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
当然
付致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晚上也睡不怎么安稳，江霄看着急，干脆带着他回老家去住了几天。
江学林非常开心,带着付致在村子里每天都溜达好几遍。
外面天气冷，江霄窝在屋子里不想动弹，估摸着付清舟有空就给他打视频。
付清舟戴着眼镜,身上的衬衫敞开了两颗扣子,认真工作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帅气。
“吃午饭了吗？”江霄仰面躺在椅子上问他。
“还没。”付清舟摘下眼镜,拿着手机去了另一处安静的地方，看样子是个会议室，“你和爷爷吃了？”
“早吃了,爷俩大手牵小手出去遛弯呢。”江霄笑道：“大冷天的外面全是枯树杈子，也不知道天天看啥。”
付清舟笑了笑,“回去快一个星期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霄挑了挑眉,“怎么，想我了？”
“嗯。”付清舟倒是毫不避讳,“晚上回家都没人,冷冷清清的。”
江霄眯了眯眼睛,“是没人给你做饭吧，熬个西红柿汤都得半个小时。”
付清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椅子上，“想吃土豆炖牛腩。”
“成，等我回去就给你做。”江霄咧嘴一笑。
“今天回来？”付清舟问。
“好歹收拾一下,明天吧。”江霄揶揄道：“你这也太想我了，真黏人。”
付清舟不置可否,“明天正好放假,我去超市买菜,你给我个单子我照着买。”
“付总，请独立行走，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江霄隔着屏幕虚虚戳了戳他的脑门，“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孩儿。”
付清舟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四十七八行么？”
“四十七八，”江霄顿了顿，“不行，这也忒老了，我起码还年富力壮呢。”
“呃……”付清舟眉梢微动。
“不过是你的话，”江霄拖长了腔，“七十都行。”
“没个正形。”付清舟轻咳了一声，“好了，我准备吃饭去了。”
“别点外卖啊。”江霄嘱咐他，“你们公司楼下那家餐厅就挺好的。”
“知道了。”付清舟又问：“明天几点回来？”
“中午——哎好好好，早上，吃了早饭就回去。”江霄看着视频里表情从不满到勉强满意的人，很没骨气地再次退让，“明天给你带早饭。”
“好。”付清舟满意地挂了电话。
小孩子忘性大，在老家疯玩了这么些天，回来之后只剩下兴奋了。
“江霄哥哥，我们过年还去找爷爷玩吗？”付致问。
“过年爷爷会过来。”江霄拎着包下来，顺带把他也拎下来。
“来我们家？”付致歪了歪头。
“不是，去我爸家。”江霄牵着他往前走。
“那你呢？”付致有些忐忑地问：“江霄哥哥你也要回自己家吗？”
那样的话过年就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了。
“不回去。”江霄单手将他抱了起来，“我在咱们自己家过年。”
“咱们家。”付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哥哥，江霄哥哥，和我，我们三个的家？”
“对，我们三个的家。”江霄抱着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刚走到门口门就应声而开。
“哥哥！我们回来啦！”付致看见付清舟兴奋地要抱抱。
平时他是不敢的，但大概太久没见，是真的想了，胳膊张得大大的，付清舟愣了一下，伸手把他抱了过来。
“沉了。”付清舟侧过身让江霄进来。
“在家我爷天天给他炖肉吃，一顿能干半个大馒头，一路抱着我手差点断。”江霄笑道：“还是爷爷奶奶会养孩子。”
付致稀罕了他哥没两分钟，就蹿到自己卧室里去巡视了，江霄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和粥，“刚在楼下买的，刚出笼的灌汤包和黑米粥，还有你爱吃的那家酥油饼，你江哥够意思吧。”
“还行。”付清舟接过早点，搂住他的腰把人带过来亲了一口。
江霄被他吓了一跳，“哎你注意点儿，付致看见了怎么办？”
“看不见，昨天给他买了个奥特曼，拆包装也得五分钟。”付清舟话音刚落，卧室里就传来了付致的欢呼声。
江霄挑了挑眉，把人按到柜子上来了个深吻，“靠，想死我了。”
付清舟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拎着袋子放到餐桌上，“想还不赶紧回来。”
“付致不愿意走，爷爷还一个劲地留。”江霄叹了口气，“我谁都说不过。”
付清舟看他耷拉着脑袋叹气只觉得可爱，想把人抱过来再亲一口，奈何不等他付诸行动，就被抱着奥特曼冲出来的付致打断，“哥哥！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行。”付清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洗手吃饭。”
一顿早餐吃得心满意足。
明明付致和江霄不在的时候他也是吃得这些，但自己一个人吃和三个人一起吃总是后者更让人觉得安心踏实。
吃完饭付致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江霄准备跟付清舟一起去书房做寒假作业，然而江磊的电话突然打了个过来。
江磊的语气罕见地严肃，“霄霄，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刚从老家回来。”江霄说：“对了，爷爷还让我带了罐他腌的辣椒给你，我要不——”
“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江磊的声音沉了下来。
江霄看了一眼书房里的付清舟，“同学啊，怎么了？”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你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江霄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家里没有其他人，见到江磊的时候，他坐在桌子后，目光沉沉地盯着江霄。
江霄对他爸感情复杂，他们有过最激烈最尖锐的争吵，重生回来之后他们也有过罕见的相谈甚欢，记忆里更多的是相顾无言的尴尬，江磊的愧疚和补偿对江霄来说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手段，要说他内心多么触动那还真没有。
“霄霄，你也不是小孩了，之前你跟我聊了那么多，我真的很受触动，也觉得你是真的长大了，但是——”江磊话锋一转，“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爸，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江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什么事？”
江磊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沓厚厚的信封，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重重摔到了桌子上，压抑着怒意道：“你自己看看！”
江霄拿起其中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照片，无一例外全是他跟付清舟，他们牵手的，拥抱的，甚至接吻的，背景在学校里，街道上，甚至在小区和楼道里……江霄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江磊一拍桌子愤怒地站了起来，“我以为你终于改过自新好好学习了，终于对经营公司有点兴趣了，结果呢！你跟我来这出！早恋也就算了，还是跟个男的！你们这叫什么，这叫变态！有病！”
江霄把信封扔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没动，等江磊粗喘着气不说话了，才开口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跟你和妈妈一样。”
“你谈个屁！你这么点年纪懂个屁！”江磊暴怒道：“是不是他勾引的你！？这人用的什么手段？你周围那么多好女孩你偏偏跟他混在一起！你给我说话！”
江霄皱起了眉，“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你让我冷静！？”江磊不可置信道：“祖宗！你可真是我祖宗！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干得这叫什么事？！你、你简直——”
“爸，我已经成年了。”江霄差点被他喷一脸唾沫，不得不站起身来同他平视，“我可以为我自己负责。”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你赶紧和他断了！”江磊气急败坏道：“你们这是搞同性恋！你想让我老江家断子绝孙吗！”
“断不了。”江霄说：“你跟姓章的不是有了孩子吗，老当益壮，你再努把力还能生两个。”
江磊差点被他气疯，“江霄！你就为这事儿报复我！？”
“真不至于。”江霄低头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你找人偷拍的？还是什么人拍了给你送过来的？”
江磊忽然一噎。
江霄扯了扯嘴角，“那就是谁给你送来的，真是煞费苦心。”
江磊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我跟他断不了，我这辈子就认他这一个，他要是出什么事我就不活了。”江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还要拉着让他出事的人一起死，爸，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
江磊一巴掌猝不及防甩到了他脸上，“混账东西！”
江霄被扇得有点懵，他慢慢转过头来，“我知道你生气，但其他事都行，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江磊粗喘着气指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江霄沉声道：“我没疯。”
“滚！你给我滚！”江磊怒声道。
江霄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就看到江昊安站在楼梯口冲他阴阳怪气地笑。
江霄面无表情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江昊安低声道：“你那个小情儿——”
江霄伸手攥住旁边的花瓶，猛地转身一瓶子抡到了他的脑袋上，正准备上楼梯的章娟惊恐地尖叫出声，书房里江磊闻声赶紧出来。
花瓶碎了一地，手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江昊安瘫在地上企图挣扎，江磊赶忙去拦他，江霄一脚狠狠踹到了江昊安肚子上，冷冷瞥了章娟一眼，挣开江磊的桎梏，也不管身后的怒骂和尖叫，大步走出去甩上了门。
没走两步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付清舟的电话。
江霄皱了皱眉，把手往裤子上使劲擦了两下，接通，“付总？”
“中午回家吃饭吗？”付清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当然。”江霄忍不住笑，声音温柔，“回家给你做土豆炖牛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