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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到爱情为止 > 2.2 路途艰辛,在一起

    2002年,那时似乎还没有“雾霾”这个词。北京的秋天,似乎还像文人笔下的北京的秋天。天空经常还是蓝的,也经常会有几朵白云,偶尔会有一群白鸽在天上盘旋,鸽哨声声,欢快中带着几丝悲凉,也就更像传说中的北京秋天的天了。

    东二环边上一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小区,一栋简陋老旧的筒子楼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这天,刘铁身上背满了行李,牵着那雪的手站在一条小街口。小街暮气沉沉,空空荡荡的。起风了,秋风吹扫着街上的落叶,将树叶卷起后,四散飘扬。

    两个人吃力地爬上这栋老旧楼房的楼梯。楼梯不仅狭窄,感觉好像随时会一脚踩空,还透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儿。那雪小心翼翼地跟在刘铁身后,手里捧着大学四年刘铁一直养的那盆杜鹃花。两人停在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前,相互凝视着,相互鼓励打气。

    刘铁轻轻地敲响房门。随着防盗门吱吱吜刺耳的开门声,一个衣衫不整、光着膀子、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开了门。他打着哈欠,脸上的横肉挤作一团,眯缝着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刘铁和那雪,然后操着一口京腔儿,唱歌似的说道:“哎哟喂,一对儿大学生啊!还带了一盆花儿,够浪漫的啊!”

    “您好,先生!我们是来租……”

    “知道啦,赶紧进屋吧,把门儿给我带上哈,进蚊子!”

    刘铁和那雪进了房间,随着房东爬上了上面的阁楼。阁楼里小得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床,一个木制的五斗柜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柜子上有个落满了灰的小镜子,床底下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脸盆和一把暖水瓶,这就是所有家具了。刘铁看了下那雪,又看了下房东,房东显然明白了刘铁的心思,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着,嫌小啊?前门楼子大,你去住啊!”

    “大叔,挺好的、挺好的,我们挺满意的!”

    “我可告儿你们,房租要按时交,否则,我可就对不住啦!”

    “大叔,您放心!”

    “还有,你们干那事儿的时候,给我动静小点儿,大叔我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刺激,听见没?”

    “你……你说什么呢?”刘铁一下子气得瞪着眼睛,那雪拉了一下刘铁的衣角,小声地劝阻着他。房东嘴里依然不依不饶,嘟嘟囔囔地晃着浑身的肥肉下楼去了。那雪环顾小屋,看到了一扇小小的天窗,兴奋地说:“嘻嘻,看,这儿还有一扇天窗呢!”

    那雪小心翼翼地将那盆杜鹃花放在窗台上,刘铁搂着那雪,心里觉得非常羞愧。那雪依偎在他怀里,凝视着天窗外的蓝天白云。天窗外的天空,在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显得格外的蓝,格外的高。

    “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和这蓝天白云一样美、一样高!”

    “没错儿!这都是暂时的!雪儿,我说过,30岁我一定先整个金融巨子,等40岁嘛再弄个……”

    “行啦,行啦,知道啦。”

    “你不信啊?”

    “信,我信,我信!”

    “必须信,你必须得信啊!”

    这是刘铁和那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居”。刘铁满心欢喜,那雪也非常高兴,无论怎么讲,两人总算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儿了。大学四年,刘铁看到同学们都那么开放,也曾给那雪提出过同居的要求,但都被那雪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刘铁有时不免话里话外地埋怨那雪。那雪是金牛座的,刘铁经常开玩笑说她太保守,性子慢,干啥节奏都慢,跟不上时代的步伐;那雪也会开玩笑地说,自己确实不如射手座的刘铁那么开放。

    晚上睡觉时,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刘铁躺在床上,感到浑身热血沸腾,但却一动不敢动,那雪更是紧张得背过身去,小心地喘着气。终于,刘铁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冲动,生硬地扳过那雪的身体,疯狂地吻了起来。那雪惊愕地挣扎着、反抗着,本能地阻止着刘铁。

    但这次刘铁实在有点儿急了,没再顾忌那雪的感受,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事后,刘铁喘着粗气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那雪却侧过身去小声地抽泣了起来。见那雪哭了,刘铁慌了,问那雪到底爱不爱他?那雪抽泣着说,自己当然爱他,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觉得那种事儿挺奇怪的,让她觉得爱情没有那么美好了。刘铁听了,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次日清晨,那雪早早起来,给刘铁整理着衣服。刘铁睡眼蒙眬地看了一眼床边上的小闹钟,噌地一下爬了起来,着急地穿着衣服。那雪仔细地给刘铁系着白衬衫的扣子,打上了领带,又将一摞厚厚的简历放进了一个包里,似乎未来的梦想都写在这些A4纸上了。刘铁穿上重大场合才穿的唯一的西装,精神振奋、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地走出了出租房。

    刘铁挤进了地铁,地铁呼啸地驶向了他的梦想之地——金融街。刘铁兴奋不已,感觉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近了。他首先闯进了全国最大、最牛的银河证券公司,他认为只有在这样的公司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一开始,接待他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沏茶倒水的。坐下来后,工作人员问他是谁介绍来的,刘铁答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工作人员的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扫了几眼他的简历,便起身说了句谢谢送客了。

    刘铁明白银河证券是没戏了,但他并没有沮丧。金融街证券银行林立,他又去了投资广场一家不错的中型证券公司。在一间小会客室里,一位戴着眼镜、面色威严的女主管正襟危坐。女主管上下审视着他,镜片后面表达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但刘铁依然信心满满地推销着自己:“如果我能进入贵公司,我有信心给公司带来……”

    “不好意思,刘先生,我们招的是投资银行高级经理,是身经百战且有过辉煌战绩的人才!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领导,在学校时,我管理的证券账户曾半年翻了十五倍!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

    “哈哈,素质还不错嘛!但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是‘蓝翔’培训基地!”

    女主管观赏着刘铁的表情,露出轻蔑的微笑。她目光冷漠站起了身,刘铁说了句谢谢,走出了小会议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刘铁又来到了一家大型国企。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位很正统的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心不在焉地看着刘铁的简历,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们要求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所以,抱歉!”

    “领导,诸葛亮带兵之前还没出过山呢!”

    “这样吧,如果三年后,我们这个国企还没被我们领导搞垮,领导还没落马,你再来找我吧!”

    整整一上午,刘铁不停地穿梭于各大写字楼之间。他自己都记不清去了多少家公司,挨了多少双白眼了,但依然一无所获。那雪一直陪着他,不停地给他打气。中午了,他们想吃点东西,在金融街上转悠着,看着一家家的鲍鱼店、鱼翅店,他们绕着走得远远的。好不容易找到个胡同,赶紧钻了进去。他们买了烧饼和矿泉水,蹲在角落里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完了。到了下午上班时,刘铁整理衣装,重振精神,继续穿梭于各大写字楼。

    夕阳西下,夜幕慢慢地降临了。刘铁一脸无奈地从一座座写字楼里走了出来。一直等在楼下的那雪,赶紧跑了过来,看着垂头丧气的刘铁,不停地安慰着他。写字楼前的喷泉边,刘铁用力地扯下了领带,撩起水往脸上泼打着,脸上写着愤怒和倔强。他仰望着周围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群,感觉整个楼群似乎在旋转,天空也在旋转,自己的梦想也在旋转。他仰望着刺眼的阳光,眼睛不由得想要流泪。

    那雪心疼地从背后抱住了刘铁。刘铁缓缓地转过身,羞愧地望着那雪的大眼睛,一双大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疑惑地问道:“雪儿,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铁子,不要灰心,我相信你!”

    晚上,奔波了一天的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三里屯酒吧一条街,刘铁又开始陪那雪找工作了。其实,之前那雪也自己偷偷地去过北方歌舞团等等找工作,跟刘铁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主管开口便问道是谁介绍你来的。那雪无言以对,接下来就是委婉或直接的拒绝了。为了生存,为了能继续唱歌,那雪也只能面对现实,想着先暂时去酒吧里找一份主唱或助唱的工作。

    夜晚的三里屯,灯红酒绿,酒吧林立,人头攒动。马路边上,揽客的小伙儿和穿着超短裙的美女,围追堵截着过往的行人,神秘地兜售着各自店里独特的“料儿”。刘铁拉着那雪的手,从“男孩女孩”到“地平线”酒吧,挨家挨户推销着自己。因为那雪是学民歌的,大部分店都拒绝了。有少数几家感兴趣的,也都是因为看那雪长得过于出众,但他们或者提出要穿露胸的工服,或者提出要陪客人喝酒,有的老板干脆直说他们家只招“公关女郎”。

    刘铁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盯着那雪的老板,气得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那雪担心刘铁打架,拉着他的手赶紧走了。他们又来到一家很小的酒吧,那雪怯生生地问一个满脸横肉的老板:“老板,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生,各科成绩优秀,得过奖学金,请问,您这里招不招‘主唱’或‘助唱’?”

    “什么?‘主唱’‘助唱’?我们招‘主陪’!”

    “老板,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唱不好不给钱,行吗?”

    “你先把马路上的人拉进来喝酒,先给我一个机会,行吗?”

    那男人说完“咣当”关门走了,刘铁愤怒地差点儿冲进去把老板打了,那雪紧紧地抱住了他。三里屯的大小酒吧他们算是跑遍了,都吃了闭门羹。刘铁劝那雪别灰心,听说工体里有很多高档的夜店,鼓励那雪去试一试。那雪听后有点儿犹豫不决,刘铁强拉着她的手,从工体东门走了进去。走进工体,远远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一个巨大的霓虹灯LOGO夺人眼球,上面写着英文缩写MGM。刘铁拉着那雪的手,鼓着勇气向MGM走去。

    “这家看上去很高档的啊,我……能行吗?”

    “不试怎么能知道呢?”

    “要不……算了吧!”

    “雪儿,你未来一定是个大歌星!现在受累去他们家唱歌,那是给他们家面子,就算实习了,走吧走吧!”

    刘铁牵着那雪的手,走到了著名的MGM夜店大门口。刘铁好奇地朝里面东张西望着。这时,一个身高至少190以上的彪形大汉,穿了一身保安制服,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保安挡住了刘铁的视线,瞪着大眼有点儿结巴地大声说:“看、看……看啥呢?想进去啊?男的买票,女的免费。”

    “大哥,我是来找工作的!”那雪怯生生地说。

    “找……工作?嘿嘿,妹子长得不错嘛!我看行!”

    刘铁走上前把那雪挡在了身后,怒目而视着那个傻大个。这时,从MGM大门走出了一个西装打扮的男人,看到那傻大个保安嬉皮笑脸的样子,对着他大吼着:“大傻,你丫干吗呢?上班呢,还是泡妞呢?”

    “报……告乔总,上班呢!”傻大个“啪”敬了个礼。

    “去你大爷的!我观察你小子半天了,一晚上都没跟男的说过话。”

    “报告乔总,这说明我……是正常的!”傻大个表情倍儿认真。

    “正常你大爷!赶紧的,给我正常地站好了!”

    “是,乔总。”

    刘铁和那雪看着那个傻大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那雪看着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又听到那个傻大个称呼他“乔总”,知道他一定是个领导。于是,那雪急忙走上前去,推销着自己:“领导,您好!能耽误您一点儿时间吗?”

    “啥事儿?”

    “我是音乐学院的毕业生,各科成绩优秀,得过奖学金,请问您这里招不招‘主唱’或‘助唱’?唱好了给钱、唱不好不给钱,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行吗?”

    乔总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那雪,被那雪的清丽秀雅深深吸引住了,随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刘铁看着乔总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鬼鬼祟祟,不怀好意,和三里屯酒吧的那些老板没什么两样,心里顿时不爽,但是,为了给那雪找份工作,他回避着乔总的眼神,低下头忍着。乔总一改之前严肃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哦……这样啊,机会倒是有一个!我们的总统包房正好需要一个像你这么出色的美女DJ呢!”

    “啊?DJ啊?但,我是学唱歌的啊……”

    “DJ比唱歌挣得多多了,尤其是总统包房,小费500呢!北京城你打听打听,有几家比我们家高的!总统包房的DJ可不是一般美女就能做的,我们招聘好几拨了,一个都没看上!”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他妈怎么不让你妹当小姐啊!”

    一直低着头的刘铁,听完乔总的话,一下子脸色变得铁青,因为他认为DJ就是小姐。从白天金融街找工作被拒,到晚上三里屯那雪被羞辱,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刘铁,终于爆发了。刘铁不由分说,挥起拳头冲向乔总。乔总惊恐地躲闪着,几个保安迅速地把刘铁挡住了。面对几个彪形大汉,刘铁没有丝毫的畏惧,眼睛里充满了杀气,玩命和他们纠打在一起。

    刘铁虽有童子功,但几个保安个个也有两手,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将刘铁按倒在地,之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刘铁顿时满脸是血。那雪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面,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刘铁的头,一边惊恐地哭着,一边不停地哀求着:“乔总,别打了!大哥,别打了!对不起,求求你们了!”

    乔总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刘铁,喊住了几个保安,让他们别打了。刘铁一边抹着鼻子、嘴角上流出的鲜血,一边慢慢站起身来,露出了倔强的、不服输的微笑。他死死地盯着乔总,眼里充满了杀气。乔总被英气逼人的刘铁盯得有点儿心虚,急忙解释说:“小子,你丫没事儿吧?DJ不是小姐,是服务员!土包子!”

    那雪没再理会乔总,拉着刘铁的手赶紧走。刘铁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听到几个保安小声议论着他,说这小子肯定练过武功,没想到这么难搞定,倒是个当保安的料儿。那雪一边走,一边心疼地帮刘铁擦着脸上的血,要拉着刘铁去医院。刘铁坚决不去,若无其事地说:“嗨,这都不是事儿!也就算给我活活血了!”

    回家的路上,刘铁让那雪给他买了一瓶小二锅头,把酒涂在伤口上,说是消炎。剩下的酒,他一边喝着,一边唱着,像个受伤的战士一样,一瘸一拐地回了出租房。一路上,那雪劝慰着刘铁,并告诉他所谓的“DJ”就是包间的服务员,并不是小姐。刘铁听后说,反正都是伺候那些有钱人的事儿,还是不同意那雪当什么“DJ”,要找就找一份唱歌的工作,不能耽误了专业,以后还得让那雪当大明星呢!那雪苦笑着,说还是先考虑在北京活下来再说吧。

    刘铁和那雪,两个草根背景的年轻人,像没了娘的孩子,又如同一叶小舟,离开了平静的港湾,驶向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海,拼命游啊游啊,却感到始终看不到岸。以前还可以把学校引以为豪当作单位,把宿舍当作自己温暖的家,而现在这一切也没了。

    回到出租房,那雪帮刘铁擦着脸上的血,身上的污渍,用创可贴和一块干净的布紧紧地包裹住了刘铁的头,依偎在刘铁怀里,疲惫地睡着了。刘铁看着身边的那雪,心里非常内疚和难受,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瞪着大眼,怎么也睡不着,他担心吵醒那雪,忍着身上的伤痛,一动不敢动。

    那雪醒了,发现刘铁还睁着大眼,吓了一跳,急忙问他是不是疼得厉害睡不着觉,要不要去医院。刘铁抱着那雪说自己没事儿,只是有些感慨。他感慨着,发现大学毕业似乎等于失业了。这偌大的北京城人才济济,竞争惨烈,没有一点背景和关系,要想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己所拥有的,只剩下赤手空拳了。尤其是当他看着那一栋栋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一窗窗的万家灯火,发现根本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天清晨,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随后便是房东毫不客气的、不干不净的一阵阵谩骂:“猪,知道都他妈多少天没交房租了吗?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啊?”那雪惊恐地抱着刘铁。刘铁定了定神儿,打开了房门。房东本来准备一顿狗血喷头的大骂,但看到头上缠着白布的刘铁,吓得噔噔噔地跑下了楼梯。刘铁说要去和房东谈谈。那雪很担心刘铁与房东打起来,死活不让他去。刘铁向她保证,绝对好好地和房东解释。

    刘铁来到了房东的房间,房东非常紧张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顺手抄起一根棍子,警告刘铁说:“小子,我可告儿你,你可别犯浑哈,不然我报警了!”

    “放心,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再犯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哦,态度倒是不错哈!但那管个蛋用啊?关键是钱,钱啊!两个月的房租啊!”

    刘铁诚恳地请房东先别生气,坐下慢慢说。房东坐在了桌边,手里还拿着那根棍子,警觉地看着刘铁,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刘铁突然站起身来,深深地给房东鞠了一躬。房东被刘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抄起棍子站了起来。刘铁抬起了头,恳求房东多给他点儿时间,并保证自己是个爷们儿,绝不会欠一分钱的房租。房东看着头上缠着白布的刘铁,不耐烦地挥着手,让他赶紧走。刘铁再次鞠躬表示了感谢,回到了房间。

    看到刘铁脸色凝重回到了房间,那雪非常担心地询问着情况。刘铁微笑着说没事儿,搞定了,那雪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刘铁一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给那个肥猪房东鞠躬的那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轻松了很多,似乎放下了一种沉重的包袱。他突然发现,原来低下自己那高傲的头也没那么难,没那么丢人。刘铁坐起来,抚摸着惊恐的那雪的长发,自言自语地感叹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铁子,别着急,我们还年轻,不怕,慢慢来!”那雪温柔地拉着他的手。

    刘铁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找工作,在金融街的写字楼挨家挨户地推销着自己。每天早上,那雪给刘铁准备好洗干净的衬衫,系上那条唯一的领带,用鼓励的眼神目送着刘铁。到了晚上,那雪准时地准备好热腾腾的方便面,内心充满着期盼。而刘铁总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回来都是一头钻进被窝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又是几周过去了,他们坐吃山空,连买方便面的钱都快没有了,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清早的小街上冷冷清清的,过往的行人也越穿越厚了,天气渐渐变得冷了起来。那雪提出,要不自己就先去MGM当DJ,挣点儿钱交房租。刘铁听后死活不同意,说要自己挣钱养那雪。那雪又建议刘铁,先找一个一般的工作凑合干着,刘铁坚决拒绝去干那些专业不对口的工作,说那是浪费青春,会耽误他实现金融巨子的梦想。

    11月的北京是挺难熬的,尤其是上旬,天儿越来越冷了,但还没到供暖气的时间。四面漏风的阁楼,更是阴冷阴冷的。晚上,跑了一天的刘铁吃了碗那雪煮的面,倒在床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那雪站在天窗前,久久地看着高高挂起的秋月,目光呆滞,内心感叹着现实的残酷,青春的无奈。

    那雪上了床蜷缩在被窝里,一束清冷的月光从天窗射入房里。那雪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早上,刘铁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大步走了。房东见刘铁走远了,鬼鬼祟祟地上了楼。他一边敲着门,一边嬉皮笑脸地唱歌儿似的念叨着:“妹妹,说心里话,哥哥见过的美女也多了去了,但像你这么有气质的美女还真是头一回见!你开下门,跟哥聊聊,行不?”

    那雪蜷缩在床上,不敢出声,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脆弱不堪的门,不停地发抖。房东见房里没反应,开始恼羞成怒地踹起门来:“妹妹啊,穷小子走了,要不你陪陪哥哥,这月房租咱就免了?操,还你丫装逼,你倒是给个话儿啊!”那雪快速穿好衣服,悄悄地拿起了暖水瓶,走到房门旁边,紧紧盯着被踹得颤抖的房门。一会儿,房东好像骂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那雪确认房东走了,迅速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那雪在北京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站在一座过街天桥上,注视着桥下拥挤的车流发呆,迷茫的眼神看着这急速旋转的世界。天桥上过路的行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一个好心的大妈还走到她跟前,关心地上下打量着,劝她千万别想不开。那雪苦笑地对着大妈摇摇头,走下了天桥。

    不知不觉,那雪走到了一处街心公园,坐在一张长椅上发呆。这时,一只可怜的流浪狗跑了过来,舔着一瓶歪倒在长椅上的矿泉水瓶,吸着流出的水。那雪抱起那只小狗,怜爱地抚摸着它,自言自语着:“小可怜,姐姐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有家也不敢回,所以,不能带你回家!对不起……”

    那只可怜的流浪狗摇尾乞怜地蹲在地上,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呆萌地看着那雪。那雪抱起了那只流浪狗,想要流泪。那雪和那只流浪狗玩儿了一下午,终于等到太阳下山了,她估摸着刘铁应该快回家了,放下了那只流浪狗,一步一回头走了。那只流浪狗跟着那雪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那雪站在一个公共汽车站准备乘车回家。一辆公交车驶来,人群蜂拥而上,那雪被一群人连推带搡的挤上了车。车上一个中年男人一直鬼鬼祟祟地瞄着那雪,慢慢地移动着脚步,用身体紧紧地顶着那雪,那雪忍着不敢出声。那中年男人见那雪没敢反抗,便有恃无恐起来,开始在那雪身上蹭来蹭去,后来还明目张胆地动起了手脚。那雪知道自己遇到了“咸猪手”,害怕地躲闪着,慢慢地移到了车门口,车终于停了,那雪慌张地跑下了公交车。

    十字路口,下班高峰,绿灯亮了,斑马线上人潮汹涌、你推我搡。那雪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着,目光呆滞的那雪稍微分了下神儿,差点儿被后面蜂拥的人群挤倒在地。她不得不提起精神,跟着人潮大步往前走着。她走到另外一个公共汽车站前,想等下一辆公交车。这时,一辆大奔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大奔车窗缓缓落下,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伸出头来,嬉皮笑脸地冲着那雪说:“妹妹,去哪儿呀?哥哥送你呀?”那雪看着那男人不怀好意的脸,哆哆嗦嗦地往前走去。那辆大奔锲而不舍地尾随着她:“美女,别走啊!上车吧,哥不是坏人,哥叫雷锋……”那雪吓得调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那辆大奔无奈地只好向前驶去,油头男人还恋恋不舍从车窗往回看着,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那雪没敢再坐公交车,干脆走着回家了。回到了简陋的出租楼房前,看着楼上的那扇窗,想着肥头大耳的房东,那雪心里打着颤不敢上去。她害怕房东再次骚扰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刘铁出门找工作,房东都会找借口过来调戏她。而她不得不赶紧跑出去,在马路上漫无目的游荡着。那雪知道刘铁的暴脾气,不敢告诉刘铁,怕刘铁再因此打架,只好自己忍着。

    出租房的楼前有一个简陋的小卖部,这是她经常等刘铁回家的地方。那雪慢慢地走到那家小卖部门旁,疲惫地蹲了下来,双臂环抱着身体,眼睛注视着前方,盼望着刘铁早点儿回来。远远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那雪眼睛一亮,知道是刘铁回来了。一天的阴霾,一肚子的委屈,在看见刘铁的那一刻,似乎全都散去了。那雪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刘铁手里拿着两个苹果走了过来,发现了蹲在小卖部旁边的那雪,心疼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不在家待着,这儿多冷啊!”

    “不冷,在这儿能早点儿看见你呀!”

    “不对,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谁欺负你啦?是不是房东?”

    “没有!真没有!”

    “如果那个肥猪敢欺负你,我就拿菜刀剁了他,你信吗?”

    “没有啦……你千万别多想!”

    “饿了吧,给,先吃个苹果吧。”

    刘铁说着,把手里的两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每个咬了一口,然后挑了一个给那雪。那雪笑了笑,高兴地吃了一口,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甜。不过,那雪心里一直有个问号,不知道为什么刘铁每次总是先把两个苹果各咬一口,然后再递给她一个?那雪一直疑惑,但没多想。

    出租房的路边有个大排档,刘铁和那雪坐下来吃了碗馄饨。饿了一天的那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刘铁更是三口两口把一碗馄饨喝完了。刘铁吃完,一直低头不语,心事重重。那雪明白,他一定又是一无所获。那雪看着刘铁的那个苹果,突然好奇地吃了一口,发现刘铁的苹果明显不如自己的脆甜可口。瞬间,她明白了,眼眶顿时湿了,赶紧地侧过脸去,看着远方,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这时,刘铁抬起头,看着那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说道:“今天我去找了两个老同学,想先借点儿钱交房租。但一个见到我就先管我借钱,一个听到我要借钱,就说他要卖肾了,唉!”

    “哦……这样啊!大家都不容易,理解吧!”那雪苦笑了一下。

    “是啊,现实面前,人人自危啊!雪儿,我好没用,对不起……”

    “铁子,别这么说!我知道,前面的路肯定很艰辛,但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刘铁听了那雪的话,赶紧站起身来去结账了,他真的害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吃完饭回到了出租房,不出所料,房东正堵在门口,叼着一根烟,斜视着刘铁。欠人家房租,刘铁自知理亏,腰板儿也没那么硬了。为了骗房东,刘铁撒了谎,说明天就能拿到钱了,房东半信半疑地放他们进去了。

    上了阁楼,刘铁便一头扎进了被窝,嘴里还念叨着好冷好冷。房间里还没来暖气,想着跑了一天的刘铁,那雪心疼地看着他,让他赶紧躺着休息一下。那雪开始整理刘铁脱掉的衣服,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疑惑地问被窝里的刘铁:“明天真有钱交房租呀?”

    “嗨,骗房东的!过了今晚再说呗,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啊?这样不好吧?”

    “明天……只能去找他了,郑大光!”

    “郑大光?你们班的那个高干子弟?”

    “没错!”

    “你不是最瞧不上他了,和他关系不好吗?”

    “但现在就他有钱啊!大丈夫能伸能屈,懂吗?”

    郑大光是刘铁的大学同学,北京人,有着皇城根下北京人天生的优越感。郑大光的父亲虽只是个国家机关的处级干部,但他却天天以高干子弟自居。刘铁是班里公认的男生头儿,又是女生追逐的偶像,这让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郑大光很是羡慕嫉妒恨。四年了,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郑大光总是想尽千方百计打压刘铁的风头,但无奈始终处于下风。毕业后,郑大光靠着父母的关系,进了中国银行,是目前同学里最风光的了。

    第二天,刘铁给郑大光打了个电话,说是有点儿事儿想求他。听到刘铁开口求他,郑大光既好奇又兴奋,欣然答应了。他们约在了金融街的复兴门地铁口见面,那里离着郑大光上班的地方很近。郑大光站在复兴门地铁口等着刘铁,当看到刘铁一副落魄的样子顺着滚梯走出地铁的时候,不禁得意地一笑,马上猜到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来借钱的了,这次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哎哟,铁子,你这是打工地上过来的吧?”

    “嗨,这不一大早就跟老板去密云工地视察工作了嘛!”

    “行啊,做房地产了?大买卖啊!你不是要做金融巨子吗?”

    “所以啊,我准备把老板炒了,出国深造去了,哥伦比亚大学非得要收我,我也不好拒绝啊!”

    “牛逼啊!祝贺祝贺,那你今天找我这是?……”

    “出国嘛,费用较比大,这你肯定知道的,所以……”

    “明白了!借钱,对吗?”

    “对对对,大光果然是咱班最聪慧的!”

    “哈哈,刘铁,我记得,咱俩好像关系好像……不是很铁吧?”

    “关键是咱班同学就你最牛啊!我不找你,那不是骂你吗?”

    “呵呵,这倒也是!”

    “别呀,肯定是啊!”

    “你出国,那雪怎么办呢?要不要我先帮你托管着?”

    “兄弟,你太客气了!她跟我一起去。”

    “那你准备借多少呢?”

    “2000!”

    “2000?美金吧?你是去美国的哥伦比亚,还是去美洲的哥伦比亚?够吗?”

    “美国的,当然是美国的啦,呵呵。大光,放心,等哥们儿到了美国,在华尔街挣了大钱,我还你2000美金!”

    “哈哈哈……这样吧,这2000美金就算了,2000人民币也不用还了!但有个条件,能别再装了吗?”

    “大光,果真聪慧,绝对大有前途!不过,哥们儿确实碰见了点儿急事儿,嘿嘿嘿……”

    郑大光骄傲地、满足地笑了,潇洒地数了2000块钱,塞到了刘铁手里,一个漂亮的转身走向了金融大街。刘铁看着郑大光远去的身影,还有那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金融大街及那些高楼大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快速地钻进了地铁站。

    回到出租房,他把房租递给房东,房东马上就眉开眼笑了,还夸赞刘铁说话算数,是个爷们儿。交上了房租,留了点儿生活费,这一关暂时算过去了,但以后怎么办?刘铁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晚上,那雪端上了热腾腾的面,刘铁钻在被窝里看着她,欲言又止。那雪看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问他:“铁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我想……”

    “想什么呀?说呀!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想,要不……你先去MGM,做那个什么DJ?我问了,DJ不是小姐!”

    “本来就不是啊!这事儿啊?我没问题!”

    “对不起,雪儿,我太窝囊了!”

    “别这么说,现在就业形势多不好啊,你的要求又高,没事儿,慢慢来吧。”

    “雪儿,我真他妈是个废物,让你受委屈了!”

    “行啦行啦,赶紧下来吃面吧,快来。”

    “哦,对了,我能在被窝里吃吗?”

    “为啥呀?这么懒啊!”

    “那什么……被窝刚暖热……”

    那雪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刘铁每次睡觉前都抢着钻被窝了!刘铁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却是粗中带细。那雪顿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知道刘铁是在用心疼爱她的。那雪并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有一个这样疼爱她的铁子就心满意足了。那雪低下了头,幸福地微笑了。

    第二天傍晚,刘铁和那雪早早地坐公交转地铁再步行,终于到了工体。一进工体大门,他们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个醒目的MGM的LOGO。刘铁拉着那雪的手离MGM越来越近了,想到DJ也是一个低三下四伺候那些有钱人的工作,觉得委屈了那雪,刘铁的内心再次激烈斗争起来。那雪看出了刘铁的心思,劝慰着刘铁说:“铁子,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的,做DJ丢人吗?不就是伺候人吗?咱们客家女人,这点儿事儿算个啥呀!”

    “但,你是学唱歌的,你是未来的歌唱家啊……”

    “先做DJ,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当上MGM的主唱呢!”

    刘铁拉着那雪的手,低着头走到了MGM夜店大门口。门口的几个保安一下子认出了刘铁,很警觉地站成了一排,有一个保安还跑步去叫了乔总。不一会儿,乔总在几个保安的保护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刘铁和那雪,乔总冷笑着说道:“怎么着,你小子不服,又来找削呢?”

    “乔总,您误会了,我们来是求您的!乔总,上次您说的DJ,我想做这份工作,求您……”那雪抢着说道。

    “你男朋友不是不同意吗?”

    “同意,同意,之前是他误会了。”

    “就是嘛,不懂就问嘛!脾气够暴的啊!这样吧,下周来上班吧,试用期三个月。不过,丑话说在前面,DJ没有底薪,收入全靠小费,懂吗?”

    “我懂我懂!谢谢乔总,谢谢乔总!”

    那雪连忙不停地给乔总鞠躬道谢。乔总瞥了他们一眼,冷冷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一直一言不发的刘铁,突然大声喊着乔总,脸上挤出了尴尬的笑容,说道:“乔总,小弟还有一事儿求您!您看,我来您这儿干保安,行吗?我小时候练过武功……”乔总听到刘铁的请求先是一愣,随即得意地笑了。

    那雪惊愕地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刘铁。当她看到刘铁坚定的眼神儿时,才确认刘铁并没有开玩笑。她着急地使劲儿拉着刘铁衣角,大声说着:“铁子,你疯了!你怎么能干保安呢?你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别闹了,好吗?!”

    “哈哈,我靠,大学生,天之骄子啊!我们这儿还从来没有过大学生保安呢!哈哈哈……不过,上次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确实有点儿身手,但你可要想好了!”

    “乔总,我想好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铁子,你真的疯了?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

    “雪儿,我没疯!谁说大学生就不能当保安了?那些写字楼不要我,老子还不稀罕呢!”

    “铁子,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

    “没忘,怎么能忘呢!但是,我们要先吃饭,要交房租,要先在这座城市活下来,对吧?”

    “之前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下呢,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说了你会同意吗?你看看,这种地方多乱啊?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呢?我必须得保护你呀!对吧?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嘛……”

    “不行,反正我不同意!”

    “反正你不让我当保安,我也不让你来当DJ!我说过,我要用命保护你一辈子的!”

    那雪看着倔强的刘铁,知道他的犟脾气上来了谁也挡不住。但她心里明白,这种夜店什么人都有,确实太乱了,刘铁是怕她受欺负,是在牺牲自己来保护她。那雪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酸,紧紧地抱住了刘铁,努力控制着不要哭出来。刘铁轻轻地抚摸着那雪的头发,小声地劝慰着她:“雪儿,卧薪尝胆,听说过这词儿吧?”

    站在一旁的乔总看不下去了,大声说:“我靠,太你妈感人了!求求你们了,回家恩爱去,行吗?”几个保安也故意地装得被感动的样子,夸张地做着擦眼泪的动作。那雪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刘铁的手,再次朝着乔总鞠了一躬。乔总摇着头转身走了。

    刘铁拉着那雪的手向工体外走去。MGM夜店的隔壁,有一家京城著名的餐厅叫“有璟阁”,他们正好路过。那雪走着走着,侧身看着“有璟阁”的大牌子,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大叫了一声:“铁子,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的生日,傻瓜!我要请你吃长寿面!”

    “啊?……哦……我都忘了!那待会儿回家煮碗面给我吃吧!”

    “不要,今天下馆子吃!我们都有工作了啊,双喜临门啊!”

    “好吧,走吧,我们出去找找。”

    “就在这家,有璟阁,好不好?”

    “啊!……这里?你请我?”刘铁瞪着大眼指着有璟阁。

    “吃碗长寿面的钱还是有的,走吧!”

    那雪说着,高兴地拉着刘铁的手,推开了有璟阁大门。他们刚要进去,一个戴眼镜的经理模样的人急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他们,非常礼貌地拦住了他们。眼镜经理似笑非笑地问道:“请问,二位想吃点儿什么?”

    “我们想要一碗长寿面,可以吗?”

    “哦……这样啊!实在抱歉,咱们家没有长寿面,只有‘长寿王八’,红烧的!”

    四眼经理看着那雪,微笑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刘铁气得拳头攥得嘎嘎直响,一个箭步冲到“四眼”跟前怒视着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请问,你们家的‘长寿王八’,有四只眼吗?”

    “你!……”

    “你什么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狗眼看人低!”

    四眼经理被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快步离开了。那雪紧紧地拉着刘铁的手,唯恐他脑门一热再把四眼经理打了。那雪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有人敢欺负她,刘铁都会不计后果地跟别人打架。不过,今天那雪觉得这个四眼经理确实挺势利的,心里也挺生气的,不就是看他们穷吗!但也没必要这么羞辱别人吧?

    “铁子,这人真没素质,我们走吧!”

    “我看他就是只‘四眼狗’,连‘长寿王八’都不如!人家‘王八’多低调啊,从来都是趴着看人!”

    “行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