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怡一个厉眼,肖忆便立马卖女,“我说曦儿那丫头一天到晚的瞎跑,也不知道帮她父皇母后担当担当朝廷之事,毕竟,她迟早要坐上龙椅,承当这天下重责,所以早些让她历练历练,也是应当的。”
肖忆一句随口之话,却让萧怡来了大兴致。
“曦儿今年多大来着?实岁好像已经满了二十吧。”
“嗯,去年刚过的二十。”
“肖忆,你是三岁登基十六岁正式执政的吧?”
“嗯,二十二岁娶的月月你。”肖忆回答还不忘吹捧一下自己。
萧怡白了他一眼,瞥见肖忆鬓见的一丝白色,再看看肖忆的脸。
老了老了,两人的脸上都已经爬上了皱纹,便是连发丝都已经开始泛起了白。
“忆哥哥。”萧怡擡手抚上肖忆的脸庞,肖忆会心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嗯,月月怎的了?”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月月你想……”
“没错,你现在想的正是我所想的。”
“所以……”
“所以我们……嘿嘿。”
这对奸诈夫妻正在盘算着自家唯一的女儿,而他们唯一的女儿在吃过饭后觉着无聊……
“曦儿,你确定真的要这样?”魏巍眯着眼睛将眼前这位俊俏‘公子哥’瞧了又瞧。
肖曦拿起折扇一甩,在胸前轻摇,“为什么不要?这衣服换好了,头发也绑好了,为什么不要?再说了,小魏子你难道不对这地方好奇?”
她丝毫没觉着在这寒冷的日子里,穿着厚实的棉絮衣裳,摇着一把扇子有何不妥。
“好什么好好奇的,不就那个样。”魏巍不屑,双手环胸一抱,好似已经历经千般风霜一样。
肖曦面色一凝,“你这话说的……你去过了?”
瞧着肖曦要发怒的双目,魏巍立马微笑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死都没有。”
没有没去过。
不过他去就是纯粹好奇,就跟肖曦现在的目的一样。
魏巍死不承认,肖曦也拿他没法,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行。
跟在后头的李祝倒是有些犹豫,“主子,你说你之前无那些店子里,好歹也能打着个为你外公家生意考察对手的名头,可现在这去的是那烟花之地……”
萧家商号旗下,貌似没有青楼产业吧。
肖曦微眯着眼眸回首,李祝立马乖乖噤了声,继续跟着走,结果临到那一条街前,肖曦却不让他继续跟了。
因为他年龄太小,她这做主子的不想教坏小朋友。然后这主子就带着她未来的‘男人’去逛百花街,进青楼。
肖曦与魏巍一前一后的走着,每座花楼前都有几个涂脂抹粉的姑娘站在门口招客,环肥燕瘦,各色皆有。
两人走了一段路,才随意的挑了一家门口的姑娘看着不错的青楼进去,他们一进去,站在远处瞧着的李祝,擡手数了一下是那一座。
然后……
李祝飞过一座后院,便会数一下数字,然后一座一座的飞,然后……
盯着几乎无人的院子,李仲凝眸细细回想,嘴中念念有词。
应该是这里了吧?
飞身跳入院中,然后不知东南西北不知该往何处寻找他家主子。
“你是谁?”
娇柔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李祝立马苦着脸慢慢转过身。
“那个,我是……我是……”李祝本想解释什么,可是却在看到眼前的女人时,一惊。“你又是谁?”
为什么这么眼熟?这么像是画上的那个女子?
而这个女人在看到李祝的面容时,眼中亦是闪过一抹惊喜,只不过随着李祝的提问,很快消失。
“我自是这座青楼的主人,而你,一个小娃娃,来这青楼之地作甚,还不快走。”
这女人说罢便转身离去,李祝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不过没跟两步,这女人突然回神擡掌朝他攻击。
“让你走你不走,你莫不是想留在这里当奴才!”
一招快过一招,招招狠戾。
李仲应接不住,只能尽量躲避,直至被逼到墙边,这才认输离去。
他想,这女人绝不会是那画上的女子,绝不会是他那从未谋面的娘亲。
女人在李祝消失后,清冷的神色忽然一黯,然后直奔这座楼院上的顶层,七楼。
她推开一间房门进去,直奔里间,柔声道:“梅先生,此次你来京都,要呆多久?”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面容清癯,身板瘦弱的男人,这人正是她嘴中的梅先生。
梅先生轻咳摇头,“过几日我便走,他呢?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
“嗯。”女人颔首,目光温柔的向着墙上看去,好似透过这一面墙,看到了相邻房间里躺在床上,紧闭双眸,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心道:李仲,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他长得,真像你,很俊很俊,只不过,有些呆傻。
梅先生不再言语,而是行至一扇窗前,透过这扇窗子远远地看着那高墙重重相叠的皇宫,出神。
肖曦与魏巍玩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头,方才赶回宫中。
两人都喝了些酒水,有了些醉意。
“小魏子,这青楼果然好玩,怪道是这么多文人雅士达官富贵都喜欢往这里头钻。”
“嗯,当然好玩,不然我怎么就……呃!”一个酒嗝上来,魏巍堆着笑脸一把揽住一身男装的肖曦。
“曦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娶我做皇女夫啊?再等下去,我怕我真的做不了一个好男人了。”
肖曦擡手将魏巍渐渐靠上来的脑袋一把推开,“小魏子,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绝不会对你负责的,绝不会!”
“为什么?”魏巍眉头一耸,可怜兮兮的看着肖曦。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曦儿就是不喜欢他呢?难道是因为梅先生?开什么玩笑,他早死了,哪里还会回来。
肖曦将魏巍使劲推开,然后将他往他住的寝殿方向一推,“你啰嗦个什么劲,我说不会就不会,都说了,我是把你当哥哥,亲哥,懂吗?算了,跟你说那么多次你也不当真,好了好了,我困了,再也来不及挥手。”
肖曦飞身闪入寝殿,徒留魏巍独自站在黑夜中兜寒风。
原以为能够逃脱魏巍追问的她,结果在看到候在寝殿里的父皇母后时,半醉的酒意,立刻跑得一干二净。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这两夫妻是来通告她这皇女殿下一声,她的潇洒时日到了尽头。
明日起,她要前往御书房开始批阅奏折。然后这夫妻两会则个最近的良成吉日,给她和魏巍定下婚期。
此次,她不能拒绝,因为这是皇命。
宣告完这些,这夫妻两便心情无比高兴的走了,可惜他们两人完全低估了肖曦。所以……
黑漆漆的夜,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潜伏着。
前头的人影一停,回头低问:“主子,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后头的人影一掌拍上他的脑袋,低声呵斥:“废话,这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这样还那样。”
“可是……”
“可什么可,小祝祝你难道不想去找你娘亲?”
“想,可是……”
“可什么可,想就行了,我们走,再不快点,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偷溜出去了。快点呀!”
“哦。”
两道人影继续潜伏,直到天光大亮,阳光照射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里。
这两人之前偷偷溜过的地方,还无人发现有人从这里偷偷溜走。
两匹骏马,两个俊俏小子,亦或是一个俊俏少年,一个俊俏假小子。
两人一人一匹马儿在黄土大道前踌躇。
“主子,我们去哪儿?”李祝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路面,有些发憷。
肖曦则高高的擡起头颅,一脸兴味索然的盯着前方,肯定道:“去找我的夫君,你的娘亲。”
“可是……”
“可什么可,驾!”手中皮鞭一挥,骏马踏步疾驰而去,卷起一地黄尘滚滚。
俊俏少年只能挥舞着手中的皮鞭,追了上去。
黄尘弥漫,两人一前一后的潇洒离去。
皇宫内,乱成了一锅粥。
皆因皇女不见了。
番外(1)(一)
番外(1)(一)
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
整天以枯黄为色调的画面里,两人两马,一左一右的各自牵着马儿在这荒芜的山道上前行。
李祝看看左边再瞅瞅右边,还有前后……“主子,你确定还要往这边继续走?”
此时的他们已经出走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避免被皇宫派出来的人找到,肖曦一直是带着他往偏僻偏僻再偏僻的方向走。
这不,现在来到这前无村落后无店家的荒山野岭。
要说这是荒山野岭也便罢了,偏生又是人迹罕见,便是两一两只鸟儿的叫声,李祝也没有听到过。
这要是再走下去,还不知道会流落何方。
随声携带的干粮和水,已经不多了,再不及时补充,那可就风萧萧兮惨戚戚。
肖曦擡手拢了拢身上的男士衣袍,自小女装的她,哪怕穿了一个多月的男装,也还是有些不习惯。
翘首看了眼前方的路,或者说是羊肠小道也不为过,毕竟连这条主干道上都长满了枯黄的杂草,根本已经是路不成路了。
“主子?”
“好了,废话真多,当然继续了。”肖曦牵着马儿走快两步,上马前行。“你给我让开点,后面去。”
眼见日头已经开始西落,再磨蹭下去,肯定又要继续露宿在这荒山野岭。
肖曦驾马奔去,李祝唯有跟上。
匆忙离去的两人,并未发现在一旁的树林里的小山丘上钻出的两颗人头。
人头一:“唉,看来今儿个大哥让我们守在这里没错嘛,没想到真来了两头羊儿。”
人头二:“嗯,大哥神机妙算,走,我们得去引路,不然瞎走掉了,那可不就亏大发了。”
人头一:“好,我们赶紧走,得赶到前头才行。”
两人鬼祟的药缩回去,人头二又窜了出来,小声惊呼:“哎呀!今儿个真的要大发了,瞧,又来了一头羊儿,看他这穿衣打扮的,不比前头那两人差。”
“可是你看他这又是背刀带剑的,怕是不好惹吧?”
“不好惹,哼!到了咱们的地盘,惹不起也要惹得起。”
两颗人头消失,方才肖曦李祝经过的羊肠小道上,一匹高头骏马正走得悠哉。
马背上躺着一个打扮得像是江湖游士的男子,男子的面容端的是清俊如玉,身下的马背上挂着一柄短刀和长剑。
随着马儿的走动,一晃一晃。
男子拿着一壶酒水一路畅饮,不时停酒赞叹,“江山如此多娇,竟惹无数英雄竞折腰。好酒好酒!”
一口酒水穿肠,一个旋转,男子已然端坐于马背上,一双阴鸷的眸子盯着一旁山林里的小山丘。
低低念道:“曦儿啊曦儿,今晚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本公子可要让你重新认识认识你未来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错,这男子,正是魏巍。
那个自打认识肖曦后便成为她尾巴的男人,那个自小便将她视为此生唯一女人的男人,那个为被她一直当做亲哥一样对待的男人。
他魏巍要让肖曦知道,他魏巍便是她此生注定的归宿。
五岁多的那一年,一天父亲去上早朝将他也一同带了去。然后父亲去了议事大殿,他便不明所以的呆在马车里等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忍不住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父亲便将他领进了皇宫深处。
初次走过那一道道的城墙,一条条毫无生机的大道,他便暗暗下定决心,此生绝不入仕途,再也不要进这座看似大气实则毫无生命力的皇宫。
直到他被父亲带着见到了这座宫殿的主人,皇帝皇后。
直到他被父亲带着见到了这座宫殿的未来主人,皇女殿下。
他便毫不犹豫的毁了先前自己给自己的的承诺,只为肖曦。
那个有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小女孩。
那个笑起来好似春暖花开的小家伙。
那个远比男孩还要皮实的皇女殿下。
那个男女不分,到处嚷嚷着要成为她父皇那般好男人的小曦儿。
从此以后,他得空便黏在小曦儿的身边,成为这位皇女殿下名副其实的尾巴。
皇女离宫,这是何等的大事。
若不是他魏巍一力承担起保护曦儿的重责,皇上皇后又怎么会任由肖曦继续在外游走。
是,从肖曦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魏巍就知道了。
因为,他是亲眼看着肖曦怂恿李祝出宫寻找他的娘亲。这两人,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的。
皇上与皇后本是要立马派人将肖曦擒回皇宫,却因他的劝解与承诺,从而改变了方针。
由他亲自带着暗卫跟随肖曦走江湖。
不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弃只在暗中跟随。
曦儿啊曦儿,不知英雄救美这一经典模式,可能俘获你这颗芳心呢?
魏巍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顶黑纱与灰纱想叠加的帷冒戴上,将整这张俊容掩于其中,而后挥鞭奔向肖曦方才驾马离去的方向。
夜色悄然爬上山坡,深寂的老林里一片漆黑,独独这顿整天由木头建成的屋门前还挂着一窜灯笼,方才有得一丝的光亮。
而这窜灯笼上的每一个灯笼都贴有一个大字,连起来便是‘孤林客栈’。
五个人影行至屋门前,两个模样略显猥琐的男子在前头引路招呼。
“来来来,客官我们到了,这里便是我们家客栈了。”一个个头高挑,身子却略显瘦小的男子笑嘻嘻道。
另一身材矮小敦实的男子立马附和:“几位客官别看我们这客栈外头瞧着不咋样,里面的摆设,那可是这方圆百里之内绝无仅有的。”
嗯,这话说得不假。
站在最后的一个戴着帷冒的人点了点头,心道:这方圆百里之内也便只有这独家客栈,那可就是绝无仅有。
这人前头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愁眉苦脸的上前拉住他前面人的衣袖,低语:“主子,这里瞧着阴森森的,我们还是走吧。”
少年的主子回头瞥了眼他们身后这位神秘男子,擡头挺胸道:“走什么走!你也不看看这深山枯林,要是你我呆在那野外碰上那些个饥肠辘辘的猛兽,你说,你能完全保证你家主子的安全吗?”
少年听言,拧眉细思。
他家主子继续低声说道:“再说了,就算这里是家黑店,这里不是还有一位仁兄吗。你瞧瞧他配刀带剑的,肯定是一绝世高手,到时候要是遇上危险,我们也打不过,那我们赖上他就好了嘛。”
听了自家主子的分析,少年的目光在这位神秘男子的身上瞟了又瞟,方才颔首。
不过他想的,却是……如果真的难逃一死,拉个人垫背总是好的。
帷冒下的嘴角一勾,目光颇为赞赏的看着少年的主子,他认定的女人,肖曦。
原来我家曦儿也不是笨的,嗯,不错不错,朽木可雕也。
这三位客官,正是肖曦李祝和魏巍。
肖曦与李祝先行遇到候在路上的两位小斯,也便上前询问这里距离下一个村庄或者是城镇还有多远,然后就被这两人忽悠着去住他们的店子。
深山野岭,肖曦也不傻,当场便起了防范之心,意图拒绝。然后魏巍骑着马儿横空出现,直接要这两小斯带路住店。
肖曦眼见日头便要落下,然后又在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位神秘男子,便果断的一同前来。
番外(1)(二)
番外(1)(二)
“客官里边请里边请。”高瘦子推开店门,一束刺眼光亮自屋内透出。
矮胖子笑嘻嘻的上前,“客官,马儿交给我便好了,客官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的马儿喂的饱饱的,马儿有了力气,明早客官们也好继续赶路。”
魏巍当先将手中缰绳交给这个矮胖子,擡脚便走了进去。
肖曦李祝先后将缰绳交给了矮胖子,立马跟上神秘男子的脚步。
一入内……这欢迎阵势何止是方圆百里绝无仅有,怕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多少此种迎客阵仗了。
一左一右,各有数十个人排排站立,嗯,应当说是毫无站姿的各自站着,而且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大刀。
吱——
大门关起,这些个人立马围了上来,只余前头空出了一个缺口。
缺口上,一个彪形大汉正躺靠在一把座椅上。
看到三只羊儿,这彪形大汉裂开嘴角大笑,这一笑便扯动了贯穿他这整张面部的一道刀疤,狰狞而恐怖。
“哟,当家的,今儿个我们这是要发大财了吗?看看他们身上穿的料子,必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嗣,瞧瞧这一个个唇红齿白的。”
说这话的,是这面疤男身旁的一娇媚女子,瞧上去年岁已然不小,可这声音,酥嫩的能将人给腻死。
面疤男擡手将这女子揽入怀中,一嘴便吻上女子的娇唇,“怎的,柔姐儿瞧上这粉皮白面书生了?”
“当家的这话说的,他们怎及得上当家的你呢。”柔姐儿一指勾上面疤男的胸膛,整个身躯瘫软的贴上大汉的身躯,娇喘。
面对这一幕,肖曦远比见到这些个拿刀的人还要惊讶。
因为,她没见过。
便是那一日在青楼,她见到的也只是些文人雅士吟诗作对,喝酒听琴。
因为,一切都是魏巍事先打点好了的。
肖曦这太过专注的目光引起面疤男的注意,面疤男随手将柔姐儿一扳倒,另一手顺着衣襟口子便滑了进去。
“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将这三头羊儿宰了,谁先得手,谁便可以上柔姐儿的香闺,一亲芳泽~”
Yin荡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屋,柔姐儿的娇喘,更添艳色。
除却肖曦的惊呆,李祝这娃儿未尝不是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又何曾见过这般。
唯独魏巍面露煞色,目光阴沉的看着面疤男。
哪怕隔着这道帷布,面疤男还是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因为太过渗人。
各个听闻面疤男话的弟兄,纷纷面露yin光的看了眼令人垂涎欲滴的柔姐儿,便争先恐后的提刀向着这三头‘羊儿’砍去。
乒!乒——乓——乓——
几声轻松的应接,魏巍轻松的将这些个小喽啰给打个人仰马翻。
肖曦与李祝也回过神,立刻靠到这名神秘男子的身后。
冯管他们打不打得过这些人,反正有人当免费盾牌,那便是最最最好的。
见势不妙,面疤男将柔姐儿一推,端正而坐。
“这位兄台是何方侠士?”面疤男的目光划过魏巍腰间的佩剑,还有他手上尚未拔出的刀。
“来此所谓何事?方才小弟眼拙,怠慢了,若是有何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魏巍抱拳一拱,“客气客气,我今夜只不过是来此借宿一宿罢了。”
“只是借宿?”面疤男面色严谨,似是不信。
“嗯,只是借宿。”魏巍语气诚恳,面疤男终是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疑惑的看向他身后的两只。“那这两位?”
魏巍向前行出两步,一个旋转跳上了屋梁,幽幽道:“我,只是借宿。”
魏巍着重‘我’之一字,面疤男心下了然,哄堂大笑道:“弟兄们还在等什么,给劳资上。”
一顿,继续道:“弟兄们动静小些,莫要吵着这位少侠休息。”
“是。”一众人挥刀看向剩余的两只‘羊儿’。
肖曦瞪着那躺在屋梁上神秘男子,咬牙切齿,怒骂“见死不救”。而后与李祝这小子投身到抗敌大战。
魏巍则倚在屋梁上,悠哉悠哉的瞧着二郎腿,窃笑。
还记得才与小曦儿认识没两天,在一堂早课上。
老太傅正闭目吟诵一首诗,而小曦儿见状,立马悄悄潜伏至老太傅的跟前,手中拿着一支沾染着浓重墨水的大毛笔,在老太傅的袍摆上一阵瞎画。
不等老太傅睁开眼睛,小曦儿便潜回椅子上,笑嘻嘻的将这支大笔交给了他。
说是让他也玩玩,然后便出言怂恿。
嗯,魏巍听话,所以去了。
只不过他才走到老太傅的跟前,老太傅便睁开了昏沉的老眼,问:“魏小公子这是?”
还好他机灵,立马寻了借口:“呃……太傅,我想给你昨日你教我们的书法。”
“是吗,甚好甚好。”老太傅欣慰的点着头,立马让魏巍表演一番。
魏巍自然挥洒笔墨,写了一手令老太傅赞赏不已的书法。
“不错不错,老夫没想到魏小公子年岁如此之小,竟能习得着一手的好书法,老夫能给魏小公子当师傅,实乃老夫三生有幸。”
老太傅很高兴,魏巍则立即将苗头转向瞧热闹没瞧成的小曦儿。
“太傅这话说的,应当是魏巍三生有幸,方才能同皇女殿下拜在太傅门下。”
马屁拍的正好,太傅大人很受用。
“只是不知这皇女殿下的书法?太傅,不知徒儿可能有幸见识见识?”
魏巍此话一出口,小曦儿一脸的冷凝,太傅一脸的……汗颜。
自小便爱家伙他人的皇女殿下,又怎会因为年龄的增加而轻易改了这毛病。
论身手,肖曦与李祝都不差,只不过两人实际操作太少,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些个实战经验丰富,人数众多的小喽啰。
肖曦眼见神秘男子躺在房梁上渐渐没了动静,心想着不能被这人给好过。
哼!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她才不会上这等跳梁小丑的当。
“哎呀!不行了白大哥,我们顶不住了,你再不出手,我们可就要先喊人了。”
肖曦这话显然是对着房梁上的人说的。
面疤男警惕起来,问:“你这小子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我们是一道的……我们就是专门来取你头颅的……要知道,你这脑袋可值钱了……”
肖曦一边抵挡着小喽啰的攻击,一边费力的解说,想起那些被朝廷缉拿犯人的悬赏来说,这面疤男未必不再其列,所以……
“白大哥,你真的再不出手,我可真的要叫他们了,到时候少挣了些银钱,那可怪不得小弟我了。”
肖曦的话,成功的引起了面疤男的防范之心。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
屋梁上,魏巍听到肖曦的话,丝毫也不意外。
因为这才是他的小曦儿,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调皮捣蛋鬼。
疤面男朝着柔姐儿一使眼色,一个闪身,柔姐儿便趴在了魏巍腿下方的屋梁之上,缓缓匍匐前行。
“夜深人静的,少侠可寂寞?”
帷冒下的脸庞上勾起轻笑,魏巍瞥了眼屋梁下仍旧还在打斗的两帮……或者说是一帮人马和两个人相对抗,更为准确些。
不过不管是那个,那都不是这柔姐儿嘴中所说的‘夜深人静’。
柔姐儿顺着屋梁爬上魏巍的腿,擡起一只青葱,不停的勾勒,顺延而上。
“少侠,奴家好生寂寞呀~”一个动作,衣裳滑下,香肩半露。
魏巍猛地收起双腿,跨坐于屋梁之上,失去支撑的柔姐儿差点跌落。
好在魏巍怜香惜玉,立马擡手将柔姐儿扯入自己的怀中,紧贴而抱。
在屋梁下打斗的肖曦瞥见这一幕,心中一阵怒火直蹭,擡手便夺过面前一个小喽啰手中的大刀,顺手便将这把大刀插入这小喽啰的肚腹之中。
一阵鲜血喷溅,染红了肖曦的一身好衣裳,染红了一双明朗双目。
番外(2)(一)
番外(2)(一)
二
杀人了!她杀人了!
肖曦一阵傻眼,可看着眼前纷纷涌来的大刀,她再次擡手抢过了这些刀,然后……
地面上,血迹溅洒一片,几个人纷纷到落在地,身下,鲜红汲汲。
李祝亦是傻了眼,惊呼:“主子你杀人了!”
屋梁上的魏巍听得此言,鼻头一动,血腥味刺鼻。
柔姐儿自是惊觉这突出状况,只不过还没等她动手,魏巍已经两指掐住她的咽喉,将她带落地面。
“住手!”魏巍一声怒喝。
在场被这猩红激疯了的小喽啰们,根本就无人管他这一声怒喝,继续挥刀疯狂砍向肖曦。面疤男也早已因那一抹鲜红贱洒而红了眼球。
当他看到魏巍擒住柔姐儿时,只是不屑一笑。“柔姐儿,你还在等什么,下手!”
帷冒下的嘴唇一勾,原来这面疤男太过自大,还以为这位柔姐儿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一声骨碎脆响,柔姐儿的生命就此告终。
客栈内,鲜血不停飞溅,只不过不再是出自肖曦的双手,而是魏巍手中的长剑。
长剑插回剑鞘,魏巍单手舞起手中的刀,一落,一颗人头顺溜着滚动几圈,带起一条血迹。
肖曦与李祝早已因为魏巍的插手,而伫立于一旁,傻眼观看。
看着这位神秘男子将这数十个人一一斩杀,看着这位神秘男子三两下便将面疤男给拿下,看着这位神秘男子将面疤男的头颅……
魏巍在客栈内环视一周,挑了块尚算完好的幔帘,扯下,将面疤男的头颅包起。
看着他平静的做着这一切,李祝擡手扯了扯肖曦的衣襟,低声道:“主子,我们快点走吧。”
这人,太恐怖了。
肖曦听不到李祝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人好厉害,厉害的简直不是人,真不知道这帷冒下的脸,究竟会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会不会如同这面疤男一样,狰狞?
还是如同神话故事中的人物一样,俊朗不凡?
亦或是如同他一般……回想起记忆中的那张面容,肖曦摇了摇头。
他是那般的汲弱,而眼前这神秘男子可是那么的下手狠辣。
魏巍将面疤男的脑袋拴好,脚尖一点便飞回方才躺着的屋梁上,双手环胸一抱,继续休眠。
而那颗被包裹好的脑袋则被他悬挂在一旁,晃荡。
李祝再次拉扯着肖曦的衣襟,催促道:“主子,我们快点走吧,这里不安全,主子。”
肖曦扫开李祝拉扯的手,“这里不安全,那还有哪里安全呢。”
话落,飞身落于最靠近魏巍的屋梁上,学着魏巍环臂而眠。
帷冒下,魏巍赞赏一笑。
果然是他的小曦儿,这胆子永远都是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入了秋的气节,飞鸟走兽已然开始绝迹,唯独皇宫大内的御膳房内还圈养着一批批禽兽。
这些食材,是专门养来供皇宫的主子食用的,所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小曦儿叫住几个宫人,喝道:“你们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几个宫人的手中都提着一个被绸布完全遮盖住的东西,只能从轮廓中依稀瞧出,好像是鸟笼,却又不像。
宫人们悉数跪于地面请安,而后领头模样的内侍官说“这些都是在皇宫里抓的耗子,现在要拿起喂食御膳房饲养的蛇”。
“耗子?”小曦儿随手将已经成为她尾巴的魏巍往前一推,“去,小魏子你去给本殿看看那都是些什么耗子。”
彼时魏巍心想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耗子呗。
可是当他掀起绸布,看到那一只只只看样子才长满毛的小老鼠,心下一触。
果不其然,小曦儿一瞧便舍不得将这些老鼠喂了蛇,非得要养着。
可是她养了不过才两日,便又亲手将这些老鼠投掷蛇笼喂了蛇。
她的理论是,老鼠要吃粮食才能长大,这,便抢了她的食物。
而后还有蛇,得不到食物,必然会饿坏饿瘦,那还怎么做蛇羹等等美食,这,又剥夺了她的吃食。
因此总结,这老鼠不是好东西。
前一刻还在同情,前一念还在怯怕,前一瞬还在犹疑。
下一刻就能明辨黑白,下一念就能无所畏惧,下一瞬就能杀伐果决。
这,便是他魏巍的小曦儿,永远都懂得什么叫做适者生存,顺应时事而造就非凡。
不过……
“喂,这位大侠怎么称呼?”肖曦勉强靠了舒适的位置,闭上双眼,洋装镇定。
李祝无奈,便飞身躺在了距离魏巍同样近的屋梁上,时刻准备反攻的状态。
神秘男子未曾出声,肖曦再接再厉的问了好几遍,而且都是同一句话,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终于,神秘男子张口了,只一字,“白”。
肖曦没了声,静默片刻,而后尬笑道:“嘿嘿,这位大侠,方才小妹……弟,小弟不过是……不过是……”
瞥了眼依旧荡漾着的脑袋,看着那些个血水浸透布,而一点一点的滴落地面。
地面上,一片血泊,血滴落其中,融合。
“反正大侠迟早要取了这贼首的脑袋,小弟我不过是帮你将这时间提前了些而已。”肖曦堆笑。
魏巍不再出声,心中却在窃笑。
他原本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一只两只,谁让他们竟然打起了他的小算盘。没想到肖曦竟然急中生智,闹了这么一出。
他也由此断定,这位面疤男确实是朝廷悬赏的一位恶霸,所以他也便取下了他的脑袋。
戏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得做全套了。
至于肖曦现在跟他套近乎,必然是又生了小心思。
又是一阵静默,肖曦果然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只不过这口气陡然转换那高高在上的主子语气。
“你是赏金猎人,反正你杀人不过是为了钱,本公子现在这有钱让你赚,又不用你杀人的活计,你可愿做?”
聘请高手当护卫,肖曦啊肖曦,那可就别怪我又名正言顺的跟在你身边了。
神秘男子依旧不出声,肖曦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失策。
她之所以提出这一点,确实有出于安全方面考虑,更多的却还是对于帷冒下的真容感兴趣。
“大侠?”语气再次降低,“大侠你仔细想想,这杀人又不是好玩的,要是碰上个什么绝世恶人,他功夫比你好,脑子比你好,还有家伙也比你好,反正你就是什么都敌不过,然后反倒是被这恶人给杀……嘿嘿,大侠别与小弟计较,我这只是个比喻,比喻,懂吗?”
“嘿嘿,大侠,大哥,反正我这活计绝对比你这杀人领赏……”
“再啰嗦,这活,我不接。”帷冒下的声音深沉,似是十分不快。
李祝听得想要发飙,肖曦却是高兴的裂开了嘴,翘起二郎腿,小嘴一揪,吹起了小调。
屋梁上,一片宁静安详之态。屋梁下,鲜红渐渐失了温度,没了色泽,凝结。
次日一早,三人上路,至于那三匹马儿,已经造了毒手,被那矮胖子全都给宰杀炖成了熟食。
可亏得那矮胖子迟钝,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夜,竟还没发觉异样,然后自投了死路。
番外(2)(二)
番外(2)(二)
没了马,三人只能依靠脚力。
为这,肖曦便走走停停的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好几次她都想乘机靠近神秘男子,可是看到那颗悬挂在剑上已经发臭了的脑袋,还是认命的放弃契机。
两天两夜,三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魏巍直接提着面疤男的脑袋换了赏钱。而后……
魏巍:“多少?”
李祝:“什么多少?”
肖曦心下了然:“你开价。”
魏巍五指张开。
李祝:“五百两?”这价位,不错,便宜。
魏巍摇头。
李祝:“莫不是五百两黄金?”这人心,太贪,不好。
魏巍摇头。
李祝急了:“那你还想要多少?五百两黄金呐。”这价格,很多,比他一年的工钱可还要多数十倍呀。
肖曦擡手拍打李祝,将他给轰了开来。“那大侠你是想要多少?你说,嗯……只要价钱公道,我给。”
只要这钱能够让我看到这帷冒下的真容,那便值当了。
魏巍收了五指,抵住下颚沉思一阵,问:“多久?”
哪怕他是要无期限的跟肖曦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的他不是魏相爷的儿子魏巍,而是……
肖曦神思一拧,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顷刻后,肖曦开口:“我找到他为止。”
“他?”莫言宵?还是梅卿梅先生?曦儿,他难道就真的这么重要?
魏巍神色不快,转过身去。肖曦以为他不乐意,急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臂。
“唉,你别走!这样吧,半年……五个月……”不行,这恐怕还没五个月就会被父皇母后派来的人给捉回去了。
心下一转,肖曦贼笑。
“大侠,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两一天,除却头一个月你必须给我做满时期,后头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一个月的时间,她绝对能躲得过追来的人马,也一定能够将这位神秘男子的帷冒取下。
嘿嘿,足矣足矣。
魏巍佯作思量,颔首,又道:“不过我只保护你,而你,不得干扰我的私生活。”
肖曦的背后,定是还有阴谋,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大手脚。
五十两一天的护卫,这可是李祝这小子半个月的工钱了。
透过帷冒向着李祝偷瞄一眼,果然这小娃子已经面露不甘。
嘿嘿,李小猪李小猪,若是你晓得这帷冒下的是你魏爷爷,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行。”肖曦爽快应着,擡头挺胸自我介绍:“本公子姓肖名……大侠唤我肖公子便好,他是李祝,你爱咋叫咋叫。”
“主子。”花这么多钱请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做护卫就算了,工钱比他高就算了,现在还这么诋毁他的名讳,这都是什么主子呀!
“嗯,肖公子。”魏巍正儿八经的应了,嘴角却是毫不遮掩……哦不,应当是在遮掩下毫无顾虑的勾起,窃笑。
肖曦:“那,大侠如何称呼?”
魏巍一字,曰‘白’。
肖曦当场傻愣片刻,而后又问:“白,白什么呢?”
魏巍:“肖公子唤在下白大哥便好。”
肖曦此次直接石化,这称呼,他真不是拿她在开玩笑?
魏巍:“不知肖公子接下来要去哪儿?”
据他所知,当年梅卿离去时,可是没有给肖曦留下一点线索。还有这一个多月里她所走的路,根本就是瞎走。
去哪儿?接下来去哪儿?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儿了。
毕竟开始她确实是冲着寻找梅先生去的,因为她在为自己找个出宫的理由。
现在她已经彻底失了方向,对于梅先生,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早已没有小时候的固执。
去哪儿是好呢?
最后的最后,三人又买了三匹马,沿着人来人往最多的大道上了路。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譬如先前的山野偏僻之地,变作繁华茂盛的大江南。
再譬如李祝对‘白大哥’的态度……
“白大哥,以前老是听说江南水乡出美女,你说,我们此次来这里,会不会遇上一个两个呢?”
这话换来肖曦的一个白眼,帷冒下的轻笑。
“白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温婉型的?还是刁钻泼辣型的?亦或是活泼可爱……”
“李祝!你个小娃子,毛都还没张齐就张嘴闭嘴的姑娘家家,你羞不羞?”
肖曦一句呵斥,李祝已不再似以前般的娇羞,而是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便立马的躲到魏巍身后。
气的肖曦只能干瞪眼,真不知她花钱请人当护卫,怎的就成了李祝用来气她这主子的护卫了,哼!
瞪着黑灰交叠的纱,肖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可是一直没有变化的,便是肖曦处心积虑想要揭下来的帷冒,一直都稳稳妥妥的戴在‘白大哥’的脑袋上。
凉风吹过,此时气节已经是步入初夏的节奏,温度骤然高升,他们身上的衣裳也随之减少。
到了这江南之地,湿度虽然提升了,温度也较之京都要高。
肖曦:“唉,这天儿可真是越来越热了。”
“是啊,主子,咱们是不是该找家客栈住下了?”李祝嗅了嗅自己的局部身躯,倒吸一口凉气。
再不找家客栈住下,好好刷洗刷洗一番,他们这一身可就真的是臭到可比乞儿了。
前几日,他们还未正式踏入这座繁华地带,滞留在一个春意盎然的乡间小屋里。
肖曦不知脑子又抽的什么筋,竟然提出想要体验农家生活,然后……砍柴烧火,剁菜喂猪,调食喂鸡鸭,下田插秧……
基本上所有的农活,他李祝,都被指使干了一遍。
亏得‘白大哥’出手搭救,他这才免于继续造毒手。
几天的劳作,哪怕他将身上的皮都搓下来一层,他都还是觉着身上的味道,十分难闻。
肖曦白眼一列,脸转向魏巍立马堆笑,“白大哥,你说你老戴着这帷冒,难道就不嫌闷热的慌?”
李祝了然,亦是一个白眼列向自家主子。
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那他可真是枉为人。
魏巍偷笑,颔首。“嗯,是有些。”
肖曦双眼闪着精光。是吧是吧,快点把帷冒取下来,让本殿一瞧真容吧。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魏巍现行离去,计划落败的肖曦很不高兴,看了笑话的李祝很是高兴。
“哈哈哈……”李祝没大没小的本事见长,当场笑话自家主子。
肖曦气愤,一脚狠狠踩在李祝的脚背上,愤然跟上。
三人挑了家还算不错的客栈入住,由于时间不早,几人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魏巍的房间内……浴桶热气晕染,水声哗啦。
一黑衣暗卫隔着屏风正在禀报京都里两大主子的命令,责令魏巍三月之内将皇女殿下带回。
李祝的房间内……一桶、两桶、三桶……足足留个浴桶霸占了整个房间里的所有空地,而且都是他在短时间内换掉的沐浴水,而且每一桶水中都飘荡着不同鲜花的花瓣。
这奢侈,都令看到木桶擡进房中的肖曦鄙夷。
肖曦房间内……快速沐浴完毕的她,呆呆站在屏风前晾了好久,因为……
“男装?女装?男装?女装?……哎呀,到底穿那个好呢?”肖曦拿起亵衣亵裤穿好,滚进被窝里将自己卷了个严严实实。
“到底穿那个呢?男装吧,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以肖公子的身份面对他,要是一下子换上女装变成肖小姐,他会不会被吓一跳?”
“可是不换回女装,这最后的机会可是说没就没了的。”
一月期限已到,‘白大哥’随时可以甩手走人,而她肖曦竟然还是连他的脸都没看到,她不甘心,不认输!
被窝一掀,肖曦飞奔屏风前,一袭女装加身,端坐于铜镜前。
脂粉薄施,胭脂轻染,眉黛微勾,发髻挽来挽去,肖曦只能挽出最简单的双平髻。
瞪着铜镜中那显得稚嫩的发型,肖曦最终罢手,还是将秀发随意的垂于脑后,就这般来到魏巍的房门前。
咚!咚!咚!
“谁?”魏巍压低了嗓音轻喝,立于屏风前的暗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番外(3)(一)
番外(3)(一)
三
听得里头响起‘白大哥’的声音,肖曦整了整身上阔别已久的女装。
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白大哥,是我,咳咳,是我。”
肖曦咳了咳嗓子,以往男装都故意压低了嗓子,现在这换上女装,她应该……
房门开启,魏巍一身亵衣亵裤立于房门口,闪瞎了肖曦的双眼。
光线朦胧中,她似乎透过那被发丝滴湿的衣襟看到了亵衣下的……喉头一阵吞咽,肖曦死死盯着魏巍的胸膛。
察觉肖曦的异样,魏巍有意将胸膛挺起,窃笑,而后沉了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敲错了门?”
“没,我没有敲错。”肖曦勉强将目光擡起,顺延而上。
脖子,又是穿亵衣,没有戴帷冒!
肖曦激动的擡起头,闪亮的眼神忽的一沉,整张脸都变得格外难看。
原以为不用色诱就能一瞧庐山真面目,结果他居然……居然……
一张精致的白皮面具将魏巍的整张脸掩于其下,除却一双眼睛可直见,徒留高高凸起的鼻子下有一个可供呼吸的孔外,便只有一双厚薄皆相宜的唇,显露于面具之外。
面具上的嘴唇微微蠕动,说:“姑娘你确定没有敲错?”
肖曦不快的捏起嗓子:“没,没有敲错。”
这一下,完全是男装时肖公子的声音,微微配合的露出惊诧的神色。
“肖公子!”
“没错,就是我。”肖曦擡手将魏巍推进房内,而后直接奔到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魏巍:“呃……肖……肖小姐?”
肖曦死死瞪着魏巍脸上的白皮面具,一双眼睛冒出的火光恨不得将这面具给烧成灰烬。
可现实就是现实,她没有那眼睛喷火的神力。
魏巍佯作正经的将房门全部打开,“肖公……肖小姐今晚突然……呃,我去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干吗?”肖曦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他穿衣服。
“因为肖小姐你不高兴。”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一脸的臭脸,越来越臭。
“两只。”
臭脸越发臭了,肖曦目光森冷的瞥着魏巍,“本小姐高兴的很,怎么会不高兴了。”
“呃……若是肖小姐高兴,那你这看我的眼神?”还有这张脸……曦儿啊曦儿,曾几何时我可都没看到你的表情因我而多变。
回想这一个月的相处,看来此次的计划,很成功。
肖曦嘿嘿直笑,敛去眼中不快,再次将目光集中在魏巍的脖颈以下肚腹以上。
果然,心情很快便愉悦了万分。
“来来来,白大哥快坐下。”肖曦微笑招手,俨如一个在诱哄小孩的骗子。
魏巍自是买账,坐了。“肖小姐今晚找我何事?”
“其实嘛,这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这一月期限已到,白大哥是去是留?”
这问题,自打期限将近就困扰她好久了,现在干脆问了出来,免得憋得难受。
“肖小姐,白某人说句大实话,你给的工钱,很高。”
肖曦点头,这是当然,若是按照萧家人精于生意的头脑来算,她是绝对不会给出这么高的价的。
“危险性也不高。”
肖曦颔首,目露不爽。
她本来聘请他是想保护自己再次出现他们初遇时的那种状况,结果,一路平安的有点过分。这钱花的有点冤。
“所以目前白某人没有离去的打算,只要肖公,小姐不打算辞退白某,白某便愿继续为肖小姐做事。”
面具下的嘴角微勾,肖曦无意一瞥,恨得牙痒痒。
她以为这位‘白大哥’是在得意宰了她这头大笨猪,实则魏巍笑的是……
为免劳累幸苦,这一路上的危险,基本都已被暗卫事先铲平,他们嘛,只需游山玩水即可。
“不知肖小姐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白大哥你的意思,呵呵……”肖曦呵呵直笑,根本就忘了此刻自己已换回一身女儿装。
“既然白大哥没有离去的意思,那便有劳白大哥继续为小弟我护航了。”肖曦自衣袖中拿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放于桌面。
“这是预付给白大哥的银钱,夜色已深,小弟就不叨扰白大哥休息了,告辞。”
肖曦步履爽直的踏出房门,直到听到身后门被关起的声音……
等等!小弟?她不是已经表明身份了吗?还有,她是来实施色诱的,怎的就变成……脑海中飞过那诱人的胸膛,肖曦一掌拍在脑门上。
懊恼,色心坏事。
门内,魏巍捂着嘴偷笑。
遇到梅卿,魏巍才知道小曦儿可以对个别人与众不同的,只不过,他依旧以自己的好对小曦儿。
因为肖忆。
在大楚,有一则关于帝王帝后的传世佳话,说的便是肖忆对萧怡的好。
他自小喜爱书籍,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正史野史,亦或是街头的小人书,他都涉猎。只是不爱听那些个老顽固解说,因此故意皮实。
他自打懂得说话的内容后,他便爱什么都听,什么都琢磨,所以他懂得东西也多,见识也远比同龄的孩子要多。
对于民间的传说,他曾耳闻,帝王为了帝后开怀,可将江山拱手相让。
彼时他不信,直到他被带到了宫中亲眼看到,他才知晓,现实比传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因此在他下定决心要做小曦儿未来的男人时,他便立誓要做个比她父皇还要好的男人。
他虽没有江山拱让,却能为她固守江山。
此生无怨无悔,只不过他从没想到小曦儿会一直将他当成哥哥。
哪怕他作出诸多想惹她稍稍显得不同与兄妹之间生气的事情,最后只会换来她的嬉笑与调教。
日上三竿,李祝与魏巍都用过早点许久也不见肖曦出门。
李祝便亲手端了早点和茶水到肖曦门前,敲响房门,“主子,你起了没?我给你送早点来了。”
毕竟还是自家主子,玩笑归玩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可怎么给皇上皇后交代,还有魏巍那个恶魔。
房门稍稍开了一丁点缝隙,一双眼睛钻出,左右不停的瞟来瞟去。
“主子?你这是……”
“白大哥呢?他没跟来吧。”
“呃……”怎么从肖曦的话和口气,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李祝看了眼身后四周,空无一人,摇头晃脑。
“没来就好。”房门大开,不等李祝看清楚,他便被肖曦给扯进了屋,嘭得一声关紧了门。
肖曦将脑袋上的纱巾拿下,走到铜镜前坐好。
“李祝,你向来心灵手巧的比你家主子还姑娘,来,给我梳头。”
李祝捧着早点呆立与肖曦身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肖曦脑袋上的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头发。
“主子,合着你早就起了,就是在这屋内跟这头发较劲呢?”看到这乱得不能再乱的发,李祝一个劲的摇头。
好在主子身份尊贵,犯不着自己梳头,不然她这辈子别想出去见人了。
肖曦自铜镜中瞪了眼李祝,瞥见他手中的早点,旋即转身拿过来开吃。
番外(3)(二)
番外(3)(二)
“李祝你要是再愣下去,今儿个你家主子出不了这房门,你也别想出了这房门。”
“哈!”李祝苦着嘴脸,拿起木梳,认命的梳理起被肖曦毁的一团糟的……
李祝拽住上头的发跟,然后使劲梳下头的发尾。
“哎哟!疼疼……李祝你轻点,轻点,疼……”
待得这主仆两出门,已是午时。魏巍已经点好了一桌吃食端坐于大堂的一面饭桌上,静等。
“主子,你确定你要穿女装?”李祝再三问道,直到他为肖曦梳好发髻,他方才惊觉主子竟然换回了女装。
肖曦懒得搭理他,一眼看到魏巍所在的位置,便走了过去。
她才不会跟李祝说‘你主子我昨晚打算色诱白大哥,所以白大哥早就知道你主子我是女人了,不过你家主子还没开启色诱模式,就被白大哥不经意间给色诱了’。
今日她之所以还穿,那自然是要继续这一计划了。
她肖曦就不信了,凭着她的姿色,还诱惑不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白大哥早啊。”肖曦靠近魏巍坐下,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直溜溜的瞪着他脸上的白皮面具。
“早,吃饭吧。”魏巍拿起筷著夹菜吃饭。
李祝上了桌也立刻化身吃货,肖曦却迟迟不动碗筷。
李祝:“主子,你是不是刚才吃了早点所以不饿啊?”
肖曦白眼一列,咬牙切齿的拿起碗筷吃饭。
想起方才在屋内的情况,她哪里还吃得下早点,现在头皮都还是麻的。
扒拉两口饭菜,肖曦整个身子贴近魏巍,低声道:“白大哥,虽说你我早已约定好不许过问你的私生活,可是小弟,小妹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魏巍:“什么问题?”
李祝抢话:“还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白大哥你为什么一直都……”
察觉到一注能将自己劈开的目光,李祝立马噤声,闷首吃饭。
肖曦堆笑:“白大哥你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否有什么隐疾?或是苦衷呢?”
魏巍夹菜的动作稍微一顿,而后便继续夹菜吃啊,鼻中轻哼“嗯。”
就这样?没别的话了?肖曦苦着眉眼,静等后续。
后续……吧唧吧唧……咀嚼声。
直接询问无果,肖曦只好由将心思放在了美人计上。
饭桌上,两男子好整以暇的吃着饭,一女子则……时而搔首弄姿,时而含情脉脉,时而媚眼如丝,时而……
李祝停筷,“主子,是不是刚才我下手太重了些,所以你脑子就……”
抽了,所以连带着身上的某些神经也失调了,然后就变得全身一起抽风了。
横眉一扫,肖曦死死瞪着李祝,彻底放弃以身色诱的打算。
李祝:“主子?”
肖曦:“煮什么煮,这一桌吃的还不够填你的嘴啊,闭嘴!吃饭。”神烦。
时光匆匆流走,少男变作美女,美女再变作少男。
而这其中的缘由,皆因肖曦的女装色诱计失败,哪怕好几次她都觉得事要成了,都因李祝的‘及时’出现,而告败。
‘白大哥’对李祝似乎比对她还好,这好,不关乎于身份,肖曦能察觉到。
她也曾在宫外的小人书上无意的看到过一些关于那啥啥癖,‘白大哥’不会就是……
阔别月余的男装一上身,肖曦便自个儿倒腾了发冠,而后摇着一把扇子,端的是风流倜傥之姿,玉树临风之态的出现于‘白大哥’的眼前。
李祝惊:“主子,你怎么又……”
不等李祝把话说完,肖曦手中扇子一合,便狠狠敲在李祝的后脑,命令道:“你,从现在前,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开口说话。”
哼!多少次皆因你而坏了本殿的好事,这次本殿绝了你这坏事的舌头,看你还怎么坏我好事。
李祝自是立马张嘴就要反驳,肖曦立刻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字,你便不用跟来了,反正有白大哥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家主子我的。”
啊!李祝嘴唇微张,却不敢再哼半点声响,只是习惯性的向魏巍投去求助的眼神。
肖曦立马道:“看什么看,你也不许为他求情,不然……”
“不然怎样?”白皮面具下的唇畔微抿,他倒是想知道肖曦会想出个什么要挟的借口。
翠色青葱的万物生机之色中,一抹雪白的身影格外醒眼。
今儿个天未亮便有一内侍官传达了皇女殿下的命令,魏巍飞快的起床梳洗,而后飞奔的跑去那个地点。
看到的便是小曦儿撅起屁股,埋首于一片片树枝草堆中四处找寻些什么。
等到小曦儿从中起身,一手拿着一个小锄头,一手捏着……
魏巍睁大了眼睛再三瞧了瞧,十分确定小曦儿手中捏着的就是蚯蚓。
“小曦儿,你挖蚯蚓作甚?”
听到魏巍的问话,小曦儿将手中的蚯蚓往魏巍的方向伸出。“这是蚯蚓?真的真的是蚯蚓?”
激动的语调,欢快的语速,可见小曦儿的兴奋。
魏巍此时方才想起,这蚯蚓,还是他昨日与小曦儿闲着没事,在湖边喂食鱼儿说起的。
“嗯。”魏巍点头,“小曦儿你挖这蚯蚓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钓鱼呗。”
“钓鱼!”魏巍傻了眼,而后瞅了瞅候在朗庭下的宫人。
堂堂一皇女殿下钓鱼,只需发令一声,便有大把的鱼饵送上来吧。
“还傻站着干什么,来,挖蚯蚓。”小曦儿将手中小锄头塞进魏巍的手中,而后将挖到的蚯蚓丢进一个器皿中,开始了张嘴指挥的活计。
彼时还是魏巍第一次陪这皇女殿下疯,也只自此次之后,只要肖曦开口,不管是在肮脏在降身份的事,他都会为了听去做。
那一次的鱼饵是他们一起亲手挖的,肖曦张嘴,魏巍挖。
那一次的鱼竿是他们一起亲手做的,肖曦吧唧,魏巍做。
那一次的钓鱼是他们一起……肖曦在一旁将鱼儿念叨走,魏巍坐在湖边死握竹竿。
半天过去,没有一条鱼上钩。
小曦儿嫌弃魏巍没用,将她给轰开,然后自己拿着鱼竿钓,只不过她才坐下,便犯起了困。
于是乎,世界安静了,鱼儿上钩了。
于是乎,肖曦成功了,牛皮吹上了。
于是乎……小曦儿将鱼儿提出水面,丢入事先准备好的竹篓里,然后继续得瑟自己的能耐。
两只小人因为玩得欢快,却忽视了被丢进竹篓里的鱼儿,是一尾非常非常特别好看的鱼。
只不过世界再次喧闹,鱼儿迟迟不上钩,两个小身影就这么的在烈日下坐着,一个倔强,一个相陪。
魏巍开始潜移默化的教授小曦儿钓鱼要静默,不能吵。小曦儿不甘的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闭了嘴。
湖水清澈,鱼儿游进,一眼便可看到。
所以当一尾鱼游了过来,在鱼钩边开始试探的吞食鱼饵,小曦儿乐了。
可惜只乐了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小曦儿的脸色就变得又青又白。
因为,这是皇宫内的风水湖。
因为,眼前的这尾鱼与方才的那么不同。
因为,她钓的第一条鱼就是象征着帝王的锦鲤。
回身一瞧竹篓里已经没了动静的锦鲤,坏事了坏事了坏大事了!
小曦儿瞥了眼四周,静悄悄。还好她为了能好好的钓鱼,就将所有的宫人都轰走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身边的这个小魏子知晓内情。
小曦儿将竹篓里的锦鲤倒回湖中,而后……
“小魏子,你说,你今天陪本殿都做了些什么?”
“挖蚯蚓,做鱼竿,钓鱼。”
“不不不……小魏子,你得这么说,你今天陪本殿挖蚯蚓,做鱼竿,没钓鱼。”
“没钓鱼?”那这一整天的蹲在湖边做了什么?
“嗯,没钓鱼。”
“为什么?”
“不许问为什么,反正本殿没有钓鱼,要钓也是你钓了。”
“呃……”
“不许再问,不然本殿就……”小曦儿拧眉细思,低声问了句“你最害怕什么?最最害怕的事情?”
魏巍就近考虑,“被赶出宫。”这样他就不能黏在小曦儿的身边了。
“哦。”小曦儿颔首,“听着,今天本殿没有钓过鱼,一条都没有,你要是说出去了,本殿就禀明父皇,让他将你赶出宫。”
肖曦思前想后,想了老半年都想不出这位相处了近两个多月的‘白大哥’到底有什么弱点,也突然明白。
她一味的跟他脸上的帷冒和面具作对,却忽视了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巍:“不然怎样?”
肖曦折扇一甩,擡头挺胸的跨步前行,“不然我立马让李祝滚回客房呆着。”
想来想去,她只想出这么一个不是要挟的要挟。
结果,一贯鲜少说话的‘白大哥’,还就立马开口为李祝求起了情。
这一下,惊呆了肖曦李祝这主仆两人。
魏巍心下窃喜,他早就盼着能和曦儿单独相处,增进增进感情。这大好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白大哥?”一悲,悲他怎能这么狠心。
“白大哥!”一惊,惊他不是待李祝特别好的吗?那他怎么又会……肖曦不快的撅嘴,合着这白大哥是特意跟她擡杠是吧。
“李祝,你,给我,马上,滚回,客房。”
接到主子命令,李祝朝魏巍瞥去哀怨的一眼,而后气哄哄的向着客房的方向走掉。
番外(4)(一)
番外(4)(一)
人来人往的闹市,各色摊贩在叫卖着自家的商品。
肖曦在前窜,魏巍跟在后头走,两人的装扮在这条街道上也算不得有什么与众不同,除却魏巍脸上的白皮面具。
“小庆,你说那白皮面具下该是张怎么样的脸呢?”娇柔邪魅的低笑,一张扑着厚厚白粉的妖艳面容上,一张红唇犹如沾染了鲜血般的鲜红。
她的身后,一着装暴露的丫鬟,自窗台上倾身向前,瞥见楼下不愿处的街道上那道人影,低低笑开:“小姐瞧上的是那戴面具的公子哥儿呢?还是他身前那个头稍显玲珑,模样却是清俊的公子哥儿呢?”
“小庆,你多嘴了。”鲜红的唇角勾起,女子一挥衣袖,留下一抹鲜红的身影,背向窗子往里走。
“给你半个时辰,我要在船上见到他~们。”
街道上,肖曦驻足于一面具摊前,伸手就拿起了上面的猴头面具。
立于她身后的魏巍一见,面具下的眉心一皱。
肖曦将一张面具覆盖在脸上,忽的向后一转,笑嘻嘻道:“白大哥,这面具配我吧?”
盯着被肖曦套在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深沉的眸子猛然一亮,嘴唇微微一勾,颔首。“配。”
怎会不配,这九天玄女的面具,自然是最配他家曦儿的。
肖曦乐呵呵的将面具戴好,“那我也跟白大哥你一起戴面具,怎样?”
“甚好甚好。”魏巍自腰间掏钱付给摊主。
窗台上的小庆将这一幕揽入眼中,嘴角勾出如同她家小姐一样的邪肆笑容。
淮河岸旁,停着如同京淮运河旁的船楼,只不过这里船楼与那里的较之有些不同。
好比这船身与楼房的比例,那船身是楼房的两倍,因此船身越大,楼房也较之比较宽敞。
因此当地人还是喜欢统称为船,而不是船楼。
而且这里的船大多都是些富甲的私人财产,只是他们平时用来聚会玩乐亦或是谈生意的场所。
只有少量的船只,是采取酒楼模式经营的。
一辆较之于其他船只都大的船脱离了岸边,向着河中央行驶。
迎风破浪的船头站着一抹鲜红的身影,一道翠绿的身影自船内行至她的身后。
“小姐,那两位公子哥儿,奴婢都给你请来了。”
鲜红身影缓缓回首,同样鲜红的唇畔勾起邪笑,低应“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船中。
船里头,布置的如同平常人家的会客大厅里,肖曦正与魏巍端坐于客位上,饮茶品尝点心。
魏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低声道:“这船已经离了岸,若是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肖曦喝着茶水,悠哉悠哉的瞟了魏巍一眼,兴趣颇浓的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她才不会走,好不容易碰上点有趣的事情,她又怎么会躲呢。
回想在集市上的突然来了一身穿绿衣,自称小庆的丫鬟带着几位壮硕的家丁来请他们两,看那阵势,大有不去也必须去的意向。
结果肖曦一听,话也没多说的就同意了。
她既没问是谁相邀,也没问邀请他们的人是男是女,更没有问去哪儿。
那绿衣丫鬟小庆对于这两人的爽快,显然很是诧异,不过她还是很快的便将他们领来了这座船上。
“肖小姐。”魏巍压低了声音,警告。
这不是开玩笑,他一路进来,有仔细观察船上那些个人,单从身形与举动,便可看出他们可不是数月前在山上碰到的那些个小喽啰。
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恐难敌四手,若是一个不小心没护住肖曦,那他罪责难逃。
肖曦冷了脸色,将手中的玄女面具朝魏巍怀中一丢,警告:“白大哥,虽然你不是我的奴仆,可现在你我是雇佣关系,雇佣雇佣,我是雇,你是佣,所以万事我做主。”
看到进来的一抹红色身影,肖曦自椅子上起身,低声道“再说了,现在想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两位公子好。”红衣小姐立于魏巍面前屈膝行半礼,“奴家嫣红给两位公子行礼了。”
肖曦上前虚扶,“嫣红小姐客气了,在下姓肖,这位是白大哥。”
“哦,白大哥。”嫣红巧笑嫣然的向着魏巍投去别有意味的一眼,“肖公子请坐,白大哥也快快请坐。”
三人入座。
嫣红:“两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肖曦:“嗯,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是……”
魏巍抢话:“我与肖公子只是到此游玩,过一阵子便会离去。”
嫣红微笑点头,眼帘微垂,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魏巍拽住肖曦的衣襟,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现在这背后人你也见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才不。”这正有意思呢,肖曦笑眯眯的打量着这位名唤嫣红的女子。
一张白皙的不似活人的面皮,浓妆艳抹,还有这举手投足间的妖媚,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两位公子私下相见。
这出宫都三个多月了,好不容易碰上点好玩的,她才不要走呢。
嫣红:“那不知两位公子都是做些什么活计的?嗯,不若让嫣红先妄自撺掇一番,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肖曦点头,魏巍却开口询问“不知嫣红小姐请我们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嫣红笑了笑,越过魏巍的问题直接说:“看白大哥这身装扮,还有腰间的佩剑,想来白大哥必是江湖游士。”
而且是个中高手,她最喜欢的。
肖曦兴奋的点头,“那我呢?”
嫣红:“至于肖公子你,这身衣料都是上等的衣料,还有肖公子腰封上佩挂的饰物皆肥凡品,肖公子家必然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肖曦想来想,觉得也可以这么说,点头认同。
“嫣红小姐果真是厉害,想来嫣红小姐是见惯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各类人士了。”
这话出自魏巍之口,带有些许敌意。
嫣红并不在意,只是笑着点点头:“白大哥这话不假,不过嫣红我……”
嫣红自椅子上站起,两步走到魏巍跟前,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魏巍的双腿上。
肖曦心中一急,想要起身,却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头昏眼花。
嫣红一手勾住魏巍的肩膀,一手食指在他的胸口勾勒,红唇微张:“嫣红我虽然见过男人无数,可我最喜欢的,还是像白大哥这样的江湖游侠了。”
看着这个女人如同一条蛇般的缠着‘白大哥’,肖曦心头一怒,本就昏沉的脑子越发沉重,眼皮也越发沉重。
看不清,听不见,好晕,好晕~
嘭!
肖曦爬到在桌面上,魏巍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对于嫣红的谄媚,他也是冷情的不像个活人。
嫣红稍稍惊讶,而后越发笑得妩媚。“白大哥居然能够抵抗得了这合欢散,想来这内力必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魏巍右手成爪的朝嫣红喉间抓去,鲜红身影一个旋转,自魏巍怀中离开。
“白大哥你何必如此焦急,嫣红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你这般热情,嫣红还是有些受不住的。”娇媚的姿态,魅惑的面庞,一双媚眼轻佻。
只等药效彻底发作,看你还如何把持得住。
小庆立即跟在嫣红身后附和:“就是呀,白大哥,你莫急,我家小姐迟早是你的。”
番外(4)(二)
番外(4)(二)
小庆说着,肩膀一歪,衣裳往下一滑。“便是奴家,也迟早是你的。”
魏巍轻哼,瞪着这两个女人,瞧了眼身旁的肖曦,方才缓缓道:“如若我没猜错,你们两便是五十年前江湖上盛传一时,转以内力深厚男子为练功对象的地狱姐妹,殷虹吕霞吧?”
“哟,白大哥懂的还挺多的。”嫣红娇嗔道:“不过殷虹不再是殷虹,奴家是嫣红。”
“还有奴家,奴家名唤小庆。”小庆越过嫣红,直接扑到魏巍的怀中,“白大哥,你可不能因此而嫌弃奴家才是。”
“小庆。”对于小庆的献殷勤,嫣红很是不快。
小庆却是不屑的回头瞟了她一眼,“姐姐,小姐,这儿不是还有一位肖公子么。他虽不及白大哥好,却也是不差的。”
“小庆,你。”嫣红娇容怒瞪。
小庆不再搭理她,而是笑得十分妩媚,一指顺着魏巍的胸膛滑向他脸上的白皮面具。
“小娃娃,让奴家看看这白皮面具下,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手指方才触及面具,魏巍擡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生生止了她要掀起面具的动作。
“呀,小娃娃的功力倒是好深深厚,奴家愿意陪你玩会儿子。”小庆瘫软了身躯靠在魏巍的身上,眼角瞥向嫣红。
“我的好姐姐,次次好的都被你优先,此次你便让让妹妹我,可好。”
嫣红轻哼,行至肖曦身前,一手滑过她的脸颊,心道:好娇嫩的肌肤,还有这张脸,可真是粉嫩。
心下一动,嫣红提起肖曦便没了踪影。
小庆看到白皮面具下的眼瞳浮现焦急,很是开心。
“小娃娃很担心那位肖公子?你放心,我姐姐绝不会伤害她一丝一毫的,要知道,制造人偶,这原料可得受到好生呵护,那才能制造出一幅好的人偶。”
她早看出她家姐姐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要跟她抢这位武功高强的‘白大哥’了。
“人偶!”这个变态老女人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爱好。
魏巍盯着方才嫣红消失的方向,握住小庆手腕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
他曾对自己许下过誓言,决不许任何人再动肖曦分毫,所以……手中力道加大,魏巍五指狠狠捏住小庆的命脉。
这一下,小庆再也坐不住了,惊呼:“你想干什么?药效很快就会发作,你快放了我。”
一声轻哼,面具下的眼睛犹如鹰眼般的盯着小庆,“这位大妈,你觉得我像是中药吗。”
自打被邀请来,他便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又怎么会再中招。
小庆害怕的身躯都跟着颤栗起来,因为这双眼睛太过狠戾。
“那又怎样,这是我们姐妹的地盘,就算你能杀了我一人,也未必能够逃得过这一船的人。”她仍自逞强。
白皮面具下的唇角渐渐泱开,一抹讥笑浮上魏巍的眼眸。
肖曦再次恢复意识时,立马羞红了脸颊。
因为她正被两根绸带吊住双手,分别绑在两旁的柱子上,微微悬挂于空中,而她的身上,一丝不挂。
她的眼前,两个人正在交手,是那个名唤嫣红的妖媚女人和……
“白……白大哥……”肖曦羞愧的唤了一声,而后又十分懊恼。
过于混沌的意识促使她忍不住叫这个人,可身上的清凉又让她知晓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的羞于见人。
待她意识全部恢复,她便十分懊恼自己醒了过来,想要假装还没清醒,可‘白大哥’时不时瞟来的目光,让她知晓自己是装不了了。
只不过……你知不知羞!明知道本殿没有穿衣服,你竟然还总是看看看,白大哥你太不厚道了,你等着,等本殿我……
肖曦气恼的撇过脑袋,目光撞上身旁不远处与她保持同样姿态的几道人影,惊吓。
除却有些穿了衣裳,有些没穿外,单看那些人的姿势还有脸部表情,分明都已不是活人。
擦!这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样?”魏巍缓缓踏着步子靠近肖曦。
一身整洁的衣裳已经破碎不堪,更是沾染了不少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他身后不远处那躺在血泊里的嫣红的。
肖曦摇了摇头,而后羞涩的垂低了脑袋,低声无力道:“白大哥,我……我……”
“你怎么了?”魏巍将身上的外袍一脱,覆盖于肖曦的身上,手中长剑在空中滑过两道剑痕,肖曦掉落于他的怀中。
“我,我没事……白大哥,我只是想,只是想……”
“想什么?”
“我,我能不能掀起你的面具,看看你的脸?”肖曦哀求的看着面具下的眼眸。
时间静止,良久,魏巍颔首。
此时此刻让曦儿知晓‘白大哥’就是他,许是最好不过的时机,既做了英雄,又让曦儿能够真正的接受自己。
见他颔首,肖曦激动的差点从他怀中蹦起。
可是魏巍才微微擡起手,要去掀起脸上的面具,便有一物掉落于地。
看到地面上的东西,肖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作阴沉一片,而魏巍,则整个人都呈石化状态。
“魏——巍——你竟敢骗我!”
地面上,是一柄镶嵌着五颜六色宝石的匕首,最为显眼的,是匕首柄上的那一颗红色的珠宝。
这是当年戎狄公主赠予小曦儿的那一把匕首,而后被魏巍讨要了去,他便一直随身携带。
大楚新帝登基,同一日大婚,娶的乃是当朝魏相爷之子,魏巍。
自此肖忆与萧怡荣登太上皇与太后之位,不过这两位爹妈在肖曦登基完婚后的当夜,便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离开皇宫。
萧怡:“你说,我们就这样甩手走人,会不会太……”太爽快了。
肖忆:“我们要是不走,难道还等着她赶我们走吗。”
李祝:“太上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主子她怎么会……”
肖忆一个冷眼瞥来,李祝撅起小嘴,一脸哀愁的卷缩在马车内的角落里。
谁让他是死皮赖脸求着夫妻两带上自己的呢,谁让他就是一无依无靠的小奴才呢,谁让他是无父无母的……
娘亲,你在哪儿?祝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百花街上的一座青楼的窗台边,站立着一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呆望着皇宫的方向,热泪盈眶。
李仲,你曾许我红妆十里,你可还记得?
新帝登基又大婚,京都内外从所未有的热闹,各个商家大门前都挂满了红绸以示庆贺,满街望去,皆是一片红艳喜庆。
一道清瘦的人影在街道上缓行,背向皇宫方向。
一辆马车恰时自皇宫方向行来,自这人身旁疾驰而过的一瞬间,有人自马车里掀起窗帘,一道目光与之相撞。
使得这人惊立原地,呆愣着,直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这喜庆的夜幕中。
这人方才勾了唇角,进了一旁的一家酒家。
酒家一小厮迎上来,似是很相熟,唤了这人一句“梅先生你来喝酒了。”
皇帝的自白
皇帝的自白
我的父母去得很早,就留下了我这独苗一根。父亲的兄弟姐妹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早就在京中绝了迹。
至于母亲,据说是个孤女。
所以,我真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孤家寡人。为了防止我产生各种各样的儿童心理疾病,自我三岁开始,诤言和月月便常常入宫来陪我玩耍,到了七岁,便索性让他们留下来做了我的伴读。
他俩虽然来到这世上前后只差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每次看到性如烈火的月月插着腰教训温吞似水的诤言,我都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诤言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子,月月反之。
于是老太傅在教课时,月月总会遭罚,不过都由诤言坚持代受了。弄到后来,老太傅既不忍心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被打板子,又不甘心自己最顽劣的弟子逍遥法外,纠结得本就不甚茂密的白发掉了个七零八落好不凄凉。
仲父终于看不下去,便让暴力因子发达的月月停止祸害上书房,跟着大内高手们去学功夫。
结果,诤言害怕妹妹吃不了苦又害怕妹妹犯了错没人代为领罚,于是决定半天读书,半天习武。几年过去,竟一不小心弄了个文武双全。
仲父爱才,便将其带在身边亲自传授兵法以及治军之道,一来二去,造就了个史上最年轻的禁卫军统领。
在此期间,月月当然也没闲着,称霸皇宫之后觉得不过瘾,又在江湖中混了个非法组织头目玩玩。在我看来,其宗旨没别的,无怪乎‘闲着找事’。因为她这辈子既不求财也不求色,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打发时间。
——当然,我是绝不会承认其实主要原因是受了某种刺激,打死也不!……
作为全天下最有钱的夫妇的宝贝闺女,月月用来射人的箭都是纯金锻造的。作为全天下最有势的皇帝的准老婆,月月打小就明白除了我之外别的男人全是那天边的浮云连看一眼都浪费时间。
——好吧,这次我承认,别的男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她的亲爹,我的义父。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叫干娘为干娘叫义父为义父,而不是叫干娘为义母或者叫义父为干爹。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打算弄明白,反正我不管是叫义父还是叫干爹,那位文艺中年都非常非常的不待见我。
比如眼前,我已经在萧家的客厅里喝了八杯茶几乎要喝得尿急,这个家的主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不是不在,是故意晾着我。
旁边伺候的下人们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已经开始不耐烦,但依然没有露出半点惶恐慌张。倒不是因为训练有素或者悍不畏死,只是因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自打我在月月的十岁生日宴席上突然颁下圣旨,封其为未来国母之时起,就时不常的会上演这么一出。
尤其在诤言前年正式接受官职后,更是变本加厉乃至于丧心病狂的令人发指。
说实话,对于义父的暴躁抓狂,我真是挺能理解的。
萧家自古以来便不涉朝政,族中子弟大多经商,嫡系一脉中则绝无从政的先例,也绝不与皇家结亲。
而义父一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将来要做皇后,一个已经做了禁军统领。我要是他,估计早就揪头发撞墙自谢于天下自绝于人民了……
我正感慨,忽听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于是顿时不尿急了,因为全改为冷汗冒出去了。
我听说民间好像有句话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不知道有没有下半句:‘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气’。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过几天颁道圣旨昭告天下给凑成一副对联,横批是:‘半子难当’。
我不仅是半子,还是干儿子,还是义子,那真真儿难得我是成天介风云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干娘待我自是极好的,虽然时至今日还依然像是对小孩子一样没事就掐掐我的脸摸摸我的头让旁边的围观群众恨不能自插双目,但是相较于义父对我的方式,我简直恨不能让干娘把我搂在怀里喊我‘心肝肝肉蛋蛋’……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怕月月翻脸,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义父早就出钱请杀手直接把我做掉省得碍他的法眼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哆嗦,正哆嗦得带劲儿,便听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草民不知圣驾亲临,见驾来迟,罪该万死!”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两个箭步窜上前去,双手托住了来者的双臂,阻挡了其想要下拜的姿势,声音颤得跟在三九寒天*裸*奔似的:“义父,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草民惶恐。”
他再度坚持要行大礼,我则腿肚子抽筋膝盖发软。如果不是怕他遭雷劈,我这个跪天跪地跪祖宗的皇帝真想给他下跪磕头。
您老一惶恐,我这小命就要去掉半条……
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义父,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我就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不是不大高兴,是大不高兴。”
那会儿我还非常天真,简单的大脑搞不清楚‘不大’和‘大不’两者有什么区别,等到琢磨明白了,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年。
其实也是由不得我不明白,因为当听到太监宣布了那道把月月定为后宫之主的皇命时,义父那张脸黑得哟……如果不是干娘当场给了他一个热情的香吻灭了熊熊怒火,我可能已经被他活活掐死当场了。
于是我只好再次虚心求教,究竟是哪里让他如此不满意。他的回答是:“因为你不可能是个好男人。”
这个命题对于当时刚刚十二岁距离真正的男人还有一定距离的我来讲,实在是太抽象了。
还是干娘开恩,告诉了我所谓好男人的定义。
于是为了表示要做一个古往今来最好的好男人的决心,我将宫里的宫女全部遣散只留太监,方圆五百里之内连个母耗子都没有半只。如此这般,义父才总算是略微对我减弱了一点点杀气。
然而,我刚刚想要叹一声皇天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又出了诤言那档子事。义父的那把熊熊怒火啊……连干娘都没法子压下去了。
诤言是义父的独子,生下来就是要做萧家接班人的。
自打他与月月一起进宫伴读后,义父便在京中置办了宅子,江南京城两头住。一半原因是为了与儿女在一起,另一半则是为了教导诤言从商之道。
所以说,诤言是文武商三途皆通,且是精通。我一直很纳闷,他是如何学明白这些而没有变成神经病的……
诤言知道自己将来的位置,所以自小的理想便是做与父亲一样的儒商,将萧家的产业拓展全国乃至世界。
然而,这个理想却因我铁了一条心要立月月为后而彻底终止。
因为诤言认定,想要保护妹妹保护我保护家人,只有从政,掌兵权。
遂一意孤行入了禁军,自护卫做起,十六岁那年,成为大楚百年来最年轻的禁军统领。
这件事让义父对他动了家法。
义父除了对我没有好脸色之外,待其他人从来都是满面春风一团和气,将斯文儒雅演绎得淋漓尽致。尤其是自己的家人,更是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宝贝着呵护着。十六年里,没有对一双儿女大声说过一句话动过一根汗毛。
然而,诤言的这个决定却让义父大发雷霆。
据说,好脾气的人一旦发作起来是非常可怕的,我深信不疑。
那一天,义父对诤言先是训斥继而罚跪,最后用了好多年没有动过的藤条。
祠堂的门开着,我和干娘仲父还有好多人就站在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前去劝解。
我们看着诤言肩背挺直地跪在祖宗牌位前,后背的衣服慢慢由白变红。他没吭声,义父也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挥动着家法,直到断成两截。
后来,仲父对义父说:“有我在,你放心。”
义父则握着干娘的手说:“对不起。”
诤言挣扎着转过身来,对父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与皇家联姻,若无政治力量支撑,一个不慎便是灭顶之灾。诤言懂,义父更懂,他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去背负这一切。诤言明白,我们大家都明白。
可是,这小子温吞如水,却又犟如倔驴。
也许,因为懂,因为明白,所以别无选择。
总而言之吧,这事就这么成了定局。
只不过之后义父每次见到我,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打了他儿子似的。估计不让他报了这个仇,我这辈子是不会好过了。
要不然,干脆让他抽一顿?
我正琢磨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便听义父四平八稳说了句:“你留道旨意,若是驾崩,我女儿可以改嫁。”
我:“……”
义父啊,我这还敢没开口提亲呢,你就这样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