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袁满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墙上的挂钟悄然指向8点,袁满正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突然疯狂作响,袁满皱了半天眉,这才慢吞吞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关掉闹钟,继续睡。
8点半,袁满第二次被闹钟吵醒,这次她连眉都不皱了,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9点,第三次被闹钟吵醒的袁满终于腾地坐了起来,烦躁地挠挠头,想她下床开始这新的一天?没门!她狠狠关掉闹钟功能,扔掉手机,沉重地倒回床上,继续睡。
9点半,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床底,袁满终于如愿以偿,睡到昏天暗地。
可摇身一变,现如今袁满的一天,却是这样开始的——
墙上的挂钟指向8点时,袁满已经穿着一身运动短装,往客厅铺瑜伽垫,做起了有氧运动。电视里播放的视频教程,姿势标准到位,袁满笨拙跟随,袁爸坐在沙发上,一边塞了一大坨培根的吐司,一边假装专家,指点来指点去,终于被袁妈飞来的一把木锅铲击中,重伤。
袁妈拿着另一把木锅铲,从厨房里追出来:“今天格外开恩让你往吐司里夹片培根,你竟然把一整包培根全夹里头了?”
袁爸不顾重伤,满屋逃窜,袁妈奋起直追,铲铲击中敌人后脑。二人以袁满为中心,在方圆两米内你追我赶,袁满却始终不为所动——她的眼里只有视频教程里那身材完美的美国大妞。
8点半,袁满晨浴过后,开始对着镜子抹各种保养品,做女人实在是麻烦,瓶瓶罐罐堆满了一整个洗手台,三个月前还在用清水洁面、大宝抹脸的袁满,不得不在每瓶保养品上都贴上小纸条,才能分清楚这瓶是用来干嘛的,那瓶又该在第几步使用。
9点,袁满终于坐上餐桌,在魔鬼训练营里待了三个月,袁满已练就火眼金睛,每一样出现在袁满视线范围内的食物,都能被精确换算成对等卡路里数。一片全麦吐司,半个鸡蛋,半个苹果……停!早餐的300卡满了,袁满放筷子走人。
9点半,袁满开始化妆,一边是下载好的美妆视频,一边是大盒小盒、叫不出名字叫得出名字的化妆品,袁满依样画葫芦,往自己脸上喷喷涂涂,擦擦抹抹,对了就继续化,错了就卸掉重化。
10点,每套衣服都试上足足几分钟之后,袁满终于选定了一件式连衣裙配驼色风衣,出门,相亲去。
是的,没错,袁老师也终于步入了相亲的行列。
这可是袁妈给她安排的第一场相亲。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男方的学历工作,身家背景,喜好善恶,当然,男方对她也掌握得通透——相亲就是这样,明码标价,看货比货。
其实袁妈之前突然提议给她安排相亲,袁满是很想拒绝的。可是,三个月前的那天,在所谓的“亲家宴”结束后发生的一切,似乎令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那一天的七人晚餐,表面上合家欢喜,实际上各怀鬼胎。饭后,袁爸袁妈欢欢喜喜地先行回了家。钟以默做足戏,要送她回家,袁满婉拒了,他也没坚持——本来就是陌生人,他也犯不着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她上了出租准备走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见郑衍叙走向自己,似要和她告别。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催司机赶紧开车。
看着后视镜里,郑衍叙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再也看不见。袁满才松了口气。她其实很想不顾形象地对他吼:“就算我喜欢你又怎样啊?我又没有出于这个原因破坏你们,还不是一直在帮你?你就当做不知道不行吗?非得这么划清界限?”
可是袁满知道,她不能、也不会这么说。
所以,与其低到尘埃里,不如像这样,潇洒离开……
没有男人,没有爱情,起码她还有自尊。
袁满本来想回家的,可一想到母上大人要追问她和钟以默的关系,一想到要撒更多的谎来圆最初的谎,袁满就退却了。
当天的最后,是高登在她经常去的一家串店找到了她。
高登赶到的时候,她刚喝得微醺准备走,却发现自己钱包里只有不到一百块。
袁满正绞尽脑汁地回想,她有打电话让高登赶来帮她付账吗?高登就一脸怒其不争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登登,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袁满可开心了,把自己的钱包往桌上一拍,放心大胆地,敞开来叫酒。
一边喝,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今晚在亲家宴上的机智神勇足智多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已喝红了脸,如此吹牛都不怕脸红。而且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别桌的人估计都以为她发酒疯了。
什么是好基友?那就是明明已不忍再听下去,却硬是陪着笑听到了最后,不仅如此,还得跟着,睁眼说瞎话:“行!你最机智,你最洒脱,你最棒棒哒。”
终于,袁满头一低,脑门“砰”地一声磕在了桌沿上,再也没擡起来过——
就这么埋着头,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笑得很假?”
“是。”
“我是不是真的很low?”
“是。”
“我是不是真的不该这么伤心?”
“……是。”
“……”自此,功败垂成,再无声息。
她就这么被高登抗回了家。
袁妈还心心念念地等着女儿回来、好盘问下女儿新恋情的,等到的却是喝得烂醉如泥的袁满,以及被袁满吐得一身狼狈的高登。
袁妈自然傻眼了:“怎么不是钟以默送你回来?”
她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哪还记得自己回了些什么?但后来据高登所说,她那时候,起初二话不说,突然一把抱住袁妈,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什么郑衍叙,什么钟以默……都不可能看上您女儿的!”
“……”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会有人爱上您女儿的……”
我还从没见过一个人,会那样肆无忌惮地嘲笑她自己——这是高登的原话——我都想替你哭了。
醉酒事件的隔天,她云里雾里地听完高登的这番复述,思来想去了半天,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顶着宿醉的眩晕,主动向袁妈坦白了错误。
袁妈当时的表情,隐忍到袁满完全看不懂。可能真的只有做母亲的才能理解吧,女儿的半点不开心,都是母亲的切肤之痛……
而袁妈当时说的话,袁满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和你爸当年啊,就是父母安排见了几次面,觉得合眼缘就结婚了,完全没你们现在年轻人那么多花花肠子,还不是美美满满地过到了现在?反倒是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爱瞎折腾,反而折腾得自己不幸福。”
被袁妈见证了她最狼狈的一刻之后,袁妈之后的安排,她似乎都没有资格违逆了。
于是中午12点整,袁满已经在餐厅里,和相亲对象碰上了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了老人言,是否就能美满?
相亲对象中途去厕所时,袁满接到了袁妈的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聊得怎么样?”
“不错啊!”
“你觉得他怎么样?”相亲对象对她似乎挺满意。但她……
袁满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突然一股力量猛地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袁满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傻了——
“怎么是你?”
☆、第49
高登二话不说,直接拽着袁满挎在身上的包包带子,一路往餐厅外走。吓得端盘子路过的服务生连忙让路。
袁满眼看自己就要被拽出餐厅,赶忙反拉住自己的包带,奋死抵抗起来:“你干嘛呢?我正相亲呢!”
“你知不知道这男的什么身份?”
高登如此气急败坏,袁满都不由得犯了憷,“该不会是……通缉犯吧?”
高登给她的反应,简直在说,比那还严重——
袁满那叫一个掌心冒汗,心脏直跳,恰逢这时,袁满的手机响了,袁满掏手机一看,是相亲对象打给她的电话。
估计相亲对象回到餐桌旁没见着她,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袁满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听,高登已一把扯过袁满的手机,直接替她关了机。
直到这时,高登才再度开口:“这逼同时跟很多女的相亲,钓上一个是一个。”
“你确定?!”
袁满回头瞄一眼,透过身后那片通天的玻璃酒柜的空隙,还可以隐约看到相亲对象正站在餐桌旁,不解地打着电话。
衣冠楚楚的社会大好青年,竟然是渣中之渣?完全看不出来……
“……”高登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咬牙说了,“陈程跟他相亲了好几个月。”
“我去!”高登给出的讯息,还这是一个比一个劲爆,“陈程被他给……”
袁满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倒没有。”高登立即打断。那架势,妥妥一枚为女神正名的小屌丝。
可袁满刚松了口气,高登的语气就陡然变得紧绷:“不过也快了,所以我得在他俩发生什么之前,把这贱男人打回原形。”
袁满这下直接反客为主,拽起高登的领带就走,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我去给你作证!”
高登却是一听这茬就发愁,转眼就换做他是被袁满拉着,亦步亦趋地出了餐厅,直奔电梯。
电梯很快抵达,袁满先一步走进,回身见高登竟还站在电梯门外,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了,袁满赶紧按住开门键:“还磨蹭什么?”
高登颇为无奈:“这男的特别狡猾,我都怀疑他有反侦察能力,我查了他一个月,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拿到。”
袁满一指自己:“我不就是人证么?”
高登却只是更无奈:“在陈程眼里,我俩就是贱男损女,她会信你说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袁满顿时悻然。
不过显然,一个女人抓贱男的积极性与灵敏性,远比一个男人要高,适当时候甚至堪比福尔摩斯——
袁满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由高登牵头的“拯救陈小姐”行动,当天下午,就和高登一道跟起了贱男的车。
高登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袁满将她所掌握的信息一一共享——
“他叫李子楠,32岁,xx软件公司的中层,号称两年多没谈恋爱了,现在想找个结婚对象……”
高登、袁满二人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跟就跟到了某所大学院校,李子楠就这么在浑然不觉自己已被盯梢的情况下,从学校里接出了一个20岁左右模样的姑娘。
袁满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这一切,不由啧啧叹:“中午约御姐,下午约软妹,这男的能耐啊!”
高登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袁满口中的“御姐”指的是谁。自己夸自己是御姐——高登咂着舌冷瞥一眼袁满——世间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至于一个号称想找个结婚对象安定下来的人,会去泡一个看起来刚成年没多久的学生妹?当然,现在也不能下定论——万一人家是兄妹呢?二人只能继续跟下去。
但结果很明显——
有兄妹会边开车边耳鬓厮磨的么?
有兄妹会看个灾难电影还全程抱着的么?
有兄妹会手挽手逛街的么?
幽静的奢侈品店内,袁满假意站在镜子前试包,却全程都在偷瞄身后,一看贱男给软妹刷了个小香包,她就忍不住撇嘴:“啧啧,中午我只点了个招牌龙虾仔,他就心疼地直皱眉。现在一刷几万走,眼都不眨一下……”
高登一边假装在展柜前挑围巾,一边用手机准确记录下贱男刷完卡、当即迎来软妹一吻的画面。虽然他和贱男势不两立,但作为一个雄性,袁满诟病的那些,他却挺能理解:“你是老帮菜,人家是软妹子,正常男人当然更喜欢赚钱给后者花啦……”
袁满也不恼,冷眼过去,微微一笑:“我一定找机会把你这番话原封不动转告给陈程。”
高登当即不吭声了。把围巾放回展柜,头也不回地跟着贱男与软妹,出了店门。
袁满优哉游哉地跟上去,看着高登背影,笑得更得意: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电影也看了,街也逛了,饭也吃了,贱男人还能把软妹子往哪儿带?
就在高登、袁满这二位看官心焦难耐时,重点终于来了——贱男直接把软妹子带去了酒店。
一看贱男的车往酒店的地下车库驶去,高登开心得就跟自己带了大美妞进酒店逍遥似的,狠狠在袁满肩肩膀上捶了一拳:“老袁,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跟了他这么久都没抓到他的把柄,你一在,他就露了这么大个怯!”
袁满皮笑肉不笑,无奈地揉着自己的肩膀。
高登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
袁满一瞅见,忍不住问:“你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把陈程叫来啊,让她眼见为实。”
“她会来?”对此,袁满持保留意见,“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愿意来捉奸?何况还是当着你的面……”
高登肯定比袁满更了解陈程,听君一席话,立即默默放下了手机。
怎样既能把拆穿贱男,又能顺便帮帮高登?难题在前,袁老师眼珠一转,立即坏笑——
十五分钟后——
袁满和高登蹲点在1217号房门外,前者双臂环胸斜倚墙边扮酷帅007,后者蹲在地上画圈圈;前者胸有成竹,后者满腔怀疑——
“你确定?用我的名义叫她来,她真的会来?”
袁满不回答,只默默拍一下高登的肩膀,以表一切尽在掌握。
她在楼下的酒吧买通了个酒保,让酒保打电话给陈程,就说高登喝得大醉,既没身份证更没钱付账,暂时把他安顿在1217号房,等亲属来接……
当然,酒保也将袁满设计好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电话那头的陈程听:“他手机的重要联系人里只有你一个号码,却把你名字存成了‘不能打给她’。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您是不是他的亲属……”
……
……
如果陈程不愿意来,她大可直接告诉酒保“打错了”,可她没有,她只是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不能打给她”,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写满了隐忍,浸满了落寞。拼命地想要联系对方,却每次只能自我警醒:不能打给她,不能……不能……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触动能有多大?就看陈程能在多短时间内赶到这里了……
袁满拭目以待。
就这样,又五分钟过去了。
突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五星级酒店,走廊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袁满虽然完全听不见有脚步声从电梯那儿延展而来,却是第一时间拉起高登,直接开门进了1217号房正对面的1218号房。
透过房门上的猫眼,看见外头的走廊上,很快出现一抹姣好的身影——
陈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杀到了。
袁满得意地扭头看一眼高登。
片刻前还跟怨妇似的在地上画圈圈的高登,此时此刻,却是出奇的沉默,脸上平静,眼神里却有说不出的触动——大概他潜意识里早已笃定了陈程不会来……不会,为了他而来……
至于陈程——
她在门外站了足足一分钟,终于,按响了门铃。就算透过猫眼,都能清晰感觉到她背影里透出的紧张。
不一会儿,1217号房门开了。
穿着浴袍的软妹子就这么站在门内,与门外的陈程大眼瞪小眼。
陈程的背影瞬间又僵了几分,擡头,冷冷看一眼门牌,确定是1217号房没错,再看一眼穿浴袍的软妹,顿时脸色铁青,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陈程以为是喝醉了酒的高登,在和软妹开`房?
躲在猫眼背后的高登一脸惊恐瞪向袁满,眼神里满是冤情:卧槽!我就这么替贱男背了黑锅?
袁满顿时也是满腔紧张,连忙开门出去,要挽留陈程。
可袁满前脚刚跨出1218号房,贱男后脚就从1217号房里走了出来——
贱男还没意识到门外正站着他的两任相亲对象,只顾走到软妹身后,一把抱住软妹:“宝贝,站这儿干嘛呢?”
然后——
贱男,陈程,袁满,全傻了。
一炷香时间后——
在陈小姐自带的强大气场下,贱男躲进了厕所,再也不敢出来,软妹后脚追到厕所门边,原本也想躲进厕所,不料贱男“砰”地就关了门。
最终,剩下软妹正面迎战陈程。而袁满,坐在沙发上,吃着茶几上的水果,喝着贱男倒好却来不及享用的红酒,看好戏——
“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他和你相亲,只不过是因为家里老人逼得他没法子。他已经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硬贴上来?”
“他告诉你,是他拒绝的我,而我硬贴?”
陈程犹如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冷笑。
袁满在一旁,将那冷笑看得一清二楚。陈程的眼光一向很高,最不济也是高登这种等级的吧?她会上杆子地去贴现在躲在厕所里大气都不敢出的怂蛋?打死袁满都不信。
陈程似乎也没打算在贱男身上浪费时间,认清了人,就当三个月的时间喂了狗。
陈程敲敲厕所门:“你们继续,我不打搅了。”
厕所里的贱男,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见陈程要走,袁满放下酒杯,跟上。路过一地凌乱的衣物时,不慎踩到了软妹的钱包,袁满低头一瞧,钱包外还露着一截身份证。
袁满弯腰从钱包里抽出身份证,一看,啧啧……才20岁。
忍不住回头看看,贱男的配备还挺齐,茶几上的红酒、巧克力、大大小小的奢侈品纸袋……眼皮子浅的小姑娘,肯定吃这一套。
路过厕所时,袁满正好把身份证还给软妹。
被贱男关在厕所门外的软妹,分明就看清了那个男人多么的没担当,却还要硬撑,一把扯过自己的身份证,狠瞪袁满。
袁满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才刚满20,最容易被贱男人骗了。现在很多男人,嘴上甜言蜜语,只为骗逍遥一炮。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陈程、袁满二人一同进了电梯——
高登做得很对,全程没有出现。这种时刻,男人还是不出现的好。
当然袁满也料到了,就算他不出现,陈程还是会兴师问罪——
“高登呢?”
“……”袁满硬着头皮笑笑,“sorry……”
“行,你俩又合起伙来骗我。”陈程脸绷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一笑,“不过,谢谢。”
袁满笑笑,可一转念,又不由得叹气,“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捉奸的场面比我捉奸的场面酷多了。”
想当初,她躲在柜子里哭成大写的sb;想刚才,陈程却如女王一般杀得现场片甲不留、挥挥衣袖、不沾半点血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当然,袁满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她都快忍不住佩服自己了,既拆穿了死贱男,又帮助了小登登,简直一石二鸟,如此足智多谋,完全可以写进自己未来的教案里。
袁满就这么和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陈程分道扬镳,独自走出了酒店。
捉奸可是体力活,也难怪她腰酸背痛,一边走,一边松着肩膀。
直到走到酒店外的台阶上,袁满才猛然想起:她帮了高登这么大一忙,高登难道不应该请她做个全套泰式按摩?
袁满这么想着,兀自一点头——嗯,还得是超级豪华、贵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于是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还在1217号房里待着的高登打个电话。
不料刚掏出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响了。
袁满定睛一看,还是个陌生来电。
全套泰式按摩计划就这么泡了汤,袁老师这是前脚刚捉完奸,后脚就得赶去赔钱——
她方才接的那通电话,是前几天的那位小司机打给她的……竟然说车子有问题,要她去修车厂一趟?
小赤佬!该不会要讹我钱吧?
袁满抱着这么个想法下了出租车,按照导航,徒步去找那家修车行。
修车行位于一栋摩天大厦后不远,袁满在巷子里拐七拐八了半天,终于望见修车行的招牌。
修车行里,果然停着那辆保险杠掉了漆的车。却不见司机的身影。
袁满看看手表,泰式按摩店晚上11点就结束营业了,她可得赶紧给那司机打电话。
一边打,还在一边抱怨,她今天是怎么了,净碰上些借力使力的小赤佬?
电话竟然占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机械的提示音在袁满耳边响起的同时,她的身后,也随之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袁满下意识地一回头。
僵化。
“……”
“……”
那一刻,袁老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非是她之前的怨念太大,竟就这么召唤出了终极小赤佬……
终极小赤佬和她一样正打着电话,就这么毫无察觉地,迎面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