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梦碎
看着高矮两人脑门上大写的冤大头三字，孙婷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就不那么生富强的气了。怪不得拼死拼活要撬自己的行，甚至为此不惜援建伍家沟半条路。敢情是一厢情愿地以为这就一劳永逸地把自己给解决了？在城里也算精明的俩人，怎么进了山沟沟就智商下线了呢？
第五名也寻思过来，整个人突然就欢脱起来了。这次倒是给富强叫了声好，能把俩城里人当傻子一样骗的，也就咱山里人了。难得地向高矮两人表达了下善意：“这里水挺好的。好好养，说不定等合同到期的时候就赶上我了呢。”说着又咔嚓拍了几张，便带着第五名撤退了。
这会儿高矮两人也全反应过来了：世界辣么大，来的永远没自己想的好。矮老板一脸气势汹汹地瞪着富强，“你不说孙婷的锦鲤都是你这儿养的？”
富强一瞬间没能圆上自己吹出去的牛哔，打林子里钻回来的富国美忙替父亲圆场。“对呀，就是一直在我们这儿养的。你们要包我村这鱼塘，他们才把鱼挪走了嘛。石坎镇里这么多水源，挪到哪儿去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女儿这话合情合理没有一句假的。反正孙婷这批鱼的情况就是如此，从前那批……关自己屁事。富强挺着兵马俑脸严肃地告诉高矮两人：“然也。”转身喊人再去烧一席极具羌族特色的宴席，等放完鱼，还请两位老板赏光。大明大亮地要把俩人话题岔开的架势。
哪还有吃饭的心思。高、矮两人这会儿再看着放到塘里的鱼，背后一阵发凉。这绝逼是被富强这国字脸给骗了，可人家女子这话毫无破绽，合同也签了、钱也给了，不养都不成。
“水的确是好水。”矮子蹲下身，又掬起一捧水。像是安慰高老板，又像是安慰自己。“在这儿养锦鲤，没错。”
水质当然没问题，不然孙婷和自己都不会盯上这儿。可此番目的是要抄掉孙婷老巢，毁掉她和第五名这养锦鲤的项目，而不只是霸占她一个鱼塘……这要让赵老板和铁老板知道自己办事不利，还能有好下场？
高老板给矮老板使了个眼色，两人强忍着恶心，努力重又跟富强把臂言欢，感谢富强盛情款待的同时，希望他谈一谈孙婷和伍家沟之间的关系。好像孙婷旁边那山民小伙就是那村的人。
“那个支书老汉和那个光头……和尚？就是他村的吧？”高矮两人跟胡支书接触不多，只当他是个顽固的老干部；倒是对了断大师印象挺深刻的。
富强这就不好多评论了。含含糊糊地只说伍家沟也是石坎镇下辖的一个村庄，“可毕竟不是咱村嘛，具体情况了解的也不多。但伍家沟村长是田镇长他表弟，要不你们问问田镇长。”钱到手了，何必多惹官司？关键时刻，也不管自己坑队友的姿态是否好看了，先把麻烦甩出去再说。
“山民啊，就是没有契约精神！”
离开了董家寨老远，孙婷长吁一口气，终于表达了对富强的新看法。有这种目光短浅之辈，日后怕是很难再跟董家寨有任何合作。
山民第五名感觉自己又无辜中箭了，又不愿和孙婷计较。“不是说刺探敌情，这就完了？”大老远跑来就为拍几张照片？
“对。”孙婷调出抓拍的相片，漂亮的锦鲤后还有几张清晰的人像，上头高、矮俩老板肩并肩朝自己开嘲讽的嘴脸栩栩如生。这像素真高清！孙婷咬牙看着俩脑袋，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你打算干啥？”第五名警惕的看着孙婷。
孙婷露出一副纯洁的表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第五名：“县里有没有打印照片的地方？”
第五名犹豫的点点头，知道田镇长最近常去放大照片的那家店。但这会儿摸不着孙婷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带她过去。
“别紧张，死不了人。这俩人还得活到见证我成功的一刻呢，那会那么短命。”说着，露出迷人的笑容，大眼睛眯成了甜蜜的月牙。
妈呀，这表情自己也曾经见过一次，差点就死在黑窑里了。第五名有些发冷。
铁马相反，被前来购鱼的客商簇拥着，热的都冒汗了。
“铁公子，这都下午了，你还不开门？”亲昵的询问，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讨好，“我可等好久了。今天的新货，你得让我头一个挑。”
“没问题，都自己人，里头坐啊。”铁马看手机上跳出孙婷的电话，赶紧把钥匙丢给钱哥，小声告诉他，“金花。”示意他帮忙招呼一下。
彰显自己能力的时候到了。刚还一脸匪气的钱哥这会儿笑得面容狰狞，挨个跟客户们抱拳问好，自我介绍是孙婷好友，玉立水族馆竭诚欢迎诸位光顾。“多谢大伙儿关照咱婷子的生意。”伺机套近乎的耻度让铁马这正牌未婚夫都叹为观止。
“喂？铁马？”孙婷一边欣赏刚刚打印出来高矮俩老板的巨幅相片，一边被电话里奇怪的声音吸引，怀疑这孙子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在会所？”
“大白天的我去会所干嘛。手机信号不太好。一早忙到现在，”铁马正说着，看送自动麻将机的人也来了，忙又捂住手机，“放里头，就那儿，摆正了。对！”指挥完了就一脸正色地放开话筒，“信号刚又断了，你说什么？”
孙婷转头看第五名，“塘里还剩多少鱼？”
“差不多还有三万五千条的样子。”第五名掏出手机，看了看记事本上的售卖的明细，“最多三万五，还没算被娃娃鱼吃掉的呢。”
想起娃娃鱼，孙婷笑着朝电话里交代：“店里的鱼走完就先别预订了！留上百十条充门面，别卖光。要太忙的话，让钱哥来帮个忙，我暂时还回不去。”
“知道了。”铁马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挂上电话，回头就告诉钱哥一条最新好消息：“金花虽然忙的无法抽身，但还是挺想念钱哥的。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水族馆！”
“没问题，包我身上。”钱哥一听是咱婷子远方传情，想都没想就立马变成水族馆的伙计，在铁马的指挥下挥汗如雨的干起了苦力活。铁马都佩服自己的睿智，开了瓶廉价红酒寻找自己阔气时候的情怀。
旁边几个客户看铁马空闲下来，便都热情地凑过来寒暄。
水族馆今年培育的锦鲤数量有限，质量又好，大家都想要。可给谁不给谁的，孙婷现在又不开放预订。上了新货，就只能凭先来后到了。都知道铁公子好说话，是文苑市场里开过大Party的场面人；便拎上土特产过来套近乎。
这就使得铁马越发有了大商人的代入感。从前都是一个人对着大屏幕打游戏，顶多加个钱哥凑热闹；如今卖起了锦鲤，每天万众瞩目，生活质量焕然一新。
虽然和会所生活的风格迥然不同，但也挺带感的。豪阔地挥挥手，让客户们都坐，“放心，咱玉立水族馆是要长长久久的做下去，锦鲤人人都有。钱哥，婷子刚交代了，把大池子里的水换一半，池边拿高锰酸钾刷一刷。”
“交给我了！”钱哥看铁马一副上朝的嘴脸，就明白这货没有当卖家的自觉。孙婷还是跟了自己才能踏踏实实的享福啊！想到这甜蜜上头，仿佛池子里这几十吨水也不那么沉重了，换上胶鞋就开始稀释高锰酸钾。
但客户们却挺喜欢富二代这姿态。和孙婷俩金童玉女，又是铁家集团的公子，人家这话说出来就显得这么霸气、这么真诚、这么靠谱。
毛倩倩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每次巡视市场路过玉立水族馆，都能瞧见这富二代帅哥在里头各种派头十足的模样。每天衣服、皮鞋就不带重样的，全部都名牌、统统都名牌……连往日霸气蛮横的钱哥如今都在水族馆里当起了小工，还真是惹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