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颜没立刻答应,说要回去想一想。
徐峻一直非常爽快，说把明天就让人把合同拟出来给她看。
晚上回到公寓，算着时间,许知颜给程冽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头的程冽刚到家，拿钥匙开门,背后是楼道里淡淡的光。
许知颜问他今天直播怎么样,。
程冽开门进屋,跟在他后头的贺勤听到许知颜的问题，屁颠屁颠的抢先回答道：“非常非常顺利！订单量很稳，观看人数在平均数之上！”
许知颜说：“之前合作的那位博主今天是不是要上线视频？那边情况怎么样？”
程冽在沙发上坐下,把摄像头搁在茶几上对准自己,微微俯身着。
他说：“大概因为她视频流量的加持，今天订单还可以，我也去看了那边的评论反馈,大家对收到的花苗都比较满意。”
“之前下单都收到货了？”
“应该差不多都陆陆续续收到了，我看店铺那边已经开始有评价了。”
“好评返十元？”
“嗯。”
许知颜半靠着床头,暖色的床头灯让素颜的她看起来淡雅而柔软,她无声的笑着，笑这个好评返十元的优惠力度。
赠品,满减活动，快递合作费,包装费，好评返现,直播间加强的优惠,这些堆积起来其实是笔不小的费用。更别提育苗的人工费，其他员工的付出了。
但程冽又不愿意去做虚假数据，他只想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那前期大出血是不能避免的。
不过好在反响还不错，当初怕的就是钱大笔大笔的砸下去但没什么水花。
程冽看着她说：“你呢，接下来忙吗？”
“有点儿吧，有几个小广告，还有之前合作的杂志的内页拍摄，要做秋冬特辑。”
“那合同——”
“合同——”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程冽点了点头，说：“你说。”
许知颜换了个姿势，侧躺着握手机，她说：“他愿意和我另签合同。”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
“你怎么想。”
“明天看合同的具体条约吧。”许知颜顿了顿说：“我原本是想不续约了，完完全全退出，回卢州。但徐峻愿意退一步，我今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冽：“合同可以好好看一下，不管是哪种决定，我都在这里。”
她弯了下嘴角，“嗯，我知道……”
两个人相互看着，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好一会，许知颜说：“等我把手头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有空就回来。”
“好好照顾自己，别吃太少。”
两个人打算挂视频，因为是深夜，都顾虑对着对方要休息，结果在厨房边喝水边玩手机的贺勤突然噗嗤一声，把水喷了一厨房。
贺勤拿着手机，飞奔过来，挤在程冽身边坐下。
“哥，你看你看这个评论，笑死我了。”
用户7e79e6872：原本是想薅一薅羊毛才点进直播间买的，害，谁知道老板这么帅，完全是我的菜。趁着这家店还没火，请客服告诉我，老板结婚了吗？有意网恋吗？
这个用户还附上了一张直播时的截图，没截好，但依稀能看得出截图这个男人五官轮廓很Ok。
底下有人回复这个用户：糊得都焦了，哪里帅？商家炒作手段？
程冽：“……”
许知颜说：“怎么了？”
贺勤把评论给许知颜读了一遍，哈哈大笑道：“现在颜值即正义，什么时候没订单了就把冽哥推出去，搞个高富帅人设，小迷妹肯定舍得为他大把掏钱。”
许知颜在视频里说：“贺勤，你的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贺勤以为许知颜吃醋了，赶忙解释道：“放心嫂子，这两天直播参观基地，就镜头里晃到几下冽哥，我不会让那些莺莺燕燕扰了冽哥的眼。”
许知颜笑说：“随你们，但是不要给程冽立人设。”
“为啥不行啊？我看现在他们做视频都有人设啊，更容易吸粉。”
“你问程冽。”
贺勤看向程冽，“哥，行不行啊？”
程冽温和的说：“听知颜的。”
程冽是不在意这些的，贺勤直播起来很放的开，也够随和，是符合他要走的路线的，所以这两天他拿他打趣几句，给几个镜头他都无所谓。
他不是明星也不是什么知名人士，直播间人数不过几千，能起到什么效果。
想着可能大家看到他，知道他的存在会对他们店铺多一份信任感。
但立人设，或者拿他做宣传就免了。
三个人又笑聊了几句，挂了电话，许知颜窝进被褥里，擡手关了灯，有些睡不着，随手在那边刷朋友圈。
她不太发朋友圈，但她微信里列表里有上千人，那动态刷到合眼都没到头。
她其中一条点了赞，是杨倩芸发的。
她发看张自己的照片，还有贺勤和程冽忙碌的背影照，配文是：完美，今天收工！
许知颜没想到，就是这条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朋友圈让她和程冽陷入网络的舆论中心。
……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后，九月底，秋意正浓，那天她刚给杂志拍完一组照片，收工的时候童琪慌慌张张把手机拿给她。
点开微博，关于她的热搜有三条。
微博是不爆和没钱上不去的，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一个没出圈，很平凡的模特，或者说网络红人。
知名度和流量怎么可能比得上明星的一根手指头。
那次爆出她和富商深夜相拥，虽然前缀多了个爆字，但热度很快就冷了下去。
爆是因为富商是已婚身份，她也刚和人气偶像搭档完，加上有几档综艺刚刚播完，大家刚刚认识到她，就被她‘小三’的身份震惊了，清冷人设破裂。
她上过几次热搜，除了合作的杂志综艺买热搜外，凭自己上去的，没一个好事。
当初因为一组校园照意外走红的时候，她所谓的高中黑料瞬间漫天飞，后来第一档综艺播的时候又说她现场扑克脸，给主持人脸色看。
这些年她都尽量不去关注这些，反正背后有专业的团队去处理。
这圈子真真假假，谁能分得清，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是敌人。
可是现在和以前都不一样，因为她的热搜词条上带上了程冽。
娱乐新闻说她和富商分道扬镳，转而和圈外某男子深夜拥吻，照片是季毓天婚礼那晚结束后，两个人在她公寓门口的拍的。
无论评论是什么样子，许知颜都可以接受，因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她甚至可以大大方方承认，这是她的男朋友。
但后面被带出来的热搜和词条让许知颜无法冷静。
程冽当年入狱的事情被推了上来，带出来的话题有：#许知颜男友与十岁女孩#，#2012年卢州高考状元#，#知白花艺老板#。
网络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杀死一个人。
所有人都是侦探，顺着线索，一点点的把当年的事情拼凑起来，再有不少‘认识’的人爆出现如今程冽的生活和经营。
大家讨论着她的为人，说她是网红，能有多干净，各个大佬床上滚够了就跑去祸害老实人，呸，这还不是老实人，蛇鼠一窝啊。
翻出她早年黑料，说她高中时就一副看谁不起的样子，说好听是高冷，说难听点就是装逼呗，高中的时候她就和外面的混混一起玩了，她妈为了她都气到住院好几个月呢！
说她大学时就各种夜不归宿，不知道认了多少爸爸才靠那个校园照片走后，那照片有多清纯本地里就有多色|欲。
说她现在的好资源，合作各个人气偶像拍封图，背后没点资本谁敢信。
说她看起来挺正常的一姑娘，没想到口味那么独特，又是中年啤酒肚富商又是有过前科的男人，真特么猎奇。
可是也有人说：不是这样的好不好，我是和她一届的，根本就没听过这些事情。
大家纷纷回复：
——水军滚。
——多少钱一条一起赚。
——这谁啊？十八线，不认识。
许知颜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继续往下翻别的词条，关于程冽的。
橙子娱乐：据知情人爆料，和人气模特许知颜深夜拥吻的男人曾是2012年卢州市的高考状元，但那年因为涉嫌奸|杀未成年入狱，前些时间才出狱。
配图是程冽高中的证件照和那起新闻的照片。
评论前排：
——卧槽！
——高考状元？奸|杀？这还能放出来？这人背后有势力吧！
——别说，这个证件照挺绝，看着就很学霸的样子。
——看清楚好不好，无语，人家被翻案了才放出来的，小编懂不懂法律，媒体脸都不要了吗？以及上面某个评论真的是智障言论。
再往下，是关于‘知白花艺’的新闻，大家表示不会是炒作广告吧？说花苗质量不错的是真人回复的吗？
很快，程冽涉及的案子被顶到热搜第一。
娱乐圈的瓜吃够了，都转向学霸犯罪那一块，真实的新闻，贴近生活，是每个人都可以评论的，更容易激起心中的共情。
有人说：放是放出来了，但过去这么多年了，突然翻案总觉得很难以置信，要知道高智商的人犯罪真的很恐怖的。
还没等真相被推送上来，网络群众的‘热情’已经到了高潮，无处发泄，只好朝程冽的店铺下手。
许知颜收了手机，擡起眼的时候，有几秒是站不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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