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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见面总是在球场,第一次大家一起穿西装。当初那个“没有前途,念不下去才转第一类组”的班级,如今各自有了方向。新郎志平三个月前辞掉银行的工作,准备创业。明宏在企管顾问公司,专做金融界的案子。杜方搞室内设计,自己开公司。吴英鹏是律师,黄世仁还在念中文博士。李玉昌的变化最大,体格最好的他,当兵时抽到空军,当着当着竟当出兴趣,退伍后去学开民航机,现在是副机长。

  “你结婚结得太早了!每天跟这么多空姐工作,怎么能抵抗得住诱惑?”杜方调侃李玉昌。

  “只能看看,过过干瘾。”

  “要不要我帮你分担忧愁?”杜方慈悲地说。

  “其实当爸爸后,我觉得小孩比辣妹可爱!”

  “不不不,”杜方指着安安,“是像小孩的辣妹最可爱!”

  安安说,“其实你们一天到晚在外面飞,老婆也抓不住你的行踪。”

  “我给了她我的密码。”

  “什么密码?”

  “我们公司的班表都在网络上,打入密码就可以看到。我结婚时宣誓对老婆效忠,就把密码给了她,现在她随时可以查我的行程。”

  “笨啊!”大家齐声哀嚎。

  “密码改掉不就好了?”

  “我一改,她不就起疑了吗?”

  “所以你就让她继续监控你的行踪。她有了这种安全感,反而不会来怀疑你。”黄世仁说。

  “没这么复杂,我又没有非分之想,怕什么?”李玉昌从小就是乖乖牌,现在当选了好老公。

  “唉,这么好的职业,就让你给浪费了!”杜方感叹。

  “你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拿到博士学位?”李玉昌反问黄世仁。

  “快了快了。”黄世仁说。

  “你十年前就说快了快了。”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怎么可能两三下就念完?”

  “等一下,”杜方张大眼睛,“黄世仁,你是念中文的?”

  菜一道一道上,大家轮流糗不进入状况的杜方。他最近去某个时尚派对,上了杂志,潇洒的杜方被拍得极胖。“侵犯我的隐私,我要保留法律追诉权!”“那是因为把你拍丑了,”明宏亏他,“如果拍帅了,你搞不好每个人送一本。”

  参加那个派对的还有金融界的大老板,明宏说起他们的八卦。坐在旁边的安安没听过那些人,开始玩手机。她去上厕所时,同学们开炮。

  “杜方,我不知道你有女儿?这么大了,高三那年生的是不是?”

  “你女儿这么瘦,你这做爸爸的有没有尽到责任?”

  “为什么每次带来的都不一样?这是老几?”

  “你上礼拜天到哪里去‘打球’了?”

  杜方从高中被消遣到现在,早就习惯了。他一点都不生气,弥勒佛似的,边抽烟边笑。大家表面上笑他,心里佩服他。他在美术方面的天才,没人比得上。高二时他代表学校参加书法比赛,写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得了全岛第一名。他们校长题的字,都是杜方写的。

  不过大家羡慕的,不是他的才气,而是他的女人缘。高二他当文体委员,负责跟女校办联谊。

  “我们到乌来——”杜方在班会上报告。

  “嘘……乌来有什么好去的,去过几百次了!”

  “笨蛋,乌来可以洗温泉,这样才能脱她们的衣服!”

  杜方十六岁时就有这样的雄心,可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最后只有十几个人去。没想到女生来了四十几个,男比女一比四,是那天去的男生生命中最光荣的一刻。那些男生也因此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十多年后还一起打球,参加彼此的婚礼。

  “杜方,教我们怎么泡马子好不好?”

  “这怎么能教呢?”杜方摆出大师的姿态,“建筑大师LudwigMiesvanderRohe说过——”

  “谁谁谁?”明宏打断。

  “LudwigMiesvanderRohe。”

  “听起来好像一种病!”

  “没错啊,这种病在你身上叫‘无知’!”杜方瞪明宏,“LudwigMiesvanderRohe说过:‘有两种建筑设计我教不来,church和bar,因为它们都是非常iritual的东西。’爱情我怎么教?这也是iritual的东西啊!”

  “她叫什么名字?”

  “讲到名字就有趣了。她本名叫张若安。现在叫张若仪。她说她每换一个男朋友就要换个名字,忘掉过去所有不愉快的回忆。”

  “所以你是她第二个男友?”

  “她是这么说,鬼才相信!谁知道中间她换过多少名字?张淑惠、张美娜、张爱玲……”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杜方张牙舞爪地说,“有一天下班我开车经过忠孝东路四段,在延吉街Starbucks门口停下来等红灯。她从我车前走过,穿着一条很透明的裙子,大灯一照,裙子里的内容照得非常清楚。当下我就爱上她了。”

  “哇——真有趣,”明宏说,“印度教有讨论到裙子和灵魂的关系。人的灵魂就该像透明的裙子,让街上每个人都可以看到。”

  中文博士黄世仁寻思,“这个算iritual吗?”他看着每一个人,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家都假装皱起眉头,故作深思状。

  然后众人齐声,“iritu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