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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未亡人の春

    在村里人热情的援建下,第五家的新坟很快起来了。树碑的良辰吉日,第五名、刘秀娟一早就到了工地,俩人站在坡上看了半天,也没见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没错。脚下站的那不是。”老伍指着叔嫂俩人脚下三米来高的大坟包。吓得第五名、刘秀娟赶紧从坡……坟上下去。

    “又不是盖乾陵呢!”刘秀娟虽然挺喜欢这气派,但毕竟好像、疑似、可能坟是违法建筑,还是低调些好。她让第五名指挥人把坟削低些,但村上人不答应,认为这是对第五家的敬意。

    尤其是坟包,还特意从山上拎下只桶,里头装了几只刚被第五名淘汰的小锦鲤。

    “给叔和哥献一下,也好叫他们知道,咱这鱼养得好,没有亏待他们的保佑。”坟包把锦鲤放到坟前,虔诚地磕了俩头,又催促刘秀娟,“仙姑,不要误了吉时呀。”

    旁边人等连声附和,说这第五家父子俩的坟,如今已经不光照应着第五名,如今是照应着整个伍家沟。倘若把坟修低了,会惹怒二位上仙。

    面对众人的请愿,第五名、刘秀娟只好妥协了。红包、烟酒、糖都预备好。请了德高望重的胡支书讲话。老头识字不多,却有文化。开口便是上下五千年,追述了第五姓氏和伍姓之间的关系,点出三秦大地,这第五乃是舜帝之后代与周武王之后代的血脉。那周武王姬发乃是真龙天子,即便是过了几千年,这后代能差吗?

    “他不脸红,我都脸红。”第五名跟刘秀娟窃窃私语,挨了刘秀娟一鞋跟。刘秀娟听胡支书说古,正在兴头上,感觉自己真要位列仙班了,却被小叔子泼了冷水。

    锣鼓唢呐声中,第五名为旧坟铲了第一锨土,父亲和兄长的旧坟茔就被启开了。老旧的棺材木板,昭示了这个家曾有的贫穷和困苦。越发显得旁边的新棺木材质优良、厚重美观。

    日子好了,他们却只能享受到这一点心意。愧疚地拾起骨骸,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新棺木里。感到手背上忽然湿漉漉地,第五名抬眼看,见刘秀娟的眼角红了。

    “嫂子。”第五名忙伸手扶住蹲不稳的刘秀娟。

    “没事……我没事……”刘秀娟把骨骸放好,失神地看了会儿,似乎想要记住什么,但随即拧开头,扶着第五名的手腕站起来,吩咐人盖棺。

    高大的石碑,在坟头上高高竖起。第五父子俩的坟鹤立鸡群一般,比得其他人家的坟茔十分低矮。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不对,大伙儿认定第五父子俩就该有这待遇,甚至这待遇还不够,坟头再起高点才好,才配得上第五名对伍家沟的贡献。

    医者不自医,刘秀娟作为家属,这场合不好跳神。于是了断和尚作为重量级人物出场了。一身金边红袈裟的映衬下,大师哼哼唧唧地念了一通不知什么经。伍魁首则代表刘秀娟,烧了俩桃木剑,把灰洒进坟里。

    “封坟!放炮——”老伍一声招呼,鞭炮噼啪作响。第五名为父亲、兄长的“新家”填上了第一铲子土。坟包、富大山等人便争先恐后地上来填土,都觉得是给自家脸上贴金的事情,生怕少比别人填一铲子,还差点打起来。

    最让人大开眼界的,便是第五名、刘秀娟买来的那些祭祀用品。那精美的纸扎关中院落、直升飞机、超级跑车,惹得村上的老头老太太羡慕不已。

    “哎呀,这些好东西,不要说见了,想都不敢想。你爸你哥是有福人。”坟包他妈称颂了第五名、刘秀娟的孝心,又对坟包叮嘱,让他好好工作,等她死了,也来上这一套,她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擦掉眼泪,刘秀娟也恢复了神婆子那种矜持而礼貌的模样,招呼第五名给大伙儿散烟、发糖。又给这几天过来帮忙的人,一人封了个红包……

    这次修坟,连棺木、祭祀用品,带红包。统共花了四万块。前阵子卖虫买饲料挣下的钱,又所剩无几了。第五名心里却异常地满足。对比当年葬礼的寒酸,今天的热闹,终于让他觉得自己是办了一桩大事,多少能弥补些当年的缺陷了。累得人困马乏,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下去了。饭热在锅里,刘秀娟却不见了人影。抓过伍魁首问,得知刘秀娟去了坟上。

    “嫂子说,今儿是第一宿。得烧点纸钱才吉利。”伍魁首告诉第五名。

    其实那话只是刘秀娟的托辞。

    白日里,看到棺木里的骨骸。各种滋味就在心里翻腾,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说什么。这会儿天黑下来,老林子里也没人,面对亡夫的坟,心里的纠结,才慢慢平复下来。

    慢慢拨弄着纸钱,拢起的火光映红了刘秀娟半边脸庞。本来,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可这会儿,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丈夫活着是个依靠,死了是种念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越发地远了;眉眼间的相貌也渐渐模糊;尤其当第五名撑起这个家之后,日子越来越好,人也仿佛重新活了一遭似的。

    刘秀娟从怀里摸出个精致的女纸人——跟殡葬店老板拿的赠品,看着它,未免觉得自己好笑,但实在又希望,冥冥中真有一股力量,能够把人从某种奇怪的心绪下解脱出去,“我上头忙,你一个人在下头孤零零的,总不能没个陪伴。”把纸人点燃,看着她窈窕身姿在火焰中舞动,心里沉甸甸的一处,仿佛轻快起来。想想,依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下头的人,便试探着问:“先烧一个试试。要是觉得这个不好,咱再给你重烧。好把?”

    像是听到了刘秀娟的问话,坟后突然响起了声音。刘秀娟吓得嗷一嗓子蹿起来,朝相反方向跑去。可刚哭了阵,脑子晕晕得,又起来得急,脚迈了几步,意识就有些失控,整个人被树根绊倒,朝地上栽去。慌乱中伸手支撑,脑袋朝旁边一偏,躲过了树干;脚腕子却磕在树根上,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嫂子?”第五名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刘秀娟。

    刘秀娟惊魂未定地看着第五名,忽然抬手朝第五名肩上猛捶打了几把。“走路就不知道发个声?吓死人了你知道么?”

    “我……我怕天黑有野物出没,就抄近路过来。”第五名扶着刘秀娟起身,听到她哎地一声,手里忙更加用力,让刘秀娟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

    小叔子的气息那样鲜明地扑打到脸颊上。幸亏天黑瞧不清楚,但刘秀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耳根也热辣辣的。

    “能动么?”听见第五名焦急的询问,刘秀娟才不自在地回神,右脚又试探地朝地上踩踩,“踝骨疼,吃不住劲儿。”

    “怕是扭了。”第五名听到夜猫子的叫声,忙蹲在地上,“上来。”

    “算了,你扶我就行。”看着第五名宽厚的脊背,手按上去,心跳得更厉害了,刘秀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摔晕了。

    “扶着得走到啥时候,赶紧。回庙里先擦点儿酒,要是不见轻,咱就去镇上。”第五名看刘秀娟犹豫,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她,让她趴上自己的脊背,双手朝后一弯,托住了刘秀娟的大腿。

    “哎——”刘秀娟口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明知道是她只是脚疼,但第五名却心跳加速了,心突然乱起来,背上柔柔软软的身体,让人欢喜又不自在起来。为了掩饰那种说不出的尴尬,他忙加快了脚步。

    “慢点儿,天这样黑……你瞧着脚底下。”刘秀娟贴在第五名耳畔叮嘱,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第五名的举动和后背,给了她说不出的安全感。见第五名听了自己的话放缓脚步,莫名的甜蜜便在心中散开,仿佛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道。被第五名抱住的大腿处,也热烫得犹如挨着了一团火。

    月亮升起来了,把山梁照得跟白昼一样。路上的两人,身影被拉得长长,贴得又那样紧密。爬上山梁的坡,气喘得有些艰难,第五名的脚步放得更加慢了,却又不觉得累。地上两人纠缠在一处的身影,让他生出一种美好的感觉。他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而刘秀娟也抿嘴不吭,为了减省第五名的力气,她把头靠在第五名的肩上,身体也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突然就希望,这条路,再长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