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气死男友
林希微气笑了:“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看得起的?除了找他帮忙,就只会找他帮忙。你更恶心,你跟那些拿妹妹去换彩礼的男的,没有区别,我已经被你七万块卖掉了。”
“是,我恶心,我恶心我初中辍学去打工养你、供你上学,我再穷,我让你没书读了吗?我们家条件就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里委屈的人只有你?我也只比你大三岁,爸爸死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小孩!”林鹏辉眼睛赤红。
兄妹俩的正面争吵,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带着倒钩的刀,往彼此最痛的地方捅。
是啊,无解的命题,因为他们家穷,而她偏偏心比天高。
因为她会念书,她就总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她的伪装不过就是一个飘摇膨胀的气球,被刺刮过,就碎得四分五裂。
林希微鼻子酸涩,她收回视线,平复情绪。
这是医院,不能争吵。
她语气平静道:“但这件事跟陈淮越无关,他不欠我们,是我让他不要再理你的,他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算再看不起我们,他也只是傲慢,他本质善良,你真的有事,他不可能不帮。”
林鹏辉却被第一句话激怒了。
“你让他不要理我……”他自嘲地笑了,“就你林希微会读书,是律师,认识医院专家,上等人,我再对不起你,绮颜是无辜的……”
“林鹏辉!”大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口,眼皮红肿,她冷下脸,“这是医院,绮颜还受伤,你在吵什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方敏说完,就又关上了门,她看都没看林希微和林玉梅一眼。
林希微想,大嫂应该听到了她说的话。
她四肢僵硬地站着,抿着唇,无比清晰地再次确认,她和大哥是同一类自私的人,大哥在她工作后吸她的血,这些血是当年她在求学的过程中,从大哥身上吸来的。
她的手机还在林鹏辉的手中,系统自带的铃声不停地响着。
林希微轻声道:“大哥,你把手机给我吧,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鹏辉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了她,他坐在了硬凳上,痛苦地把头埋进了膝盖,一直没出声的李从周安静地陪伴着,他指了指大哥,无声示意林希微可以出去打个电话,他先在这等着。
陈淮越已经匆忙离开了华侨别墅,车子在路上疾驰,总算接到了林希微的回电,他急停在路边。
“希宝,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刚刚信号不好,不小心断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信号。”林希微语气自然,“吓到你了吗?你快去跟师母他们吃饭吧。”
“你在哪里?”
林希微在电话里笑了下:“刚洗完澡呀,我现在要回尾厝村吃饭,我们明天见。”
夜风吹得她未干的头发,太阳穴隐隐作疼。
她低头看自己露出拖鞋的脚趾头,她不想拿家里的这些琐碎事,影响陈淮越每周一次的家宴。
但她不知道,陈淮越很快就开到了她的出租屋楼下,他拿备用钥匙开门,客厅的灯还开着,屋里却格外安静。
林希微的工作包、电脑都还在,显然是匆忙出门的。
他想起林鹏辉的那通电话,皱起眉,估计又是林鹏辉惹的麻烦事,他摸出手机,又放了回去,唇抿成一线,压下那股烦躁。
真是破事一堆。
陈家的几人都还在等陈淮越回来,陈玄棠皱着眉:“有什么急事,工作再忙,也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吴佩珺阻止道:“阿越自己有分寸,吃饭了,今天的厨师是曼珠特地请回来的泰国大厨,尝尝这道烤猪颈肉。”
陈淮越静静地坐着,他听着阿嬷和继母商量着明天去打高尔夫球,晚上还有个两人都要去的慈善晚宴,陈玄棠问川川:“阿公明天要去四落大厝,喝茶话仙,去不去?”
川川重重点头:“要去。”
吴佩珺笑话他:“人喝茶汤,你蹭茶配。”
几人都笑了起来。
陈伯鸿趁机问老父亲要一幅字:“岳父有个客户很喜欢你的字。”
陈玄棠自然答应,又关心起刘曼珠父亲新投资的中药厂怎么样了。
陈淮越抿了一口水,他爸说的岳父自然不会是他的外公。
他外公要是现在还活着,闹来陈家还算小事,只怕会拉横幅去越程闹事,陶女士也没少因此被陈家的亲戚冷嘲热讽,闹出了许多笑话。
陈淮越的心情有些恶劣,他想起了希宝,想见到她,但她应该在尾厝村陪着她的家人,如果可以,他的确希望林希微跟她家人再不来往。
晚饭结束后,吴佩珺端着冬瓜条和桔红糕,坐在陈淮越身边,笑着问:“心情不好吗?”
陈淮越没说什么。
吴佩珺小声问他:“上次车里的人是希微吧?”她还学起了去年的陈淮越冷漠嘴脸,“记得你阿公过寿时,你说什么,还你们几个都看不上希微。”
陈淮越:“阿嬷,你知道希微家里的情况吗?”
“知道啊,她是你阿公学生,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们不介意吗?”
吴佩珺笑了笑:“这是你的事啊,我阻止没用,我强行凑合也没用,像你爸妈,不合适自然就会分开。”
陈淮越还是决定去尾厝村一趟。
……
林希微打完电话,就回病房了,烫伤科的医生把水泡都挑掉,涂了膏药,医生说:“谁让你们不及时送医院,还在家里自己用凉水冲,小孩受不了这样,很容易发高热的,一天两次输液,先观察几天。”
方敏谢谢医生,绮颜哭累了,已经躺在床上了,头上埋了针,正在输液,最严重的脚踝处被纱布包着,怕蹭到其他烫伤的地方,医生要大人一直扶着孩子受伤的脚。
医生让林鹏辉去拿验血报告。
林希微和李从周跟在医生身后。
李从周道:“孙医生,今天谢谢你。”
“客气什么。”
李从周关上了病房门,才问道:“会留疤吗?”
“不好说,这两天要先小心发炎和高热。”医生想了想,拿纸笔写了几种外国烫伤修复膏药,“医院里没有,可以去香港买,等不需要医院换药后,再试试看涂抹这些祛疤。”
林希微接过单子,也扯起笑:“谢谢医生。”
孙医生:“你女朋友?”
李从周否认:“是留学时认识的朋友。”
孙医生也没怀疑,因为李从周人缘好,也经常帮助人。
方敏再看见李从周进病房,只有满心的感谢,她抱着女儿在急诊无助地等待,打了破伤风针,被告知还要等待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李从周喊了他休息的医生朋友过来。
李从周连忙回拒:“别这样客气,嫂子,鹏辉哥是我朋友。”
林鹏辉拿回化验单,去给几人都买了饭,多买了干毛巾、梳子,面无表情地给了林希微:“擦擦你头发。”
病房太过拥挤,林希微和李从周坐在住院部外面的长椅上吃晚饭。
林希微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挂着毛巾,她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李从周笑着看她,他说:“上一次我们都在医院,还是纽约的时候。”
“是啊。”
李从周:“我也会跟妹妹闹别扭,兄弟姐妹本来就是吵吵闹闹的。”
“上次我大哥说你帮他忙,我也还没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现在眼睛还会再疼吗?”
“什么?”话题转换得太快,林希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恰好住院部前面停车场,有一辆车突兀地朝他们打起远光灯,刺眼得她下意识闭眼偏头。
李从周想也不想地伸出手,遮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当年那样。当时她过度劳累、免疫力低下加上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眼压过高、血管损伤,好在出院后只有干眼症。
陈淮越坐在驾驶座里,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回想起他被分手后,坐上飞机去纽约,就在林希微的公寓楼下,见到李从周帮林希微遮太阳光,那天的太阳又不大,她还要别人帮她遮。
陈淮越寒着脸,紧紧地绷着下颔线,他可能是疯了,大晚上不休息,开着车满城跑,只因为担心她,现在又打亮了远光灯,让他们有机会重演当年那一幕,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一巴掌。
他转了方向盘,想直接离开。
林希微做谎话精又不是第一回了,在他和她的家人之间,她永远只会选择牺牲他,她遇到事情,总是想不到他。
陈淮越冷静不下来,在遇到林希微的事情上,他几乎从未有过任何一丝的自控力,只有不爱,不在乎的人,才能冷静自持。
比如那个坏女人,林希微。
林希微眼前晕着被照射后的黑影,她推开李从周的手,说:“我没事。”
她擡眼去看那辆车,有点熟悉,又轰了半天油门却不离开,一会还换成了双闪灯,她站起来,走过去,弯腰敲了敲车窗,很无奈:“陈淮越。”
陈淮越脸色黑沉,没有说话。
林希微隔着玻璃跟他说:“快把车窗摇下,下车。”
他还是不动。
林希微掏出了手机,打通他号码,用眼神示意他接电话,陈淮越把手机放在了耳侧,听到她说:“下车。”
“下不了。”陈淮越语气冰冷。
“……”
“你男朋友已经被气死了,还怎么下车?”
“那我现在复活你。”
陈淮越沉默了会,还是开门下车了,还对林希微说:“算你抢救得及时,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