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受伤(4)
此刻午时方过,阳光在积雪上折射出的无数微光,将那对宽袍大袖慢语相谈的师徒,映衬得越发俊秀儒雅,赏心悦目。
萧怡一边剥桔子一边心不在焉的随口问了句:“也不知莫师傅和我哥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应该不是谈论朝政吧?”
肖忆竖竖眉毛,夺过橘子通通塞进嘴巴,使劲嚼了几下,才含混不清道:“莫师傅说诤言是个帅才,日后当统兵平四方,不应被算计人心的肮脏事蒙了眼,污了心,毁了赤子忠胆。所以,他向来很少对诤言提及政事方面的明争暗斗的。”
萧怡愣了愣,看着大雪青松下的莫言宵,若有所思:“魏伯伯戎马一生,也不善此道。如今,老臣子或是纷纷落马或是明哲保身,新臣子空有热血才华却尚不足以成气候。如此说来,那深不见底的朝局漩涡,竟只能靠莫师傅独立支撑么……”
话音未落,视野便被肖忆那张骤然放大的脸所填满:“你能不能别管那些?”
“怎么了?我多知道一些,说不定就能多帮你一些,不好吗?”
“我何时说过要你帮我这种事?”肖忆略显不悦,神情稍稍一沉,转眼便又笑嘻嘻一拍胸:“女人就是用来疼的,是藏在家里捧在手上悉心呵护的,否则,作为一个男人,会很没成就感很伤自尊的!所以啊月月,你只管准备做贤妻良母就好啦,外面即便天塌地陷,也自有我去顶着!”
萧怡没好气的推开他的脸:“凭什么就一定要男主外女主内啊?”
肖忆抓抓头:“那要不然,你做皇帝,我来做你的皇夫,从今以后我就妇唱夫随相妻教子三从四德力争做个天下第一的软饭小白脸?”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就不能像爹爹和娘亲那样,共同去面对风风雨雨呢?”
“因为,我不舍得。”肖忆无声地叹口气,揉了揉萧怡的额发:“月月,我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永远不懂世道艰险人心叵测,就算七老八十,就算子孙满堂,也依然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凭着自己喜恶高兴为所欲为。我喜欢跟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喜欢做你无法无天的靠山,喜欢你但凡闯了祸惹了事,便心安理得的躲在我身后,将一切交给我去应对。”
萧怡沉默半晌,看着他眼中的璀璨流光,涩然一笑:“能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可是忆哥哥,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我恐怕,再也不能够了……”
肖忆的嘴角蓦地抿紧,冷硬的唇部线条竟隐隐现出几分不知缘何而来的怒意。放在她发间的掌心向下轻轻按了按,却又一时不知该做何言。茫然擡眼,忽见一只幼鹰落于不远处的房顶,遂伸手一指,强颜笑道:“月月,我把那个抓来给你玩吧!”
说罢便一闪身掠了过去,悄无声息停在屋脊,恐惊了鹰,于是蹲矮了身子一点一点掩近,蹑手蹑脚既要注意不弄出任何响动,还要时时提防滑下去的笨拙样子,看起来很是有点滑稽。
萧怡不禁失笑,适才的怅惘也随之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