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最后的挣扎
最怕听到小钱这话。“急啥，累一天了，你先歇着。”提到饲料涨价一事，第五名的门市部经理做派便出现了，体贴地替小钱姑娘倒上水，感谢娘娘今天的帮忙，席面上是不是没吃好，要不自己再给她单独烧上一桌菜，好好吃一顿云云。
门外，孙婷蹲墙根地下，听得火冒三丈。认为小钱这是借机要挟，想冲进去，被铁马拉开。
“你拉着我听墙根也就算了。”这是自己喜欢的活动，铁马满足地晃晃脖颈，“商业谈判嘛，异性间聊起来比较有余地，你要进去，估计会坏事。还是让第五名折腾去吧。”
“我的产业，自己都没发言权？”孙婷不满地看着铁马，想到第五名在里头讨好小钱，脸拉多长。但又觉得铁马这话有道理，沉沉个脸，拧身就走了。
这人，刚说一句就生气了。铁马无奈地摇摇头，见第五名从小钱那屋出来，便笑着迎过去。“谈完啦？”
妈呀——正琢磨事儿呢，就被突然出现的铁马吓了一跳。
啥谈完了？第五名看铁马含义颇深的眼神，一把抓起他。“你他娘的听墙根？”
“又没啥不能听的事儿。”羞涩地拿指头捅捅第五名，铁马问：“倒是小钱，在你全镇上都露了大脸了，往后你打算咋办？真就娶回家来？”不等第五名回答，娇嗔道：“人家不答应嘛~~~~~~”
滚——
第五名一脚踹开铁马，恶狠狠地告诫他：“不许撒娇！”想想小钱的声名远播，也是头大。“大不了……大不了跟人说，我俩又吹了。”
“吹了个毛倩倩，再吹个小钱，城里女朋友走马灯似的换，那大伙儿心中，你就真成能人了。”铁马想起前阵子新闻还爆料，一男娃同时交往了三四十个女朋友。简直就是劳模呀！
“闭嘴！我的事儿你别管。”第五名拎着铁马衣领子，把他塞回他的厢房：“进屋睡觉！”
“不嘛，人家不困。”铁马傲娇地把着门框。
弄死你丫的！第五名正要下毒手之际，听到嫂子那屋好像有奇怪的声音，赶紧把铁马推进屋，自己奔嫂子那边看情况。
“嫂子？”第五名敲敲门，屋里却没了动静。
刘秀娟躺在炕上，抓着被子捂住自己嘴巴，不想让哭声出来。白日里昏了头，竟然答应了娘家的提亲，这会儿已经没法子退了。人家是东坝头的村长，要是退了，娘家人在东坝头里还活不活了。想找小叔子说句话，却见他进了小钱姑娘的房，一直没出来……作死的，心里难免联想到了什么，更加埋怨第五名，就这会儿都等不了，偏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办那种事，都不顾及自己的想法。有心指责他，可自己是嫂子呀！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咋能说出口？
“嫂子？”第五名担心刘秀娟，见她不应门，着急地把门撞开了，看到她裹在被子里，先是以为人生病了，着急地过来把人扳过来，才发现她在哭。“谁欺负你了？”白天人多嘴杂，难道又有人说啥嫂子不吉利的闲话？
“我没事。”刘秀娟看到第五名，心口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来气。告诫自己也许答应了那曹村长的提亲是好事，嫁了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人也就解脱了……把这想法当了台阶下，但不知道为啥，刘秀娟的眼泪越发停不下。“往后你和小钱好好过日子，别忘了嫂子就行。”
“好好的咋说这话？”第五名懵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嫂子，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咱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我……我今天……”看着小叔子担心的目光，刘秀娟终于忍不住，把白日里母亲带曹村长过来相亲，自己一时冲动就答应了的事儿说了出来。
“你咋这么缺心眼。”第五名急了，口不择言。
“眼瞅着你把这院子盖成，我也算对得起你哥和咱爸了。总不好……不好拖累你呀。”刘秀娟避重就轻地回答。
“那……你真的看上他了？”心里乱糟糟的，第五名被这突发事件闹得憋屈，只能问刘秀娟的想法。
“人都没看清楚……”刘秀娟努力回忆曹村长的眉眼，给了第五名一个让他并不满意的答案。
“人都没看清你就敢答应？！”第五名捂着脑袋，也想哭了。结婚是大事，能随随便便就答应吗？嫂子也是的，往日聪明伶俐，今儿怎么昏了头？那姓曹的也是王八蛋，原来以为他人模狗样的，是个年轻有为的村干部；没想到竟然敢觊觎自己嫂子，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也不知道咋了。”刘秀娟见第五名生气，又哭了起来。第五名赶紧放缓了语气，安抚她：“别哭，别哭。你不喜欢咱就退了他。”东坝头的村长算个屁！三十五六都快赶上嫂子他爸的年纪了，也好意思跟嫂子提亲？
“那哪儿成，都答应人家了。”刘秀娟要脸面，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摆脱丧门星的名声，当了神婆子。想到第五名和曹俊好像还认识，“你俩不是打过照面？他……他人咋样？”估计是不熟，料想小叔子也不会说出对方的好话。
“就说过两句话，咋知道……”第五名看刘秀娟眼皮都哭肿了，赶紧拿手绢替她擦擦，“嫂子，你别急。这不是啥大事儿。他人咋样，我去给咱打听打听。要是不满意，等他来提亲时，我出面帮你拒了。”拿来一个靠枕，扶刘秀娟靠坐着顺气；告诉她，凡事有他在，她只管在家等消息。
这是不想让自己嫁给那姓曹的？刘秀娟看着小叔子一脸认真，刚刚几乎崩溃的情绪渐渐消退了。“那……就听你吧。”捏着被角，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原来是这样呀。”
第五名刚从嫂子屋里出来，就听到铁马在旁边幽幽地说话。
王八蛋是想吓死谁？又跑来听墙根！一把揪住铁马，拖回他屋里。第五名问：“你听明白啥了。”
“你嫂子要嫁人，你不让呗。”梳理着其中的伦理关系，让铁马产生了某种兴奋。
“你懂个屁，少胡说八道。”第五名觉得铁马简直是疯了。
“没胡说。我给你算，”铁马掰着手指头给第五名数，“我未婚妻、小钱、毛倩倩……如今连嫂子也不放过！”崇拜地看着第五名，铁马发出了深情的呼唤。“偶像！”
“别乱拉扯，我嫂子是中了邪。”第五名操心刘秀娟办的这蠢事，又没个主意，忍不住给铁马说了说，发愁怎么解决这事儿。
“干嘛解决，我看人家挺好。”铁马断言。
“哪儿好？”
“未婚、有前途的男干部，能娶一跳神的寡妇，”铁马微笑起来，“全世界男人要都这样，女的就幸福了。”
“你妈说的这是人话？”第五名怒视铁马，又觉得犯不上和这死变态生气，只让他帮自己考虑：“他都不了解我嫂子，凭啥见了一面就打算娶她？“
“万一人家缺心眼呢。”铁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人家一村干部缺心眼？”
“那总得为点儿啥……饥渴了？”食色性也。铁马开辟了新思路。
“村干部谁缺这个……”想到了断和尚的从政经历，第五名否定了铁马的看法，“再说人家这么年轻。”
“那……你觉得他图啥呢？”铁马狡黠地朝第五名笑笑。
是啊，那姓曹的图啥？第五名辗转反侧的想不明白。一宿不踏实，天蒙蒙亮时，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可没多久，就被铁马的嚎叫声惊醒。
太凄惨了！第一反应是有人来灭门，赶紧抄上炕头闹钟当武器，结果院子里看到铁马捂着一条小腿，满地乱蹦。旁边李大亮嚼着白菜，鼻孔里发出鄙夷的哼哧声。
“这驴玩意儿恩将仇报。”铁马指着白菜，向第五名控诉李大亮忘恩负义的行为。“前脚吃了我拿的白菜，后脚连骑都不让骑！”
竖起拇指，佩服铁马的雄心壮志。第五名告诉他，按照驴和人岁数的比例，李大亮已经驴到中年。论辈分，能当铁马他哥；论战斗力……普通俩壮男不是它的对手，只踢了他小腿，是看在白菜份儿上，不然一蹶子能把他踹绝育了。
“好端端的，你骑驴干啥。”小钱也出来了。一身晨起休闲装尽显青春活力。问第五名这附近都有啥名胜古迹。“好不容易来趟这穷地方，咋还不体验下风土民情。”
“了断大师的广缘寺算不？”
“新社会盖的不算，要旧社会往前的。”
“山呢？隔壁山上有杜鹃花……就是这会儿不开。”
“来的时候已经把这辈子的量都爬够了。”小钱想了想，朝第五名灿烂一笑，“咋把你家那鱼塘给忘了呢！高山无污染的天然水潭，里头住着几万尾锦鲤，这美景得好欣赏欣赏。”
她是刻意的吧？啥体验风土民情，昨晚说涨价，今天就去鱼塘，明摆着是要刺探情报。第五名想把这话茬打过去。小钱却笑着表扬了句：“从被开除到回乡成了养锦鲤的能人。短短几个月，你这成就不一般。”
第五名吓得赶紧把小钱朝身边拉拉，下意识瞥了眼嫂子住的那边，压低声音警告她：“姑奶奶，不敢提开除。”
“第五经理，一早起来就忙呀。”孙婷刚进来，就瞧见第五名拉扯小钱的动作，淡淡一笑，伸手挎上了铁马，“既然小钱姑娘要看，就看嘛。”自家鱼塘，，还怕被她看走了？
微笑着和小钱对视。第五名和铁马都感觉到，空气中好像有啥暗涌的波涛，在两名强悍女性中间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