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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从此无心爱良夜 > 第66章 雨云和光

    从雨云里拨开一道光。

    那光照在云雾笼罩的山头上。

    云雾散去,露出隐隐的山峰。

    我就犹如那叠嶂峰峦间的小山峰。

    刚刚看到了光,天就暗了。

    我趁易南还没有睡醒,便悄悄离开了。

    昨天那一切,全部在今天早上我看到手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我给爸妈在三亚买了套海景别墅,上次他们说想去那里过冬,爸的老寒腿就能舒服点了。”

    “多多九月就可以上幼儿园小小班了,我已经挑好了最好的幼儿园给他,放心吧。”

    “你上次要的那件婚纱,我想办法给你买到了,婚礼现场就按照你喜欢的,全部都是白桔梗。”

    “我给多多的儿童床换了一个更大的,你喜欢跟他睡,现在那个床太小了,我怕你会压到他的胳膊。”

    “哦对了,你怕黑,我把客厅的灯留着,等你回来。”

    城市的街头苏醒得很快。

    渐渐铺满大地的天光替代了夜行的路灯。

    有人推着推车站在十字路口贩卖早餐。

    来往的人群都开始为了新的希望而努力地活着。

    而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自己却只像一潭死水,毫无希望。

    明明我离他就那么近了。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多多真的是易南的孩子。

    那么如果恰好易南也愿意接受他。

    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了。

    和我这么多年的期待和理想在一起。

    昨夜仿佛也印证了,易南愿意接受我和多多。

    甚至他也是有一些喜欢我的。

    这些年的期待和理想全部都要实现了。

    可我忽略了,我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期待和理想。

    我知道那种落寞的痛楚。

    承光不应该承受那些。

    可我

    该怎么办

    是我打破了这个平衡。

    又是我!

    我愤愤地捏紧了拳头,任凭指甲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我开始想,我是不是太过自私

    斑马线旁的红灯再一次更迭成绿色。

    我身边往来的人群再次多了起来。

    他们神色匆匆与我擦肩而过,偶有一两个咬着早餐飞奔地撞上我的肩侧,他们回过头也不会道歉,而是不耐烦的抵触道:“站路中间干什么!”

    是啊,站在十字路口,我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直到人群被红灯逼退,车流开始缓缓递进。

    我忽然看见与我相隔一条街的易南,他正忧伤地看着我。

    他动了动唇,我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也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易南对我说的第一句“我爱你”。

    车流像连续不断的电影画面霸占了整个街道。

    我忽然做了决定。

    哪怕会伤害许多人的决定。

    于是我拔腿就准备横穿马路。

    我应该回到易南的怀抱里。

    那是我等了很多年的怀抱。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还没等我跨出路沿,却被人大力地拉扯住。

    我惊恐地回头,却看见脸色憔悴的承光正站在我身后。

    他的眼睛发涩,唇角却挂着挤出来的微笑。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犹如我们再相遇时,易南的那句开场白。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承光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大声一点就会引发难以抵抗的海啸或是地震。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胳膊。

    眼底泛起暗暗的红色。

    原本水色**漾的双瞳就像灌满了残月之光。

    他就那样站在我身后,近乎哀求:“别离开我,好不好。”

    此时,绿灯再次亮起,来往人群一次一次从我和承光身边穿过。

    我们被人流挤在了一起。

    承光顺势将我拉进怀里,声音从头顶呢喃而来:“别离开我,穗岁。”

    我发誓,我只犹豫了片刻。

    我也知道,我不该犹豫。

    因为我再转头,马路对面的易南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等我。

    他也不会等我。

    我的心生生地一疼,抬头却对上的是承光残月般的眼睛。

    半晌,我说:“我昨晚”

    “我不想知道。”承光将我拉回怀里,微闭着眼睛:“我们回家吧。”

    “承光,我”我再次开口。

    他却紧张地将我整个人圈住:“下午,我们去上海吧,多多第三次手术提前了,你不知道么?”

    比易南更重要的,自然是我的儿子。

    我于是问他:“我不知道,不是刚刚做完修复没几天。”

    他的眼角终于恢复了光泽:“今天早上,主治医生跟我打电话,说德国那边来了专家,现在就可以给多多做最后一次手术。”

    我也变得欣喜起来:“那我们团子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承光郑重地点点头:“唔,回家。”

    命运总是一次一次地开着错位玩笑。

    多多的手术猝不及防的提前。

    这让我根本再没有心思去想易南的事。

    承光不再问我昨晚去哪了干什么了跟谁在一起。

    他似乎知道他一旦问了我便会坦白。

    我不想骗他。

    只是他不想听而已。

    承光甚是不给我空闲思考的机会。

    从车上到飞机上再到上海的医院,一路上他都在跟我探讨多多回到南海之后的安排。

    他更倾向于家庭医生。

    因为骨骼恢复起来很慢,一直住院只怕多多太过压抑。

    家里有玩具,有他熟悉的阿姨,还有我在一旁陪着,总比住院轻松。

    我却碍于家庭医生费用过高,医疗器械都得租赁一直犹豫。

    直到我到了上海,见到了团子,团子替我做了决定。

    他自然是想呆在家里。

    没有小朋友喜欢住院的。

    而我爸妈,为了继续照顾团子也委婉地问道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他们住,如果没有,他们就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过来看团子。

    承光自然欣然应允,家中够大,住得下。

    于是我们在团子手术结束后的第二日,收拾东西离开上海,回到了南海,承光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