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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铭和花荣尽兴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但是两人却都睡不着,分开了大半个月,仿佛有说话完的话。

    高铭吃着热点心,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玩,还没问花荣回老家的情况。

    “你这次回去都解释清楚了?”

    “嗯,邸报他们也看了,都猜到我是为了配合你才去的梁山。”花荣笑道:“我祖母又能出门见人了。”而且他升任了禁军骁锐的副都指挥使,她老人家出去更有面子,能抬起头来了。

    “他们不误会你就好,这一年过得够苦的。”

    “是啊,一年可真快。”花荣道:“我妹妹都生孩子了。说真的,感觉很怪,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却做了母亲。”

    “诶?是吗?”高铭道:“多大了?我是不是得包个红包送过去?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不用了,我都替你给过了。是个男孩。”

    “子肖母,以后肯定长得好看。”高铭笑道:“女肖父,像你这样的,最好生个女儿。”

    他说完,他明显感到花荣不太高兴,心想,这个年代大家还是追求儿子继承家业的,便道:“当然了,儿子肯定也有,儿女双全。不过,好像我在哪里看过,说母亲的聪慧程度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娶妻一定要找个聪明的。”

    “别边吃东西边说话。”花荣掏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就跟以前一样。

    高铭也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两句比较好,谈到成家立业有点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他还是忍不住问花荣一件事,“你这次回去,老太君没给你安排相亲吗?”

    “你在意这件事?”花荣笑问。

    “在意谈不上,就是吧,觉得你要是成婚了,就得从我家搬出去,我爹就会知道,然后他也会催我相亲。”

    花荣笑道:“你这不就是很在意么。”

    “行行行,在意在意,说吧,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花荣故意卖关子,“你猜?”

    “猜什么啊,多没意思,要么就安排了,要么就没安排,就两种结果,猜一次不就知道了。”高铭道:“我猜,安排了。”

    “没有。她觉得我在东京已经扎下脚跟,好好努力,说不定能得到某个大官的赏识做人家女婿。”

    “有道理。”

    “不过,我告诉她,别抱什么希望,京城的达官贵人最喜欢的还是进士,我要找也只能找武官将领的,可又不是武官都有适婚的女儿,就比如高太尉,人家就没女儿,只有儿子。”

    高铭眨眨眼,本能的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但又挑不出具体是哪里,“姻缘确实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我也不急,就耐心的等我的姻缘吧。”花荣笑问他,“你陪不陪我一起等?”

    高铭忙不迭的点头,“我跟你一起等。”

    花荣不露痕迹的轻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对了,我祖母带给你的礼物,感谢太尉对我的提拔。你别拒绝,不是贵重的东西,你千万收下。”

    高铭打开锦盒,见里面躺着一块玉佩,做工精致,“给我的?”花荣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不收不好,于是爽快的道:“那谢谢了。”

    花荣笑道:“我给你戴上。”说着探身将玉佩挂到了高铭原有的配饰上。

    高铭觉得这块玉佩很好看,“我喜欢。是祖传的吧?”

    花荣道:“我也不知道,我没问我祖母,可能是吧。”

    其实他知道,还很知道得很清楚。

    这块玉佩,是当年他父亲定亲时送给他母亲的,只是母亲去世后,一直留在老家。这次回去,被他找了出来,带到东京送给了高铭。

    “既然是祖传的,那我得好好珍惜。”

    花荣微笑颔首。

    ——

    高铭身为皇城司提点,下边直接管着七个干办官,这七个官员也是文臣。

    他们的再下级才是负责具体调查侦察事务的武官,比如亲从官和亲事官。

    跟其他衙门一样,当然也得有负责抄抄写写的小吏,从勾押到押司若干。

    皇城司本质上是禁军,自然也得有兵,总数在七千左右,都说禁军是精锐,那么皇城司这群人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毕竟直接负责皇帝的人身安全,千里挑一。

    待遇那是相当好,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素质得统统过关,就怕削减脑袋也进不去。

    高铭就在这一些列人员的最顶端,地位仅次于郓王赵楷。

    赵楷跟他爹有一点比较像,就是做领导还是很厚道的,不会刻意刁难,只要不出岔子就行。

    对衙门来说,正月十六就开始办公了,尤其像皇城司这种衙门,一天都不带歇息的。

    高铭源源不断的接到了来自民间的情报,主要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杨戬。

    作为皇帝最宠信的太监之一,权力怎么能囿于小小的内廷,将手伸向广大的民间刮地捞钱才是权阉的基本操作。

    杨戬为了捞钱,想了个办法,将许多河流滩登记成了耕地,租给百姓耕种用来收租。

    百姓也不是傻子,现在是耕地,等明年涨水,耕地变河流,找谁哭诉去?

    但是不租不行,强制性的,百姓勉强租了一年,今天开春说什么也不耕种了。

    不种?想得美,地已经在名下了,不种的话,地租照样收,就算跑了,收租的会缺席但是永远不会迟到。

    开春正是农耕时节,但是罢种的事却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

    高铭按程序将这件事报给了郓王,心里是不报一点希望的,皇帝是不会管的,郓王虽然得皇帝喜欢,但做事也有分寸,没掌握绝对实权前,是不会找父皇的不痛快的。

    杨戬敢这么干捞钱,当时是皇帝在后面袒护。

    只要皇帝还待见他,他就什么都敢做。

    果不其然,郓王接到文书就跟没接到一样,什么事都没变,仿佛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反正该高铭做的,他已经做到了,其余也不归他管。

    不过,总体来说,过年时间还是很清闲的,点个卯,剩下的时间在衙门各处巡视串门,跟下属们寒暄。

    遇到推脱不开的酒席,上班时间也出去应酬。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想灌他酒,高铭就往坏处揣测,大概是想让这个纨绔子弟撒酒疯出点丑。

    高铭就笑了,你们这些文臣那点酒量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老子在梁山的时候可是跟鲁智深对饮过的,鲁智深你们知道吗?能自己喝一桶酒那种。

    就是其他好汉,也是论坛来喝的,就差也是大碗。

    唉,你们这些弱鸡,看我高衙内教你们喝酒。

    酒过三巡,已经有下属发晕。

    酒过六巡,已经有人里倒歪斜,趴桌不起。

    酒过八巡,有人已经躺到了桌下。

    酒过是十巡,只有寂寞的高铭自己坐在椅子上,孤独的看着一群醉死过去,不省人事的下属。

    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酒楼,并对店掌柜的道:“把账记在躺在桌下的那个人身上。”

    酒足饭饱,一身酒气的高铭高高兴兴的坐着轿子回家去了。

    刚进府门,下了轿子,就见花荣打外面进来,事实证明,花荣不仅眼神好使,鼻子也灵,还没走近高铭呢,就道:“你喝酒了?”

    “应酬。”

    花荣也没多问,两人并肩往院内走,忽然,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时迁。

    时迁见到高铭,激动的几步窜上来,“衙内——您都回来了?”

    他离开之前,他记得事情才进展到衙内假投降不成,被杨志和史进救回了梁山,没想到,过了个年,衙内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我年前就回来了,倒是你,去哪儿了?我问我爹,他还神神秘秘的不说。”高铭觉得时迁这种人才,也该去皇城司,“我还打算给你安排个新差事呢。”

    提到他最近做的差事,时迁神秘的压低声音,“太尉吩咐小的去找一种东西,费了些力气,但总算被小的找见了。衙内若是愿意,可随我来,那东西刚运送进府。”

    高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叫时迁带路,“那就看看吧。”和花荣一起往一个稍偏的院子走。

    进了一间屋子,高铭迎面就看到一只雪白的鹿趴在一堆稻草上,嘴里嚼着树枝,一双略带惊恐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们。

    “这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鹿?

    “这是祥瑞。”时迁道:“太尉说,官家是道君皇帝,叫我去寻找一些能应景的祥瑞,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了这一条白鹿。就这,还是叫段景住帮得忙,衙内,您还记得这么个人吗?”

    当然记得,当初要买海东青就是联系的他家,段景住,就是个动物贩子,常年游走在国境边缘,这种人,做为皇城司的暗桩也不错。

    “记得,他人呢?”

    “在东京的家里休息呢。”给太尉找到了白鹿,等着领赏呢,当然得在东京先住下。

    “那好,有时间,带他来见我。”

    “是。”时迁应声下来,然后忍不住又道:“衙内,您能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以后又能为您效力了。”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如今在皇城司任提点,正好有合适你的位置,改日就将你调过来。”

    时迁这种飞檐走壁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皇城司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又能追随衙内了,时迁忙不迭的道:“愿为衙内效犬马之劳。”

    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这个祥瑞,时迁留在屋内等太尉检查,高铭和花荣离开往后院走。

    花荣先道:“这只鹿是献给官家的?白色的鹿,十分罕见,这得费多少功夫?”

    高铭挑眉,奸臣很难当的。除了本职工作外,还得琢磨怎么讨好上面,当然,忠臣更难当,还得提防奸臣迫害。

    不过有一说一,他爹走的不结党路线,除了林冲那件事外,他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很安分的,不像蔡京党同伐异,使劲往朝廷里安排自己的亲信,现在当朝的官员,许多都是蔡京门生,说话一呼百应。

    他爹高俅的路线就比较保守了,讨好皇帝,对结党不敢兴趣,也不和蔡京对抗。

    这时候高俅走了进来,见这只乖巧的小白鹿,不禁喜上眉梢,大大夸奖了时迁,并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并像提防家里的熊孩子似的叮嘱儿子,“鹿怕人,你不要觉得新鲜,没事就过来瞧,吓坏了它,不吃食,几天就死了。”

    这鹿在野外寻到,再活着运回东京,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

    高铭对它没什么兴趣,“放心吧,我连鹿肉不吃。”

    高俅把白鹿当宝贝,摩拳擦掌的等待个好时机献给官家,相信道君皇帝一定会喜欢。

    ——

    皇城司流传着新上司的第一个传说,高提点是个神人,千杯不醉。

    自己一个人喝翻了皇城司七个干办官和数个亲事官,眉头都不眨一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高衙内是个酒桌英豪呢。

    败了败了,不要找他拼酒。

    ——

    高铭将金毛犬段景住安排进皇城司做个亲事官,主要是此人不仅能倒腾动物,还会北国语言,算有点特长,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至于时迁,则调来做了个亲从官,专门负责四处打听情报。

    这两人都安排了,已经出了正月。

    春暖花开,花朝节过后,更是花朵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万物生机勃勃。

    这样的好天气下,赵佶更是按捺不住爱玩的性子,迫不及待的想组织一次马球大赛。

    马球本来就是禁军中的运动,所以皇帝打算从禁军中选拔马球好手。

    这一日,赵佶召见了高家父子,漫步在皇家园林艮岳中,谈起了选拔马球手的事,“去年的马球比赛就很精彩,今年的球手,你们看着选,可不要比去年差。禁军三衙肯定要出人,对了,皇城司里,朕听说有人马球打得很不错,你们重点留意,把人也推举上来。”

    高俅和高铭都应声称是。

    这是前殿露脸的机会,不安排自己人那还是人么,高俅已经率先将一个位置留给了花荣。

    却不想皇帝却主动问了起来,“对了,花荣会打马球吗?没道理不会吧。”

    这番话说得很明显了,皇帝想在马球赛场上看到花荣,高铭就道:“会的,马球本来就是军中游戏。”

    “朕听说他射箭厉害,倒很想看看他马球打得如何,是不是跟射箭一样好。”赵佶慢悠悠的道。

    春风拂面,艮岳内花朵飘香,行走期间,着实惬意。

    而这时,人们忽然听到了不远不近的虎啸声,都是一怔,护卫如临大敌。

    园林内出现猛虎,伤到皇帝还了得。

    杨戬一脸谄媚的走出来,弯腰道:“官家不必惊慌,这是老奴替官家找到的祥瑞,就在前方,老奴带着官家去看一眼?”

    祥瑞?高俅和高铭都是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佶很有兴趣,“那就带路吧。”

    杨戬就带着众人往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处偏殿的院内,就见院中央有一个大笼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

    白虎!

    高俅眼前一黑,只有一个感觉,自己输了。

    辛辛苦苦找的白鹿,还没等献出去,杨戬已经捷足先登献了白虎。

    就怕货比货,有了白虎的新鲜劲儿,皇帝还能把一只普通的白鹿看在眼里么。

    高铭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确实不是好事,白虎毫无疑问比白鹿珍贵,杨戬的白虎衬得他们的白鹿不入眼了。

    杨戬心里终于美了,就是么,献宝他才是行家里手。

    在白虎笼子旁矗立的太监李彦朝杨戬递出一个得意的眼神,才对皇帝道:“官家,以前只听过有天地四象中有白虎,却没见过,我还以为这白虎古人编出来的,不成想,还真叫杨公公给找到了。真是叫我开了眼界了。”

    赵佶虽然不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仍也觉得这白虎稀罕,笑看杨戬,“不错,爱卿有心了。”

    杨戬开始装可怜,“为了官家,辛苦一点都不算什么。听说哪片林子里有白虎出没,就派人蹲守,蹲守了整整三年,终于将它擒住送来给官家了。”

    老虎本来就难抓活的,何况还是罕见的白老虎。

    此时白虎趴在笼中,发出一声咆哮,霎时,园林内百鸟惊飞,不愧百兽之王的美誉。

    高俅努力表现得平静,但还是难掩眼神中的失望,唉,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自己那小破鹿,跟白虎根本不能比。

    这时候,杨戬开始伤口上撒盐,他要一血元宵节之耻,高铭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叫他丢丑,他可记得呢,笑眯眯的主动道:“太尉,听说您府上最近新得了一只白鹿?也是要献给官家的吧?”

    高铭一听杨戬提着茬,就知道没安好心,存心报复元宵节的仇。

    但实话实说,元宵节是杨戬自己主动跑出来找虐的,他说出字谜,其他人都没啃声,杨戬主动蹦出来答题,还答错了,能怪他么。

    高俅不敢说假话,“是,最近确实得了一只白鹿。”

    连有白鹿这件事都曝光了,彻底没悬念了。

    果然,官家正沉醉在眼前白虎的英姿中,对白鹿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原来高爱卿家也有一只瑞兽啊。”

    杨戬哂笑道:“不如也送进宫来,这白虎没吃的,正好派上用途。”

    高俅毕竟是踢球的出身,有些时候论往心上戳刀子的确不如太监,只觉得气恼,竟一时语塞。

    高铭马上顶上来,笑对杨戬道:“此言差矣,我家那只可是南极仙翁的坐骑,就怕咱们跟前这只能用凡间牢笼困住的老虎不敢吃,也消化不了。”

    吹牛是不是?不管是白虎还是白鹿,谁不知道只是人间的凡物。

    高俅听儿子这么说,也是一惊。

    咱家那只鹿挺普通的,给自己找气场是好事,但万一官家看了觉得十分普通,岂不是给官家留下个吹牛的坏印象?

    赵佶听罢,笑道:“是么,看来高爱卿家的白鹿十分不寻常了?”

    事到如今,一条道走到黑,高铭大言不惭的道:“臣不敢妄下定论,不如官家眼见为实。”

    一头破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杨戬马上道:“官家,老奴愿意走一趟,去太尉府上将那鹿拿进宫来。”

    高铭道:“仙鹿如何能用人间的箱笼装载?”然后朝赵佶拱手作揖道:“臣斗胆,恳请官家亲临寒舍。”

    要是别人,赵佶才不会答应,但对方是高家父子,都是他跟前最待见的几个臣子之一,于是一摆手,“那朕明天就去看看。”

    高铭昂头看这万里碧空,心里判断明天也是个艳阳天,于是一口答应下来,“臣恭候官家莅临。”

    从艮岳出来,高俅忍不住教训儿子,“你啊,沉不住气,杨戬设个圈,你就往里钻。就一只白鹿,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比不过白虎的。”

    “虎有虎的威风,鹿也有鹿的萌点。”

    “什么?”

    “我是说鹿也有鹿的可爱。”

    高俅忍不住爆粗,“可爱顶个屁!”然后摇头,“唉,你还把官家引到府里了,如果官家失望,白折腾一趟,气都得算到你头上。”

    “那不叫他失望就好了。”高铭挽袖子。

    “你挽袖子干什么?”

    “回家给鹿洗澡。”叫官家看看什么是雪白可爱的林间精灵。”

    “那也用不着你。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把白鹿吹出花来吧,今晚上多翻翻古书,挑几句有关白鹿的记载背一背。”

    高铭道:“爹您别管了,就包在我身上。”

    他家那只鹿不再是寻常的素人鹿,经过包装打扮,成为一只进献皇帝的明星鹿。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看儿子怎么折腾了,“唉,那爹……相信你。”

    “爹,如果你不叹气,我会更相信您的话的。”

    “贫嘴!”

    ——

    翌日,又是个大晴天,天空湛蓝,万里碧空,真是一丝云彩都不带打头顶飘过的。

    赵佶没有带太子,只带着自己的好儿子郓王,还有贴身太监梁师成和杨戬,一起来到高家的后花园内。

    杨戬脸上挂着微笑,就等着看热闹和笑话。

    一只小小的白鹿罢了,如何跟威风凛凛的老虎比?

    昨天高铭豪言壮语都放出去了,今天要是不成,非得说几句风凉话不可。

    难道今日就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实在太期待了。

    高俅作为主人,一边陪皇帝聊天一边引着路,“在这边,官家这边走,白鹿就在前面。”

    赵佶出宫也有散心的意思,并不完全是来看白鹿的,毕竟他也明白,白色的鹿如何能跟白虎相比?

    昨天他也看出来了,高铭年轻气盛,要跟杨戬比试高低,不忍心叫高俅和高铭父子太难做,所以才来到高家转一转。

    对白鹿,他并没抱着什么惊喜的希望。

    想来不过一个笼子里装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鹿罢了。

    正想着,忽然曲径小路一拐,视野豁然开朗。

    就见前方乃是一个清澈的小池塘,周围长着一层绿茸茸的青草,池塘旁则是一个人工假山小瀑布,瀑布的水倾斜进水池内,飞溅起漫天的水雾。

    令人惊奇的是,水雾中是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

    景致虽小,却处处透着纤尘不染的干净,真乃人间胜景。

    而这时,就见一只蹦跳的白鹿,欢脱的从假山后跳出来,走到池塘边吃草喝水。

    白鹿乃是瑞兽,传说是寿星的坐骑,象征着福寿绵长。

    白鹿头顶是蓝天碧草,身后是绚烂的彩虹,它则低头悠闲的吃着青草,仿若一副画卷。

    这时郓王细心的发现了一根立在假山边的寿星杖,“父皇,您看。”

    虽然看不到寿星,但是却能看到他的寿星杖,仿佛那老寿星没有走远,只在假山后下棋,所以他的坐骑白鹿才能悠闲的出来吃草,谁还能怀疑这白鹿不是仙人之物?

    赵佶便也看到那根寿星杖,瞬间心头大喜,抚掌赞道:“妙。”

    高俅这个时候才道:“这就是臣要进献的祥瑞了。”

    白鹿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中献出去,更显得这白鹿气质不同寻常,飘渺不染一丝杂质。

    比那只简单关在牢笼中的白虎,少了俗世的威猛,却多了脱尘的仙气。

    杨戬惊愕,原来还能这样?!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白鹿也得靠包装。

    高铭这小兔崽没从梁山回来之前,高俅还是很朴实的,远没这么会玩。

    高俅这个儿子可真没白养,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