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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有些毒辣,落在安澜的后背上,全棉T恤也汗湿了。

    额角的汗水流下来挂在下巴上,随着安澜身体肌肉的协动,那滴汗水经历了自由落体,在安全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此时他已经快要爬到二楼的高度,膝盖弯曲,从手臂到腰背的线条张弛有度,可见他使用的是巧劲儿。

    安澜的右脚踩在下水管枢纽的地方,一个借力终于顺利到达了更衣室的窗口。他的嘴里还咬着阻断剂的盒子,牙关不敢太用力,生怕不小心把里面的注射器给咬碎了。

    在他正下方的地面上是三四层摞起来的垫子,好几个工作人员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工作牌,写着“省射击馆”的字样。

    “安澜,你小心一点,那个下水管看起来不大受力,你别踩脱了!”

    “哎哟,真不该让他去冒险……”

    “别乱喊他,万一分心了掉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抵达目的地的安澜呼出一口气,一手扣住了窗沿,另一手在更衣室的玻璃窗上敲了敲。

    整间更衣室都是黑的,只有窗外的日光照亮了面前这么一小片地方。安澜把脸贴在玻璃上向里看,隐隐看见更衣室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低着头,被笼在阴影里,肩背轮廓修长紧硕,哪怕是封闭自我的姿势,也充满力度感。

    不愧是优质A的身材,天生就适合当个运动员。

    安澜是个beta,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再强烈,他也感觉不到。

    但是此刻,这片黑暗仿佛成为那个alpha的一部分,无限蔓延,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

    不好接近,怎么办?

    等等,窗子好像没上锁?

    安澜用手指抠住窗子的缝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脚下一滑差一点掉下去,还好另一只手撑住了,真是胆战心惊……只听见手腕之间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声音,扭到了。

    擦……真倒霉!

    窗子终于被打开了。

    安澜正要爬进去,一直沉默的alpha骤然开口。

    “出去。”

    两个字而已,就像炽热燃烧后的木料碎屑磨砺过安澜的听觉神经。

    安澜咽下口水,他知道易感期的alpha攻击性强,只能小心翼翼地将阻断剂放在了更衣室内侧的窗台上。

    “那我走了……这个药你一定要打,不然……”

    “谢谢,我会。”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承诺让安澜觉得这一番努力被尊重了。

    他退出了窗台,顺手将窗子关闭到只剩一条缝,然后沿着排水管道滑落了下来。

    “药送到了,他说他会用。”

    安澜说完,大家纷纷鼓起掌来,那是真心的钦佩和感激。

    但是安澜笑不出来,因为刚才扭伤了手腕。

    这一场省级的射击比赛,年轻俊杰高手云集,但谁也没料到一位omega选手忽然发情了,他的信息素就像无声的炸弹在封闭的射击馆里迅速弥散开来,几乎影响了所有的alpha。

    现场alpha和omega被撤离,射击馆的beta工作人员不够用了,参赛的beta选手们自愿加入工作人员,帮忙维护现场秩序,并且派送阻断剂。

    场面一开始很混乱,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秩序。

    这时候,安澜他们几个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个优质A为了自我隔离,将自己反锁在了二楼的更衣室里,工作人员从门口的缝隙里检测到他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alpha可以耐受的上限,必须立刻使用阻断剂,否则在alpha管理委员会的人抵达之前,这个优质A可能已经疯了。

    可更衣室的门很牢固,没有特殊设备根本撞不开。而那个优质A正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破坏性本能,天人交战的紧要关头,无论怎么呼喊他开门,他都没有反应。

    这才有了安澜爬窗给人送阻断剂的一幕。

    据说那个优质A已经没事了,安澜却避开了其他工作人员,来到了二楼尽头的洗手间里,将脸伸到水龙头前,把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他看着自己的手,它正轻微颤抖着,刚才扭伤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安澜知道自己要放弃比赛了。

    好不甘心……明明这一次的比赛自己状态那么好,都进入了决赛了却要因伤弃赛。

    他甚至不敢跟爸妈说实话——这是因为“管闲事”才受的伤。

    可是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学过徒手攀岩的他如果不帮忙的话,会有一个射击选手因为信息素而崩溃甚至疯掉,这个选手失去的将不仅仅是决赛的机会,而是整个人生。

    算了,胜败天命,得失随心吧。

    安澜擡手抹掉脸上不甘心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冷不丁瞥到了洗手间隔间的地面上好像有……血迹?

    而这个隔间的门却是紧紧锁着的,所以里面有人。

    “哥们,你没事吧?”

    安澜在门上敲了两下。

    没有人回应安澜,但还是能分辨出竭力压抑着的呼吸声。

    空气凝结成了厚实的笼,将对方的呼吸囚禁了,沉默的海浪上下翻滚着找不到出口。

    安澜倒吸一口气——这里面锁着的也许是另一个进入易感期的alpha!

    想到自己受伤的手腕,安澜已经没有能力再管别人的闲事了,还是打电话给赛委会吧。

    安澜手机解锁屏幕的声音惊动了那个禁闭中的alpha。

    “别打电话。”

    暗哑的声音响起,安澜的神经线冷不丁被勾了一下。

    “可你这样是没有用的,你需要专业的帮助。”

    安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降低对方的敌意。

    “我可以。”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决,带着揉融欲念的疏离,矛盾又令人心颤。

    “不,你不可以。你的呼吸很沉。”

    更不用说他还在流血,这说明他受伤了。

    “我可以忍。”

    对方的声音依旧坚决,甚至还带明显的压迫意味。

    这些alpha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遇到什么情况都觉得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扛过去?

    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怕被关禁闭,然后错过决赛?”

    对方没有再回答了,看来安澜猜对了。

    “决赛……有很重要的对手吗?”安澜试探着又问。

    良久,对方才回答了一声:“嗯。”

    “但愿你的对手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的随行物品在哪里?里面有没有阻断剂?”

    “KD26……密码3342。”

    安澜一听,头有点疼,他们现在在射击馆的东翼,而kd26这个储物柜应该在西翼。估计这位把自己关洗手间里的选手参加了两个项目的比赛,前一个项目在西翼。

    “不要找其他人。”

    这句话的命令意味比之前要降低了许多,更像是一种约定。

    “如果阻断剂对你有用。”

    说完,安澜就快步跑了出去,逆着工作人员们的方向,从人群缝隙间挤过去,好不容易跑过了通道,他看到alpha管理委员会的人来了,把几个失去理智的alpha摁在地上,给他们注射阻断剂和镇定剂,然后戴上特制的手铐,强行推进隔离车里。

    就像对待逃出囚笼的野兽一样。

    那些alpha曾经意气风发,转眼却如此狼狈。

    安澜的心里有点恐慌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洗手间里的人是谁,但那家伙有意识隔离自己,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放弃理智,安澜不希望他功败垂成,也被那样对待。

    终于跑到了西翼的储物柜,安澜焦急地寻找着,终于找到了kd26,输入密码,柜子弹开。

    安澜没时间翻找,一把将对方的运动包拿了出来,甩上肩膀,开始狂奔。

    “让一让!让一让啊!”

    他一口气跑了回去,反锁了洗手间的门,气喘吁吁走到了隔间前。

    “喂……你还清醒着吗?”

    “是。”

    安澜深吸一口气,把对方的包打开,翻出了一盒阻断剂,都是外文,进口的高级货。

    把阻断剂的外封拆了,安澜将针管放在门缝里往里一推,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对方拆掉针帽的声音,接着是很轻的“哧”声,是药液被注射的的声响。

    安澜这一次真的差点跑断腿,他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瓷砖地上。

    阻断剂的生效时间需要五分钟,如果把高浓度的信息素降到正常水平估计要十到三十分钟。

    安澜侧过脸,发现对方敞开的包里有消毒棉片和绷带。

    准备得还挺齐全。

    安澜敲了敲隔间的门:“喂,朋友……方便看看你流血的地方吗?我看你包里有绷带和消毒棉。那什么……我不看你脸,行吗?”

    其实安澜并不指望对方会搭理自己,毕竟易感期的alpha自我封闭意识很强,谁也不能侵犯和进入他们的领地。而且alpha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看到他们最狼狈和脆弱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门锁“吧嗒”一声开了,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掌心缓慢向上,安澜瞳孔一颤,呼吸都哽住了。

    对方的掌心有一道伤口,很深,血液顺着他掌心的纹路往外渗出,从指缝间还有手腕边滴滴答答流下来。

    “你怎么伤到的?”安澜看疯了,这伤口太深搞不好会影响端枪的稳定性。

    他要是敢弄伤自己的左手,教练一定会追着他狂揍。

    门那边的alpha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正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安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别动。”

    安澜单膝跪在了门边,把对方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把伤口边的血渍都洗掉,然后小心地消毒,检查伤口里有没有嵌入什么东西。

    “你这个伤口需要缝合。”安澜叹了口气,给他缠上了绷带,至少别暴露在空气里,容易感染。

    “疼吗?”

    他没指望对方回答,但门那边传来轻轻的一声“不疼”。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而且还有点温柔。

    安澜笑了一下,正要把对方的手推回门的那一边,没想到对方却反过来一把扣住了安澜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而且很急迫,安澜一着急差一点要把门打开,但是对方却制止了他。

    “不要看我。”

    “哦……”安澜的另一只手撑在门边,尴尬地侧过脸去。

    他试着把自己的手拽回来,但是对方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安澜,安澜没想到alpha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自己就差没把另一只脚蹬在门框上借力把手拽回来了。

    安澜手指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而里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朋友……你怎么了?你这样用力,伤口会裂开啊!”安澜着急起来。

    “你别动,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幽幽然传来,安澜不动了。

    安澜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框边,他刚从门缝里瞥了对方一眼,对方就开口说:“请不要看我。”

    啧,感觉还很敏锐嘛。

    虽然只是一眼,但他看见对方低着头,另一只手垂在一侧,看起来很颓靡。

    也很让人心疼。

    一切变得安静起来,这种安静和声音无关,因为他们还是能听到洗手间外传来的各种声音,真正安静的是他们的心。

    安澜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对方擡起了他的手,放在了额头上,仿佛他能从安澜那里得到极大的慰藉。

    “嘿……你会没事的。到了决赛……你一定会赢你的对手。”

    “为什么?”

    他一说话,唇间的气息就溢上了安澜的掌心,安澜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你的对手不会比易感期还厉害。”

    对方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侧过脸,贴在了安澜的手腕上嗅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安澜心跳加速,因为他听自己的omega朋友说过,除了后颈,alpha闻手腕也是充满暗示的行为,这表示他为你的味道着迷。

    “喂,我……我要去比赛了……”

    安澜紧张起来,朋友,我是个beta,我没有信息素。

    “再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更加压抑嘶哑,是药效开始发作,正在强行中和他体内过剩的信息素。

    安澜的感觉变得敏锐,他似乎能听见对方骨骼的颤抖,冲动和强制形成两股力量在他的血液里如同千军万马相互冲击对峙,这样的相互倾轧让年轻的alpha难受无比。

    他用力地嗅着安澜的手腕,像是要冲破肌肤的束缚,感受他的血肉骨骼,以及所有构成安澜的一切。

    安澜不敢去看那个alpha,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阵柔软,不知道什么东西贴了上去,而对方的鼻尖缓慢向上,最后停在安澜的掌心。

    那是一个虔诚的姿态,仿佛安澜是掌控他一切呼吸心跳的神明。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地扣着安澜,像是要把安澜的手挤进自己的心脏里……又或者是恳请安澜抓紧他的心脏,不要让他陷落进更黑的黑暗里。

    “你……你好点了没……”

    安澜的手腕有伤,他真的担心对方会把他的手捏碎了。

    “谢谢。”

    忽然之间,那个alpha放开了安澜。

    呼出一口气来,安澜很自觉地替对方将隔间门关拢。

    “你就没担心过我会失控吗?”

    当安澜离开的时候,alpha因为缺水和精神折磨而倍显疲倦的声音响起。

    安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担心过,但你坚守在这个小格子里不肯放弃,就是为了能在决赛赢那个对手吧?你在乎的是输赢,还是和你那个对手再度碰面?”

    “我的对手很重要。”对方回答。

    原本干涸到像是一说话就会渗出血的声音,提到那个对手竟然变得清透起来。

    “约定比胜负更重要,所以我相信你的自控力。”

    现在想想,其实安澜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

    “我在决赛等你。”

    他很坚定,就像黑夜中扎入海底的船锚。

    安澜愣了一下,听起来仿佛自己是对方不肯放弃的对手。

    “谢谢。”

    安澜离开了射击馆,第一时间就前往了医院。

    大概是因为今天省射击馆的大事件,整个医院都很繁忙,据说有好几个alpha都被送到这里来隔离了。

    安澜挂了号,拍了X光片,医生的诊断在安澜的预料之内,手腕的软组织受伤,在这期间是不可能参加射击比赛这种精细度很高的运动了。

    而且枪的后坐力也容易让安澜的手腕雪上加霜。

    安澜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给自己的教练发短信:[教练,对不起,我的手腕受伤需要两周时间恢复,请帮我申请退出决赛吧。]

    发完这条信息,安澜的额头抵着手机,眼泪滑落下来。

    原本只是有些难受,洗手间里那位alpha说要跟他决赛碰面的时候,安澜发现这种难受成倍递增,压迫上自己的心脏。

    因为……有人也期待跟他对决。

    想着想着,安澜又苦笑了起来,那只是对方的客气话啊,毕竟对方的决赛项目未必是十米移动靶,还有三姿比赛甚至团队赛。

    “有没有谁的手机里存了《恋欲倾城》?苏颂凝那个版本的!”

    “没有啊,抱歉。”

    “姐姐,你的手机里有没有苏颂凝的《恋欲倾城》?”

    “苏颂凝那个版本的……都十几年了吧?早就绝版了,我这里有小天后翻唱的新版,要不要发给你?”

    “不用了,谢谢你,我只要苏颂凝那个版本的。”

    就在安澜把眼角的湿润抹掉的时候,一个穿着私立中学校服,年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来到他的面前,满满焦虑的表情。

    “哥哥,你……你知道苏颂凝吗?”女孩儿张了张嘴,看着安澜一脸懵的表情,低下头来叹了口气,“算了。”

    “我知道苏颂凝的《恋欲倾城》。我手机里有。”安澜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音频。

    苏颂凝温柔而怀旧的声音响起,而女孩的表情转忧为喜。

    “哥哥,我的手机被踩碎了,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给一个人听苏颂凝的歌,我五分钟就还给你!”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答应的,因为谁知道陌生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去干什么呢?

    但是这个女孩儿一直在找苏颂凝,那个想听这首歌的人,一定是她非常重要的人吧。

    “给你。”

    “谢谢!我用完了就还给你,你等等我!”

    说完,女孩儿就拿着手机往楼上飞奔而去。

    “学生哥,你就这样把手机给人家了,不怕她是要骗你手机啊?”旁边一个带孩子来看医生的大姐好心提醒。

    “她应该不是骗子吧。苏颂凝的歌市面上都绝版了,她要是为了骗手机,就不会用苏颂凝了。”安澜笑了笑。

    其实,不能参加决赛让他的心情很失落,刚才又跟教练说要退赛,这会儿他的微信该被炸掉了,被人拿走自己就能安静一会儿了。

    安澜向后靠着椅背,把射击服盖在身上,小憩一会儿。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安澜一侧脸,发现是那个借走自己手机的初中女生。

    “哥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你都睡着了。”

    “我没事。”安澜把手机收了回来,“你呢?想要听这首歌的人,没事了吧?”

    女孩看着安澜的射击服说:“他已经没事了。那是我的哥哥,和你一样本来也要参加射击比赛,但是突发意外,他进入了易感期……”

    安澜愣了一下:“他在这里隔离?”

    “是的。他受的影响很大,听说用了好几只阻断剂……醒来之后就对周围的世界没有反应了。医生说需要有刺激源把他唤回来。”

    “他很喜欢苏颂凝的歌?”

    “不……苏颂凝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

    安澜一听,心里有点难过。因为苏颂凝早在许多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你哥哥醒过来了就好。”

    提起哥哥,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得鲜活起来:“对!我哥哥他醒过来了,而且第一句话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安澜笑着问,搞不好是想喝一杯可乐?

    “他说,‘这个手机是谁的,他的味道挺好闻’。”女生充满期待地看着安澜。

    安澜顿了一下,哑然失笑。

    “抱歉,我是个beta,身上没味道。”

    说完,安澜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安澜想要靠全省射击比赛名次来高考加分的愿望落空了,下一场比赛是高考前一个月了。

    目前,只能回归校园生活,文化课抓起来,模拟试卷刷起来了。

    晚上,安澜靠着枕头,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