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再不行我可就走了啊山有青木咬定卿卿不放松顾了之大宋宫词米兰Lady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低俗!订阅了 > 一窝疯子(6)

    一窝疯子(6)

    鹿呦宇惊呼一声,匆忙回去穿上裤子,出去时,他们还在吃火锅,涮羊肉,下白菜,放了豆腐,像过年一样热闹。

    这不神经病吗?!

    鹿呦宇报警了,情况太匪夷所思,说了半天,人家接线员没听明白。小麦抢过去,陈述了一下情况。既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对方又是前女友,犯人中甚至还有不止一名七旬老人。对方沉吟良久,表示感情纠纷有话好好说,请找居委会,非有需求,也不是不能出警,但请好好调解。调解为大。

    曾用来对付杨麦的话,现在回到了他这里。

    确认过情侣关系嘛。

    喝了酒嘛。

    你自己给的密码,你要有安全防范意识呀。

    鹿呦宇站着也不是,加入他们也不是,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拿出手机,气势汹汹地扬言:“我要到网上曝光你们,给你制造黑料!”

    全场死寂。

    宛如有人按下暂停键,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半秒。

    然后,由正专注于捞年糕吃的关奏陈作出答复:“可以啊。”

    “啊?”

    关奏陈说:“不是原则问题,争议也只是热度。脸皮厚点,照样能活动。”

    鹿呦宇觉得不可理喻:“别人骂你你也不在乎?”

    “不。”

    “你……你根本不了解我有多爱杨麦。”

    “你不是昨天还和女网友开黑嘛。”

    鹿呦宇的脸色马上变了:“你怎么知道的?你在我家装了监控?”

    “怎么可能,”关奏陈说得好像他是遵纪守法好公民,“那是违法的。”

    在自己家,刚洗完澡,浑身放松,哪能想到会突然多出一大帮人?鹿呦宇感觉要哭了:“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关奏陈不说话。

    鹿呦宇迟疑了一阵,猛地醍醐灌顶,大跌眼镜:“你?你!‘可爱喵喵酱’?你这死变态开变声器?”

    关奏陈看着火锅,仿佛在和火锅说话:“那个固定队里的都是我。”

    鹿呦宇想说怎么可能。可这段时间,他已充分理解眼前人的离谱。关奏陈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四台手机,依次开关自动模式,一个人玩四个账号,自己carry自己,自己跟自己说垃圾话——这画面,鹿呦宇完全想象得出来。

    小麦瞄准时机开口:“你说你惹他干嘛?以后别跟着我了。”

    鹿呦宇尚且不服气:“我相信邪不压正,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麦叹了一口气。行行行,你爱咋t样咋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她懒得管他了。

    这时,鹿呦宇觉察到一种不友好的审视。他低头,正对上关奏陈。诚然,能转化为数字的麻烦算不上麻烦。截至目前,播放量还在节节高升。但一切都得结合风险、预期收益进行综合评定。任何话题,蜜柑喵永远比观众更早腻味。

    关奏陈忽然起身,吓了鹿呦宇一跳。他逼近,他后退。鹿呦宇退到墙边,无路可逃。这是鹿呦宇第一次近距离见这人。仓皇间,他感觉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不等鹿呦宇思考,关奏陈问:“你看了评论区吗?”

    “看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这连日的骚扰起了效,鹿呦宇总觉得眼前这位分分钟会化为狂攻。他可是直男!

    “有那么几个关种找我茬,但主要是嘲笑你的。有人看视频,我就能赚到钱。可能关种是我吧?”关奏陈替他分析现状,“你再接着胡闹,就能帮我赚更多钱。”

    还有这出?他帮他赚钱,比他被恶整来得更恶心人。鹿呦宇控诉:“你不要脸!”

    “你现在退出,我不会再来烦你,也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丢了脸。”

    蜜柑妈拿着漏勺:“你要是来阴的,想被阿姨揍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蜜柑爷爷端着碗:“哎哟,我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劝同学你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鹿呦宇总算感到无助了,一屁股坐下。旁边有人给他拿碗筷。他也觉得诡异,自己怎么就跟他们一起吃上火锅了?但这个时代,人的精神状况都一样差。鸳鸯火锅挺好吃,鹿呦宇觉得其他还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那位大叔一直给他夹火锅料渣。

    后来,鹿呦宇还想再报一次警。他刚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蜜柑爷爷在拖地。蜜柑爷爷笑眯眯的,难为情道:“对不住,人老了,虚了,容易搞脏厕所……你爸爸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上次我们去看了他们。他们都很想你。哎哟,工作再辛苦,也要常回去看看他们。”

    鹿呦宇被推出厕所,外面已经把火锅收了,卫生打扫得一干二净,准备解散。

    这一行人终于要走了。小麦拉走鹿呦宇,单独和他对话。

    她说:“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要遇到你这种人,你也别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鹿呦宇有些不甘心:“这段时间,我知道我做了一些错事。但是,杨麦,我只是想挽回你,修补我们这段关系。杨麦,都到这时候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小麦说:“你说。”

    鹿呦宇说:“今天以后,你说的我都照办,我不会再打扰你。算我求你,你只要答应我这一件事。”

    小麦说:“你先说,视情况而定。”

    鹿呦宇知道拗不过她了,他说:“直到今天,我还想不通,当初你为什么那样做。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那天晚上,你为什么……”

    “别说了。”小麦打断他,阻止他再勾起她的记忆,“我们不合适,就这样。”

    她转过身。没人看到的地方,小麦的表情僵硬,思绪却迅速地流淌。几秒钟后,她切断那些想法,换上正常的神色,步履平稳,走了出去。

    这趟来和回程坐的都是一辆van,能载六个人。其实,小麦不是第一次见这辆车。它通常就停在院子后面,经常盖着车罩,蜜柑妈有说过:“附近又是工地,拆拆打打。以前夏天有蛇爬上车顶,从二楼窗户进了家。”

    “咿。”小麦龇牙咧嘴,“最后呢?没人受伤吧?”

    蜜柑妈眺望远方,摆出回忆英雄传说的架势:“被妈妈抓住,从哪里来扔回哪里去了。”

    小麦回头,崇拜地看向奶奶。奶奶没听到她们在聊什么,一脸茫然。

    所有人回到公司。一大家子进门,得分先后换鞋。奶奶走最前面,之后是妈妈和爷爷。爸爸去停车了,轮到小麦和关奏陈进门。关奏陈心情似乎很不错,在看手机。小麦悄悄观察他。骤然间,四目相对,这暗地进行的侦查被发现。关奏陈递来手机,给她看云端新同步的素材。

    屏幕里的鹿呦宇愁眉苦脸,马上要哭了。屏幕外,关奏陈却报以冷笑,评价说:“超爆笑。”

    小麦问:“你刚才在拍?”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小麦继续问:“上次去他老家,你也让奶奶拍了全程,对吧?”

    关奏陈收起手机,笑脸还在,只是温度降低。他反问:“你有什么不满吗?”

    小麦望着他。说很满意,认为他这么做对,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这件事的起源是她。小麦的心情很复杂,不能直接概括为“不满”。她坦然地摇摇头。

    春天是万物萌芽的季节,院子外有树,家外面摆满盆栽。门是通往房子里面的入口,防盗门有些年头,布满划痕。玄关的鞋柜里放着尺码各异、风格迥然的男鞋女鞋。鞋柜上搁着每个人的钥匙,每一串都不同,却又必定有几枚重叠。

    年轻的男与女站在门口。他们对视。

    关奏陈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杨麦说:“好的。”

    墙壁上有挂钟,关奏陈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超的时间算加班费。”小麦说:“我等会儿提交。”一家人不会这样。

    他进门,上楼梯。在楼下,能听到蜜柑妈“今天在这边直播吗”的提问和关门声。

    小麦该下班了,今天也能回出租屋了。行李还没收拾,身体有点疲惫。她站着不动,客厅门传来响声。她回头,发现是蜜柑爸,他在敲门吸引她的注意。

    小麦走过去,蜜柑爸微笑,指了指屏幕。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容易累,今天折腾得久,他们去洗漱休息了。蜜柑爸一个人投影,在放外国老电影。她坐下。这片实在太老了,小麦怀疑自己会睡着,一侧头,蜜柑爸看得两眼放光。

    外面传来脚步声,继而是车子响。关奏陈走了。蜜柑妈跟出来送他。小麦抓住机会,用这个借口起身。

    蜜柑妈打扫房间,小麦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两个人各自干活。

    蜜柑妈突然说:“今天你还好吧?”

    “嗯?”小麦回答,“挺好的。”

    人非草木。鹿呦宇好歹是她谈过恋爱的人。抽刀断水,在蜜柑妈看来,心绪起伏才是常态。不过,小麦似乎真没有。

    蜜柑妈说:“我觉得这世道不对。谈恋爱的人,吵架打架出了事,只要不严重,就是情感纠纷,没人管。一家人就更吓人了。扯了张结婚证,男的就可以随便打老婆。有血缘关系,是自己的孩子,父母想扔就扔,想虐待就虐待。子女乐意,随便把老人扔到哪个养老院,家产被分完,免费带完孙子,没了用处,父母就能丢了。‘暴’前面加个‘家’字,成了家暴,罪刑马上减轻。真不正常。”

    小麦放空了几秒,附和说:“是啊。”

    “所以,还是我们这样好。”蜜柑妈原本弯腰收拾床,这时直起身,“我们一家人就过得很好。”

    小麦下班了。

    消除了鹿呦宇这个威胁,她能回出租屋了。

    回家坐的公交车,时间有点长,但贵在不用转车。她在车上,没有玩手机,也没睡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够她消化好一阵子。

    到家了。小麦乘电梯上楼,步入走廊。

    看到什么时,她停下脚步。在她租的房子门口,尺寸不小的箱子立在那。她没有买任何家电。难道是父母也看到那则视频,一怒之下,断绝关系,寄了她的家当来?小麦思索着,走到它旁边。

    那口箱子没封口,毫无预兆,突然掀开。彩色气球飘落,里面的人站起来。

    小麦吓得一个趔趄。关奏陈突然出现,肩膀上落满彩带,张开手臂:“Buongiorno,principessa!”

    这些气球似曾相识。在酒店时,某人曾这样介绍自己的整蛊:“我会先用其他事迷惑他们,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小麦回过头,背后的窗台上架了一台手机。

    短短几秒,她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火大了。

    太荒唐了。

    叫人大跌眼镜,令人哭笑不得。

    “关,奏,陈。”她咬牙切齿,憋了半天,终于喊出声,“你这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