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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错妃情:惹上邪王逃不掉 > 第四十章 余相思

    当流霜随了秋水绝离开后,百里寒终于转首向流霜消失的地方凝望着。只见一身白衣的流霜骑在马上,竟也是那样的潇洒。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百里寒忽然转首问道,语气冰冷如冬日寒雪。

    段轻痕望着百里寒幽冷的神色,对于百里寒的感受,他是感同身受,只是他深知流霜早晚都要回秋水宫的。他挑了挑眉,淡然笑道:“我留不住她,所以留她也是无用的。可是,你为何不留住她?”

    百里寒眸光一黯,苦涩笑道:“我为什么要留她?我根本就不想留她!”

    “真的吗?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呢?”段轻痕还记得当日在军中,百里寒是那样呵护流霜。却又在一天早晨,忽然绝尘而去,留下一封要他照顾流霜的信。

    百里寒既然对流霜那般深情,为何会这么好心地将流霜让给他,他一直想不通。

    “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发是因何而白?”段轻痕再次淡淡问道。

    百里寒眯眼不答。

    “你知道他是谁吗?”段轻痕决定再刺激刺激百里寒,指着秋水绝的背影说道。

    “既然霜说是她的亲人,或许是她的哥哥吧?”百里寒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他心内却是极想知道秋水绝的真实身份,为何流霜会那般信任于她。

    “他是霜儿父皇母后为她选的驸马,当年我们这一帮小子可是十分艳羡他的。”段轻痕双臂抱胸说道。

    “驸马?”百里寒眸中有痛色一闪而逝,“那个秋水绝整日里带着一个鬼面具,也不知模样怎么样?是不是配得上霜儿。”百里寒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段轻痕简直要佩服百里寒了,都这样了,还能这么淡定。

    “放心啦,他自然是一表人才。秋水共长天一色中的秋水,可不就说的是他吗!”

    “是吗?看来,他们还是郎才女貌啊!”百里寒无声低笑道,却忽然喷出了一口血。身边的副将一拥而上,扶住了百里寒。

    段轻痕双臂抱胸淡淡瞧着百里寒,终于装不住了吧。

    “王爷,你好不容易救回了王妃,为何要放王妃走?”铁笠是一个直性子,目睹百里寒对流霜的日夜思念,极不理解百里寒今日的行为,“王爷,我去将王妃追回来。”说罢,翻身上了一匹马。

    “回来!不许去!”百里寒低低喝道。

    铁笠焦急地看了一眼,却依旧拍马而去,他看出来王爷和王妃之间,定是有误会。

    “王翰,给我把他追回来!”百里寒冷声命令道。

    王翰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身后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还伴随着一连串“王妃嫂子”的喊声。

    流霜勒住缰绳,回首看去,一个银甲小将骑着一匹白马如同疾风般冲了过来。流霜认得他是百里寒的副将,叫什么名字却说不上来。

    “王妃嫂子,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走呢?”铁笠本是兄弟们当中最年轻的,也是最容易冲动的,这会儿赶得有些急,一开口便有些口不择言。一双如寒星般的黑眸中却满布着焦急担忧的神色。

    流霜清澈的眸扫了一眼铁笠的神色,不禁自嘲地想,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离开时百里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个少年却急成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流霜凝眉问道。

    “末将铁笠,请您不要走,不然王爷会很伤心的。”铁笠急急说道。

    “铁笠啊,你先回去吧,不要再追了。”流霜淡淡说道,一扬手中的缰绳,马儿便开始跑了起来。百里寒会伤心吗?若是真的伤心,方才为何还要那般冷漠待她。

    “王妃!”铁笠焦急地想要再次冲上去,却被秋水绝的兵将虎视眈眈地挡住了去路。

    铁笠焦急地策马打着转,就在此时,王翰策马追了过来。

    “王翰,你来得正好,快去拦住王妃!”铁笠喊道。

    王翰漆黑的眸淡淡扫了一眼铁笠焦急的样子,却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秋水绝的队伍绝尘而去。

    “王翰,你为何不说话,你怎么不冲上去把王妃带回来?难道,你希望王爷和王妃分离吗?”铁笠双眼一瞪,恼怒地看着王翰。

    “铁笠,做事之前要想一想结果,你看看对方的阵势,我们两个人打得过吗?”王翰冷瞥了他一眼,道。

    “什么意思,你王翰什么时候成了缩头乌龟了?”铁笠骂道。

    王翰自顾着打马回转,冷声道:“我有更好的法子,才不屑和你这猪脑为伍!”

    “什么法子?”铁笠也不顾王翰的讽刺,打马追了上去,缠着王翰问道。

    王翰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铁笠高兴地拍掌笑道:“王翰,我错怪你了!确实是好法子。”

    两人笑闹着回转了,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好法子没有用上,因为很快,玥国京师便发生了内乱。

    三国签订停战友好协议,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由于三国首领情绪极度低迷的原因,这场盛事便草草收场。

    玥军清点完兵将,便开始返国,带来的五万银翼军如今只余三万。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到一颗星斗,呼啸的西北风吹过,伫立在营帐前的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冬天,似乎是在一瞬间便到来了。

    百里寒躺在营帐内,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右肋的伤已经好点了,不再钻心地疼痛,但是,更深的痛却在心底蔓延开来。

    霜儿,就那样决绝地走了,其实,他知道之前伤她太深,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原谅他了。他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想要再拥有她,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嫉妒,嫉妒秋水绝。下意识里,他不希望她嫁给任何人。

    想到她要和秋水绝在一起,内心深处就好像有无数个蚁虫在噬咬,看来,他还是不够大方啊!

    后半夜,风似乎小了些,但是帐内却冷的难受,自从将流霜的寒毒引了过来后,他便极度怕冷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不睡。

    百里寒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箫,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箫声缠绵悱恻,时如秋雨急促,时如清泉漫流,如江南雨打芭蕉,又如寒灯残更,令人听之伤心。

    “王爷,我们战胜之军,不该有此箫音啊。”门口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柴悦风度翩翩走了进来。

    随着他掀帘而进,一片白色越帘而入,似雪如霜。

    “怎么,下雪了?”百里寒放下玉箫,沉声问道。

    “是啊,王翰和铁笠正在为王爷准备火炉呢。”柴悦笑眯眯地说道。

    百里寒移步到帐外,此时风势已小,漫天的雪无声无息飘然而下,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无边无垠的雪白在夜色之中蔓延着。

    没有她的日子,他的世界瞬间便过度到了冬天。是否老天也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凄苦,也应景地来了这么一场雪来凑热闹。

    冷意,沁肤而来,虽然柴悦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他身上,但是,依旧挡不住彻骨的寒意。

    体内体外的寒意在这一瞬间同时爆发,百里寒强行忍住突如其来的颤抖,冷声对柴悦道:“回你的营帐内,没有我的命令,今晚谁也不准靠近我的营帐。走!”

    “王爷?”柴悦不解地望着百里寒,不知他何以会下这样一道命令。

    “你要违抗军令吗?走!本王要歇息了,没兴趣和你秉烛夜谈。”百里寒嘶声喊道。

    柴悦从未见过百里寒如此凶恶的样子,压住心底的疑惑,踏雪而去。

    百里寒回身走到帐内,刚放下帘子,便再也撑不住寒意侵蚀带来的痛楚,跌倒在地上。

    铺天盖地的疼痛和寒意一起袭来,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那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疼痛,还有那无力挽回的悲痛,一起糅合着涌来。

    百里寒剧烈挣扎着,颤抖着,一口腥甜的**涌上喉咙,他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想要压下这寒意,但是,没有用,寒意在压迫之下反而更加汹涌,喉中一甜,又一口**涌了上来,他明白自己是在呕血了。

    他的意识向越来越深的深渊坠去,但是,他苦苦撑着。

    每当痛楚加深一分,他便想到,这样的痛楚流霜也曾经承受过,而且,是多年如一日地承受。想到是自己用了她的药,才使她遭受这样的折磨,心中的愧疚便愈发深了一分。

    让痛楚来得更凶猛些吧,就算再苦再痛,也无法消除他的愧疚和心疼。每到这个时候,他便格外心疼她。

    帐外的风雪似乎猛烈了,吹得厚重的牛皮帘子卷了起来,有雪花随风飘了进来,飘到他的脸上,而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雪花,一片一片不断增加着,落到了他的肩,他的脸,他的发,越来越多,而且,奇怪地没有融化。

    难道,他身上脸上的温度和雪花一般的冷了吗?竟然,连雪花也无法融化?

    他感到帘子被掀开,有好几个身影涌了进来,依稀看到弟兄们紧张的脸,依稀听到铁笠的嘶吼,依稀感到身上的积雪被他们温柔地抹去。

    有人将棉被拿了过来,将他紧紧地裹住了。

    柴悦,这只狡猾的狐狸,最终还是看出了他的异样,不顾他的军令,将弟兄们带了进来。以后,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他心中暗暗想到,他是不希望他的兄弟们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不希望他们知道他身体的状况。

    有人七手八脚忙碌着,将火炉生了起来。但是,没用的,他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一夜,他已经无从分辨。

    体内的寒毒终于缓缓地一丝一丝退去,他也渐渐地有了感觉,感觉到了暖意。

    “王爷,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中寒毒,是什么时候中的寒毒?”铁笠已经哭成了泪人。

    百里寒皱了皱眉,觉得意识开始逐渐清醒,扯了扯唇角绽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淡淡道:“不久前中的,无妨。我又没死,不许哭!”

    铁笠好不容易在他的呵斥下止住了呜咽声。柴悦莫测高深地望着百里寒,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不许把我中寒毒之事宣扬出去。若是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百里寒冷声说道,站起身来,无力地走向床榻。

    “都出去吧,我要歇一会!”百里寒盘膝坐在床榻上运功,感觉到澎湃的气息在体内流转,身体渐渐回暖过来。

    王翰拉了铁笠从帐内匆匆走出去,低声道:“你不觉得王爷之所以那么冷淡地对待王妃,是和他的寒毒有关系吗?”

    铁笠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我们去把王妃偷回来。方才我们探子回报,这会儿他们已经过了洮河,在洮河南岸扎营了。”王翰低声道。

    然而,他们还没有出发,便见一匹马儿迎着落雪,风驰电掣奔来。一看那探子身上的积雪,便知他必是走了不远的路,王翰认出,那是京城来的探子,心内顿时一沉,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帐内,百里寒觉得身子总算好受了些,便得到了京师探子的回报。

    京师有变!是百里冰派人发来的快报,信里说,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证据,但是父皇已经多日不曾上朝,他每次去见父皇,都被他母后挡在门外。

    每次父皇都隔着门和他说话,父皇告诉他,他只是得了一种容易传染的病,但是百里冰还是不相信。他感觉到父皇已经被母后软禁了。而且,京师的驻兵在不断增多,他怀疑他外祖已经悄悄将边关的驻兵移到了京师。

    百里寒读完了信,低头沉思。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大胆地带兵远征,也是为了让郑拓这只老狐狸露出尾巴。如今这种形势,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王爷,静王的信可靠吗?毕竟郑皇后是他的生母,若是他已经和郑皇后联手,王爷岂不是自投罗网?”柴悦凝眉问道,边说边在桌案上将一张地图摊开。

    “不会的,你认为郑皇后会和冰儿联手吗?就算是联手,也是利用冰儿。以冰儿的聪明,岂能看不出来。以郑皇后的野心,怎么甘于让冰儿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登基。何况,她还有一个不懂世事温顺可欺的小儿不是吗?”百里寒淡淡说道。

    想到出发前,百里冰在路旁送他的那一笑,他便知道,冰儿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他已经身中寒毒,早已无意于皇位,但是,他还是要去夺,决不能让这天下落到外戚之手。

    “王爷,看来我们不能途经剑门关回国了。郑拓那老狐狸,肯定在剑门关前面的麓川埋伏了重兵,等着伏击我们。”柴悦指着地图缓缓说道。

    百里寒点头,淡笑着道:“我们就借道崚国,给他个出其不意的反击!不过,还是要留一部分兵将,依照原路前行。”

    “好,诱敌以东,攻之以西。”柴悦微笑道。

    “不过,剑门关的兵将也是我们玥国的兵将,若是能够劝降,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其实不愿对自己国家的兵将动兵的。

    “王爷,那些兵将跟了郑拓多年,劝降恐怕是不容易的,我们只能尽力了。王爷也累了,歇息一会吧,天就快亮了!”柴悦边说边退了出去。

    百里寒端坐在床榻上,他决不能被寒毒打败,纵然时日无多,他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拿起玉箫,再次吹了起来。但是,这次,箫音却于方才有所不同。

    高昂嘹亮,好似金帛撕裂,好似银屏乍破,犹如金戈铁马,掷地有声。而且,箫音越来越宽广高昂,刹那间,好似看到了大海之宽阔,龙之奋翔。一扫方才那柔情蜜意的凄凉,气象万千,令人闻之心头忍不住产生绵绵不绝的气魄。

    帐外无数片雪花飞扬,帐内箫音朗澈,这个天地间,刹那间充满了波澜壮阔的气象。

    在帐外偷听的王翰和铁笠,唇边溢满了开心的笑容。

    自王妃走后,他们已经见惯了王爷低迷的样子,如今,他们的王爷,他们的大哥终于振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