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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余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去找了李修,李修见她两手空空,神色沮丧,大致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他心里虽也有些惋惜,但还是温和地开导,劝慰她。

    李修是知道她有很高的绘画禀赋的,这也是他不忍明珠蒙尘的原因。他之前向苏娴了解了一些程之余的事,知道了那幅‘海燕’对她的意义,以及她始终走不出那个画境的缘由,对于当时还未成年的她来说,父母离世怕对她是一个雷殛般的打击,那之后她还咬牙考上了清大实属不易。虽然如此,但那时的创伤怕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人在经历了重大的心理创伤之后,会始终把自己困在那个变故中难以脱身,心理学上称为PTSD,有的人能够走出伤害,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梦魇。

    李修现在只希望她这么好的苗子,千万别折了,别永远泥溷于过去的沼泽中才好。

    程之余耷拉着脑袋从李修那一路走回去,虽然他好言好语地开导她,但她还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失望。

    她对自己也很失望。

    程之余其实是很想摆脱现在这种对油画的无力感的,可是苦于无门,难以抽身于那种无形的束缚中。

    爸爸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她做了决定放弃艺考生的身份,放弃了画油画,投入了疯狂的学习中,那段时间她的成绩提得很快,就连老师也很诧异,到了这个时候她一个艺术生居然也能以黑马之姿争于上游,并且是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后还能奋发图强,不落人后。

    有些人说她冷血无情,爸妈去世了也丝毫没有颓败难过,反而更加积极鼓劲。

    只有程之余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受着怎样地煎熬,怎样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徘徊,灵魂怎么样地被绝望撕扯着。

    长久的情绪压抑后就是决堤似的溃败。

    高考后的那段时间,程之余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以继夜地画着那幅‘海燕’,常常画着画着就泪流满面。

    尽管过了两年,那种情绪始终笼罩着她,挥之不去,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在油画道路上的一道坎。

    伊于胡底?

    不冲破这个无形的束缚就难以进入更广阔的艺术世界。

    程之余束手无策。

    她正沉思着,忽听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礼仪部的部长李娅。

    程之余大一时因为外形出众被邀着进了礼仪部,大二时她觉得有些占时间就主动退出了,此时也不知李娅找她有什么事。

    程之余站定后问:“学姐,有事吗?”

    李娅喘口气后说:“我有个事想拜托你。”

    “啊?”

    “你不是有个朋友是学摄影的么,就大一时候经常来给你拍照的那个。”

    程之余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陈宪,遂问:“你找他有事?”

    李娅解释:“是这样的,今年是我们礼仪部成立十周年,我们策划要一起拍一组宣传照放在官网上,但是外约摄影工作室又太耗费了,就想着能不能在学校里找个同学帮忙一下啊,于是就想到你了。”

    程之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下说:“我先帮你问问看?”

    “嗯嗯,你和他关系好,让他帮个忙,我们礼仪部的女生感激不尽。”李娅又笑着开玩笑,“你和他说,他要是缺女朋友,我们内部可以匀一个给他。”

    程之余被逗笑了。

    李娅不耽误程之余,走前还补了句:“要是他愿意,我们再商量个合适的时间,不急。”

    “好的。”

    程之余应了这件事,本来想着晚上抽空询问下陈宪的,但是一忙就给忘了。

    周日晚上,陈梦楠回家,张仪和她妹妹约着一起去玩了,王雅琴去会男友,结果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担心查房的同学发现,从美院回来后就把宿舍门关得紧紧的。

    今天回来得早,邵珩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她回了句:在宿舍。

    邵珩:过来。

    程之余:不行。

    邵珩:请假。

    程之余:不行。

    她解释:今天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走了,宿舍就没人啦。

    王雅琴和张仪都没请假,陈梦楠这学期的长期离校单还没签,所以三个人相当于是非法离校,她要是不给她们打掩护,那就完蛋了。

    过了会儿,邵珩也没回复,程之余就给他发了句:我去洗澡了。

    之后她就放下手机,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这边邵珩从洗手间里出来,拿起手机,先是看到她解释不能出来的原因,接着就看到最底下的那条信息。

    他嗤笑一声:“啧,溜得还挺快。”

    程之余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手机,没动静。

    她撇撇嘴,心想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吧。

    查房的人还没来,程之余迅速地吹完头发,做好护肤后就关灯爬上了床,营造一种全宿舍都早睡了的情形。可时间又委实尚早,她没睡意只好拿着手机胡乱刷着,阴差阳错就点进了一个灵异帖。

    帖子里分析的是‘蓝可儿’事件,程之余起先还好奇心作祟,到了后面就越看越毛骨悚然,衬着宿舍里静谧的氛围,越发觉得瘆的慌,立刻退出了那个帖子,可是害怕的感觉还在。

    正好这时邵珩给她发了条消息:在干嘛?

    程之余缩在被窝里给他回道:你知道‘蓝可儿’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她本想和他聊会天分散下注意力的,可她埋首在被窝里等了好久都没见他回复,不由撇着嘴皱眉,赌气般地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结果刚退出,手机就震动了下。

    她忙点开消息看:开门。

    “啊?”

    程之余不解他的意思,正想问就听到宿舍门被敲了两下。

    她立刻想到是查房的同学,转念一想不对啊,查房的同学一般不敲门,直接问的。

    “谁啊?”

    没人回答,门又被敲了两下,程之余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借着手机的光摸索着从床上爬下来,开了宿舍的灯,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

    邵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套着帽子站在门口跟个夜行侠似的,见她开门挑了下眉。

    “你……”程之余目瞪口呆,所惊非小。

    邵珩径直推门走进来。

    程之余心虚地往门外看了两眼,庆幸没在走廊上看到人。

    她立刻关上门,回身看着他问:“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邵珩环视宿舍一圈,每张床都用床帘隔着,宿舍里的布置装扮也很女性化,宿舍干净卫生,一点也不像男生宿舍那样邋遢。

    他一眼就看出了哪张床是她的,因为桌面上放着水彩颜料和一幅裱了框的‘海燕’。

    邵珩把黑色外套脱了搭在她的椅背上,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他把双手放在裤头上回头问她:“裤子要脱吗?”

    “不用……不是,你在干嘛呢!”程之余自他在宿舍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摸清状况。

    “睡觉。”邵珩平静地回答。

    “什么???”程之余拔高了音调,瞪大了眼睛写满了荒唐。

    邵珩径直爬上她的床,钻进床帘前还低头看着她说了句:“你不是害怕?”

    程之余一噎。

    就因为她提了句蓝可儿,他就跑来她这?太胡来了。

    邵珩坐在程之余床上看了眼,她的被单床单是一套的,淡蓝色的色调,倒像她的风格。

    “上来。”邵珩把她的被子一掀,躺了下去,被窝里还有点暖,可见刚才是有人睡过的。

    程之余对目下这种状况还觉得有些荒谬,擡着头对着床帘说:“这是女生宿舍。”

    “老子知道。”

    “你不能在这睡!”

    邵珩哼一声:“你能睡老子的床,老子不能睡你的床?”

    “你——”

    “别啰嗦,快上来。”

    程之余撇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门禁时间了,现在就算他肯出去,舍管阿姨也不让啊。

    她努努嘴,只好认命。

    程之余泄气地说:“那你睡我的床,我睡舍友的。”

    邵珩‘刷’地一声拉开窗帘,一手撑着脑袋欹斜着身体低头看她,笑得不经心:“你不是要我抱着才睡得着吗?”

    “才没有!”程之余辩驳。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程之余听了下,是查房同学的声音,已经查到了前面的宿舍了。她一惊,立刻回身到了门前把大灯关了。

    宿舍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邵珩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低笑了声,好整以暇地说:“不上来老子就出声了。”

    “你你你……混蛋!”

    程之余咬牙骂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耳听着查房的人已经到了隔壁宿舍了,最后咬咬唇只好顺从他。

    她爬上床,掀开床帘,蹬了鞋进去,黑暗中被他的脚一绊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查房,有人请假吗?”查房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程之余稳住自己的声音,擡头冲着门口说了声:“全到。”

    声音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回旋,程之余莫名有些心虚。

    邵珩在她耳边轻笑,低声说:“小鱼儿,你们的查房这么水啊。”

    他的眼睛像是在发光,像狐貍,程之余无端觉得紧张,咽了咽口水。

    “那个……今天是意外,平时……都挺严的。”

    “Liar(撒谎精)。”

    邵珩哼一声,他能信才怪。

    程之余撑着他的胸膛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邵珩的手揽住她的腰一收,她再次趴在他身上。

    他的另一只手往她胸口探去。

    “诶你……”程之余去拦。

    邵珩只摸了下就收了手,在她头顶上狭着笑说:“没穿内衣?”

    程之余懵了下,接着脸就红了。

    她想起前几次和他一起同床共枕,她都是留了个心眼穿了内衣的,可今天她压根没想到他会来宿舍!

    程之余挣扎着要下去,邵珩揽住她不让她起身,用手把被子一掀盖住两人。

    “别穿了。”

    “……不行。”

    “我什么也不做。”

    “……”程之余压根不信。

    邵珩贴在她耳边说:“老子怕你这床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