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敬意(6)
大年初二,本该沉浸在年味的京都,一时乱成了一锅粥。太医院内专供皇家使用的药材被换,此事一经传出,想不震惊整个京都都难。
本还在休年假的刑部尚书,更是将所有离职休假的官员召回,开始调研药材被换一事。
窗外依旧白絮飘飘,屋里头,在场的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正在给皇女喂食汤药的皇后娘娘,因为刑部程尚书正在说……
“启禀皇上皇后,经臣调查,太医院的贡药以往都是由大内总管专门在全国各地挑选可信的皇商,然后为皇宫专门挑选这些个药品中的良中之最,方才……”
“说重点。”一大堆的废话,就为后面一句话做铺垫。哼!真当她萧怡被宠痴傻了不成。
虽然自从她嫁给肖忆,不用费心和后宫里的女人争斗,当然,也无人给她斗。可是对于自家的财产,萧怡多多少少还是有了解一二。
其中,便有这药材供应商,便是她萧家所贡。
程尚书被萧怡这么一呛,面色涨红:“呃……这个……自从帝王帝后大婚后,这药材供应便指定由萧家商号所供。”
“所以,尚书大人这话是说。”萧怡将最后一口汤药喂入小曦儿的嘴中。
这副药,还是小曦儿先前吃的那一副药,只不过这药材是保书华特地出宫寻了家普通药铺买的普通药材。
普通药材,不错这副退烧药的药材都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药材。而保书华也查看了太医院内的所有药材,珍贵稀有价格高昂的,普通常见廉价的。
得出的结论,被换掉的都是些个普通药材。
这大楚皇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肖忆和萧怡两人,当然现如今多了个小曦儿。
可对于小曦儿的吃食照顾,萧怡可谓是花尽了心思,由于这小家伙的身子骨倍儿棒,他们也没有想过小曦儿会有生病需要吃药的一天。
而平常要是萧怡和肖忆身子有什么问题,需要调养调养,用的也是那些个人参鹿茸,再者他们两的身体好,根本就没有用得上这些个药材。所以,这些普通药更多的是给宫里的宫人们治病。
也正因如此,这些药材被换,才无人察觉。
可是……
萧怡将小曦儿递给嬷嬷,凤眸微转,斜视立于中心的刑部尚书,冷笑道:“本宫的爹爹还想害死本宫和皇上不成。”
“微臣不敢。”程尚书双腿一弯,整个人扑倒在地。
“不敢,可本宫怎么听,怎么都觉着尚书大人你,挺敢的。”
“娘娘严重,只是微臣审问过哪些看管药材的医官……”
“怎的?他们莫不是招了此事是萧家人所为?”
“没,没没。”刑部程尚书头冒冷汗,尬笑两声。“他们没有人招认,更没有人说药材被换是萧家所为。”
“既然如此,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大楚养你,可不是用来吃闲饭的。”肖忆端坐于萧怡身旁的主位上,一身明黄龙袍加身的他,俨然与往常的他,截然不同。
程尚书领命行礼,却自始至终不敢擡头向着主位上的帝王看去那么一眼,便是连偷瞄,他也不敢。
不知何时,这位昔日的幼帝已然长大,言行举止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四溢。
刑部尚书在前往刑部的路上,忍不住细细回想着这位帝王从被拥护坐上帝位到至今……
随着莫言宵的离去,定国公魏留的年长,一帮官员原以为当朝帝王现如今只不过是个依靠丈人财富和小舅子兵权的‘傀儡皇帝’。便又开始骚动作乱……
呵呵,依他今日所见所闻,怕是这朝堂内外,又要来一次大换血了。
本已备好马车,准备来次不告而别的萧家夫妇,一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而萧疏也早在得了消息之后便进了宫,一直守候在自家妹妹的身旁。
刑部尚书所说,萧疏皆听在耳中,却始终未发一言。
待萧家夫妇入宫,小曦儿的烧已经退下,正在酣甜大睡。
“小曦儿。”华采幽脚步匆匆的进了屋,见小曦儿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而萧怡也靠在床边打起了瞌睡。
华采幽轻轻碰了碰萧怡的肩头,轻唤:“月月。”
萧怡睁开眼,看清来人是华采幽,猛地一头扎进她的怀中,“娘。”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小曦儿。”
“嗯,娘。”萧怡压低了声音,可压不住喉间嘤嘤的哭腔。
华采幽明白,抱着女儿轻声安慰。
门外,萧莫豫一脸凝重的听着萧疏所说,幽幽一叹,不语。
“娘,爹爹呢?”萧怡面有慌色的问。
华采幽见萧怡一脸颓靡不振,忍不住呵斥:“你爹爹他好着呢,你瞧瞧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快躺床上睡一会儿,休息休息。”
“娘,我不困。”话未落,一个不受控制的哈欠立马出卖萧怡。
“还说不困,听话,乖,有娘在,曦儿不会有事的。”
萧怡听言,点头,复又瞧了眼屋子里头。“肖忆呢?”
“娘亲进来就没见着他这小子,想来,应当是去盘查药材之事了。”
“哦。”
“快去睡。”
在华采幽的催促下,萧怡这上了龙榻。
从除夕到现在,她也只是偶尔靠着床眯上一小会儿,还有肖忆也是……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只消一会儿,萧怡便沉沉睡去。
刑部大牢内,刑部程尚书正侍立于一旁,垂首听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肖忆竟会亲自来到这天牢之内审讯嫌犯,也是头一遭见识到这位帝王的无情残忍。
数位与此案有关的嫌犯被捆绑在十字架上,一黑衣护卫正拿着一柄匕首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冰寒无情的沙哑嗓音,正在向这些个嫌犯解说他将要做的事情。
“我会用这把匕首在你们每人的手腕上划破一道口子,放心,这口子不会太大,只是正好割开你们的血管。当然,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任由你们失血致死的,我会在伤口上抹上些许蜂蜜。”
程尚书听言双腿忍不住颤栗起来,他知道,这个黑衣护卫是肖忆的贴身暗卫。而这帮暗卫们的宗旨,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作为刑部尚书,千奇百怪的刑罚他见得多也听得多更用的多,可今儿个从这个暗卫嘴中听到,他就是忍不住害怕,忍不住发抖。
皆因……主审官椅子上,肖忆一屁股横坐着,一双龙腿不停的晃啊晃,一双手则在不停的剥着干果,自己不吃,而是收在摆放在腹部的小盒子里。
这副与从前在大殿里无二的模样,此刻在这件昏暗的天牢之中,却是格外让人心颤胆寒。
拿着匕首的暗卫貌似很满意嫌犯们的反应,遂问:“现在,有谁知晓其中内情吗?”
无人应声。
暗卫点点头,随意挑了一人,将他手腕上的衣袖撸开,一双眼睛盯着他的手腕瞧了又瞧,见无人出声,暗卫手中的匕首一转,这人便疼得大叫一声。
肖忆见状拍手叫好:“好身手,李仲你这刀工可越发凌厉,快且不见血,不错不错。”
李仲听言,手中匕首一转,插进腰间的刀鞘之中,又从腰间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拔开瓶口的小木塞,朝着方才那只有一点点血丝渗出的伤口滴上一滴浓厚的蜂蜜。
程尚书拧眉不解,若是要用蜂蜜吸引蚂蚁来啃食嫌犯的伤口,可这伤口实在太小,而且这点蜂蜜滴在手腕这个小伤口上,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将蚂蚁引来!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肖忆微微一笑,态度极好的为他一一解释:“撑尚书是不是觉着这相较于这里的刑罚,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微臣不敢。”程尚书紧忙抱拳躬身,他虽不明其意,但绝对不敢小瞧了暗卫们用来逼供的刑罚。
“嗯,朕见尚书大人如此谦虚,恰好,朕今儿个来了兴致,便为你解说解说。”
肖忆还真当起了解说员,将这刑罚中的点点滴滴解说的一清二楚。
程尚书擡眼偷偷一瞥,只见那滴浓厚的蜂蜜在李仲内力的催化下,渐渐消失。他想,这应该就是肖忆嘴中所说的,将这滴蜂蜜用内力催送到被割开的伤口内,然后……
李仲手一擡,便又有一暗卫现身于大牢之内,并将一个小木盒递给李仲。李仲打开木盒,从中捏起一只个头尚算硕大的蚂蚁放置伤口处,眨眼间,便见那只蚂蚁顺着伤口爬进这嫌犯的身体。
来自肉体的折磨,让这位嫌犯发了狂的大喊大叫,被捆绑着的身体不停地蠕动摇晃。
李仲幽幽道:“那滴蜂蜜已被内力催化融入你的血水之中,而这一只食肉蚁,最爱的便是这经久不散甜腻的蜂蜜,所以他会随着血液而贯穿的你身体。哦,对了,我再重申一遍,这是一只食肉蚁,所以……”
所以这蚂蚁若是饿极,不但会吞食血水,还会一点一点的啃食着它所到之地的人肉。
李仲抱歉的耸耸肩头,似是不够带劲,又附上一句“它已经饿了好些天了。”
程尚书被眼前这被施了刑罚的嫌犯表情给惊吓的六神无主。
狰狞的脸部,极度扭曲,疯狂挣扎的身躯,只是几句话的时间,这嫌犯便硬生生的挣脱紧紧捆绑他双手的绳索,扑倒在地,不停地翻来滚去。
眼见着嫌犯倒在身旁,李仲向后退了半步,一双无情的眸子盯着在地面上翻滚折腾的嫌犯,好似那在世阎罗。
一声扑通,程尚书一屁股坐地,满头大汗的他,一双眼球争得圆圆鼓鼓,可见受吓不小。
肖忆则继续剥着干果,双腿不停摆动,瞧也不瞧那地面上的嫌犯一眼,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那一声声挠人心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