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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西面无表情地盯着骆修。

    大概是眼神太凶,中间木桌旁站着的上来给他们斟茶的年轻姑娘手都有点抖。

    溅出来几滴在茶杯外,姑娘更慌了,放下软布托着的紫砂壶,连忙低头向乔西道歉:“对不起二少,对不起对不起……”

    一看就是新招的人,道歉也忙里忙慌的,脸色更是吓得发白。

    安亦好脾气地笑笑:“没事,茶壶搁这儿。我伺候这俩大少爷,你下去吧。”

    帮佣的年轻姑娘闻言,大着胆子看向一旁的乔西,见对方没说话,她朝安亦躬了躬身,就连忙转身出去了。

    等姑娘拉上包厢门,安亦也转回头,撑着胳膊笑:“你瞧瞧你们两个,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

    骆修眼帘抬了抬,随意一笑:“别误伤,把人吓跑的不是我。”

    “哦,说你呢,”安亦轻碰了下身旁乔西的椅子,“不就是个相亲对象吗?看你搞得,夺妻之仇似的。”

    乔西扭头瞪安亦,刚要开口。

    “妻?”木桌对面,骆修支起右手,修长指节间拈着薄胎茶杯转了半圈。他望着光下晶莹透亮的茶汤,清冷地笑了下,“那恐怕轮不到他。”

    “……”

    乔西又恨恨转回来了,磨牙瞪着骆修。

    安亦忍不住带着笑,也转向骆修:“骆大少爷,你今天是来给我开眼界的啊?你以前不是最觉得斗嘴的事情无趣吗,怎么现在一个字眼都这么斤斤计较起来了?”

    骆修没抬眼,笑:“不一样。”

    “没错,这事儿不一样!”乔西终于把刚才被骆修憋回去的话说了出来,“这是原则问题!”

    安亦:“什么原则?”

    乔西:“朋友妻不可欺!”

    “?”

    骆修一撩眼,眸子里冰凉似笑。

    乔西心虚一秒,又连忙补充:“就算是相亲对象,那作为朋友,也不带这么挖墙脚的!”

    安亦:“有道理。”

    乔西:“更何况,他上回亲口跟我说的,说他从来不夺人所爱——你也听见了吧?”

    安亦典型看热闹不怕事大:“听见了听见了。”

    有了安亦的帮腔,乔西腰板直了点,扭回头去继续面无表情地望着骆修,试图给他施加目光上的谴责。

    骆修:“我确实说过。”

    乔西:“嗯?”

    “但那场相亲你只是敷衍,谈不上所爱。”

    乔西迟疑探头:“那如果谈得上所爱,你就不会挖我墙脚了?”

    “……”

    厢房里安静片刻。

    骆修垂眸,莞尔:“你不会想听到答案的。”

    乔西:“…………”

    他就该知道,这个眼睫毛切开可能都是空心还流墨汁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有原则这种东西的。

    乔西愤而起身:“我宣布和你断交三分钟。”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安亦回头:“你上哪儿去啊?”

    “洗、手、间。”

    等厢房门再次拉上,安亦这才转回来。坐在他斜对面的骆修半垂着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兴致不高。

    安亦收敛笑意,开口:“乔西不是真生气,你不用往心里去。”

    骆修抬眸:“?”

    “……”

    对视数秒,安亦已经从那个无声的眼神里懂了——

    骆修确实压根没往心里去。

    安亦失笑,问:“看你有点走神,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乔西的事情呢。”

    “嗯,不是。”骆修落回视线。

    “那你在想什么?”

    骆修沉默两秒,坦然道:“盲枝的事情。”

    “哦,就那位顾小姐是吧?”安亦说,“顾小姐的电话打进来前你接的那一通,也是说这件事的吧?”

    “嗯。”

    “该说,不愧是骆家的大少爷?”安亦玩笑,“毕竟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退隐山林的准备了,可消息还是这么灵通。才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有人来跟你报告了?”

    骆修抿茶,神色不动:“你少来奚落我。”

    “我可是说实话,万分坦诚。”

    在安亦那藏在玩笑后的审视眼神下,骆修不在意地点头:“嗯,你没猜错。”

    安亦一凛。

    骆修索性说破:“我是在找人调查她,尤其是她当年退圈的事情。”

    安亦皱着眉,欲言又止。

    骆修:“有话直说。”

    安亦思忖几秒,这才开口:“如果这位顾小姐是能得你独一份青睐的人,那我想她应该不会喜欢被私下调查这种事情。”

    “我知道。”

    “那你还……”

    安亦下意识抬头,却见骆修正望着他,褐色的眸子里透着一种冰似的质地:“就算知道,我也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控局势,了解和把握那些会对她造成伤害的因素。”

    安亦叹气:“或许问题就在于,任何时候你都想掌控局势。我承认你也确实做得到,但在感情里,这不是什么会被人喜欢的优点。”

    骆修蓦地笑了。

    安亦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骆修撩起含笑的眼:“我什么时候有过优点?”

    安亦一噎。

    “真正了解我的人里,你,乔西,骆敬远,骆清塘,还有骆湛……”

    骆修勾回眸子,笑意温和。

    “难道有谁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安亦过意不去:“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哦,”骆修笑笑,举茶杯一邀,“那你说一个我的优点?”

    安亦愣住。

    温柔?假的。

    善良?不存在。

    真诚?没有过。

    对着这么一位道德感非常淡、共情能力基本为零的好兄弟,安亦沉默许久,竖拇指,“长得好。”

    骆修失笑:“难为你了?”

    安亦尴尬地咳了声。

    骆修不在意,重抬回眸,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我不觉得有人会喜欢真实的我,也不需要。”

    安亦不解看他。

    骆修温和地笑:“要真实做什么?要她喜欢就好。她喜欢什么模样,我就是什么模样。”

    “……”

    安亦皱紧眉头。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他直觉这样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最后安亦只得叹了口气,放弃这个话题:“盲枝当年退圈的原因你查到了?”

    “还没有。”

    “那眼下怎么办?”安亦问,“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和乔西看了网上情况,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闹得还挺厉害。”

    骆修指间轻转的薄胎茶杯停了停,看见杯里荡起的波澜,他眼神冷淡地轻笑了声。

    “因为有人在背后运作,想把事情闹大。”

    安亦一愣,“你的人?”

    “当然不是,”骆修皱眉抬眼,“为什么会这样想。”

    安亦回过神,笑:“这不是你们两个太过默契——你前面刚说要把卓亦萱不是盲枝的事情揭露,转眼盲枝自己站出来了。我以为你乐见其成,等着顺水推舟呢。”

    骆修摇头:“现在舆论的焦点都在盲枝身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这种时候推波助澜只会把她置于风口浪尖,我不会去做。”

    “既然不是你,那还会是什么人?卓亦萱和她背后的人肯定不可能,他们巴不得这件事悄无声息。要说结仇,也不应该。”

    “……”

    骆修没说话,闻言勾了下唇角。那点情绪却不近笑,更像是凉冰冰的嘲弄。

    看他这个神情安亦就知道:“你猜到是谁了?卓亦萱有什么仇家吗?”

    “不需要结仇,有可观的利益驱使就足够。”

    “利益?这有什么利益?”

    “《有妖》杀青不久,正是他们拼命想维持最好挑高热度的时候。”

    安亦愣了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剧集总编剧出了这种丑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不了解这个圈子。口碑是导演组和演员看重的,在那之前,资方想要的只有关注度和话题热度。”

    “即便是这种丑闻也无所谓?”

    骆修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只要不是触及社会底线的问题,无论正面负面,都可以统归为流量和热度。”

    “……”

    安亦听得哑然半晌,笑着摇头:“你们玩资本的都这么可怕吗?不愧是一群从根上就开始在黑泥潭里勾心斗角的人啊。”

    骆修淡淡一笑,不留情地戳破他:“追本溯源,你的出身也不干净。”

    安亦立刻正色:“这位信士不要妄言,我的根在道慈观,不在别处。”

    骆修似笑非笑:“是么?”

    不等安亦再开口,不远处的厢房木门外,几声似乎是争执的动静传回来。

    房间里的两人同时一停。

    安亦回头:“什么情况,乔家的别馆里还能有人起冲突?”

    骆修手里茶杯搁下,视线跟着一压,他随口道:“大概是乔西和乔……东?”

    安亦气笑了,转回来:“乔家那正统少爷叫乔林安,什么桥西桥东?”

    “嗯。”

    骆修眼都没抬,显然对那个乔家那个赛级儿子是叫乔东还是叫乔林安没什么兴趣。

    安亦很快回过神:“你怎么知道是乔东,呸,乔林安来了?”

    骆修:“猜的。”

    安亦:“?”

    不等安亦追问,厢房门拉开,还是刚刚那个失手溅出茶水的年轻姑娘,此时一脸慌张跑进来。

    “两、两位先生,你们要不要出去看一下,”她指着房门,不安地压低声音,“大少和二少吵起来了。”

    “……”

    安亦表情复杂地扭回头,看向骆修。

    骆修抬眸:“怎么了?”

    安亦:“你别是鬼吧?”

    骆修一顿:“?”

    安亦:“不然你就坐我面前,一动没动,怎么能猜到是乔林安和乔西在外面吵架?”

    “……”

    骆修瞥向身旁,帮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两人,他朝对方点了下头:“我们这就出去。”

    帮佣松了口气,连忙转身。

    骆修随之起身,离桌前开口:“因为这里是乔家别馆。”

    “嗯?”

    安亦抬头,骆修却已经走出去了。等他想明白其中逻辑,也起身跟出去。

    绕过回廊时安亦还在感叹:“还好你不打算进我们观里了。”

    “?”骆修回眸。

    安亦:“我观里的师弟们性格纯直,你这种祸害要是进去了,他们哪能玩得过你?”

    骆修一笑,未予置评。

    在帮佣小姑娘的指引下,两人绕过曲折的回廊。

    在第三个拐角处转弯,帮佣回头:“就在前面。”

    她话声刚落,前方月洞门后,一声讥讽的笑传了回来。

    “我早跟你说过,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不知轻重地动你不该动的东西——像乔家的别馆,就不该是你能正大光明来的地方。”

    乔西忍着怒意的冷声也响起:“我只是和朋友小聚,不会碍着你们。你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大、哥?”

    “大哥?哈哈,你们听见了吗?他竟然还叫我大哥?”

    几声附和的笑刺耳,难听。

    乔西声音更沉了些:“你今天喝醉了,我不想和你争执。我的朋友还在等我,请你让一下。”

    “我让?哈,这是乔家的地界,我是乔家的下一任主人,你让我给你让位置?”像是被戳中什么痛点,乔林安的声音也变得阴沉,“你算什么东西?能和你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又有什么资格进我们乔家的别馆?”

    “乔林安,你别——”

    乔西达到顶峰的怒气值刚要爆发,就见到乔林安几人身后不远处,从月洞门里走出来的安亦。

    乔西神色一晦,无奈也复杂。

    安亦出来后就往月洞门上一靠,懒洋洋地笑起来:“哟,这么热闹?乔二少你这排场够大的,出来上个洗手间,怎么还得前呼后拥的呢?”

    “谁?”喝得满色发红的乔林安难看地扭回身,看清安亦,他面色松下,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

    话声未落,月洞门后又走出来一个。

    乔林安脸色一变。

    骆修出来时没看别人,只朝着身旁,他似笑非笑地问:“平常和乔西斗那么凶,怎么这种时候就跑得比谁都快?”

    安亦:“我是来看热闹的,又不是来帮他的。”

    骆修含笑:“哦,是么?”

    这片刻间,乔林安那边站着的几个人都回过神,纷纷把目光投向中间。

    焦点处的乔林安显然也不好受,他脸色变了几回,才终于不甘心又不得不放软些语气:“原来乔……原来二弟的客人是骆先生。”

    骆修听见话声,回过身,笑容温和地过来:“乔先生客气。狐朋狗友罢了,不值一提。”

    “…噗。”

    安亦靠着月洞门笑出了声。

    乔林安下意识瞪过去,可惜恼恨眼神中途就被一双温柔的褐色眸子截住,他僵了下,艰难挤出笑:“我,我酒后失言……骆先生别放在心上。”

    骆修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走到他们面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乔林安和他那几个朋友只得避开身。

    骆修停在乔西身旁:“我想过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抱歉。”

    乔西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是哪件事,他表情微妙地问:“你确定要在这儿聊你的个人问题?”

    “……”

    骆修笑了下。

    然后他转回身,温和望乔林安:“乔先生,你刚刚在跟我说话?”

    乔林安表情难看,挣扎了好几秒才低了低头:“二…弟,这件事是我不对,抱歉。”

    乔西愣了下。

    这和骆修如出一辙的模板套话下,他看了骆修一眼,然后明白了什么。

    乔西无奈又敷衍地应了一声:“没关系。”

    乔林安晦着脸色,这才转向骆修:“今天的事对不住骆先生,等我酒醒了,改天一定上门给骆先生赔罪。今天就先告辞了。”

    “乔先生慢走。”

    “……”

    等那几人走远了,乔西表情复杂地收回目光,盯着骆修看:“要不是侧门还印了个乔字,我都要怀疑这是你家别馆,还是我家别馆了。”

    骆修随意笑了笑。

    安亦也走来两人身边,听见乔西那句,他朝骆修一抬下巴:“你可别以为他现在还是你出国前那名声,这两年你不在国内,有段时间骆老爷子生病,骆家他代掌了一段——中间不知道在圈里传开他多少传奇故事,是吧骆修?”

    “是么,”骆修语气温和敷衍,“没听说过。”

    安亦嗤笑:“不用说别的,两年前骆湛可还是骆家小少爷,现在被一半人换成骆家二少爷了吧?”

    骆修充耳未闻,笑容温和。

    乔西叹气:“刚刚你过来那架势,别说,还挺帅——你就是这么把我相亲对象给勾走了吗?”

    这句骆修听见了,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垂眸失笑:“不。换了我们两个人,一定是她挡在我前面。”

    乔西:“……?”

    回神,乔西嫌弃:“太不爷们了吧?”

    安亦拍拍乔西肩膀:“傻孩子,你不懂,所以这就是你表面花天酒地实际上母单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乔西更嫌弃地抖掉安亦的手,“你一个终身不娶的道士,有脸说我?”

    “我是为你好,”安亦指骆修,“这就是个妖精,我是怕你着了他的道所以提醒你呢,可千万别去,他那道的人心思又黑又歪。”

    乔西苦笑了下:“我是不想,可惜……”

    安亦停顿了下,插科打诨地转向骆修:“你刚刚那话我都没反应过来呢,这个乔林安可以啊,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

    骆修没在意安亦的扯淡用词:“他能力和脑筋不差。”

    安亦:“脑筋没问题能干出刚刚这出来?”

    骆修冷淡一笑:“他自己把握着分寸,就算乔西回乔家告状,他也可以托词自己是酒醉失言。”

    “为了让乔西白吃气?”

    骆修随口:“如果激得乔西冲动犯错,那大概更合他心意。”

    “……”

    乔西和安亦同是表情一僵。

    最后还是安亦感慨地拍了拍乔西的肩膀:“他不一定怎么样,你差点摊上事……我就说他们这些人心思黑。”

    骆修微皱起眉,回眸往乔西:“以他这几年在乔家的起势,不该这么针对你。最近你父亲对你的态度有变化吗?”

    乔西怔了两秒,摇头:“没有什——难道是祭祖的事情?”

    骆修:“祭祖?”

    “对,我们乔家祭祖通常要给老祖宗作法,一般是去各大道观请名高的道士,”乔西看了一眼安亦那个道士髻,无奈转回来,“往年都是我父亲操办,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说我太清闲了,请道士这环要交给我。”

    骆修眼底划过一起了然。

    安亦茫然插话:“所以就是个跑腿的苦力营生?你哥脑壳有问题,这也要计较?”

    骆修笑叹了声:“如果骆敬远突然说,祭祖的事情要交给我或者骆湛——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做吗?”

    安亦:“骆老爷子的吩咐还能怎么做?剪刀石头布啊?”

    骆修一笑:“跑,连夜去国外。还要想办法耽搁另一个人的行程。”

    安亦:“?”

    骆修没再解释,直问乔西:“什么时候去,哪家道观?”

    乔西:“我只有周末有时间,下个月的第一个周六,好像是4号吧?地方吗,肯定是安亦的道慈观,也就那里我还勉强算熟。”

    骆修点头:“嗯,那天我和你一起。”

    乔西怔了下。

    安亦警觉回头:“你干吗去,出家祸害我们道观之心不死?”

    骆修失笑,却没有回答。

    《盲枝养鹅日常2.0》

    2020.7.4,周六,天气晴

    没想到拍摄结束了我也没能把《养鹅1.0》拿回来,看来有生之年我是和它无缘了。

    对不起《养鹅》,为了妈妈的粉丝马甲不掉,妈妈只能对不起你了T^T

    这两天晚上逛遍了那家夜市都没能再找到一本和《养鹅1.0》的褐色本子相近的,唉。那个颜色真的和宝贝鹅子的眼睛好像的,好可惜。

    算了,最近就先用这个吧。这次我会好好珍惜你的,2.0!

    本月养鹅tips:

    (1)为了弥补上个月的缺失,顺便祈祷宝贝鹅子新剧大火,刚好这个月清闲,每周六去道慈观给宝贝鹅子祈福!

    (2)记得给顾媛女士打电话,问问家里那位老中医,有什么良方能够调养胃病。

    (3)…………

    顾念的笔尖中途停下。

    她从旁边拿起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速速跪下接旨]让她心肝一颤。

    顾念茫然了下。

    奇怪,除了删了相亲对象以外她又没做什么别的亏心事,怎么看见顾媛的电话会有这么心虚的感觉?

    没想通,顾念茫然地接起手机:“妈?”

    顾媛声音有些低:“你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

    “要不是你张阿姨喜欢上网冲浪,那我到今天都不知道——”顾媛的声量拔高之后,又强忍着压下来,“你……上周一直闹到现在的,盲枝的那件事,是不是你自己发的?”

    “那个啊,是我发的。”

    “你怎么想的,啊?咱们不是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大活人不能被事情缠死——你还去碰它干什么呢?”

    顾念轻叹了声:“妈,你就别担心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会照顾好自己。而且你应该也看到了,我还什么都没有提。”

    顾媛:“我看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妈现在不想你多么有出息、多么飞黄腾达,妈就希望你过得好好的……平淡是福。”

    “我知道,这两年我也一直这么劝自己,拿这个做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地逃避——但我更知道我心底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你真想好了?”

    “嗯。”

    顾念咬重了音,然后她看见自己面前的本子,眼角弯下去:“而且,除了我自己的内在动力以外,我现在还有一个外界目标。”

    顾媛:“嗯?什么目标?”

    顾念轻笑着仰进椅子里:“一个秘密,不告诉您。”

    电话里顾媛大约听出她的语气不是假装,松了口气,还笑话了她一句,顾念没听清,因为房门外同时传来江晓晴的声音——

    “顾念,你好了没?”

    “就来。”顾念转回电话里,“我今天约好了跟室友一起去道慈观祈福呢,等我回来再给您回电话呗?”

    “不用,我就剩一个事儿,说完你去就行了,也别给我回,我约了你三个阿姨搓麻将呢。”

    顾念哭笑不得:“您说。”

    顾念没想顾媛能有什么正经严肃的事情,多半又是个新的相亲对象。

    所以她一边从椅里起身,一边准备去收拾东西。

    然后顾念就听见顾媛在迟疑几秒后,不确定地问:“上次在酒店里,那个送你回房间的男生,真不是你男朋友?”

    “——?”

    顾念脚步停下。

    呆了几秒,她迷茫地问:“酒店?我男朋友?”

    “对啊,就上次我给你打视频电话那个——”顾母一哑,气笑问,“所以你这个周没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提,而是根本把这件事喝断片了?”

    “…断、断片?”

    顾念心里咯噔一下。

    近两年内她唯一一次喝醉是什么时候,她可太清楚了。出于逃避心理,再加上骆修安慰,她一直天真地没去回忆、还真以为那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现在从顾媛口中所能听到的,显然就至少有一件她已经忘了的发生过的事情。

    大脑空白过之后,顾念颤着声问:“您您您那天晚上给我打视频电话了?”

    “嗯。”

    “我接了以后身边有别人?”

    “有,你还搂人家了。我当时以为他是什么趁你喝醉欲图不轨的不法分子,就差让那孩子手持身份证拍张照片了。”

    顾念内心鬼哭狼嚎,面上还得压着强作镇静,就是声音有点抖:“是是是叫骆修吗?”

    “嗯,他是这么跟我自我介绍的。”

    顾念泪流满面:“那我除了搂他以外,还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了吗?”

    “……”

    电话对面突然沉默。

    顾念心高高提起。

    然后就听顾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是说过不让你找个太帅的当老公,但也没教你把人当儿子啊。”

    顾念:“…………”

    顾念:“????”

    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开始自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