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勾魂（1）（二）
“李仲，你家皇上皇后他们两一直都这样……”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呢？裘筑挠头细想，不知用何词形容才好。
李仲紧了紧握住裘筑小手的大掌，“皇上三岁登基为帝，十六岁亲政。本该是成婚后才能亲政的守则，却因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而不得不变。之后皇后娘娘的父亲带着萧家一家老小远离京都，只为了断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情谊，奈何只是徒劳。”
“小筑，你试想一位后宫粉黛三千的帝王，独独为了一个女子而置空三宫六院，且推去满朝文武的选秀文案，这份情，该是爱到了何等深处。”
听着李仲的话，裘筑不由想起自己的哥哥，一个风流多情的男子，且不说那些遍布天下没名没分的红粉知己，便是连后院里能够让她唤上一声嫂嫂的，何其谓之多。
她更没想过哥哥嘴中的无能帝王，竟会是如此一个专情的男子。
裘筑她虽还未能够摸透男女之情，可要是她喜欢的男子对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好……裘筑不由自主的看向身旁的李仲，轻声问：“李仲，若是你呢？”
“我？”李仲看着裘筑的脸，神思一阵恍惚。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个缠着莫言宵叫‘相公’的娇俏女孩，邱筠珠。
她的脸重叠着眼前裘筑的脸，两张面庞来回交替，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寂静无声，只余漫天飘散的纸钱灰烬，飘飘荡荡四处散开。
一夕之间，往日里称霸于贩卖消息的消息阁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一夜之间，琳琅满目的‘山寨品’充斥了整个消息市场。
对于消息阁的消失，江湖人士并不怎么好奇，因为消息阁的负责人已死。只是对于消息阁那庞大的成员也消失不见，一时间为江湖上又添了一抹神奇色彩。
不过随着戎狄大使的到来，一向只关注江湖世事的江湖人，亦都关注起朝廷的动态。
毕竟不论是江湖还是普通人家，都离不了一国安稳。
戎狄大使终于抵达京都，帝王帝后大开宫门相迎，当夜设下百宴招待戎狄大使和萨那塔公主。
皇宫里，一片歌声与欢笑，舞乐与之相映。
帝王帝后同坐与首位之上，戎狄来使则和萨那塔同坐与首位的左侧，相对的席位上坐着的便是小曦儿和梅卿裘筑。
梅卿的出现相较于戎狄大使，更为引起文武百官们的注意，谁让他是莫言宵，那个行事作风别具一格的莫言宵。
明明位居权臣，却从不结党营私。明明手握重权，却从不滥用职权。明明深的帝王信任，却自行引辞退居于泱泱尘世之中。
肖忆遣人找寻莫言宵，这已不是个秘密。
三载过去毫无消息，这更不是个秘密。
现在这莫言宵凭空出现，他们不好奇才怪，好在现如今的魏相爷对此倒是毫无芥蒂。
魏怀音连连敬了梅卿好几杯酒，想起梅卿的身子，几杯酒下肚后便不让他再喝，只是自己每每兴起，便又会朝梅卿敬上几杯。
总体来说，氛围尚算融洽。
裘筑坐在梅卿的身旁觉着无趣，自行掳了一壶酒和一点吃食便消失于大众视线当中。好在并没有人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有兴趣，也便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
除却小曦儿兴奋外，也只有知道她去处的李仲，又是高兴，又是犹疑。因为，裘筑的去处，便是他李仲。
舞台上的舞姿妙曼，奏乐师手中的音律悦耳。
不时有一两个臣子上前给戎狄来使敬酒，而后……
“莫相爷，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莫相爷，现栖身于何处？可否前往府上拜访？”
“莫相爷，哦不对，本官现在当如何称呼是好呢？”
“莫相爷，今夜宴席之后可否到府上相聚？”
“莫相爷……”
只要有人给大使敬酒，这人手中必然带着一壶酒，敬完大使敬梅卿。
对于这称呼，梅卿彻底放弃抵抗，莫相也罢梅先生也罢，反正今夜这宴席他已经抢够了风头，哪怕这风头他一点也不想抢。
若是再争论这称呼的问题，只怕又会闹出什么意外话题。
戎狄大使也不在乎这些个，只是时不时的与萨那塔交耳低语，每每聊上一两句，大使的眉头便会皱紧几分。
萨那塔：“不，我一定要成为他的新娘，这是我来大楚的目的，也是你容得朗来这里的任务。”
容得朗摇头蹙眉，恰有大臣前来敬酒，大使便敛了愁色举杯相敬。
宴席进行到一半，萨那塔便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现在跟这大使聊了那么几句，脸色越发臭的难看。
容得朗：“公主殿下，你明明知道可汗的意思不是这个。”
“怎么不是，本公主说是就是。”萨那塔娇目一瞪，拍桌而起。
一时间，连带着乐师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场面一片静寂。
萧怡笑脸想问：“萨那塔公主怎么了？莫不是觉着皇上这番招待不合心意？若是如此，本宫再另行为公主……”
萨那塔弯腰鞠躬，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萨那塔不是觉着这番招待不好，而是……”
“是什么？”萧怡浅笑，心中却是波澜不小。毕竟这位公主在皇宫里已经呆了一些时日，她可没见她这么有礼貌过。
萨那塔面色一绯，容得朗想要起身说些什么，被她一掌拍的落回座位。
“此次大使与本公主出使大楚，皆为一事而来。”
萧怡：“何事？”
萨那塔：“戎狄意欲与大楚两国联姻，结缔两国邦交。”
“联姻！”萧怡下意识的瞟了眼身旁的肖忆。
他们两私下早已猜测种种缘由，怎么也没才想到竟是联姻。只是这联姻的对象，戎狄是萨那塔无疑，那么与她联姻的会是……
文武百官皆唏嘘，纷纷猜测这戎狄公主瞧上的必是大楚唯一的天之骄子，那么皇上为了皇后不纳妃不近其余女色的承诺，怕是要就此付之一炬。
那么他们这帮臣子压抑已久的心思，又忍不住开始活泛。
只可惜，萨那塔的话瞬间就浇灭了在场臣子们的一颗为帝王床事忧心之心。
“是，联姻。”萨那塔咽下一口唾沫，鼓足勇气道：“萨那塔恳请大楚帝王赐婚于萨那塔与萧疏箫军候，以此为两国邦交缔结永好。”
萧疏！
肖忆松了一口大气，方才萧怡那一眼便将他给看了个昏天暗地，生怕从这位戎狄公主的嘴中听到自己的名讳，好在从她嘴中说出的是萧疏两字。
万幸万幸。
哥哥？
萧怡眉心微拢，凤眸向着肖忆一瞥。
肖忆接收到萧怡的目光，龙眉一蹙，忧心忡忡道：“萨那塔公主所说之事，朕应当是该应允的……”
“嗯哼。”萧怡轻哼。
“可是箫军候乃我大楚良将，又是皇后娘娘的孪生兄长，此事又有关社稷，有待从长计议。今夜是朕为戎狄大使与公主特地设宴款待，今夜便不谈公事。”
肖忆的话，颇得戎狄大使的赞同。
见容得朗点头微笑，肖忆也便明白了些许，高举手中酒杯，“来，容得朗大使，朕敬你一杯。”
“谢皇上。”大使举杯相迎，脸带微笑。
萨那塔恼上心头，也不管什么礼仪，当场一手挥去席面上的酒菜，气哼哼的离席而去。
戎狄大使立马回敬肖忆，萧怡在旁素手一擡，曲乐继续奏响，舞姬继续舞动身姿。
帝王与戎狄大使饮酒听曲，众大臣也便随了他们，将那戎狄公主彻底无视到底。
小曦儿：“梅先生，什么是联姻？”
梅卿：“联姻便是结婚的另一说词。”
小曦儿：“那为什么要联姻？”
梅卿：“这个……缘由有很多种，比如像曦儿你。”
小曦儿：“我？，关本殿什么事。”
梅卿：“当然关殿下的事，曦儿你是皇女，将来大楚的国君。以后的大楚便会交到曦儿你的手中，大楚子民的身家性命也随之交于你的手中，若是曦儿你没有保护你子民们的能力，最好最方便的解决方法便是与他国联姻，迎娶他国的皇子为夫。”
小曦儿惊恐：“本殿才不干，本殿说过这辈子只和梅先生你睡，而且一睡就是一辈子。本殿要学父皇做个好男人，才不做那三心二意的昏君。”
小曦儿丝毫不觉自己的话语中是否有何不对，反正她就是倔强的认定了梅卿。
三道黑线滑下，梅卿摇头不语，跟小曦儿解释这些她认定的事情，那可比他以往伴君治国还更难上一倍。
所以，他弃权。
小曦儿皱着小脸问道：“梅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有，像你父皇一样。”
“像父皇一样。”小曦儿顺着梅卿的目光看向龙椅上的肖忆，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中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