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贤石刚坐在家门口吃晚饭,就看见车武赫气呼呼地冲过来,把他压倒在地,一双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
"老家伙,你为什么骗我?你是不是杰森一伙的,是杰森派你来杀我的,你老实交待……"
杰森是武赫的女友智英的老公。一个黑社会头目,很有钱。智英不爱杰森,但爱杰森的钱。用智英的话说,"我也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车武赫!但是相比之下,我更爱杰森,他比你更有钱。"在澳洲,杰森在武赫和智英同居的室内,发现了武赫和智英的亲密照片。这惹怒了杰森。他几次派人追杀过武赫。在武赫中了弹之后,杰森依然不肯放过他。
"我没有说谎,我告诉过你了,你妈妈她就是那种人……"闵贤石先生挣扎着,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来分辩。
"闭嘴!老家伙,再说我宰了你!"武赫哪里听得进去,冲身下的闵贤石大吼大叫,手上的力气更大了,简直就像头发了疯的狮子。
闵贤石的脸通红,都快要窒息了。幸好,刀鱼这时候出现了。
"我不想,不想再当妈妈了,爷爷,你替我找个妈妈吧。"刀鱼一脸委屈的哭着向闵贤石走过来。
爷爷看到刀鱼这个样子,就知道准是刀鱼妈妈又惹出是非来了。果然,刀鱼妈妈因为偷别人的衣服被老板娘发现了,送到了警察局。
闵贤石,武赫和刀鱼三人急忙来到警察局。隔着玻璃门,武赫看见姐姐果然坐在那里,一个老女人正在对姐姐发火,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是推,又是扯,又是用手指戳,嘴里还骂些难听的话。
姐姐蹲在桌子旁边,捂着脸,缩着身子,连哭都不敢,只是浑身颤动,真像一只被捕捉的火鸡一样,任那个女人宰割。
"真是太可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该死的老女人,等着吧,老天爷会惩罚你……"武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拉住那个老女人的手,折断那个老女人的手,打光那老女人嘴里的牙,割掉她的舌头,或者说,用自己的身体替姐姐挡住……
武赫不能这么做。这是警察局,而且,姐姐也的确有错。武赫不想再惹是生非了。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武赫只有不停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来发泄内心里的憎恨。
尹淑庆没有偷老板娘店里的衣服,因为她的大脑只有七岁大的孩子的智商,只知道买东西是要付钱的,但要付多少,对她来说可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所以,她只付给了老板娘一千元,就拿走了那件价值几万元的衣服。结果被可恶的老板娘发现,非说尹淑庆偷她店里的衣服。
可是,谁都看得出淑庆是个傻子呀。老板娘确实做得也太过分了一点啊。
武赫背着姐姐淑庆,又稳又轻地朝家走去,真害怕把姐姐给吵醒了。姐姐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一整天,差不多一整天,姐姐都被关在警察局里,任由那个老女人的打骂。天已经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也亮了。四周一片宁静,这个时候都是家人团聚吃晚餐的时间了。然而,武赫的心里的愤恨随着每次迈出的步伐而增长。心痛的程度比那个留在脑袋里的子弹所带来的痛苦还要多一千倍。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有你好看的,你这疯婆子!"武赫放下姐姐,看着弱智姐姐满脸的泪痕,憎恨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他再也无法控制住了。
武赫轻轻地替姐姐擦洗完,又把姐姐扶上床,盖好被子后,他走出了家门。他从马路边弄来一截钢管,直接来到那家店。冲着那家玻璃门歇斯底里的一阵乱砸。玻璃碎得满地都是。
"真他妈的痛快,真他妈的痛快啊……"武赫垂下肩膀,粗重地喘着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铁棍哐啷哐啷落在了地上,一阵脆响。
崔允和江敏珠和好了。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才真的像是一对情侣。崔允感到很幸福,很快乐。
崔允在厨房里忙着为敏珠做炸酱面。这还是崔允第一次为别人做炸酱面,连妈妈吴德希,都没有吃过亲爱的儿子为自己做的饭呢。不是崔允没有想过,而是妈妈不肯让儿子进厨房。说那样会让儿子的手变得粗糙呀、身上有味道呀……之类的。妈妈的心,可真是处处都放在儿子身上啊。
敏珠也是从来不愿意做这些事的。所以,看到允亲自下厨为自己做炸酱面,心里很感动。
"哎呀,你真是个好人。你干吗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呢?你干吗不找个好点的女人?比如像恩彩,你应当去喜欢像恩彩那样的女人才对。"允正在拌着佐料,敏珠过去,从后面抱住允,满脸幸福的撒着娇。
敏珠虽然在对待爱情上花心,但也就只这一个缺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比较纯,说话向来都很诚实,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她渴望爱情,所以就不停地想得到爱情,但得到爱情之后,又总是怀疑自己得到的不是真的爱情。江敏珠就是这么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她这样说,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她慢慢有些喜欢上崔允了。这是真的。敏珠发现,崔允的确是个不错的好男人。正如崔允自我感觉的那样。——从前允给她的印象是,自我感觉是韩国最好的男人。
"可是,真是担心啊,真担心自己又管不住自己,又喜欢上别的男人。"敏珠也确实考虑过要改掉自己花心的毛病。只因为,单纯毛病是容易改掉的,但是一旦成为习惯的话,那可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住的。
也就是说,江敏珠对待与崔允的爱,仍然缺乏自信。这是因为,江敏珠从来就不相信爱情真的会存在。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死给你看。"允还真是认真了。
敏珠朝允笑了笑,内容复杂,那笑里既有点嘲笑,又有点动心。更多的,还是怀疑与讨厌。敏珠心目中的爱情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正如敏珠所言,是游戏?!
"起来!三彩快起床,太阳都晒过屁股了。"妈妈板起面孔,挨个儿的掀起女儿们的被子,嘴里唠叨个不停:"起来,听到没有。哎呀,作孽啊。我看,把你们重新塞进肚子里得了。"
才早上六点多钟,太阳哪有出来的这样早的?!难道太阳只是为了耍小流氓才出来的这样早?妈妈也太夸张了。
"咦,恩彩去哪儿了?"妈妈把整个被子拎起来,也没看见恩彩,于是趴下身子往恩彩床下去找。
"哎呀,妈,就算恩彩她再小,也不会塞到床底下去吧。她和允一起出去玩了。"大女儿觉得妈妈肯定是老糊涂了。
恩彩出现在澡堂里的时候,允已经乖乖地等在那儿了,允穿着浴衣,头上缠着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像只老鼠,样子鬼鬼祟祟的。
允看见恩彩,朝她挥挥手。恩彩刚在允的桌旁坐下,江敏珠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真像允的影子。有允的出现,就会有江敏珠的出现。
"你,怎么来了?你想传出绯闻上报纸吗?"恩彩看着敏珠,非常诧异。
崔允打电话给恩彩的时候,可没提过敏珠要来的。恩彩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更叫她担心的是,江敏珠和崔允,他们这样公然出现在澡堂里,会惹来麻烦的。
恩彩紧张地向四周扫描了一下,她担心会中了"十面埋伏".
"放心。有这个,没人会认出我们来的。"敏珠指了指包裹在头上的浴巾,很有把握地说。
像崔允和江敏珠这样的明星艺人,如果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大批fa的。现在,身边连经纪人也没有,只有恩彩一个人,怎么挡驾得了?
恩彩可没有因为敏珠的话而放松警惕。她仍然像最机灵的警犬一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时刻不放松注意力。而另一边,崔允和江敏珠却自由自在的谈恋爱。
"小心,有情况!"恩彩压低嗓门叫道:"那边,别回头!在我们附近,有个厚嘴唇的女人开始注意我们好半天了……准备开溜。"
"哇!是真的。真的是崔允呢。还有,江敏珠,他们两个呢……"
崔允、敏珠刚刚起身,就被一群fa给认出来了。她们拿着手机,电话本,笔和纸狂涌过来。崔允和江敏珠,还有宋恩彩被fa团团围住。三个人不敢起来,也不敢露出脸,蹲在地上,用毛巾捂住脸。
"怎么办?恩彩,我们该怎么办啊?"崔允哭丧着脸,问恩彩。恩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了,你们等一下,遇到机会,赶紧逃掉,懂吗?"恩彩小声对允和敏珠说。他们两个不晓得宋恩彩想出什么办法,只是拭目以待。
"呜!呜!呜……"一个女人的哭声,好伤心好可怜的哭声响了起来。这是恩彩的哭声,用撕心裂肺形容也不过分。
宋恩彩在表演上是很有天赋的哟。她演什么,或者说,她冒充什么,都会很像的。
那些围住崔允和江敏珠的围观者,都被恩彩的哭声给吸引过来了。崔允和江敏珠趁机安全逃出了包围圈。
围观的人群终于散去,只剩下宋恩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恩彩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啊,自己可真像个小丑啊。
恩彩擦掉刚才使用的"道具"眼药水,拣起包包,沮丧地朝澡堂外走去。
"谁打你了吗?"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追上来问。
"没,没有,只是,屁股被烫伤了,奶奶。"恩彩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向老奶奶编出这个谎。
恩彩注意到,老奶奶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自己的眼泪是用水来代替的,而老奶奶的眼泪可是真的啊。恩彩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允啊,你们现在在哪里?"
"哎呀!丢人丢大了。敏珠刚才跑出来时,摔了一跤,把膝盖摔破了。"电话那边,崔允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把江敏珠摔破膝盖的责任全部归到自己身上。
恩彩挂上电话,什么也没说。
真正丢人丢大的可是宋恩彩啊,这么大的一个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坐在地上又是装哭,又是装小可怜的,像小丑一样没有尊严……而自己拼命去保护的心目中所爱的男人,现在却在另一个地方安慰别的女人……想想,真叫人觉得凄凉和难过。
恩彩一个人无精打采的搭公车回家。没想到,她在家门口又看到那个人了。
是的,车武赫又来了。他戴着一顶灰色的大盖帽,单腿支起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睛半闭着,嘴里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怎么,那家伙怎么还有脸来啊?真是不知羞耻的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啊……"恩彩的心情本来就坏透了,正好借这个家伙发发火,出出气。
"滚开,马上从这儿滚开!这儿没人欢迎你……这么大的人了,大白天的站在别人家门口撒尿,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恩彩心里虽然是想这么说的,可走到那男人面前时,说出的话却突然变了。
"那个人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恩彩可不想惹恼了他,转念又想,"而且,这个人因为喜欢我,才大老远的从澳洲来这儿找我的……"
恩彩走近那个人:"你好!……你好,大叔!"
那个人头也不抬,仍然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那儿,动也不动。
"大叔,你好!"恩彩边说,边用手指去顶那个人的大盖帽。那个人的脸终于全部露出来了。
"唔,大叔看上去脸色看上去好苍白啊。一定是早上没有吃早饭吧?"恩彩想。
"你吃饭了吗,没有是吗?"
那个人只是看着恩彩,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里流露出痴情者才有的忧郁来,恩彩的心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为了掩饰这种心绪,她马上自己接口说:"嗯,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没吃。"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吗?到底喜欢我哪点?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边熟人都没有?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呀。我这样的人还有人喜欢?但是我不能喜欢你,知道吗?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你,我做饭给你吃吧。"恩彩从郁闷的心情中释放出来,马上开始了滔滔不绝,看到武赫一脸的无动于衷,就过去拉武赫的胳膊,请武赫进屋去。
"进屋去!"这下武赫高兴了。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进妈妈的房子里去看看吗?他来这里,一直守在这里,不就是想进去看一看吗?
当恩彩一打开门,武赫就抬起头,大步地朝一扇特别漂亮的大门里走去。
"喂!走错了,这不是我家。"恩彩说,并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家在那里。快走吧,太太回来可就不得了了。"
恩彩试图想阻止车武赫,可是没能止住。车武赫急步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客厅。
客厅的布置真是豪华。武赫环顾四周,这里算的上金碧辉煌了。武赫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梦幻的天堂里去了。
当武赫的眼睛望着墙壁上的那张巨幅照片时,他知道他没有掉进天堂。
武赫太熟悉照片上的那两张脸了,跟武赫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巨幅广告照片一样: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和那个英俊的男孩,不,应当是妈妈和弟弟才对。
武赫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张照片。被放大的照片差不多有两米长,占据了这面墙壁的三分之二高度。照片上的妈妈和弟弟笑得多么灿烂,多么幸福啊。特别是妈妈,看上去,好像是在对着武赫自己笑。
"妈妈,妈妈,妈妈……"武赫看到那张正朝自己微笑着的妈妈的脸,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
"穷鬼老妈,等我五年,再耐着性子等儿子五年,儿子会买一个大房子给你住,买好吃的给你。"这样的话,武赫都说过几亿遍了,每次说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开心。
现在,武赫想起这句自己说过并为此而开心过几亿次的话,心情却突然变得异样起来。
武赫感到浑身无力,伴随着微微的颤抖,连身体也无法支撑住了,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木然地,如同痴傻一般地望着照片上的妈妈,嘴角流出一种被痛恨扭曲过的畸形的微笑。眼里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大叔,大叔,我们赶快离开吧……"恩彩紧张地在武赫身后催促着。武赫却依旧一动不动。
……
"55555……"从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
"太太!太太,你哭了吗?"恩彩跑到吴德希的卧室门前,担忧地问。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主人公的一生怎么就这么惨呢?"吴德希边用纸巾擦着眼睛,边哭着从卧室里走出来对恩彩说。
恩彩早料到了,像太太那样的人,还会有什么伤心事呢?
"别当真,太太!那不过是电影。"恩彩开导说。
吴德希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仍然沉浸在刚才悲伤的电影情节中。这时,她看到对面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的武赫,以为是儿子崔允。
"儿子,我的儿子,陪妈妈去购物吧。"
"太太,他,他不是允……"恩彩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声音小得像蚊子。
"啊?!不是我们的允,那会是谁?"吴德希惊讶地看着武赫问恩彩。
还没等恩彩想好怎么回答太太的问题,武赫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面对妈妈。
"妈妈,是我,我是您的儿子,你生下的儿子武赫啊……"武赫看着妈妈,他真想对她喊声妈妈,可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
武赫知道,这是因为怨愤在他的心里占了上风。他恨妈妈。是的,用恨字一点也不过分。武赫从来就没有在心里对妈妈产生过这种情愫。武赫甚至一千次一亿次的警告自己,遇到"穷鬼妈妈"时,千万不能生气,不能抱怨,也不准责备!
武赫眼里已贮满了泪水。他用冷漠,锋芒,凛冽,而又忧郁的眼神一直盯着妈妈。吴德希接触到这样的目光时,有点畏惧,感觉身体肌肤表面结了层薄冰。
"他,他怎么啦?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吴德希情不自禁地双手抱胸。
"不,太太,可能是我伤了他的心才会变成这样的。"看到武赫大步向门外走去,恩彩马上说,"对不起太太",然后去追赶武赫。
"大叔,大叔……哎哟!"恩彩突然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着武赫的背影大声喊。
可是,恩彩哪里追赶得上。才眨眼的工夫,那位"大叔"连影子都消失了。
恩彩心里有点不安起来,"肯定是我刚才在门外说那样的话,才让他这样伤心难过。哎呀,可是,我也没说错呀。我是真的不喜欢像他那种狂放不羁类型的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