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崔允晕过去后,恩彩几乎每天都陪在崔允的身边,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是因为崔允,始终拉着恩彩的手,没有给恩彩离开自己一刻的机会。也许因为太害怕恩彩从自己的身边逃走,逃到武赫的身边,才会那样的。
"如果,我始终拉着恩彩的手,一刻不让恩彩离开,也许,要不了多久,恩彩就会彻底地忘掉武赫哥的。恩彩爱我,一直都爱我的……"崔允坐在轮椅上,由恩彩推到楼下的花园里来晒太阳,散心。
由于恩彩觉得,这次崔允再次住院,全都是因为自己对允太残酷才会弄成这样的,心里一直感到愧疚,所以,她尽心尽力,千依百顺地照顾允,陪着允。
恩彩的内心犹豫矛盾和痛苦极了,不管是面对武赫还是崔允,恩彩心里都感到无限的愧疚和自责。
恩彩甚至对自己说,如果允,永远都好不了,我也要,也要一辈子陪在允的身边。虽然,心里喜欢的是武赫,虽然这样对不起武赫,可是,至少武赫可以健康地活下去……而允,也许因为我,会死掉的……
每次武赫看着恩彩因过度疲倦,伤心,难过而日渐憔悴不堪时,心里就感到一阵揪心的绞痛。真恨不得,恨不得马上就长双翅膀,带着恩彩远远地离开这儿。
武赫总是默默地跟随着恩彩,只要这样,只要像这样每天看着恩彩,哪怕是不说一句话,我都会感到心满意足的。
这天,武赫照常来到崔允的病房,刚出现在走廊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恩彩贴在一个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偷偷哭泣。武赫的心顿时感到十分酸楚。
"恩彩!"武赫故作轻松,一脸笑嘻嘻地说道,"恩彩,跟我一起去玩吧!"
"我得去看允,武赫!"恩彩从地上站起来,抹掉眼泪,冷冷地说道。
武赫将恩彩拉到外面的露天咖啡厅里坐下。
"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还要去看允呢。"恩彩可没有武赫那样好心情,也没有空出来喝饮料。
"我,会救允的!我会……我救他的。"武赫用缺乏严肃的表情看着恩彩。
"你会救他?你是神仙吗?连医生都没有办法救允……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难道他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来哄吗?哼!太没同情心了,允现在躺在病床上,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允都这种样子了,他还在这个时候说这种风凉话,真是混蛋!"恩彩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大叔!"恩彩不怀好意地喝道。
"所以,你不要哭了。我不想看你哭,因为你哭的时候好难看。"武赫仍然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然后逗恩彩,"笑笑啊。"
恩彩简直气坏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这个自己深爱的家伙,竟然还开这种玩笑,宋恩彩,你,真是瞎眼了,看上这种家伙。恩彩懒得理他,狠狠地瞪一眼武赫,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武赫一把拉住恩彩,依旧保持那副表情,"我会把我的心脏给允的,行了吧?"
"武赫……"开什么玩笑嘛。恩彩根本不理他。
"我会把我的心脏拿来给允的。"武赫制止恩彩,再次重申,接着说道,"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直到在我死去之前,一直跟我在一起。"
恩彩听不懂武赫在说什么。"拿出自己的心脏,就是要我一直陪着他?"这是在做交易吗?真是太气人了,他怎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现在不是时候,过一段时间!你还需要跟我在一起度过一段幸福时光,可玩的也要玩一下,你要开心点,我可不是白白的把心脏拿出来的哟!"武赫话还没说完,只见恩彩板着脸,拿起面前的果汁,底儿朝天地朝他的脸泼过来。
"你这家伙,只能到这种程度而已吗?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样会遭天谴的。你这个坏蛋!"恩彩恼怒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武赫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残汁,一边苦笑。"恩彩,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呢?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知道吗?恩彩!只要,只要你答应我,要不了多长时间,对,最多三个月,我就可以把我的心脏给允……"
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啊……"他痛苦地呻吟着,狠狠地扔掉手里的杯子,然后一头砸在桌子,好久没有抬起头来。
坐在周围的顾客刚才已经被恩彩的举动给惊住了,这下,看到武赫痛苦地趴在桌子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甚至有两个好心人走到武赫身边,关心地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都被武赫粗暴地喝止住了。
恩彩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在输着药液呢。唔,头好痛啊,我病了吗?咦,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是谁?
恩彩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趴在床边的武赫。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这样卑鄙可耻的人了。恩彩毫不犹豫地拔掉手上的针,从床上下来。
"石头脑袋,你醒了?!"武赫抬起头,高兴地说。
"走开!我再也,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马上滚。"恩彩表情和语气可真是冷酷到冰点。
恩彩的爸爸这时候匆匆赶过来了,可是,女儿已经不在了,病房里只有武赫。
"谢谢你……"宋大川见到车武赫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感到不安。
"大叔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吗?"武赫看着宋大川,不客气地质问道,"难道别人的孩子是人,自己的孩子就不是人,所以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是这样的吗?大叔。知道大叔您像什么吗?对,就像狗。"
"……"宋大川虽然觉得武赫没有资格用这种态度和语气对自己大吼大叫,甚至还污辱自己,可最后也只是脸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想起那天和武赫在医院餐厅里的交谈,他就觉得无比的愧疚。
——"听说你以前在澳洲生活?"
——"不记得了,忘了!"
——"是不是很辛苦?"
——"不是!因为我一直都在想,我早晚会回到韩国的,而且会找到我的生母,还会给我的穷鬼老妈买大房子。因为有希望,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那么……找到妈妈了吗?"
——"没有!"
好几天来,武赫的话,武赫眼里无法掩藏的怨恨,武赫说到"没有!"时一把捏碎杯子时的举止……一直像千万只蚂蚁一样,咬啮着宋大川的心。那一刻,宋大川既为武赫还不知道亲生母亲而感到庆幸——他一直担心,车武赫接近崔允,接近女儿恩彩,是有目的的。同时,宋大川又为他明明见到生母却彼此陌生而难过。"该不该告诉武赫,或者吴德希真相呢?"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宋大川。因为目前他还缺乏勇气。
吴德希好不容易劝住了儿子允,允才同意让她换下恩彩。想到恩彩白天病得昏倒过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崔允难过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武赫一直守候在医院的门口等着恩彩。守在这里,即使恩彩长翅膀飞出去,也难逃过他的眼睛。因为对恩彩说那番话后,恩彩就一句话,一个电话,甚至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晚上八点多,外面路灯一片。当武赫看到吴德希在医院的大厅里和恩彩道别时,立即缩回脑袋,他不想让妈妈吴德希看到自己。
恩彩从大厅里走出来,其实从余光里她看到了武赫,但是,恩彩像没看见一样,径直往前走。
武赫一直默默无语地跟在恩彩的身后,终于,在一辆公车上,和恩彩并排而坐。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在上面写道:"宋恩彩,不是开玩笑!"
恩彩狠狠地瞪了武赫一眼。
唔,恩彩终于肯看我了。"我不是开玩笑!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最多三个月。"武赫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很快就要死了,在死之前做件好事,至少不会下地狱啊。这样,对你和崔允,还有允的妈妈,不是赚了吗?不是吗?"
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病,而且还要为自己的"情敌"拿出自己的心脏,谁会信呢?即使是板着面孔说这番话,也太叫人难以相信了。何况,车武赫说这番话时,总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更可恶的是,为了从允身边夺回自己,竟用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未免太幼稚了,不是吗?
公车在下一站停下来的时候,恩彩还没到站,就匆忙下车。她不想再听到这个家伙像蚊子一样不停地在自己的耳边胡说八道个不停。
"我已经去医院做过检查了。不过,还得再去一次。医生说,我的心脏很适合给允做移植,是最理想的……"武赫像恩彩的影子一样,跟随在她的身后。
恩彩越走越快,一句话也不说,只想早点回家,摆脱掉这只讨厌绝顶的"蚊子".
"石头脑袋,等等!我不会惹你的,你不同意我也决不会惹你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只要看着你,不牵手,不接吻,不睡觉……只要每天看着你就行了。跟我在一起吧。"
"哦——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想牵手,不接吻又不睡觉,只要每天看着我……谁相信?我看,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想得到我才会使用这种低级趣味的伎俩……混蛋!流氓!混蛋!流氓……"恩彩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然后突然站住,回过头来,两眼冒火地瞪着武赫。
"我刚才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好吗?你说你什么时候死?"
"最多三个月。最少,这个倒是没问题。"武赫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痞气。
"确定会死吗?那好吧,我会跟你在一起的。只要能救允,做什么事我都愿意。我会献出我的一切,也会跟你睡觉。所以,你一定要死!然后一定要救允,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懂吗?"恩彩也用她认为的,最可耻的表情和语气对武赫说道。
"妈妈,恩彩说什么时候来?"崔允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病房的走廊里看过好几回了,可仍然没有见到恩彩。
崔允和妈妈,瞒着恩彩,早已买好了订婚戒指。这是崔允的秘密,崔允嘱咐过妈妈,在他出院以前,不要告诉恩彩这个。虽然,崔允好想将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的订婚戒指,套在恩彩的手上。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医院也太晦气了,等到出院以后,一定会选一个有浪漫气氛的地方……所以,每次只是趁恩彩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拿出戒指来看一看。这样,崔允就像看到了恩彩一样。
"哦,马上就来了。我刚刚听到恩彩的妈妈说,恩彩这会儿正送-五加皮茶和蜜汁香菇汤-来了呢。"妈妈笑逐颜开地补充道,"这是恩彩妈妈特地为你熬的,对心脏很好的哟。允啊,你可一定要吃哟,不能辜负了大婶的一片心意,知道吗?"
崔允的妈妈说得对,因为恩彩的妈妈得知崔允不久就是自己的女婿时,对允,也算是尽心尽力。
可是,当"五加皮茶和蜜汁香菇汤"送来的时候,却始终没有见到恩彩。
恩彩托着妈妈熬的汤来到医院时,被一直守候在医院门口的武赫给叫住了。
"石头脑袋,我们约会吧!你不是说要-全身心-地对待我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武赫挡在恩彩的面前,然后说,"是开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那是什么?送给允的?交给我吧,我会替你拜托护士小姐给允送去的。"武赫笑着说。
无耻!下流!无耻下流的家伙!瞧瞧他那副嘴脸,恶心得让我恨不得找块厚豆腐撞死!!!天啊,这世上怎么就生产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呢?还有,你,宋恩彩,你怎么会喜欢,并且为这种人动了春心?!你可是早就知道像他那种人是无可救药了……
恩彩气得直哆嗦,真恨不得朝那张无耻的脸狠狠地给几巴掌。"冷静,宋恩彩,一定要冷静。深呼吸,深呼吸……冲这种人发火,可真是太没格调了!可是,自己已经答应过别人的约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约定,就算是死,也要遵守啊。"恩彩自顾自地拉开车门,坐在武赫的身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路上,恩彩始终保持着这副样子,板着面孔,笔直地挺起胸脯,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地望着前面。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明明彼此身边坐着一个人,彼此却像隐形人一样,视而不见,熟视无睹……凛然凝滞的气氛,快要把武赫给憋闷死了。明明约定好的,出来时,一定要开开心心地面对我,可现在,一直摆着一张苦瓜脸,真让人受不了。这算什么?
"喂,宋恩彩,怕了吗?你说吧,也可以随时毁约。我也可以就这样终止我的人生,没有任何退路了,也没有时间……"武赫似笑非笑,亦真亦假地说道。
"你吃错药了吗?"恩彩凶巴巴地说道。
不是吃错药了才怪呢!要不,肯定是脑袋进水啦!不然,哪有人会这样"诅咒"自己的,哪有人这样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没有!"武赫脱口而出。
"头中枪了吗?"
"……是啊。"武赫为之一震,停留了片刻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啊!中枪?!哈,真可笑,太可笑了!他当我是三岁的小孩,他当他是警匪片里的英雄或者黑社会人物吗?
"好啊,随便你说吧!"恩彩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下去,"原来我想把我的心脏给允的,既然有你替我给,真是太好了。该怎么报答你啊?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吧,没关系,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说吧!我会提供全线服务的。"恩彩鄙视地看着武赫。
"哼——"武赫看也不看恩彩,也不搭理恩彩的话,只是勉强地笑笑。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即使说的全都是真话,恩彩也不会相信他的。还有,恩彩所说的这些话,真的让他感到难过,不是因为恩彩这么看他的缘故,是啊,自己从前在澳洲的时候不就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的坏蛋吗?而是……啊,没关系,没关系,不相信也罢,误会也罢,什么都不重要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只要恩彩,她在我身边就好。
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说话了。一直就那么沉默着,沉默着。汽车开得飞快,风呼呼地在耳边刮,马路两侧的树木很快地就被扔在身后。恩彩不知道武赫要把她带到哪儿去,她也不想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
"去哪儿,有什么关系呢?"恩彩好像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去死"的准备了。
车终于在海边停下了。这是济洲岛。这里的风景真的好迷人,宁静,秀丽,清新……只是,济洲岛的美,一丝一毫也难以挤进恩彩的视觉、嗅觉和感觉里。相反,她是那么的从内心里憎恶这个地方,从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开始。
"不要愁眉苦脸的!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很丑的。我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这样!要继续犯规吗,宋恩彩?!跟我在一起时,就别想那个家伙,不要伤心、难过,痛苦,也不要皱眉头、想回家、担心允……统统都不要去想!这些都是犯规。"
这时候,恩彩的手机响了,恩彩正准备接电话,武赫一手抢过手机,关掉。"接电话也是犯规!"然后把恩彩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为了你不再犯规,手机暂时就由我来保管。"
"武赫!"恩彩认为他太过分了,所以大声抗议道。
"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我可是用我的心脏换来这个约定的。"武赫收起严肃认真的表情,然后露出微笑,用既是命令又是请求的语气说道,"好好对我,知道吗?!"
武赫"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走出几十步后,回头,看见恩彩仍然笔直地坐在车上,无动于衷。没关系,这里除了海、树、花、草、鸟儿,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一辆出租车。车钥匙也在我手里,恩彩她想逃也逃不掉了。
武赫也不叫恩彩,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嘴里叼着草,默默地坐着,或者躺着……直到夕阳落入海里,彻底地被海水吞噬。
生命就像一轮红日。既有日出之时,也必会有日落之刻。虽然明知道这样,可是,人们往往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却又是那么强烈地渴望活着。特别是武赫,想到自己即将死去,想到要从此离开恩彩,姐姐和刀鱼,甚至想到要离开抛弃了自己的妈妈吴德希,还有弟弟崔允……活着真好啊,即使活得像条狗,也总比死了要强一千倍一万倍。至少活着,就有希望,有未来……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海水拍打岸礁的声音之外,四周静谧得连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武赫和恩彩,一个坐在海边,一个始终坐在车上,从天亮坐到天黑。不说话,不吃饭,也不喝一口水,好像彼此根本不存在一样。
恩彩像只放在砧板上的小羊,随时等待着被宰割。但心跳随着天色变黑而不断的加速。"宋恩彩,镇静点,为了允,干什么都行,即使是死,也不要害怕,不要眨眼……"
武赫朝恩彩这边走来,然后拉开车门,一声不响地坐在恩彩身边。
"想得到什么,就直说吧!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恩彩蔑视地看了一眼武赫说道。话刚刚说完,恩彩就被武赫拥抱在怀里。恩彩突然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因为害怕。但马上命令自己镇定。
"就是为了这个吗?怎么不早点说呀?知道了,跟我来吧!"恩彩用绝顶轻视、绝顶冰冷的表情和语气说道。然后毅然决然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附近的汽车旅馆走去。
恩彩走进旅馆,坐在床上,然后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地就开始脱起衣服来。
武赫看着恩彩一件一件的脱着衣服,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他不安地冲过去,拉住恩彩的手制止道,"石头脑袋,你这是干什么啊?真的要把自己给我吗?"
"大叔要的可不正是这个吗?不是吗?"恩彩冷言冷语地说道,"我终于看清楚了大叔的真实面目了。我为了允,什么都可以做。大叔你可真是够聪明的。知道我可以为允去死,何况这样的事?"
恩彩的话让武赫感到难过,生气,伤心,寒冷……他真想狠狠地给恩彩一记耳光,或是冲恩彩大吼大叫一通,可是,他制止了自己。因为感激,到底恩彩还是来了,虽然是为了崔允那家伙来的,但到底在自己的身边。武赫整了整恩彩的衣服,然后,转过身,垂着双肩,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恩彩站着。
"你一定要死,车武赫!为了允,你一定要死……"恩彩泪流满面,仍然无情地说道。
"闭嘴!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武赫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吼叫道。仍然背对着恩彩,泪水已经从眼中流淌出来。恩彩的话彻底地伤透他的心了。
恩彩仍然充耳不闻地说道,"我们允一定会理解我这么做的,为了救允,我也没办法,因为允,我才和你做交易的……"
武赫突然转身冲到恩彩的面前,用力地抓住恩彩的肩膀,脸色气得发青,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怒火都烧到眼睛里去了。他愤怒地瞪着恩彩,在心里狂叫道,"宋恩彩,你想挨揍吗?想死吗……"
"放开你的手,我自己来!"恩彩打掉武赫的手,边脱衣服边轻蔑地说,"谢谢你,车武赫!我和允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的,-永——远-不会的!"恩彩有意加强对"永远"这个词的语气。
武赫推开恩彩,感觉整颗心被突然绞碎了一样。他痛苦地绝望地看了一眼恩彩,慢慢地转过身去,步伐沉重地走向门边,轻轻地拉开门,又轻轻地带上门,身后传来恩彩声嘶力竭的哭声。
武赫默默地,重新来到海边,直到天亮。
武赫和恩彩,就这样在海边,彼此面对面地在一起,不说一句话,度过了三天三夜。虽然彼此被误会的局面叫人难过,甚至感到窒息,但是,对于武赫来讲,能独自和恩彩在一起,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武赫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