人各司其职。但眼前这位同学的好看是另一个层次,站在舞台上,比精心布置的背景更有吸引力,足够吸引观众的眼球了。

    虞倦说:“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贺霜放下手上的事,走过来软磨硬泡,大致意思是给虞倦的角色很轻松,临时增加,他也不需要多有演技,纯粹地展现上天赐予他的外貌即可。

    可惜虞倦不为所动。

    贺霜作为一个能操办起整场舞台剧的人,自然是固执又懂得变通。

    她没继续在虞倦这里浪费时间,而是转而投向陈闲,想让这个人帮忙。

    毕竟虞倦是他带来的,他们俩有点私交也很正常。

    陈闲看起来很头疼,被迫答应,但还是把虞倦拉到角落,准备试试。

    但他还没开口,一旁的高一林和孙帆就一唱一和上了。

    高一林的话虽然不多。但都很损,比如现在,他就严肃地质问:“陈哥,你老实说吧,是不是欠人姑娘钱了!拿我们舍花卷儿抵利息!”

    虞倦:“……”

    孙帆接上:“什么利息,卷儿这么好看,出卖色……出场费就这点,本金都给抵了!”

    虞倦:“……”

    他有点后悔没在掉头回来的时候挂断周辉月的电话了。

    不过周辉月那头没出声,可能是没听到。

    陈闲一个头两个大,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虞倦,他们宿舍里不怎么好心的冷淡舍花。

    虞倦倒没阴阳怪气:“帮忙可以,但是得有理由。”

    其实陈闲真开口,他就不会拒绝,因为对方给宿舍做了很多事,两人的关系也不差。

    陈闲感受到了舍友的背叛,举手投降:“……没欠钱,她是我妹,亲妹,比我小两岁。”

    给舞台剧布置背景也不是学生会的要求,而是他给自己妹妹帮忙,所以才找宿舍的人来。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说,一是没有机会,二是高考复读了一年,觉得不好意思。

    陈闲要面子。

    终于,周辉月低声笑了。

    虞倦戴着耳机,那声音靠得太近,像是在他的耳骨上细细密密震颤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痒。

    周辉月说:“虞倦,要是你演了,到时候我给你送花,好不好?”

    虞倦的喉咙一干,他本来就没打算拒绝,小声说:“哪有给花瓶献花的?”

    “卷儿,你在和谁说话呢?”

    周辉月停在操场外,看着虞倦每天都会经过的那条小道,路边栽满了高大的水杉,来往的学生匆匆。

    他听到虞倦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略有些失真,但咬字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没什么。”

    “我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