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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多娜 > 第24章 Donna (十一)

    第24章Donna(十一)

    2008年了!奥运年了朋友们!

    这一年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孔多娜跟蔡小蕙,俩人赚钱赚疯魔掉钱眼里了。

    进入2008年的元旦,开年大吉,孔多娜银行卡上的余额突破六位数!(有三四万是和许生辉的共同积蓄)她前后致电孔多莉孔志愿,你们俩知道十万位的银行卡是怎么显示的吗?知道有几个零几个小数点吗?孔多莉直接挂了她电话。

    没多久双喜临门,她作为一名实习记者,成功发了篇独立署名的稿子!她们在寝室尖叫,这是多么大地认可和殊荣!实习记者独立署名是很少见的。通常是署指导老师的名,然后是实习记者谁谁谁。

    一件件来,先说独立署名再说六位数的事儿。

    孔多娜的实习指导老师,就是她心仪的那位记者。当初她发邮件毛遂自荐并没有收到回复。她实习期勤快,也善于跟同事沟通,在完成交待她的小任务后,会力所能及地帮老师分担事情。别的老师对实习生的要求是别让我给你擦屁股,别让我给你兜底。

    她是很让她的指导老师省心的。她的指导老师很少主动教她什么,都是她自己观察总结和践行。实习了一个月后,她的老师开始让她为采访任务写提纲。她花了两天时间写好,老师只做简单修改就拿去用了。她前后追问她水平怎么样?她老师说多操揉磨治。

    她觉察到她指导老师的态度可亲了点,斗胆问他是不是看过邮件后才带她的?她老师眉头紧蹙,啥邮件?

    她没细说,这茬儿过去后,俩人一直以师徒关系不温不火地相处到实习期快结束。实习三个月,她以为自己能学点更有用的,可实际上除了会打杂并没有学到什么。在实习期的最后一个阶段,她把自己半年前写的关于地下室的那篇稿子,在精修了又精修后发给指导老师,希望他有空了能给个意见。好的坏的她都接受,只要给个意见!

    都过去两三天了,在她隐隐内省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时,指导老师给她留言,让她几点去工位上找他。到了点她忐忑地过去找他,老师开门见山,你这个稿写了多久?她说前后小三个月。老师说太久了,接着问她拍摄的现场照片呢?她忙去拿自己的相机,自从实习后她出门就挎着相机,生怕与什么特大新闻失之交臂。

    老师翻看那些照片,问她征得当事人同意了吗?图片肖像权存在争议吗?之后老师对她讲的话,是她职业生涯收获到的第一笔财富。老师问她写这篇稿的初衷和愿景是什么?发出来后的舆论导向是否预测过?想这群人被看见,是被社会民众看见,还是被相关部门看见?

    如果你只是想这群人被社会民众看见,那你就要加入新闻写作技巧全面修稿。倘若照这个稿发出去,只会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最终无非出来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方案是整顿管控规范化地下室房源,预防潜在隐患;另一个方案就是相关部门偷懒,一刀切,全面驱逐地下室租户。另外把那些诘屈聱牙的和形容词全面拿掉,一篇合格的新闻稿是能让任何一个识文断字的人都能读明白。文字只是展现新闻事实的工具,通俗易懂最紧要。

    最终孔多娜熬了好几个大夜修稿,修好给指导老师,老师看一遍,这是你最高水准了?她说……还有可修改的空间。拿回去继续修。反复修改多次后,她明确地问老师,具体哪里不好?老师忙着手头的事嘴里应着她,我没说不好,是你说还存在可修改空间。

    ……

    紧接她又多次往返地下室一一获得图片的肖像权,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最终编辑定稿、领导审核、见报!发稿前她认为自己会和指导老师共同署名,万万没想过是她自己独立署名!她十分感恩,倘若没有指导老师从中协助和周旋,这篇稿是发不出来的。

    她也成为了那一届所有实习生中,唯一一个发稿和独立署名的实习记者。

    也是稿费没下来,孔多娜带着她们俩出去一顿挥霍!三个人在自助餐厅胡吃海喝,蔡小蕙说羡慕死你们俩了,一个上文学杂志一个独立发稿,没毕业都已经崭露锋芒了!毕业后单位不得抢着要?!

    孔多娜说我是误打误撞。

    蔡小蕙筹划着,说我需要一个特大新闻来成就我!

    张丹青说我感觉呀,你那事干不成,等你真把你们老家的黑煤窑披露了,你也面临着被开除省籍……

    孔多娜在一旁哈哈笑。蔡小蕙骂张丹青,你怎么跟游俊宁一样嘴坏!

    三个人吃到撑,闲聊,张丹青确认多娜,你毕业后真回老家发展?多娜舔着一个冰激凌球,是啊。张丹青说真舍不得你。蔡小蕙说我老家要是省会,我也回去发展!可我们老家是在一个县级市的穷乡里。

    张丹青问多穷?

    蔡小蕙说我们家条件相对还可以,至少我爷爷跟我爹肯供我读书。有些学习特别拉垮的,甚至会被老师劝退。女孩就跟着家里大人去纺织厂,男孩不是跟着下煤窑就是去砖厂。

    张丹青说她们才多大呀?

    蔡小蕙说最小有12岁。接着说像游俊宁那种人,她有钱到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她一年前发我的邮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她当买房跟添件衣服似的……

    张丹青说游俊宁只是在咱们专业算有钱人,学校里很多深藏不露的!播音主持学院里那谁谁谁……人家里开上市公司!

    蔡小蕙叽歪,哼,我以为她家钱多到天都装不下呢。

    张丹青说池塘大鱼就小了嘛。

    孔多娜问蔡小蕙,你攒多少钱了?

    蔡小蕙嘻嘻笑着说快四万了。她的目标是攒够钱在老家市区给父母买套房,一来是报答他们的养育恩,二来买了房她在家里就有主导地位。从前在家她爷爷跟她爹对她大呼小叫,自从来北京念大学后家里人对她尊重多了。

    开始说攒钱,说孔多娜跟蔡小蕙是怎么疯魔着掉钱眼里的。

    去年一整年,除开报社实习那三个月,除开学校的必修课,其余时间俩人不是在跟妆就是在去跟妆的路上。就连暑期考驾照也是上午跟妆、下午练车。

    去年从五一劳动节后,孔多娜找邵辉商量,她跟蔡小蕙想接外单。她们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接外单。也在这个阶段蔡小蕙可以独立跟妆了,她已经跟多娜学小半年了。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两人分开独立接单。除了跟婚礼也会接摄影棚的散活,大多是邵辉介绍给她们的化妆资源,给MV演员和广告模特化妆。

    这么着急挣钱的原因——是孔多娜在饭局上往人摄影师身上吐口水后,人摄影师放出话要整孔多娜,这事是邵辉出面摆平的。孔多娜承情,之后俩人关系无形中也就更近了。加之游俊宁委托邵辉帮她看北京的房源,邵辉看房看到烦心会拉上孔多娜一块看。也在跟着他看了两套房源后,她才知道邵辉自己也在贷款买房。

    她不理解,为什么没钱买房也要贷款买?邵辉考虑长远,他决意在北京长久发展就要有一套房。他自己对房价也看涨,买早不买晚。

    孔多娜在跟着他一起看房源的时候,逐渐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些问题。她的父亲除了要赡养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有她和孔多莉!家里承包的枣园年收入也就赚几万块钱?她认识到这件事是在中介和邵辉的聊天中。

    中介只要带他们看房,先介绍周边配套资源,什么教育医疗地铁大型商场等等。孔多娜就在一旁听着,他们聊的事情是她从没有接触和操心过的,更没有设想过家里老人生病可能会需要几十万甚至倾家荡产。

    她深思了几天,不是想买房的事儿,是在跟着中介看房源的过程中、看见了些更实际层面的问题。家里别的事她承担不了,但至少能管理好自己。她大致形成了一个理念——多赚钱!趁能多赚钱的时候就多赚钱。钱越多越能抵御未知风险。

    蔡小蕙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她见多娜晚上频频出去看房源,无端有些着急地问她,你也要买房?多娜说我不买,我是去帮游俊宁看。蔡小蕙脱口而出,吓死我了!多娜问吓死你什么?蔡小蕙岔开话,给她打鸡血,说咱俩好好攒钱吧!

    之后俩人紧抓时机趁着毕业前努力攒钱。毕业后入职报社或杂志社……记者的薪资有限且不高。在她们觉醒的这一年暑假,孔多娜的新娘妆和模特妆连续跟了五六十单,且同时考取了驾照。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赚钱越多瘾就越大,她们俩晚上只要在寝室碰头,暗号就是你今天赚了多少?然后相互打气相互激励!

    张丹青担心她们俩走火入魔,多次乞求她们一块去哪哪哪儿吃大餐,被她们俩一口驳回,鄙夷她永远体会不到赚钱的快乐!

    张丹青说花钱更快乐呀!!!

    ——被她们俩按在床上暴捶。

    也就过完暑假,升入大四去报社实习后,孔多娜才从赚钱的疯魔状态中出来。也在她抽离出来的那一刻,内心才缓缓平静。后来依然兼职赚钱,只是没有那么疯魔、那么本末倒置了。最丧心病狂的时候灰姑娘(许生辉)坐火车来见她,上午陪她化妆,下午俩人才真正约会……

    她感觉自从灰姑娘回去后,整个一年间她都过得跌宕起伏,情绪上大起大落。曾有一回下课后她惯性地回来地下室,摸兜找半天钥匙才反应过来早已经不住这里了。她也会在某一刻跟灰姑娘打电话,说我好想你呀,说着淌着泪。

    一直到2008年的开年,邵辉在兜兜转转看了小一年的房源后,最终敲定了套算不上特别如意的两居室。他肯定很难如意呀,预算有限嘛。加之帮游俊宁看的都是大三居,有落差。那天孔多娜在车上认可他,二十五六岁靠自己在北京立足,非常了不起了!这话她是发自肺腑的,父母没怎么支援,靠自己真很了不起了。

    她自己都至少帮邵辉看过四五次房。中介频频约他看房约不上,都是孔多娜帮他看的。她跟他一块房源看得多了,也涨了不少知识,自然也清楚他的需求。

    邵辉约她一块看房她只要有空都会去。通常中介约他们看房是晚上,也通常晚上她最得空。有时候邵辉忙去不了,她就自己去。她很少拒绝,哪怕累点她也会去。

    她多少人情世故上也开窍了。不说她跟邵辉之间的利益纠葛,单他们作为朋友日常相处也是很愉快的。朋友忙,她帮朋友去看个房什么的,没什么所谓的。就像她帮室友打水,拎一个暖水瓶也是打,拎四个无非重了点。

    另一方面她愿意接触这一块,想要接触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自从她写的地下室那篇稿子见报后,后面无论再做什么她都有积累素材的意识。比如她去跟新娘妆,比如她去摄影棚跟模特化妆,她都会主动找话题同他们聊。她也跟房产中介打火热,问他们整天带客户看房累不累?中介说最累的一天能带八九波客户看房,其中七波都是老房子没电梯,下班的时候腿直打晃。

    那个阶段她对人怀有巨大的好奇心,迫切地想要了解每一个行业里的人,有空了她甚至会逛农贸市场,观察菜农,观察每一个来买菜的人。并且她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她开始叛逆,不愿上课室,不愿坐在课椅上听讲师在上面叨叨。她已经大致能分辨出老师哪些话假大空,哪些建议更实用;哪些老师是真正地在传授知识、真正地在为应届生着想;哪些老师是尸位素餐、蝇营狗茍。

    她感到乏味,有时候举手反驳,有时候直接离开课室。不想听,不愿听,不知道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坐这儿听?

    尽管对那个阶段的她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她凌晨四五点起床跟妆,中午收工回来学校,要么阅览室泡一下午,埋头查资料写毕业论文;要么就拿着相机满街找素材。等天黑了要么跟邵辉出去玩儿;要么跟她刚结交的特立独行的朋友玩儿。一玩儿玩到深夜十二点,凌晨四五点照样精神抖擞地去跟妆。

    进入大四的下学期,她持续有二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每天顶多睡三四个钟头,她不困,一点都不困!但她脾气隐隐有些躁,别的人感受不到,只要跟孔志愿和许生辉打电话她就有些不耐烦。偶尔语气也很冲。

    辅导员找她谈心,问你想干什么呀?本来就没什么课,你不想上就不上,但你不能反驳授课老师和扰乱课堂秩序。你要觉得自己厉害你上去教?你人生道路是光明坦阔的,少跟那谁谁谁混一块儿,会害了你!

    回来寝室她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像以前的游俊宁一样窝坐在学习椅里来回转。转啊转转啊转,转得人脑仁疼!有时候把张丹青惹急了,连人带椅子地把她推出寝室。蔡小蕙是出去兼职了,她那股热血劲儿还在持续,满心满眼想着攒买房钱。

    这个阶段寝室里的三个人,每个人有每个人要面对的难题。蔡小蕙是目标明确也最容易实现,趁入职前多攒钱;张丹青的研究生考试成绩出来了,目前进入复试阶段,整天焦头烂额。因为是跨专业,怕复试被刷;最后是孔多娜,她的难题难就难在她也说不清楚。她感觉脑袋里浑浑的、没头绪。原本她思路清晰辽阔,毕业后回老家报社入职,且她实习时的指导老师已经把她推荐给了她老家报社里的一位主编,她回去就能入职。

    可她现在整个人烦烦的。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