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篇（八）
“这是……”班主任擡了擡眼镜。
“我的伙伴！”江赫普非常自豪地说。
爷爷赶紧上前，“林医生！周医生你们怎么来了？”
“来了解一下这小子到底是硬件还是软件的问题。”周凛霜拍了拍爷爷的肩膀，“交给我们吧，我们来听听老师的意见。”
班主任其实对江赫普这个孩子也很头疼，他没有父母被爷爷抚养，因为生病所以落下了很多课程，情感上同情他想要帮助他，但又担心孩子敏感不知道从何帮起，有林憬和周凛霜这个年纪的人来沟通，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班主任的身边，听他分析江赫普落下的知识点有哪些，从试卷上可以看出哪些是因为粗心，哪些是因为没掌握。
末了，周凛霜还问班主任要了课件，打算回去给江赫普补习。
和他们俩一番沟通下来，班主任也放心了不少，至少两个年轻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离开了学校，周凛霜开车送江赫普还有爷爷回家，一路上江赫普很安静地看着窗外。
“机器人hope，你是打算保持现状，还是更愿意花费时间升级一下自己的程序？”林憬回过头来，从两个座椅之间看向他。
江赫普瘪了瘪嘴，“我也想升级啊，万一内存就是不够或者不匹配呢？”
林憬顿了一下，哟，这小子还知道内存不够这回事儿呢。
“你要是愿意升级，我就陪你扩容。你要是不愿意升级……”
“那就证明我的脑子是真的坏掉了吧。”江赫普擡起头来看向林憬，“我不甘心。”
“哟，你小子还蛮有自尊心的嘛。”
“我不甘心是因为……我脑子坏了不就等于周医生给我做的手术失败了吗？”
“我看你脑子好的很。”周凛霜淡声道。
把这爷孙俩送回了家，周凛霜和林憬也跟着上去，开启了小学生辅导的副业。
江赫普压力山大地坐在他的书桌前，左边是不茍言笑的周凛霜，右边是一脸严肃的林憬，周凛霜对着老师的课件给他逐题梳理知识点，林憬一道一道给他纠错。
爷爷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动不已，赶紧到厨房给他们做东西吃。
讲完了题，他们几个围着桌子，吃了一锅热腾腾的面条。
周凛霜和林憬待到了晚上八点半，陪着江赫普把考试的所有题目都过了一遍才离开。
走的时候，江赫普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穿鞋，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凛霜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今天努力一下就结束了吧？”
“啊？”江赫普擡起头来。
林憬笑了一下，“科技永远在进步，机器人的系统升级也将永无止境。当你学到的东西越多，你就会发现不懂的东西越多。”
江赫普抓了抓自己脑袋后面还没长出头发的口子，“那……我该怎么办？”
林憬看了一眼周凛霜，他是想陪一陪这孩子，至少得陪着他赶上落下的课程，但是他不确定周凛霜愿意不愿意。
“我和林医生下班了如果没有排手术，就陪你刷题，也会提前发信息给你爷爷。”周凛霜回答。
江赫普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这孩子不仅仅需要补习，他更想要的是陪伴，是被周围人认同。
回到了家，林憬就发现周凛霜正儿八经在屏幕上倒腾班主任给的课件，真的是干什么事儿都百分之百认真啊。
等周凛霜洗完澡出来，看见林憬还没有擦头，毛巾只是搭在肩膀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周凛霜电脑里的课件。
“怎么不擦干？”周凛霜拿了电吹风来，给林憬吹头。
“可能看了你的课件之后，让我感觉到了人生的沉重吧。现在小学生的题……可以媲美脑经急转弯了吧。”
周凛霜关掉了吹风机，指尖撩起林憬的发梢，送到唇间抿了抿，像是为了确定吹干了没有。
然后吻上爱人的发旋，后颈，林憬感受到了对方的邀约，很惊讶地回过头来问：“我以为编了这么久的小学教案，你已经没有心情了呢。”
周凛霜很淡地笑了起来，眼角浅浅的纹路就想林憬心湖里泛起的波纹。
“我怕……今天不抓紧时间，你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心情。”
“哈哈，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林憬拽着对方的睡衣衣领，在周凛霜的鼻尖上咬了一下，“我一看到你，就特别有心情。”
周凛霜很轻松就把林憬从书桌前抱了起来，一边细碎地吻着，一边退到了后面的飘窗。
那里被林憬放上了软垫和懒人沙发，周凛霜向后一仰，两个人几乎一起陷入沙发里。
林憬故意不给对方呼吸的机会，一直亲到周凛霜肩背都紧张起来，然后拍了拍对方，“喂，去拿东西啦。”
没想到周凛霜腾出一只手，伸到了懒人沙发的后面，直接拿出了一个来。
“你搞什么啊？怎么沙发后面也有？”
周凛霜就这么向后靠着，“因为从你买了这个懒人沙发之后，我就觉得我们迟早会……”
林憬忽然无比庆幸他们没有把江赫普带回公寓来补习，不然天知道江赫普会不会忽然从什么地方摸出什么气奇奇怪怪的东西，跑来问他们这是什么。
但是，江赫普也终于让林憬提前体会了一把高血压的感觉。
比如1、3、5、空格、7、9，问空格里填什么。
江赫普非常大气地填了个0。
林憬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是零？”
江赫普用理所当然地表情看着他，“因为1、3、5、7、9不就是连在一起的吗？中间不需要任何数字啊，所以我就填了零呗。”
林憬被哽住了，真的是“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0也是一个数字啊，你1、3、5、0、7、9也打乱了奇数数列啊。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规律？从加减法的角度来看？”
江赫普的下巴抵着笔帽，非常地认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想把空格杠掉。”
“你再动动脑子。”林憬说。
江赫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林憬一阵紧张，以为他头疼，谁知道他擡着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动过脑子了，还是不知道。”
哥们儿，你认真的吗？
林憬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当上升的血压平稳下降之后，他在1和9的下面划了横杠，又在3和7的下面划了三角形，然后把5和空格连了起来，“现在呢？有没有规律了？”
江赫普的眼睛睁圆，发出“哦——”地一声，然后说：“可下一题就未必是这样了啊。”
“下一题就再找下一题的规律。”
林憬深深呼出一口气来，今晚周凛霜加了一台手术，只有他能来看着江赫普做作业。
让他得救的是，盛燎云在这个时候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家里给他寄了螃蟹，他一个人吃不了，想要送来给林憬和周凛霜吃。
林憬有一种得到救星的感觉，告诉对方自己在朋友家里，给出了江赫普家的地址。
当天真无邪的盛燎云捧着那箱螃蟹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陷落。
十分钟后，就看见林憬和爷爷在厨房里给螃蟹洗澡，而盛燎云抱着胳膊坐在江赫普的旁边，眉毛一抽一抽。
但学霸就是学霸，这条路不通就换另一种个方式去讲解，成功打通江赫普的脑回路，等到螃蟹上桌的时候，盛燎云也成功辅导完了江赫普的所有作业。
林憬差一点就扑倒在了盛燎云的面前喊他爸爸。
吃饭的时候，盛燎云了解清楚了孩子的状况之后，竟然对这孩子萌生出几分父爱……啊，是关怀。
“如果下班早，我也可以陪着他学习。赫普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会迎头赶上。”盛燎云侧过脸来，摸了摸江赫普的头顶，小男孩露出喜滋滋的笑容来。
林憬在心里暗暗想，不知道刚才那个眉毛都快拧上天的帅哥是谁。
回家的时候，林憬单手搭在盛燎云的脖子上，小声道：“你说下班愿意陪赫普做作业，是不是要逃避领导或者长辈们安排的相亲局？”
盛燎云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粉红色，“我是真心想让这个孩子好好学习，找回自信。”
“嗯，不管怎么说——兄弟，谢谢啦！”
至此，贺普同学的成绩稳步上升，终于让三位补习老师感觉到深深的安慰。
但是夜瞬星对林憬表示深深地不满，好几次约林憬去唱K还有线上游戏都被林憬“有事忙”作为借口婉拒了。
终于，在第五次被林憬放鸽子之后，夜瞬星委屈了。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像渣男？”
“啊？我为什么是渣男？”
我明明对周凛霜一心一意啊。
“加了我的微信之后就不再珍惜。约你唱K，达咩。约你游戏，没时间。时间都去哪儿了？不能分一点给微信好友的吗？”
林憬听着夜瞬星委屈吧啦的语气，真的是哭笑不得。
“你还记得你们医院转接过来的那个小孩儿吗？叫江赫普的，你是他那场手术的麻醉医生。”
“自称是机器人的那个小孩吗？记得啊，干嘛？”
“小机器人过生日，你来不来啊？”林憬发出了邀请，他知道江赫普如果见到夜瞬星一定会很高兴。
夜瞬星沉默了一会儿，“喂，你知道我每天都要给小孩子做麻醉吗？如果每个病人的生日我都要去参加，我……”
“我知道，那你下班的时间都会被排满。”
“我是说，我会因为每天吃生日蛋糕变成大胖子。”夜瞬星隐隐能感觉到那个小男孩对林憬来说很特别，“我可不会准备礼物，两手空空没有问题吧？”
“小孩子的生日就是图个热闹嘛。”
这天放学，江赫普拉着书包带低着头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很担心自己的生日恐怕只有爷爷，毕竟林憬和周凛霜经常会加班。到了校门口，果然只看到了爷爷，江赫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爷爷……”
江赫普才刚唤了一声，就发现爷爷的身侧听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场摇了下来，盛燎云朝着江赫普招了招手，“赫普，上车了。”
“盛哥！”江赫普的眼睛一亮，拽了一把爷爷，朝着越野车跑去。
周围的小孩子们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那辆车好帅啊！开车的人也好帅！”
“那是江赫普的爸爸吗？”
“才不是嘞！你没听见他喊哥吗？”
“他哥哥这么帅的吗？”
江赫普在门口孩子们的羡慕目光中，坐着盛燎云的车子离开了。
盛燎云一边开车一边说，“下次过生日，再邀请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啊。”
“我在班上成绩倒数，没人跟我玩。”
盛燎云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很快你就会证明自己了。在这期间，你也可以观察啊，当你有不会的问题，谁会认真给你讲解。当大部分人嘲笑你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没有加入这个行列？你强大风光的时候，靠近你的未必是真朋友。但你弱势的时候，帮助你的、没有嘲笑欺负你的，说明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哦，还真的有呢！”江赫普眼睛亮闪闪地点头。
盛燎云笑了一下，“所以你并不是一无所获。”
“盛哥，你来接我是不是……憬憬和周凛霜都有事啊？”江赫普小心翼翼地问。
“你过生日，肯定得准备好吃的。爷爷照顾你辛苦了，今天让他休息休息。今天周医生掌勺，给你做红烧排骨、松鼠鱼、鲜菇炖鸡。林憬去儿科医院接夜医生过来。”
“夜医生……”江赫普歪着脑袋想了想。
“就是在病房里跟你聊过天的那个卷发医生。”
“他也会来？”
“对啊，人家预约很满的，你很荣幸啊初代机器人HOPE，这么多人给你过生日。”盛燎云笑道。
爷爷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他摸了摸赫普的脑袋，“你看啊，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可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嗯。”江赫普看着窗外的车流，忽然觉得这个城市没有那么冷漠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香菇炖鸡的浓郁香味。
松鼠鱼翘在盘子里，淋着亮晶晶的酱汁。
周凛霜还在厨房里忙碌，林憬和夜瞬星正在摆碗筷。
饭桌的中央还摆着一个写着他名字的蛋糕，蛋糕的造型还是机器人。墙壁上还有气球拼出来的“生日快乐”，气球下面是好几个礼物盒子。
江赫普咽下口水，傻傻地看着家里的人。
“哟，寿星回来了？你是先洗手吃饭还是先拆礼物？”林憬好笑地问。
“友情建议还是先吃饭吧。松鼠鱼冷了就不好吃了，蒜蓉开边虾也是。”夜瞬星朝着江赫普招了招手，“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赫普点了点头说：“记得，你是那个头发自然卷，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麻醉医生，你说你叫夜瞬星，一闪而过的星星。”
“哟，记性不错嘛，看来我的麻醉剂量掌握的不错。不过我现在更换了名字的意思，我现在是瞬息万变的星星了！”
江赫普扬起大大的笑脸，“欢迎你来，生日蛋糕我会分一块大的给你。”
林憬忍不住笑了，连江赫普都能一眼看穿叶瞬星的目的呢。
那只松鼠鱼几乎被夜瞬星和江赫普包圆了。
吹蜡烛的时候，江赫普正经八百地闭着眼睛许愿，生日快乐歌他们都唱了好几轮他还没有睁开眼，爷爷都忍不住提醒说：“赫普啊，愿望要真诚，不能太多了，太多了贪心。”
赫普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烧了一半的生日蜡烛说：“我只许了一个愿望，只是我得跟神明好好说说这个愿望多重要，不然神明觉得我的愿望和其他小朋友没有什么不同。”
夜瞬星打趣道：“有什么不同？是期末考试考双百分？还是放假了想要去什么游乐园？”
江赫普擡起了下巴，“等我长大了，再告诉你实现了没有。”
林憬笑了起来，“看来是一个很长远的愿望啊。好，我们等你长大，实现的时候一定要再告诉我。”
到了拆礼物的环节，江赫普盘坐在他的礼物盒子前，开始拆礼物了。
“他的架势倒更像个小地主。”周凛霜的唇上带着很淡的笑意。
颜色最亮的盒子果然最吸引小朋友的注意力，江赫普小心地把彩虹风暴的包装纸拆掉，里面是一盒乐高，还是最近很流行的款式，江赫普发出“哇——”的惊叹声。
“你会玩吗？”旁边的夜瞬星凉嗖嗖地说。
“谁说我不会？我会得很！”江赫普朝着夜瞬星扬了扬眉稍，“谢谢啦！”
“啊……你怎么知道是我送你的？”
“因为包装盒上有奶糖的味道！”江赫普笑嘻嘻地回答。
“不可能吧，奶糖的味道哪里会那么明显……”夜瞬星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这是江赫普在套自己的话呢。
他又拿起一个深色包装的盒子，皱着眉头左看右看，想要放下但已经拿起来了，被众人注视着如果真的放下就太不给送礼物的人面子了。
“哦，你看起来已经知道这是谁送你的了。”林憬好笑地问。
“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颜色，肯定是周医生。”江赫普把礼物盒子放到耳边晃了晃，“感觉里面是本书，说不定是传说中的小升初模拟宝典。”
大家都被江赫普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周凛霜的表情很淡，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江赫普把礼物包装纸拆开，打开了一条缝，眼睛凑到缝里看了看，“要是小升初模拟宝典，我就把它供起来，每天拜一拜。”
盛燎云笑了，“拜有什么用啊，答案也不会自动钻进你的脑子里。”
“看到是什么了吗？”林憬好笑地问。
江赫普一咬牙，把它打开，只是里面确实是一本书，但和作业无关，是一本《你好，机器人》，江赫普眼睛亮了，摸了摸这本书外层的塑料膜，“我一直想要这本书，周医生你怎么知道？”
“带你去书店，你对着这本书，翻来覆去地拿起又放下，我们周医生的眼睛又不瞎。”林憬好笑地回答。
这是一本介绍机器人发展、类别、未来趋势的启蒙书，里面有各个国家先进的机器人介绍，还有很多好看的图片，也难怪江赫普喜欢。
“喂，你还要把它供起来拜拜吗？”夜瞬星问。
“我会把它放枕头边，每天都要和它说话。”
“行吧，剩下的两个盒子，你猜猜看，哪个是我送的，哪个是盛哥送的？”林憬揣着口袋，擡了擡下巴。
江赫普站在两个礼物盒子面前，露出和林憬如出一辙歪着脑袋的表情，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嗯……我猜这个棕色的盒子是盛哥送给我的，这个印了小黄鸭的肯定是憬憬，因为你总是这么恶趣味！”
林憬笑了，“对，我送你的是个金属小黄鸭，每次写作业的时候就把它立在桌子上，只要你一走神，它就会嘎嘎嘎。”
“啊……我以为憬哥哥是最善良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江赫普的脸垮掉了。
“你可以先拆盛哥的礼物，治愈一下自己。”
盛哥的礼物很简单，是一双篮球鞋，他还是希望江赫普在好好学习的同时能多锻炼一下身体，和其他孩子一起跑跑跳跳，盛哥有几次去接江赫普放学，看见他站在篮球场边看其他小朋友打篮球。
“希望你穿上这双篮球鞋，能自信地去找其他小朋友打篮球。”
“谢谢盛哥！”江赫普跑过来，一把抱住盛哥的腿。
盛燎云摸了摸江赫普的脑袋瓜，“但是你憬哥哥的礼物就算不喜欢也要拆开哦，嘎嘎嘎的小黄鸭也很可爱啊。”
“嗯。”江赫普还是很认真地拆了包装，只露出里面的一角，他的眼睛就亮了，“这好像不是小黄鸭啊！”
这是一个智能小机器人，呆萌的脑壳特别像ABO世界里的初代贺普，江赫普把它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
“这样，我们加班的时候，也有个小伙伴能陪着你了。”林憬笑着说。
江赫普露出大大的笑脸：“嗯——”
盛哥：所有礼物里可能只有我的篮球鞋最实在。
江赫普：一星期就穿通了。
盛哥：……
有小伙伴们说顾墨镕还没出场，抓头，这哥们儿适合干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