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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督公千岁 > 番外二

    相思从一清早梳妆打扮好之后就觉得行动没了自由,繁复的喜服、沉重的凤冠,还有时时刻刻跟在身边提醒她注意的丫鬟婆子们,没一处不让她拘束难受。可是这又是每个人成婚拜堂的必需装束,因此她也只好忍耐着待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已黑,里里外外的仆人们更加忙碌,她也被摆布得晕头转向。才坐在床沿休息了一会儿,外面锣鼓喧天,管家夫人赶紧帮她将妆容再整理了二遍,随后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视线是彻底被遮挡住了。

    热闹喧哗声中,她却不知为何惴惴不安起来,明明很早就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心绪起伏,就连呼吸都快了许多。

    越是焦急就越是觉得时间过得缓慢,耳听外边乐声欢悦,可怎么等也等不到接亲的人进来。她如坐针毡,忍不住掀开盖头站起身,却被身边的丫鬟七手八脚按了回去。

    就来了就来了,千万不能自己揭开盖头!-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急性子的新娘,相思只好悻悻然坐了回去,心里道:又不是没见过面,还要这红盖头做什么遮遮掩掩的呢?

    正无奈间,院门一开,脚步声匆匆而至。

    新娘去前厅吧,接亲的车队来了。一个丫鬟在门外高声道。

    房中众丫鬟应了一声,这才领着相思出了闺房,往前厅行去。她这一路上险些行不得路,幸而身边有人搀扶,才艰难地抵达了前厅。

    才刚跨过门槛,就听到宿听的声音:总算是来了.

    相思心里一荡,又听有人低声笑了笑,却没说话。身边已有赞者唱出祝祷,依照惯例,新娘该上前叩拜父母,然而她家里已无亲长,便只能在丫鬟的搀扶下,跪在了正堂中央的牌位前,算是向父母致谢辞行。

    刚行罢大礼,又被扶着侧过身,朝着端坐在桌边的宿听亦行礼道别。

    宿昕今日亦是盛装端正,就连神情也严肃了不少,只可借惜相思看不到。尽管如此,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今日我以兄长的名义送你出阁,但愿你嫁人之后能恪守妇道,恭谨温顺…….

    这约定俗成的嘱咐听得相思直想发笑,没想到宿昕自己未说罢,却先拍起桌子懊丧道:不行不行!实在是说不了这等古板正统的话语!我说相思,哦,不对,静现!你可千万不要听刚才那段话,那都是其他人家在女儿出嫁时候的叮咛,在我这里,完全不需要!-

    披着红盖头的相思几乎要笑出来了。

    什么恪守妇道,温顺恭谨?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只需做你自己!江怀越知道你是怎样的性情,他早就甘之如饴,哪里还需要你像寻常妇人一般恭顺地伺候?宿昕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有意朝着门外道,他要是对你好,你就给他笑脸,要是胆敢回家还摆谱,你休要惧怕委屈,该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有我一天,就不可能让人欺负你去!

    早就向他行过礼的江怀越站在院子里,听了这番话不由好气又好笑,大喜的日子也不便争论,朗声朝门内道:时间不早了,礼仪行罢,就出门吧。

    宿昕推开门,朝他正色道: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江怀越在心里对其唾弃了千万遍,脸上却展现热情的笑意。自然听

    到,你如今认她做妹妹,我哪里还敢装作听不到呢?

    这就好。我是怕你权势越大,心也越野。宿昕挥挥手,依依不舍地

    看看相思,只得后退一步走吧!

    相思朝着宿昕所在的方向深深拜别。多谢你,兄长,

    天

    她被簇拥着出了宿昕的府邸,混乱之间也没能跟江怀越说上一句话,只能感觉到他始终都在注视着自己。

    喜乐声响,相思终于被搀扶着,坐进了花轿。

    鞭炮齐鸣,车马回程。

    一路行去,一路心潮卷涌,过往悲欢如绘卷展掠,雪泥鸿爪,尽在眉睫。

    不由得想了姐姐,如今已归葬南京,回到了故土的姐姐,若是在天有灵,是否正看着这花轿悠悠,穿过京城长街?

    而她自己,这短短一生却未能真正穿上婚服,与心爱之人执手偕老….

    尽管一早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哭,可是思绪及此,仍不免悲上心头。

    她用力呼吸着,闭上了已被泪水濡湿的双目。

    迎亲队伍最前的马上,江怀越本来是望着前方思绪渺渺,不知怎的心念触动,也不由回过头去,望向那帘子低垂的花轿。

    一声声喧天的乐音奏响,鞭炮声欢笑声不绝于耳,相思就在这鼎盛的热闹中被扶下花轿,送进了宅门。

    我说蕴之,你们再不回来,我可要叫大家先把酒菜喝光吃完,然后各

    自回家睡觉!镇宁侯洪亮的声音响起,引得赴宴的众人开怀。

    江怀越有点无奈:侯爷,您今日是主婚人,也稍微收敛些脾气…….

    我这才叫性情中人,不然你怎么请得到我来主婚呢?!镇宁侯哈哈

    笑着,也不管旁边的赞者和执事忙着安排礼仪,顾自就与江怀越交谈起来。

    有了这样不拘小节的主婚人,场面自然就更为自在了。

    时常是赞者正忙着祝祷,主婚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发言,强行被新郎的眼神遏制了之后,轮到他该讲话的时候又忘了词,只好随性随心地现编。

    相思虽看不见周围景象,却好几次都被镇宁侯逗得差点笑出声,不过这样倒也减轻了繁冗婚礼带来的疲惫倦怠。

    一次又一次地叩拜,一遍又一遍地祝祷,她虽疲累,却还是以虔诚的心去全力完成。

    晃动的红盖头下,相思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与她一同下跪,一同叩拜。

    哪怕周遭再喧闹,喜乐再沸腾,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只能感知到离自己

    最近的那个人。

    随着赞者高昂的声音响起,她终于被簇拥着送向洞房。

    嘈杂声渐渐远去,身边唯有紧随的脚步声。

    似乎是穿过了漫长幽静的道路与游廊,终于踏上台阶。房门被人轻轻打开,等候在卧房内的侍女们将她迎了进去。

    喜娘忙里忙外地张罗着,相思站在房中,感觉有人牵了牵她的袖子。

    她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握着了她的手。

    大人?相思试探着问了二句。

    不是我还有谁?江怀越轻声喟然,你是不是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本来就分不清呀……她笑盈盈地道。

    才说了半句,喜娘唱祷的声音又起,她和新郎只好闭口不言。

    洞房内虽然人少了许多,但繁杂礼仪终究还是不能怠慢。

    喜娘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知道了江怀越身份后,便招呼新郎新娘上前坐帐。所谓坐帐是入洞房后,新郎新娘坐于床沿,新郎需将左衣襟压在新娘右衣襟之上,意思是从今往后都要压着女子一头。

    谁知江怀越坐在床沿后,却不解开衣襟,只是拉过相思的衣袖,在自己膝上按了按,向喜娘道:可以了。

    相思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喜娘已回过神来,立即笑着道:这样也好,不要谁压过谁,都好,都好!

    按照规矩,坐帐完毕后应该由亲友向床内抛洒喜果,只是此时自然不再需要,连带着吃饺子也省了过去。

    在喜娘的安排下,丫鬟端来了牲劳与美酒。

    他与她吃下同牢,饮下合卺。

    交换酒杯的时候,她的手背触及他的指尖,只轻轻刹那,便觉温暖。

    红线牵绊纠缠,萦绕不散。

    青丝落剪,共束如一。

    是为结发夫妻。

    从今往后,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龙凤红烛照亮了锦绣华帐,屋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出去招呼,你…先休息一会儿。江怀越在她耳畔说。

    会不会被灌很多酒?相思低着头,红盖头还没取下。

    他笑了笑:应该不会。

    那等会儿,我可不要看到你喝醉了被人送回来。她有意端正了身

    子,做出不容小觑的样子。

    知道。他这才松开了手,起身出了房间。

    安静的室内只有烛火嚼啪,远处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听来恍然梦中。

    她就这样独自在房中等待,撑看疲惫的身子,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忐忑,紧张,忧虑,也有……懂憬。

    院子里起先还时不时有人走动,想来是丫鬟还在忙碌,渐渐的,就连脚步声都没了。相思坐得腰酸背痛,人也开始发困。可是该来的人还没回来。

    她有些气恼,又有些害怕。

    她怕他因为某些原因借故不回,或者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被送回洞房。

    攥着手正想站起,却听得院门轻响,随后,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按着性子终于等到房门再次开启。

    相思忍住了没有出声询问,就那样静静坐着。脚步声接近了,却是先到桌边,他喝了一杯茶,才回到床前,坐在了她身旁。

    相思一皱眉,愠恼道一身酒气!你到底喝了多少?!

    嗯,大概三四壶?还是五六壶?记不清了。江怀越取过如意秤,设

    等她发火,一下子将盖头挑了下来。

    你!相思一愣神,满室烛光柔和江怀越就坐在她面前,红衣玉

    带,眸似夏夜星莹。

    本来还想着耍耍威风的她,一下子被这眼神望得柔软如三月春风,抿了抿唇,只嘀咕了一句,就不再吭声。

    他久久注视着眼前的新娘。

    妆容盛艳,玉骨雪肤。

    凤冠上的翠玉垂珠遮掩了她半面容颜,他看了看,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问道:累吗?

    有点。她垂着眼睫,比以往羞赧了许多。

    江怀越安静片刻,道:那你休息吧。

    相思有些恍惚,心头紧了紧,甚至没敢看他。他似乎没在意,顾自站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她的心砰砰跳,恨不能上前把房门给堵住,就怕他走出去不再回来。

    终于忍不住含着悲声道:我休息?你呢?

    他在屏风那边似乎是怔了怔,诧异道:我当然也休息啊,不然还出去?

    相思心绪复杂,瓮声瓮气地质问:那你去那边干什么?

    ……我不要换掉喜服吗?

    江怀越纳罕地说着,又倒水洗脸,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些。他又在屏风那边坐了一会儿,听得床那边寤察窣窣声音渐渐止息,才又回了过去。

    相思已经卸掉了华丽的装束,散着乌黑的长发,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了。

    他独自望着这背影,安静地看了许久。

    随后脱掉了长袍,掀开被褥,轻轻躺在了她身后。

    烛火高照,帘帐内光影交织,迷幻如梦。

    他先是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相思微微动了动,挽住了他的手,将之扣紧。

    相思。

    他躺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也许是酒意过浓,也许是真的太高兴了。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墨黑的眼睫却渐渐湿润。

    相思感知到了异样,转过身一看,惊慌道:怎么了,大人?

    没什么,你不要担心。他还是带着微笑,眼里却仍有雾气.

    我不是生气,也没有不理你……我她抛下了原有的紧张与羞

    赧,正对看他,贴近了抚摸他清秀的脸庞。

    他却摇头,过了片刻,才道:相思,你别害怕。

    什么?她愣了愣。

    就在她似乎明白又尚未完全明白之时,江怀越擡起手,扶着她的颈侧亲吻了上去。

    柔软温暖是最真的感觉,她微微一震,随即揽住了他。

    唇心相印,浅抿深缠。

    她爱极他永远认真挚诚的亲吻,不管哪一次,都如同初尝情爱的少年,愿意献出一切,只为心上佳人沉醉其间。

    从唇间至耳畔,再至浅浅的锁骨。

    一遍一遍亲吻触摸,让她攥紧了床单。

    素白的罗衫滑落肩头,国色天香的花鸟抹胸在他指间缓缓解去。

    他在这曼妙间流连,好似进入了从未涉足过的神秘幽境。她弓着腰,扬起脸来,轻轻咬住了江怀越的耳垂。

    江怀越不禁震颤了一下,随后她伸出手,纤纤指尖钻进衣衫,探到了他的心前。

    他在惊愕与战栗中伏下去,深深吻住了她。

    肤如凝脂,纤腰一把。

    缠绕索回,欲说还休。

    明艳烛火曳动闪烁,床前流苏轻轻颤抖。

    大人。她颈侧微微冒着汗,额前细发散乱,犹在低低唤他。

    灼热的亲吻从颈侧又蔓延回唇上,江怀越凝视着她清媚的眼眸,低声呼唤:相思。

    嗯?她的眼神还是像以前一样明澈。

    他寂静了一会儿,伏在她耳畔道:我要进去了。

    相思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她紧紧环住他,轻轻道:好。

    江怀越眼前忽起迷滚,为压制心头悲欢交集,用力吻住了她的唇手也同时移了下去。

    作者有恬要说:

    请允许我大哭三声并大笑三声!太难了,他们难

    我也难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