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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降落,地面的景象越发靠近。

    虞倦若有所失,但不是失落,他知道只是一段短暂旅程的结束。

    和周辉月在一起,无论是哪里都无所谓。

    回家之后,两人一起收拾了行李。其实也只有虞倦的衣物,周辉月什么都没带。

    吃完午饭,虞倦补了个觉,醒来的时候,听到敲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明显。

    他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也不想提起,就想这么躺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过头,视线转向身侧的热源。

    周辉月靠在床边另一侧,电脑搁在膝盖上,屏幕亮着。

    虞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个人干了多久的活。

    怎么说,这大概是周辉月能成为复仇文主角的一百个原因之一。

    周辉月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他偏过头,右手落在虞倦的额头,低声问:“是我吵醒你的吗?”

    在此之前,他们虽然常常待在一起,一个工作,一个念书,但大多是白天。偶尔虞倦太困,直接昏睡过去,也是在自己床上醒来。

    而在度假期间,他们每天超过待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二十三个小时。

    醒来的一瞬间,虞倦的第一反应想起周辉月。

    周辉月在他的身边。

    虞倦说:“没有。我睡太多了。”

    周辉月若有所思:“那就好。”

    虞倦:“?”

    周辉月说:“以后不用担心工作的时候吵到你了。”

    虞倦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的意思,就听到手机震了震。

    虞倦的脸陷在枕头里,一贯的冷淡不同,他喜欢睡软床,软枕头,很厚的被子,光滑的丝绸床单,这种小细节中透着不常见的娇气,语调懒懒散散:“周辉月,谁的消息,怎么不看。”

    自从上次接错电话后,虞倦恼羞成怒,把手机提示音都给关了,所以默认震动的手机是周辉月的。

    周辉月回他:“小杨医生的消息。”

    虞倦回过神,想起来下飞机后就调回来了。

    当时怎么想的……回到白城,就像是回到了日常生活,不怕再在睡醒后意识不清醒的那段时间拿错手机了。

    然后又错了。

    虞倦沉默着装死。

    又一次震动后,周辉月笑了一下,把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微信窗口是杨小齐的刷屏控诉。

    在苦逼的元旦加班中,杨小齐忙中抽闲,好不容易准点给虞倦发送新年祝福,结果没准点收到也就算了,消息还是第二天回的。

    之后的几天也了无音讯,像是人间失踪。

    假期值班的医生本来就少,杨小齐忙的像一条狗,在急诊和手术台间轮流转,好不容易回家休息,现在来声讨虞倦了。

    虞倦的性格是很高傲冷淡,但对朋友没的说,高一林的手臭抽奖替跑了,也不会故意不回人消息。

    这次是个例外。

    虞倦想起那几天的行程,的确忙的没空关心在医院里加班的杨小齐。

    全世界好像只有他和周辉月两个人。

    在床上躺着不太好打字,虞倦简略地说:“出门玩。”

    一放假,杨小齐就活蹦乱跳了,立刻回复:“你不是不喜欢出门玩吗?”

    虞倦看了眼头顶处传来的亮光,以及周辉月的下颌,说:“和周辉月一起。”

    杨小齐很疑惑:“他不是都好了吗?你还用陪着他出门调解心情?”

    如果是别人,凭这几条信息,早就推断出来缘由了。但小杨医生头脑简单,情商不高,所以还没反应过来。

    虞倦想了想,好像的确没和杨小齐说过自己和周辉月恋爱的事,在对方眼中,他和周辉月的关系还是包办婚姻下,等待解除婚约关系的未婚夫夫。

    虞倦皱了下眉,敲敲打打了半天,很少这么犹豫不决,最后删的只剩四个字。

    “恋爱旅行。”

    秒回的杨小齐突然断联了。

    手机举得时间太长,虞倦的手有点酸了。

    一旁的周辉月接过了他的手机,充当支架。

    几分钟后,又是几长串语音。

    周辉月好心地为手酸的男朋友点开微信消息的语音。

    “你那时候不是说只是出于同情……”

    虞倦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当初和杨小齐说了什么,眼疾手快地点了暂停。

    周辉月又点开下一条。

    “所以当初我劝你说周辉月有点……”

    “啊啊啊啊啊啊你把不把我当朋友,我竟然……”

    “算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提前三个月向主任请假……”

    周辉月点播放,虞倦点关闭。

    这么循环往复,每条语音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的前半句话。

    没一条是能听的。

    虞倦觉得自己脑子不大清醒,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允许这些罪恶的语音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不是直接删掉。

    周辉月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虞倦,觉得男朋友红着脸,面无表情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过分可爱。

    所以好笑地问:“怎么不听完?”

    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边手落在虞倦的脸颊边,拨开他散乱碎发后,又捏了一下虞倦的耳垂,慢条斯理地说:“好像很有意思。”

    虞倦确定这个人是故意的。

    但听是不可能听的。

    他面无表情地戳着屏幕,回了杨小齐一句:“你还是先加班吧。”

    又恶狠狠地关上了手机。

    *

    从小到大,虞倦都是一个人过的,有很充足的私人空间,没有人能越过障碍,来到独属于他的世界。现在却变了。

    周辉月搬到了虞倦的房间,本来够用的衣柜变得拥挤,幸好周辉月的衣服不多。

    但其实虞倦的很多衣服都是周辉月添置的,虞倦的房间也比周辉月的要充实得多。周辉月对打扮虞倦和装点虞倦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不知不觉,早已侵入了虞倦的生活。

    虞倦一无所知,或许他知道,他不是那么迟钝的人,只是允许了这个人进入自己的世界。

    别人都不行,只有周辉月。

    回来之后,周辉月照例很忙,应付周恒,以及遥控北宁那边的项目,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另一边开始运转,上了正轨,这个消息必定会公开,传至白城。

    虞倦也没闲着,跑了几个社会实践活动,是学校的要求。

    周辉月有空就会去接虞倦回家。

    天气越发冷了,白城了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项目组大多是年轻人,虽然都被周恒叮嘱过要小心行事,但大家都是打工人,豪门恩怨离他们很遥远,也不至于泯灭人性。午间休息的时候,不免谈论起这场初雪。

    适合出游,适合恋爱,总之不适合加班。

    运气很好,不是雨夹雪,不会将道路弄得很邋遢,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商家也纷纷挂出彩灯,很美丽的模样。

    周辉月收到消息,虞倦的手被冻得红彤彤的,指尖有一滴水。

    他说:“化的好快。”

    周辉月笑了一下,正准备回消息,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起电话,另一端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虞钊假模假样地问:“是周辉月吗?你回来这么久,我这个做长辈的都没空为你接风洗尘,实在是不好意思。”

    周辉月说:“不用。”

    虞钊在电话里很客气:“你妈妈临去前,定下你和虞倦的婚事,也是把你托付给我们虞家的意思。你走失的这么多年,我和你伯母也是心急如焚,现在回来了,至少见一面,商量你和虞倦之间的事,怎么样?”

    从知道对面的人是虞钊开始,周辉月就猜到这通电话的来意了。

    重生之前,周辉月的仇人很多,虞家的几个不算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这几个人。

    虞钊能力不足,却很贪心,他自以为擅长以小博大,其实是出卖别人。

    不见也不是不行,但不想虞家的人去烦虞倦。

    就是有点可惜。周辉月静静地想,本来想和虞倦约会的。

    傍晚时分,周辉月乘车前往虞家的公司,他说工作太忙,只有空见一面。

    虞家父子在会议室里等人,一看到周辉月,虞钊就热情地迎了上去,虞淮躲躲闪闪,不太敢上前。

    虞钊打量了周辉月一眼,似乎是在揣度这个年轻人。他知道周辉月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也不可能在那样的境况下绝地翻盘,重回白城,甚至还隐约听到周恒要将股份分给他。

    他寒暄道:“倦倦怎么没来?”

    又转过头,对虞淮说:“叫你弟弟过来。”

    有虞倦在的话,将他当做筹码,更好拿捏似乎离不开虞倦的周辉月。

    周辉月说:“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

    他没用敬语,似乎也没把虞钊当成长辈。

    这样的态度,让虞钊稍有些不悦,但他能屈能伸,还是一张笑脸:“也是。你的工作是忙,抽空见一面都不容易。等正式定下来,我们家再和你父亲见面不迟。”

    周辉月拉开椅子,和虞钊隔了几个座位,坐在了会议厅的另一端。

    虞钊说:“倦倦这孩子,从小命就不好。才出生不久,我哥哥嫂子就去世了,留他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我不忍心,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大了。现在他长大成人,要成家立业了,还是一团孩子气,我难免要多为他打算打算。”

    周辉月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虞钊似乎觉得是能谈的下去的意思。虞淮却觉得不太妙,因为现在的周辉月和之前的两次见面给他的感觉没有什么察觉。

    虞钊继续说,他提出了几个条件,让周辉月在婚前赠与他一部分财产。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虞倦是个事实意义上的孤儿,手里什么都没有,一旦结婚,为了以后着想,周辉月总得付出一些,以表诚意。

    但如果东西给了,虞倦又才成年,不懂打理,最后还是会落在虞钊手里。

    他没要太多,知道不能竭泽而渔,而是要可持续发展。周辉月迟早会继承周家,现在就要的太多,闹得太僵,捞不到真正的好处。

    这么一番话下去,虞钊觉得应当在周辉月的心理底线以内。毕竟康勉留下的东西都不少,周辉月如果真的喜欢虞倦,不可能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出。

    然而,周辉月说的是:“我全部拒绝。”

    虞钊完全愣住了。

    他勉强笑着说:“条件还可以再商议,你……”

    周辉月的神情冷淡,心情很差,虞倦是他喜欢的人,而不是任何人手中待价而沽的商品。

    但眼前这些并不是虞倦真正的亲人,虞倦也不在意他们,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我过来的意思是,虞倦和虞家没有关系,不要再打扰他。”

    周辉月抬起眼,看了虞钊一眼,在他的目光下,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

    虞钊的额头滚下一滴汗,他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威慑力,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感觉到胆怯。

    “不要打扰”这四个字似乎刺激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虞淮,他冲出来,大声道:“你一毛不拔,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听说虞倦死去的亲生父母的手中还有一大笔钱,所以才这么做的对不对?你想得到这些是吧。”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那对不负责任的穷鬼根本什么都没有。”

    虞淮记事很早,所以也知道他的伯父伯母掌握公司时候的样子,那时自己只能唯唯诺诺讨好伯父伯母。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虞淮知道父母是依靠什么发家。仗着监护人的身份,一点一点将虞倦的遗产变成自己的,才有了现在的家业。而虞倦父母留下的公司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虞钊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自己儿子的冲动之举。或许他的想法没错,周辉月真的是想从虞倦手里捞一笔。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虞淮不管不顾地让人滚,敲门声却越来越大,像是要使用暴力开门。

    虞钊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但“咔嚓”一声,门从外面开了。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将几个人围住,目光逡巡了一圈,问:“虞钊在吗?他涉嫌一场重大刑事案件,需要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