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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铭见时迁已经被他震住了,侃侃而谈,“我有必要糊弄你吗?再者说了,我如果不认为你是人才,又怎么会去打听你,知道你的诨号?”

    时迁万万没想到,远在京城的太尉之子居然会知道他这个江湖上的草莽。

    看来真的去打听过自己。

    高铭起身来到时迁跟前,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装作思考的模样,“太尉府前几日发配了个虞侯,目前正好缺人手,说来凑巧,被发配那人叫陆谦,正好你叫时迁,走一个来一个,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乃上天安排。”

    虞侯可比林冲的教头有牌面多了,大小也是个官。

    后来那帮好汉那么卖力打方腊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之后论功行赏,捞个一官半职。

    这话正戳中时迁的需求,眼见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他激动的道:“这……可我这身份能做虞侯吗?”

    高铭道:“第一,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这有何难。第二,你能做虞侯,但不是现在,虽然你在江湖上有名,但我还要看看你的本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时迁眼珠一转,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时迁乃一小贼,没想到竟能得到衙内的赏识,衙内不嫌弃,愿效犬马之劳。”

    高铭满意的看着时迁,他喜欢聪明人。

    时迁这种盗贼出身的,对体制还是有憧憬的。

    “我这个人,不讲究虚礼,快起来吧。”高铭轻轻的抬抬手,让时迁起身,他则坐回床沿上,稳坐泰山。

    时迁起身,站到高铭面前,“衙内赏识我,我便也不会辜负衙内。”

    这条命,只卖给识货的,是很多好汉的心境写照。

    高铭见事态已经在他掌握中,更加放松,“我自然会重用你,从某种程度说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却又不一样,就像我刚才说的,偷器物乃是下乘,上上乘乃是偷别人的秘密。”

    从老爹不知道他背地里搞什么名堂就可以知道,高俅太尉府搜集情报的能力太差劲了。

    虽说高俅不结党,跟蔡京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也不能叫人害了,落于人后。

    加之,他高衙内又是个招人恨的,万一像鲁智深那次再来害他,可就惨了。

    而时迁这种人,正是搞情报的好手,做个贼,可惜了。

    时迁跃跃欲试,“衙内有何吩咐,只需一句话。”

    看时迁这个样子,真得先给他找点事情做,高铭眸子一垂,有了目标,“你去查个叫燕青的蹴鞠参赛人员,看他现在住在何处,所作何事。燕青,是燕子的燕,青草的青。”

    “领命,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时迁手脚并用攀在柱子上,不过几下,人就上了房梁。

    高铭仰头看他,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见我,通禀后,堂堂正正进来。”

    时迁抱歉的一笑,“仅此一次,小人万万不敢有下次。”话音一落,沿着屋梁走掉了。

    高铭长舒一口气,仰躺在床上。

    时迁这人,应该靠得住,毕竟他投梁山后,并没有做出背叛梁山的举动。

    本质上不是个容易叛主的人。

    至于某些好汉,那可说不准,就比如矮脚虎王英。

    这家伙以前是个脚夫,半路把雇主杀了,吞没了雇主的银两,后来做起了山大王,还喝人心汤。

    别说是好汉了,连个人都算不上。

    高铭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见门被打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

    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心的问,“衙内,您自个醒了,时辰到了,您还去国子监吗?”

    “去啊,怎么不去。”高铭腾地坐起来,“给我换衣服。”

    既然答应了老爹,就一定要做到。

    丫鬟们有给高铭换衣服的,也有收拾被褥的。

    高铭回头见一个丫鬟掀起被子,对着褥子上的水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马上解释道:“是茶壶水洒了,别瞎猜啊!”

    丫鬟哪敢瞎猜,高铭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们知道,这就收拾下去,给您拿一床新的。”

    有句俗话,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水湿掉了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

    “不用换新的,就是茶水,晒干了不耽误事。”

    丫鬟抱着褥子,“奴婢们知道,但今天确实到了换新被褥的日子。”

    “哦,这样啊。”高铭半信半疑的道:“那你们收拾下去吧。”

    丫鬟们抱着被褥下去,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进门的高俅。

    高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褥子上的那片水渍,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高铭见他爹一大早绷着脸走进来,有点紧张的道:“爹……”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早起,准备去国子监。”

    高铭赶紧买了个乖,笑眯眯的道:“那您现在看到我都收拾好了,是不是觉得特欣慰。”

    “我欣慰个屁!”高俅气道。

    堂堂太尉,一大早居然爆粗口,高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怎了,这么大气。”

    高俅道:“你昨晚上不在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玩也要掌握分寸!年纪轻轻,身体就弄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高铭搞清楚状况了,冤枉的大叫,“我再说一遍,那是茶水!我在被窝里喝茶不小心洒了。”

    高俅一摆手,“不要再解释了,国子监放学不要乱跑,赶紧回来,我安排个大夫给你把把脉。都怪我以前太惯着你,让你不知节制,唉。”说完,痛心的瞍了高铭一眼,摇头叹气的走了。

    高铭对着老爹的背影,痛苦的伸出手,无力的哀嚎,“……那真的是茶水啊……”

    ——

    高铭许多日没来国子监,今日一露面,才晓得蹴鞠大赛如此火爆,大家空闲时间,谈论的都是这话题。

    而且大家已经看好了几个夺冠的球员。

    为了争论谁的脚法更厉害,争得面红耳赤。

    高铭躲在一旁偷听,心里美得很,甚至盘算着,要不要在球赛场外,弄个告示栏,先找抢手写几篇引战的文,引真正的粉丝出来应战。

    看国子监这帮学生的架势,用不了一晚上就会有雄文出世。

    到时候往告示栏一贴。

    一时口水横飞,得吸引多少眼球,好愁不火爆。

    大宋别的不多,就文人多,知名的文人更多。

    要是能把知名的大家卷进来,搞不好,还名留青史了呢。

    “想什么呢,跟少女怀春似的。”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高铭眼睛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是谁,“慕容彦泽,你才怀春呢,老子这个状态叫做构思。”

    “构思?”慕容彦泽,双手托腮坐到高铭对面,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又有什么好主意?”

    “你看咱们的同窗一个个都可爱啊,有热情又能舞文弄墨,这些资源不榨取一下太可惜了。所以,你耳朵来……”高铭朝慕容彦泽招招手。

    慕容彦泽立刻笑着把耳朵靠过去,仔细听高铭的话。“咱们在球场外树个告示板,贴一些文章,当然都是引起众人议论热情的,给球赛造势。”

    他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笑道:“这主意好,就是一开始的文章,找谁来写。”

    高铭指了指他,慕容彦泽摇头,“我可不行。”

    “所以说,你也不怎么样,文章也拿不出手。”高铭装作嫌弃的道。

    慕容彦泽笑眯眯,“正因为这点,咱们才能成为朋友。”

    高铭蹙眉,怎么听着像是臭味相投的同义词呢,算了,不要深入的想,友谊这种东西不必追根溯源,合得来最重要。

    高铭伸出手,拍了拍慕容彦泽的肩膀,“咱们不会写没关系,找会写的人就好了,你家门客里找个文笔过得去的操刀。”

    “……好吧,文笔肯定没问题,但内容嘛……使劲夸人?”

    “非也非也。”高铭笑道:“恰恰相反,要使劲贬低现在最热门的选手,这样大家一看,气得不行,第二天回复量唰唰的。用不了一两天,布告栏就会贴满,而其他人看到这批文章,肯定也不满其中的观点,到时候笔仗不就打起来了么,还愁没人关注么。”

    慕容彦泽哪里见过这样的水军引战行径,微张嘴巴吃惊的道:“你真是满肚子坏水啊。”

    “这不是坏水,这是智慧水。”高铭满面笑容的道。

    想到了就去做,一放学,高铭和慕容彦泽立刻变身行动派,先去球场外选择布告栏的地址,叫工匠们拿着高铭的设计草图回去制作布告栏的展板和木桩。

    他则和慕容彦泽回了慕容家,找了个门客,由高铭口授大意,由门客润色写成得体的文字。

    没多久,一片雄文问世。

    总结起来,文章大意: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看好的夺冠球员,我觉得都是垃圾。并且不点名的罗列了各种理由:年纪大的,脚法花样变数少的,长得丑的。

    这些人都太垃圾,不相信大赛魁首会从这些人中间选出。

    还有几组选手没有比试,希望还有球技高超的人在,否则蹴鞠大赛真叫人乏味。

    打击范围之广,目前崭露头角的全部中招。

    就连门客写完都擦着冷汗道:“千万不要泄露是我写的,我还有老婆孩子啊。”

    高铭却很满意,越是腥风血雨越好,文人、尤其是国子监的同窗们闲着也是闲着,为蹴鞠文化事业添砖加瓦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