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滑行落地，信号恢复的时候，姜怀夕又收到了陈酌颂的消息。
“怀夕，你在哪里？”
姜怀夕回他：北海，你呢？
陈酌颂回她：广西的北海？
姜怀夕回：嗯。
陈酌颂又回她：我去跟我父母汇合，把欣婷的另一半骨灰交给他们，他们会帮忙处理后面的事情。
姜怀夕起身下飞机，一出机舱，温热的海风气息立马扑面而来，下了旋梯，坐上摆渡车的时候，姜怀夕才看到陈酌颂又发了一条消息。
【欣婷离开之前，给那个男生打过电话，可是他当时在来找欣婷的路上，姜怀夕，世上的事情阴差阳错，你说，人的勇敢稍微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改变很多事情？】
姜怀夕看着那段文字，在下摆渡车之前回他：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彼此为难。
陈酌颂没再回复。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宋聆秋依旧牵着看什么都新鲜的张秀英。
她看了看张秀英那个挎包：“你这包都这么旧了，就不能换一个吗？”
张秀英紧紧捂着包：“换啥呀，这不还能背吗？”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啊，丢了可不许找我，你自己掂量掂量。”
看着人来人往的游客，再加上初次到南方来，听着陌生的口音，张秀英本能的有点担心。
坐上出租车往市区走的时候，她到底松了口，扯了扯宋聆秋的袖子：“那咋办呀？”
宋聆秋表面上冷着脸，扭过身的时候却扯了扯唇角：“先背着吧，到了市区给你买个新的。”
张秀英皱起眉：“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算了吧，我护着点就行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宋聆秋说了一声就问前面的姜怀夕：“咱们住哪儿，是沈阿姨安排还是我们自己安排？”
姜怀夕侧了侧身，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那上面是沈素卿在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宋聆秋有钱，让她报销。
宋聆秋：……
您可真是大方。
但宋聆秋每次出行，住宿这种事情都是助理安排的，真让她做这种事，她还真没那么懂流程。
刚这么想呢，姜怀夕已经自觉地说：“你出钱，我出力。”
宋聆秋满意了，姜怀夕这小姑娘还是有点前途的嘛。
张秀英问：“那我干啥？”
姜怀夕想也不想：“你享受。”
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姜怀夕已经根据宋聆秋的指示订好了民宿，顺便还定了个海鲜餐厅。
按照姜怀夕的想法，随便一个路边小店就行了，宋聆秋偏不，非要定个看起来有点情调的。
反正她出钱，姜怀夕只管听话。
看她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宋聆秋问：“姜怀夕，你以前来过这儿？”
姜怀夕动作一顿。
没来过，但计划过很多次，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哪家民宿的枕头舒服，她都跟印在脑子里一样。
外公也想来这里。
她只是说了个没有，很快又恢复了平时冷冷清清的模样。
车子到达民宿门口的时候，宋聆秋猛地想到什么：“你订了几间房？”
“两间啊。”
姜怀夕又划拉了两下手机给她看，还是沈素卿女士吩咐的：宋聆秋必须跟张秀英睡。
宋聆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接受了。
去民宿放好行李，宋聆秋看着张秀英忽然皱起了眉头，想起沈素卿嫌弃又带着点心疼地说：“张秀英，你好歹也洋气过，怎么成这样了啊？”
她才忽然意识到，张秀英在她眼里一直应该是个当妈的模样，那她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如果她只是张秀英，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羡慕过沈素卿，想要有那样一个长辈，那样一个妈妈，但当这两个字真的落在张秀英身上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下意识的把她和踏实，勤劳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
她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对张秀英这么苛刻？
张秀英的人生，为什么要是她的妈妈，别人的妻子？
张秀英这会儿才看到孙女的消息，又把那些钱给她退回去，小声给她发消息：“囡囡，奶奶不缺钱，你姑姑对奶奶可好啦，奶奶这两天可开心啦，等我回来，好好跟你们说啊。”
康瑶那边倒是回的很快，直接发了语音消息过来：“奶奶，我妈说了，年轻人缺什么钱，我花钱的时候还多着呢，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或者给姑姑买啊，她的钱是她的钱，你的是你的，穷家富路，还是你教我的呢。”
宋聆秋在外面听到这话，忽然好奇起来，康明宇那样的人，竟然能生出这么懂事的孩子？
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张秀英忽然拉开门出来了，两人面面相觑，张秀英透着慌乱，宋聆秋透着心虚。
还是张秀英先笑了一下：“康瑶，明宇的女儿。”
宋聆秋哦了一声：“挺乖的。”
张秀英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她妈妈教的好，孩子也懂事，她妈跟明宇离婚很多年了，孩子跟她。”
这就不难理解了，宋聆秋没话找话：“她妈妈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张秀英说：“是个很好的孩子，离婚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帮衬着我，嗐，说这些干什么。”
“走吧。”宋聆秋没再问下去：“去吃饭，姜怀夕已经在餐厅了。”
张秀英又跨上了她那个挎包。
宋聆秋忍不住问：“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包？”
张秀英以为她早就忘了，只是笑了笑：“出来急，要知道咱们是出来旅游的，那我就换个新的，我好几个新包呢……”
宋聆秋已经走出房间，在套间客厅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颜色素雅的包：“换了吧。”
张秀英下意识护了护自己的挎包。
“几十年的东西了，你要那么喜欢，我再送一个给你。”
宋聆秋不由分说地取下她的包：“别磨蹭了，你不饿啊？”
张秀英把挎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进新包里，严格遵守她和沈素卿的约定，又把相机挎在脖子上跟着宋聆秋往外走。
快走到餐厅的时候，她才小声问宋聆秋：“你知道啊？”
一辆车开过去，宋聆秋抓着她的手腕将人带过来：“知道什么？”
“就……”张秀英话到嘴边又不说了：“嗐，没啥。”
进了餐厅的时候宋聆秋才说：“那个挎包吗，我送你的。”
张秀英目光惊诧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