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罪魁祸首
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就连看人的目光，也依然带着不屑和桀骜。第五名凝视着孙婷。这些天她去了哪儿？过的好不好？为什么连个短信都不回……心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死死地看着她的脸，好像在那眼神里就能找到答案。
孙婷也不吭声，拿了毛巾，坐在沙发上擦头发，随手点开遥控器，旁若无人地调着台。好像在卧室挨打的人跟她无关，站在旁边的第五名也跟她没有任何联系。
你当我是空气？孙婷这举动一下子就让第五名找到了宣泄点。上前一把抓过遥控器，狠狠砸在墙上。遥控器后盖崩开，里头的电池滚落，轱辘到脚下，又被踢飞。
“坑了那么多人，还好意思坐这儿看电视？”见孙婷冷漠地看着自己，第五名怒不可遏，“你跑了我村里装大款，大张旗鼓地要租赁鱼塘，还骗我帮你忙；等村上什么都筹备齐全，你却跑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你祸害了我全村！”
见第五名和自己急赤白脸，孙婷不为所动地冷笑起来。“别装什么急公好义。论坑人，我拍马都撵不上你。”
“所以你这都是在报复我？”第五名简直不能相信孙婷有这意图。跟自己翻旧账？好像当初拿电棍捅自己的不是她一样。“我坑你是无心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说过要还你钱。就算你等不及，想弄死我也没关系。可这都是咱俩之间的恩怨。我村人惹你了？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鱼塘上……”气急了脑子就不太够用，说话都有些车轱辘。“我连自家修坟的十万块都心甘情愿地搭进去，你却甩手走人。”
“呵，这是跟我讨债来了？”孙婷面带悲悯地看着第五名，“可惜，我现在手头不方便。这钱只能给你打欠条了。”说着，头发也不擦了。找了纸笔，在上头一通乱写，“十万块对吧。要不要把利息也给你算上？”
这说的是人话？好好的人跑没影了，天天担心，几次做梦都是凶兆，这会儿好端端地坐这儿，却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果然是白富美，这会儿终于展现有钱人的狂霸之处了，白条说打就打，还跟自己算利息。
一把拽过白条，“以为十万块加利息就完了？明知道是几万尾假锦鲤，一声不吭。要不是我发现，打算隐瞒到啥时候。等我把几十上百万都扔进去，赔个精光，你好看笑话？”这会儿不用讲究什么说话的艺术，怎么解恨怎么来。白条上的数字看都不看，一把扯碎塞烟灰缸里。
“嫌少？噢。”孙婷拍拍脑袋，“我忘了，还有人工和饲料钱。说吧，总共多少？”撕了怕啥，旁边一堆复印纸，写几张都成。不就是白条嘛。“三十万够不？听说最近第五副总改行做慈善了？公益出去不少钱，心疼了吧。没关系，都一块儿算账。四十万？”刷刷写着欠款，能不能支付都是次要的。看见第五名又青又白的脸色，心里头就一阵快慰。
气死人不偿命说的就是她这样的。第五名想把孙婷掐死，对比下武力值，又觉得那样太野蛮，努力挤出个嘲讽的笑容，“果然是有钱人。在你眼里，一群山民遭多大罪都无所谓，反正可以用钱补偿对吧？想的美！”都不等孙婷写完，拽过那一摞复印纸，连白条带纸张，一打火机就给点着，全扔卫生间马桶里。
让你写！随便抓起个烟灰缸壮声势，第五名警告孙婷：“赔多少钱都没用，别想着当逃兵，必须把锦鲤给我养下去。”
“给‘你’把锦鲤养下去？”孙婷打沙发缝隙里一把掏出新购买的防身武器，电火花劈啪作响。“臭不要脸的！这边文苑市场里当着副总，靠山吃山的赚钱；那边逼人去你村上养锦鲤，好替你第五家露脸。真是名利双收呀。这么志向远大，可得好好恭喜你！”
熟悉的酥麻感又从腿上蹿起来。嗷一嗓子蹦到沙发后，第五名捂着腿，惊魂未定地看着电棍。“不要乱来！”不明白咋突然多出个头衔，“啥副总，说明白。”
“少在这儿装糊涂。”躲沙发后头以为就安全了？孙婷一壶凉白开把第五名、浇透了。都是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水导电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一电棍按水流里，第五名那边便不受控制地舞动起四肢。“侯胖子提拔你当他的副总，以为我不知道！你敢说没这事儿？”瞧，演技多好，一脸懵懂的模样，好像真无辜似的。装！让你再装！
侯胖子要提拔自己，这哪年的事儿？第五名绕着沙发躲避孙婷的电击，好几秒钟才想起来，侯胖子疑似给过自己一份聘用书。“有这事儿。”又挨了一电棍，第五名急了，闪躲中抄起沙发上的坐垫，抵挡孙婷的进攻。“可我没答应。”
“没答应？当了副总，你这山民能在省城落户，会不答应？”一电棍戳到第五名大腿根，解气地问他，“你岳父可满意死了吧？嗯？”
疼得断子绝孙的，第五名实在无法忍受孙婷的暴政，奋起反抗，抡着沙发垫就砸了孙婷身上。“我哪儿来的岳父？”
“你敢打我？”孙婷惊愕地看着第五名，手里电棍停滞了。
对啊，咋敢打她……好像刚才抡坐垫的时候挨上她了。第五名下意识倒退两步，扶着餐桌朝后挪，刚还爆发的情绪突然就灭火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岳父，真的。”
又打人又狡辩！孙婷一电棍劈在餐桌上，随手抓起上头的水果刀，横在第五名脖颈上。“以为我没看到？西京饭庄里，又喝酒又切蛋糕的。第五副总，你全家其乐融融啊。”
“蛋糕？”这词汇一提醒就记起来了，赶忙解释，“那天毛倩倩她爸过生日，她求我帮忙过去应付个场子，我没办法才去的。”说了几句，又觉得哪儿不太对，“你咋看见了？那天你去西京饭庄了？”
“侯胖子那天找我谈铺面的租金。我俩约好西京饭庄……”说着，孙婷反应过来什么。话音减弱，手里水果刀也慢慢放下去了。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回忆着当晚侯胖子的嘴脸，登时明白：狗屁的谈判中偶遇第五名，这事铁定是侯胖子安排好的！穿廉价淘宝装的毛倩倩怕也脱不了干系！
“侯胖子……是侯胖子……”第五名的反应比孙婷迟缓一步。但他深谙侯胖子办事的各种鬼蜮伎俩，但仔细一想，也明白了——自己和孙婷就俩傻逼，都被侯胖子玩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以为你以为的其实压根不是你以为的。刚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儿意识到事情真相，顿觉真是日了动物园了。生了这么多天的气，竟然是为了莫须有的事？！不愿追寻生气的根本原因，但毕竟那么一走，就好像有点什么变得认真起来……把水果刀丢在桌上，沮丧地坐回沙发，孙婷抓过毛巾，发泄地胡乱揉搓起头发。
第五名也恢复了胆气，见孙婷又不理会自己，咽了口唾沫，缓和语气，“我也不知道你误会了……”说完又觉得这口吻像在认错，忙纠正，“就算你误会了，也不该走。即便我当了副总，你养鱼的事业总不能丢。”至于看到毛倩倩及其家长所以生气的根本原因……不敢随意揣度孙老板的思路，但眼角眉梢却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喜色。
傻笑你先人个腿！孙婷瞪着第五名，尴尬中，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梗着脖子怒视他，“养不养鱼是我自己的事；你搀和什么？忙前跑后的，还从湖北拉鱼苗……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几十万地朝里扔钱。如今亏大发了，朝我发什么邪火儿？还有脸问我？”
这都啥人啊。自己打开卧室门，站半天了，没一个发现的。铁马不悦地看着第五名和孙婷。“你俩消停会儿吧。我才是你未婚夫。”
打大金链都打出东北口音来了？第五名、孙婷看着铁马，见大金链已经被铁马捆在转椅上了，脸上遍布青紫。
“打就打了，捆着人可犯法。”第五名提醒铁马。
“活该，一奸夫。”自动带入男主人的角色，打开冰箱，挑了瓶饮料，拧着盖子，追问孙婷那大金链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