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本来正烦躁,这会儿被她气一气竟然还气乐了,他点点头:“行。”
这蘑菇连架都不会吵。
两个人打了一辆车回去,一路上林骁都低着头在打字。
新桥的公寓是邢曼阿姨刚买的,是个面积挺大的复式,装修完还没住过,本来也不是住的,装修的很艺术,没有书房和书桌,两个人吃了饭坐在二楼开放区域写作业,隔着一张工艺不规则形桌,那桌子有些像月亮,高低两块儿板子,惊蛰坐在月牙低的那一边的尖尖,林骁坐在月牙的另一个尖尖。
他电话响了,继而调成静音,然后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打字。
惊蛰看他好几眼,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敲了下桌子:“哥……”
林骁没擡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惊蛰又没话说了。
沉默了会儿,惊蛰又叫了声:“哥。”
林骁终于擡了头:“说。”目光看过去,从她目光里看到点被冷落的失落。
惊蛰问他:“你是不是有事?”
林骁正烦着,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嗯”了声:“朋友出了点事。”
他本来不想跟她说,但看不得她那副表情,简单解释了一句:“刚刚骑摩托那个,蒋越,以前是邻居,这两年家里生意做崩了,决定要举家搬迁了。”
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蒋越比他们大了几岁,这几年来往没那么勤了,但突然知道对方要走,还是挺不是滋味的。
蒋越大概是不想闹得太伤感,刚刚一直在赶几个人走,说改天再聚。
他上个月跟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分手了,那女生今天突然又去找他,说她后悔了,但蒋越没同意,他们去的时候,那女的刚从蒋越家走,拒绝的是他,但他心情看起来并不太好。
林骁他们也无从安慰起,陈沐阳说了两句天涯何处无芳草,蒋越被逗乐,说:“你懂个屁。”
陈沐阳仰着脖子反驳:“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陈小红和我姐夫从小到大那可是相爱相杀一轮接一轮的。感情嘛,就那么回事。”
蒋越沉默了会儿:“等你遇到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陈沐阳和江扬这会儿也已经走了,蒋越已经回家了,似乎人都走了,他才能隔着屏幕说几句心里话,他跟林骁说:她心里有别人,我以为我不在意,高估自己了。
林骁确实没什么经验,闻言只是说了句:那你考虑清楚了就行。
惊蛰“哦”了声,其实听不太明白,因为不认识也不了解,三言两语间,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就记得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故意传错话。
惊蛰跟林骁说了这事,林骁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写你作业吧!”
他丢下手机,也翻开了练习册,笔尖悬空,却很久没有落下去。
走神了。
想起陈沐阳在蒋越那儿的时候,为了活跃气氛,说起今天舒莺跟林骁表白的事,十分费解说了句:“也不知道那妹子怎么想的,我发誓少爷真没做过任何可能让她误会的事,甚至上次都委婉拒绝过她了,她这次怎么还敢当众递情书,也不知道是为难我们少爷,还是跟她自己过不去。”
蒋越认识舒莺,闻言皱了下眉:“这孩子有点要强,感觉有点儿缺爱,喜欢被关注,但可惜她在家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她有个姐姐,非常优秀,是她父亲和前妻生的,她的母亲对她姐姐比对她都好,她父亲也对姐姐更上心。
她其实算是不错了,会的东西很多,学习也不差,但都不拔尖,跟她姐姐也差远了,以至于父母每天说最多的就是:连你姐姐的半分也没学到。
江扬作为一个有妹妹的资深“受害者”,了然道:“哦,我懂了,她不会享受那种众目睽睽被关注的感觉吧?”
也不见得是喜欢林骁,只不过林骁在学校名气更大,喜欢他更容易被人议论和关注?
这也太离谱了。
蒋越耸了耸肩:“谁知道,可能吧!喜欢一个人是不想在他面前难堪的。”
骄傲和自尊不允许。
所以再喜欢,都要绷住。
陈沐阳傻乐半天,说少爷竟然还有当工具人的一天,然后说:“不过我觉得她越来越把惊蛰当假想敌了,我原先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喜欢你,现在觉得她可能是怪惊蛰抢了她的风头。”
江扬摇头叹息:“两个女人的斗争,我们少爷只是个过客。”
陈沐阳乐了半天,然后问林骁:“少爷,你有没有觉得惊蛰对你有点意思?”
林骁斜了他一眼:“少扯。”
陈沐阳举手发誓:“真的,我用我项上人头担保,我观察过很久,她对你偏心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脾气很好,性格也很好,但也不是谁让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的,只林骁的事,她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不喜欢浪费,也不仅是因为家里穷,她对食物和物品有一种敬畏感,小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姑娘,又是在山村,生活处处不便,冬天恶劣的环境下,热水和食物是最要紧的,而钱并不能解决问题。
因为知道物资的重要性,所以在她眼里,浪费就像是在慢性自杀。
但她并不会去要求任何人按照她的价值观去办事,她看到浪费顶多会惋惜,只是看到林骁浪费会说:“我帮你吃掉吧!”
班上很多人会问她题目,抄她作业,她都会给,但林骁抄作业她会不高兴,会问他可不可以不抄作业,会主动帮他看作业,督促他写作业。
……
种种细节,陈沐阳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圈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觉得惊蛰对他不一样。
林骁忽然拖着凳子挪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两个人腿挨着腿,惊蛰躲了下,小声问他:“怎么了?”
他指了指她的卷子:“不干什么,写你的,我沾点儿学霸气息,看自己能不能升华一下。”
惊蛰撇撇嘴:“你好好做题就够了。”
林骁擡头:“好好做题能和你一样吗?”
惊蛰点点头:“能。”
林骁:“还挺会忽悠。”
惊蛰:“我没有。”
林骁沉默了会儿:“好,明年我就去你们班找你。”
期末越来越近了,学校却突然组织了一次社会实践活动,还要办元旦晚会,高二高三只作为观众参加,节目全部由高一出。
活动是四个班一起,去参观博物馆。
晚会也要求每四个班必须出一个集体节目,每个班至少报两个个人节目。报上去筛选,晚会要控制在两到三个小时内。
26班这种娱乐技能树点满的,两个根本就不够,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挑大梁。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报节目的时候,甚至还要内部筛选。
但文艺委员还是坚持要来游说林骁上台。
下课的时候,她过来趴在林骁座位上:“班长,跳个舞吧,弹个琴,唱个歌,都行,你报一个,求求你了,晚会没有你没有灵魂啊!”
这次她是整个晚会的主负责人。
林骁一脸抗拒,以前就算了,这次允许家长来观看,他一点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说得急了,林骁指了指旁边的惊蛰:“我妹去,我就去。”
没人劝得动惊蛰的,她肯定不会去。
文委愣了下,旋即拍了拍惊蛰的桌子:“学霸,会跳舞不?”
惊蛰摇头。
“唱歌呢?”
惊蛰摇头。
她已经绝望了,总不能拉学霸上去诗朗诵吧,“乐器会吗?”
惊蛰迟疑地点了下头。
文委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乐器?跟班长来个合奏也行。”
惊蛰后悔承认了,但她实在不擅长撒谎,于是沉默片刻,应了声:“二胡。”
文委好半天才拍了下手,生无可恋:“漂亮!”
说完看向林骁:“班长?”
林骁琢磨了一下自己会的乐器,努力微笑:“那还不如我俩上去演小品。”
文委思考了会儿:“也不是不行。”
林骁和惊蛰两个人坐在活动室的桌子上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句:“真要演小品吗?”
林骁歪着头看她:“跳舞也行,我教你。”
惊蛰惊恐摇头:“我四肢不协调。”
林骁乐了声:“你想的美,男女双人舞,跳完全校都得议论……”
“议论什么?”惊蛰侧头看他。
林骁抿了下唇:“议论你怎么这么矮,站在那儿就到我腰,长不高的小蘑菇。”他伸手,从她头比到自己的腰。
他的确很高,但惊蛰也没那么矮,他就是故意气她。
惊蛰拿手拍他头,结果他躲了一下,桌子不稳,晃了下,他差点儿从桌子上掉下去,惊蛰去捞他,结果两个人一起掉下去了,他在下头,惊蛰胳膊肘压在他肋骨。
惊蛰磕到膝盖了,疼到一时爬不起来,满脸痛苦地盯着他。
林骁也疼得倒抽气,深呼吸了两下看她:“这儿可就咱俩,你再不起来说不清了啊!”
说着,唯一一个灯泡嘶拉一声断电了。
活动室一下子乌漆嘛黑地伸手不见五指,惊蛰眨了眨眼,轻声说:“这下没人看得到了。”
林骁声音也很轻:“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今天出门,时间没卡准,抱歉。
尧尧:她看起来想对我做点儿什么,我要不要配合她,还是假装抗拒一下?
这章依旧二百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