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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我们不仅通知了沼津、松滨、名古屋、福知山等车站,请各站特别留意有没有可疑的物件,还通知了国府津、冈崎、长野、京都等车站。不仅终点站,连御殿场线、中央线的沿途各站也做了相同的部署。我自己昨天好几次打电话到那些车站查问,结果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件。对于这点你有何看法?"

  "唔,我想不透。"

  "你不是认为头部可能被丢弃在这四线列车中吗?或许真的如你所想,只是中途被别的乘客拿走,或者是因为其他理由而不见了。又或者……根本没有被丢弃在上述那些车站中的任何一站。你认为呢?"石田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吉敷,完全无视桌上的珍馐美味。

  "好难啊!"出云一号"经过福知山、丰冈、城崎后,接下来在哪里停车?"

  "丰冈、城崎之后,接下来会在滨松,然后是鸟取停车。"石田回答。

  "把"出云一号"的所有停车站全部写下来吧!"

  东京→横滨→热海→沼津→滨松→名古屋→福知山→丰冈→城崎→滨坂→鸟取→仓吉→米子→安来→松江→出云市→大田市→江津→滨田

  "停车站共有……从起点站到终点站共有十九站。"吉敷说,"由此看来,事情是列车到达鸟取车站才发生的,是吗?"

  "是的。"石田回答,"若从东京车站就开始算起的话,鸟取车站是第十一站,已经进入后半段的旅程了。"

  "嗯。"

  "事情从那里发生。在鸟取、仓吉、米子、出云市接连丢弃了四件尸体的部位。至于沼津、滨松、名古屋、福知山等站,是这条列车线的第四、五、六、七站。"

  "嗯。"

  "这几站感觉上是太早了。"

  "是啊,福知山和鸟取之间还有三站,依序是丰冈、城崎、滨坂。"

  "嗯。上次你说过,推定的死亡时刻是午后六点到八点之间。"

  "没错。"

  "也就是在十八点到二十点之间,这正好是从东京开到沼津的时间,途中还经过横滨、热海两站。也就是说那两个小时里有个停靠站,不,严格说起来,沼津不能算,因为到沼津的时间是二十点五分。所以说,犯人是在列车抵达沼津之前才杀了那个女人。因此,沼津的确是太早了。"

  "是吗……是吧!"

  "杀人以后还要分尸,一定需要一些时间。尸体还没有僵硬以前很难切割吧?而且也会有很多血。"

  "唔,常识上好像是这样的,但是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所以很难理解。"石田说。

  "这一点我和你一样。"

  "那么,你的意思是犯人不会在这最初的四站丢弃头部?"

  "我找不到可以证明这点的证据,只是这样觉得。"

  "这么说来,犯人把尸体的头部带走了吗?"

  "很难说呀!"

  "除了这个可能性外还有别的吗?"

  "有,只是我没有办法具体说明。"

  "例如什么呢?"

  "例如从列车里丢出去,随便丢到河里或什么地方。"

  "那可不行!"出云一号"的窗户是无法开启的。"

  "厕所的窗户也打不开吗?"

  "可以,但是开启的宽度很有限,充其量可以容许手的进出,人类的头是无法通过的。"

  "乘务员室呢?"

  "嗯,乘务员室的话就有可能了。"

  "不过还是有些困难吧!我们都知道蓝色列车只有在靠站的时候车门才能向外开启。"

  "如此一来,尸体只能丢弃在月台上了。"

  "或是丢在同时停在车站内的其他列车内。"

  "嗯,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事件。"石田用力地点了两三次头后说,"因为把尸体丢到别的列车内可以说是犯人最后的手段了。"

  "嗯,我觉得那是短时间内能想到的事情。只要仔细地察看列车时刻表,就可以知道有什么列车和自己搭乘的"出云一号"在相同的时间里停靠在同一个车站。"

  "所以就演变出这次的案情吗?"

  "搭乘"出云一号"个人包厢的男人,在某个突发的情况下,杀死了隔壁包厢的女人。他一定会烦恼如何处理女人的尸体。"吉敷说。

  "没错,结果男人就想到了这个妙计。"

  "不,我不觉得这是个妙计,因为处理起来太困难了。光是想如何丢弃一块块的尸体就够伤脑筋了。更何况刚才我们也说过,"出云一号"的窗户是无法开启的,能够通往列车外部的唯一场所,就是停车的时候才能开启的通往月台的车门。"

  "是的。如果是从前的列车,还可以把尸体从厕所丢弃到轨道上。"

  "嗯。但是现在的列车厕所构造与从前不同,无法用这个办法弃尸,只有列车靠站停下来的时候才有往外丢弃尸体的机会。犯人或许也想到把尸体丢弃在月台与列车车厢间的轨道上的方法,不过那样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而且,刚刚开走的"出云一号"上的乘客就会被怀疑,那就麻烦了。于是犯人灵机一动,决定利用和"出云一号"在同一时间内停靠在同一车站的其他列车。如果把尸体丢弃在那些列车的行李架上,将来警方怀疑的对象一定会是搭乘那些支线的乘客。当然,或许警方也会怀疑到"出云一号"上的乘客,可是那时"出云一号"已经抵达滨田车站,自己早就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我们可以这么想。"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石田说。

  吉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说:"我也被这个想法欺骗了。查看时刻表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是个会让人上当的想法。"

  吉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为什么?"

  "有很多可疑之处。先说犯人如何能顺利取得六个纸袋的问题。停车的月台上就可以买到那样的纸袋吗?"

  "这个嘛,要调查一下才知道。"

  "我想大概可以买得到吧!好了,就算纸袋的问题解决了。还有分尸的时候使用的工具问题。这次的分尸事件所使用的工具是木工用的小型锯条对吧?"

  "是的。"

  "没有人会没事随身带着那种东西吧?所以只能认为是事先准备好的。"

  "说得没错。可是……"

  "还有。这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必须在列车行驶于横滨、热海、沼津的这段距离之间下手才行。可是列车行驶于这段距离时,女人并不在自己的个人包厢内,不是吗?"

  "唔……"

  "她去哪里了呢?"

  "谁知道。"

  "如果这个男子杀了人,那么也一定会一起消失。可是,这个男子是在列车来到横滨一带时接受了列车人员的查票吧?可见这个男子在一号车自己的包厢里并没有消失。这又该怎么说明?"

  "唔……"石田双手抱胸,听着吉敷的推理。

  "还有,如果男子真的要杀人,那地点一定是一号车自己的个人包厢里。对他而言,在"出云一号"列车里没有比自己的包厢更安全的杀人场所了。我这样推理的理由来自于"出云一号"是有个人卧铺包厢的列车,如果是一列没有个人包厢的蓝色列车,我的推理就不能成立了。所以说,男子若在一号车以外的地方杀人,会有很多麻烦。首先就是:他如何把在别的车厢内杀死的受害者带回一号车呢?车内随时有人走动,很难在完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把尸体带回一号车。因此,不管是男子还是女人,犯人或受害者,都一定是在一号车里。这样一来,女人应该会接受第一次查票才对。"

  "是吗?是这样的吧!"石田说。但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依你刚刚所说的,你认为绝对难以解释的就只有小型锯条这一点吧!除此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勉强找到解释。"

  "要怎么解释?"

  "例如纸袋,应该可以在停车站的月台买好。关于这一点我会再去调查。至于报纸的问题,不排除在列车内捡到的可能性。而女人不在一号车包厢里的原因很可能是男子在列车自东京开出不久后就将她杀害了,并且藏在她包厢的床上。"出云一号"从东京出发的时间是六点十五分,这个时间在推定死亡时刻内。"

  "唔……可能吗?那么锯条的事怎么解释?"

  "这一点的确很难解释,但或许就是追查凶手的关键。确实没有人会随身携带着那样的东西。不过,如果这个年轻男子的职业是木匠呢?"

  "唔,会是那样吗?"吉敷自问。他觉得石田的说法是理想主义,可是当下他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反驳,而且也不觉得有马上反驳石田的必要。

  走出料理店,两位刑警并肩行走在鸟取的夜色中,在车站前的马路尽头找到一家有空房的旅馆后,才在旅馆的玄关前说再见。

  第二天早上,吉敷在旅馆的餐厅里再度联络石田。石田说已经调查了是否可以在"出云一号"前几站停车站,也就是东京、横滨、热海、沼津、滨松、名古屋等站的月台上买到那样的纸袋。

  吉敷问他结果如何,回答是"不顺利"。根据石田的调查,有些车站的月台售货亭确实有纸袋卖,可是卖的几乎都是两百日元的小型纸袋,很少有卖两百五十日元的大型纸袋。

  "有卖大型袋子的是东京车站和名古屋车站,然而名古屋卖的纸袋的图案既不是灰色牛仔布花纹,也不是黑色的。如此看来,只能认为犯人在东京车站买齐了六个纸袋后才上了"出云一号""。石田发出不服气的声音说着。

  "那么"出云一号"个人包厢里的鲁米诺尔试剂反应如何?"吉敷问。

  "这也很令人伤脑筋。"石田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是很不服气的样子。他说:"找不到什么特殊反应。"

  "没有反应吗?"

  "嗯。不管是女人躺过的那个包厢,还是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的包厢,好像都没有血液的痕迹。真是伤脑筋呀!"

  "这个说来,个人包厢并不是分尸的现场喽?"

  "可能吧!不过,也有可能是犯人非常谨慎,很小心地没有留下任何血迹。"

  "嗯。看来一时冲动而杀人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可以这么说吧!"

  "指纹呢?"

  "也没有留下指纹。可能戴着手套吧。"

  "没有别的目击者吗?"

  "没有,看来或许要贴出通缉海报了。"

  "我要回东京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请和我们联络。"吉敷说。

  "啊,我会的。"石田说,"大概还会有很多要麻烦你的地方。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我希望我们还是在悠闲的情况下再见面比较好。"

  石田好像非常忙,所以吉敷这个早上没有再和他见面。上午十点,吉敷独自搭乘鸟取开出的"白兔"离开山阴地区。

  出云、八歧的大蛇、被切成八块的尸体……这些事物让吉敷的山阴之旅充满奇异。连列车名在吉敷未来回想的时候也显得相当有暗示的意味。

  以后什么时候会再来吧!坐在"白兔"里的吉敷如此想着。他的这个预感后来变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