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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恶作剧新娘 > 第二章

  踏坐在研究室的门口,雅月局促不安。

  如果他问起,自己该怎么说?

  像雅日说的那样告诉他吗?

  不行,那里头的每个字,都像在威胁他;若不老实说,又要用什么借口?

  怎么办?时间愈来愈晚了,她如果再不想出个好说词,就要露宿街头了。

  怎么办?怎么办?肚子好饿、身子又好冷……

  雅月抬头看看背后的屋子,一楼一片漆黑,只有二楼通亮,那温暖的灯光,令她觉得更加凄凉。“咦,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声音把雅月吓一跳。

  “我……”雅月难掩脸上的惊惶和讶异,还有那份见到他的喜悦。

  “是你?”修文难掩那份惊讶和尴尬,“你不是回去了吗?”他明明送走了她们。

  “是啊。”雅月满脸不安,“可是我被家人赶出来了。”

  “被赶出来?为什么?”修文很难想象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会在大过年被赶出家门,抬眼看她缩成那样,连忙让身让她进来,“外面很冷,快进来。”

  “谢谢。”雅月连忙进屋去。

  屋内果然温暖多了。

  “因为……因为我淘气,惹姐姐生气。”她觉得好委屈,难道追不到未婚夫,是她的错?

  修文完全相信这理由,她的顽皮实在令人难以招架,那之后的收拾工作更令人诅咒连连。

  “吃过饭了没?”他这才看见她频频颤抖,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还没吃。”雅月拉紧外套,那上头有他的味道和体温,令她觉得自己跟他靠得很近。她这样算不算因祸得福?

  “我这里只剩拉面和水饺,你想吃哪一样?还是想吃巧克力?”她们走了后,又有几个人送巧克力来。唉。

  “拉面。”雅月急急回答。她想吃他煮的东西。

  修文看她急成那样,忍不住笑出来。她那模样,好像被巧克力吓到过。受惊吓的该是他吧?

  “你怎么那样笑?”雅月不明所以,想吃他煮的拉面,很蠢吗?“人家难得有跟你独处的机会……”她幻想这样的情况,幻想很久了。

  “你要吃拉面是吧?”修文挽起袖子走进厨房,“要不要加点蔬菜或蛋?”

  他害怕谈论那个话题,因为至今仍想不到用什么词句,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又不让她有受伤的感觉。

  “好。”雅月兴冲冲地点头。

  雅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弥漫着莫大的幸福,细细地观察早上没人注意到的餐厅,浸淫在他的设计中,心中有被他拥抱的错觉。

  自从他那年出国深造后,她就一直留意他的消息,对于他的所有作品介绍,她几乎都有收集,久而久之,一眼就能认出他作品的功力。

  为了更了解他、接近他,她高中还选读了美工科。

  如果要问她——你的偶像是谁?她一定会毫不考虑地说出饶修文三个字。

  修文把煮好的面端出来时,正好看见她专注地浏览他独树一格的饭厅,那令他有作品被了解、被接受的感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瞪着在那专注的脸庞、晶亮的眼眸上,她活灵灵的眼睛像九年前一样,非常美,比他见过的星子更美。

  她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仿佛深思着、感受着,深深沉醉在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感里,那种全然的专注,令她发光、发亮,非常迷人。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她,已经出落得这么标致,这么美……他的心鼓噪着一份远古的悸动,一份前所未有的情感。

  “啊?”雅月在一阵热气中惊喘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彼此的距离有多近,他的双眼注视着她,像要把她吞噬,“那个……”

  虽然对独处机会梦寐以求,真的面对时,还是会紧张得不知所措。

  “呃……”修文也是一阵无措,“面煮好了。”

  他是怎么了?怎会失神若此?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为什么她却对他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不行,他们的关系太暧昧,他要比平常更小心。

  雅月低头,看见面前那碗面,“好香的味道,好像很好吃耶,谢谢。”差点饿扁的她狼吞虎咽,三两下就把那一大碗面吃光光。

  “你真的很饿了。”她的样子像饿死鬼投胎,一点也不介意是否会被投以怪异的眼神。

  “啊……呃……”经他这一提醒,雅月才想到自己忘了维持淑女形象……她的小脸慢慢的红起来。

  修文看着她渐渐红透的小脸,忍不住又露出微笑,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没心眼?

  雅月看他又嘲笑她,心中觉得很不妙,连忙动脑想法子抹掉被他看去的丑态。

  对了,她可以对他催眠,只要照电视节目那样喃喃念几句,他就会忘记一些事。

  “噗!”修文忍不住,抱着肚子笑起来,“被看见吃相,就想把人催眠吗?”她怎么会认为将一个人催眠有这么容易?

  “你已经被催眠了、你已经被催眠了,没有我的指令,你不会醒过来!”雅月大声抗议,赖皮地催他、摇他,“快点,你被催眠了。”

  “好啦,好啦,你的吃相并不丑,被看到没关系的。”笑着拉住那缠着要他就范的小手,心中蓦然窜入一波电流,在他心中激起一片涟漪。

  那波电流窜入雅月体内时,她的心无法控制的轻颤着,原本发冷的手指灌入了他的体温,那股温热让全身每个细胞都暖了起来。

  喔,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加快,连指尖都在轻轻打颤。

  惟恐那如擂大鼓的心跳声被听见,她赶紧低下头。

  “你很冷吗?”他本该放开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可是当指尖的寒意传入神经,他非但说不出这些话,反而只能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啊。”雅月的惊呼还没结束,小小的身子已经跌入他的胸怀。

  修文轻叹一口气,忍住胸口的强烈悸动。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的体温是这么舒服,人的拥抱是这么真实,原来真的有人与他如此契合,她填补了他胸口一个莫名的缺口,小小的骨架仿佛为他量身订制。

  “你好温暖。”雅月伸出双手抱住他,真实地感受他的体温、体会他的胸怀、嗅闻他的气味,忍不住泫然——这一刻她想了好久,也想得好苦。

  “你喜欢吗?”他抵着她的额头喑哑地问。

  明知该用一切方法将她推开,或直接送回家,但他就是做不到,他是那么渴望将小小、柔柔的她留在胸怀。

  “嗯。”雅月轻轻点头,一点也不相信眼前的真实,这一切对她而言,就像梦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面前这张容颜,生怕稍一用力,这不真实的一刻就会像泡沫般消失。

  指尖轻轻点上那眼、那眉、那鼻、那唇,这一直只能远远观望的脸庞就在眼前,令她红了眼眶,两行相思熬成的泪汹涌而出。

  “怎么哭了?怎么了?”他手忙脚乱地找面纸。

  雅月双手惶惶地拉住他的手,“人家等这一天,等好久,从九年前的那天就开始等……”

  她怎么这么认真?修文讶然。

  “却只能在电视、杂志上看到你的相片,知道你在巴黎、伦敦、意大利……”雅月想忍住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伤心。

  不,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牢固的感情!他很难去相信。

  “终于等到你回来,却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你被很多女生包围……”那种画面,看在眼里,就像有把刀在心里割剐。

  “人家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就算不当未婚妻也没关系……”雅月抹抹泪,“好不好?让我跟在你身边。”

  雅月苦苦哀求,她想留在他身边,想变成他心中重要的存在。

  “不行!”修文闷吼一声,用力抽回他的手。

  就算他是这么渴望她,他也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他没有把握承负她的心意,没有把握回应她的情感,更没有把握给她,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你讨厌我?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他的态度让雅月受伤,但她不会轻易放弃,“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她不要被他讨厌,也不会惹他生气,只想跟着他。

  “你没有错,你很好,只是……”面对她认真追问的表情,他无法转移话题,也无法说谎,“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快乐的。”

  对感情天生没安全感的他,没有自信能让她开心。

  “没关系。”雅月很有活力地跳起来,这种问题好解决,“我会想办法让你快乐。”这本来就是她想跟着他的理由。

  修文有点傻眼,他之前交过的女友都会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只是最后都因为日子索然无味而放弃,怎么她竟想让他快乐?

  “真的唷,我会耍宝、捣蛋、说笑话,跟我在一起,会很开心的。”雅月掐着手指头细数。

  修文但笑。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那会令你很辛苦的。”一个人如何保证能让另一个人快乐?他无法理解,因为他天生缺乏让别人快乐的能力。

  “不会不会。”雅月连连摇动小手,那模样就像个俏皮小妞,“让人快乐是我的天赋,我会模仿歌星、政治人物,还会讲笑话。”

  修文也只是笑。

  “我现在就模仿你的样子,保证你也会觉得像。”雅月跳上他的膝盖,把身子挺直,又把桌下的报纸卷成筒状,充当麦克风,假装正站在黑板前,一手拿着粉笔。

  “各位同学……”

  雅月才喊出这四个字,修文就抑制不住地出声了。

  “我讲话不是那种腔调吧?还有,你的动作太夸张了。”

  太好笑了,他讲话的声音哪有那么奇怪?简直就是李炳辉的调调,还有她站立的姿势,太丑了吧?像朱葛亮。

  “这位同学,这条线很重要,如果不会画,这张图就没人看得懂,你的设计也没人要了……”雅月对修文皱皱眉头。

  “请闭起嘴巴用心听课,如果嘴巴很难闻,请班长去买个奶嘴。”雅月继续学他的表情。

  “我不是那样说的吧?”修文啼笑皆非,他从没对学生说过那种话。

  “这位同学真的很不错,好像老师还没讲,他就已经全会了,我们请他上台画这张透视图。”这回她用的是小明的声音和福州伯的肢体动作。

  “哇哈哈,你那是什么动作?不要用我的表情,发出这种声音和做出那种动作。”虽然修文对那些演艺人员完全没概念,仍笑得肚子发疼。

  “我就说吧,跟我在一起会快乐的。”雅月喜滋滋的,又爬回他的膝盖上,“就这样决定,我跟定你了。”趁机窝入他的胸口。

  “不行,你该回家。”修文把她推开一段距离,不打算被她赖上,“我送你回去。”

  “不可以,我被扫地出门,妈妈说我不用回去了。”雅月紧张地喊。

  “她一定是跟你开玩笑的。走吧。”全天下哪有因一个小小的捣蛋,就把女儿撑出家门的父母?修文执意送她回家。

  “她们才不是开玩笑,姐姐和妈妈嫌我调皮,把我赶出来。”雅月好紧张。

  他不会真的不收留她吧?不会真的要把她赶走吧?呜……

  “我送你回去,只要你诚心认错,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反正不准她赖定他。

  “不要,就算回去,我也没地方睡。”雅月赶快想借口,“姐姐和姐夫回来过年,把家里的房间都占满了,这几天人家都睡客厅的地板,睡得背好痛。”

  她无论如何都要赖下来啦!

  “这……”修文终于软化态度,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跟你住好不好?”雅月仰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趁胜追击,“我非但不会吵你,还会做饭给你吃,讲笑话给你听,让我住在这里嘛,好不好?”

  做饭?听到这两个字,修文的额上垂下五条黑线,她做的饭没问题吗?

  “我不只会做饭,还会煮面、包水饺、炒饭……我还会做手工饼干唷。”父母不在,姐姐们出嫁,让她练就了好手艺,“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做出来。”

  “为什么?难道只为了住下来?”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做出来”这句话,让修文大受震惊,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

  “因为我喜欢你呀。”雅月张开双臂抱着他,“你是我的未婚夫,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爱饶修文,是她此生不变的信仰。

  “如果我不爱你,也没有喜欢上你呢?你怎么办?”她的想法太危险也太轻率,“你怎么能肯定我会爱上你?”

  她的自信严重威胁他的信念和认知,修文全力抗拒从她的表情中,所散发出来的自信。

  山盟海誓都能毁于一旦,爱情与婚姻,怎能决定于小小的口头之约?

  谁有把握用自己一生的爱,去实现一份约定?这一切都太荒谬!

  “我会努力,很努力、很努力。”雅月拼命要得到他的认可。

  “让一个人爱上你,跟拼联考不同,并不是努力就能成功……”修文端详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固执至此。

  “没关系,我不怕失败,我会一试再试!”雅月心中好慌,“好不好?拜托你,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他如果一直不答应,她肯定会伤心而死。

  “你是个笨丫头,这么做,只会让你伤痕累累。”他不敢给予正面答复。

  怎么也想不到,她如此固执顽强地想闯入他的生命,让他的心也跟着蠢动起来。

  事到如今,只能顺其自然了。

  “呵呵,这么说,你答应了?”雅月欣喜欲狂,“那你不可以把我赶走唷,亲一下,当作约定。”说着,她迅速地在那苦笑的薄唇轻触一下。

  “沈雅月,你偷袭我?!”修文想不到她动作如此迅速,弄得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哈哈哈,”雅月好得意,“成功了,成功了。”而且,她亲到他了耶,好快乐。

  “沈雅月,乱亲人,看我把你吊起来打屁股。”这顽皮的丫头!他不顾形象的双手叉腰。

  “打不到、打不到。”雅月边溜边扮鬼脸。

  修文拔腿追去,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心中所有放不开和烦恼的事,不知不觉地全罢工去了。

  “出来,沈雅月,我数到三,再不出来,就要你好看。”他对着床上鼓起的那团棉被威胁。

  “不要,”雅月拉紧棉被,把自己里成春卷,“就算我出去,你也会要我好看。”

  “真的不要?”

  不知何时,修文已经掀开她头顶的棉被,威胁的话凉凉地飘进她的耳膜。

  “哇!”雅月一惊,慌张地滚下床去。

  “就算做坏事心虚,也不用那么激动吧?”修文笑着把那个顽童从地上捞起来,“有没有跌伤哪里?”

  “有,这里,好痛。”雅月担着额头,哭丧着脸,“替人家揉揉。”

  “自己揉。”这家伙根本是得寸进尺。修文不轻易上当。

  “哼哼,是你害人家跌下去的……”抽抽鼻子,小小控诉一下。

  为了达到打动他的目的,她简直不择手段。

  修文睨她,心中有引狼入室的恶劣感觉。

  雅月露出无辜可怜的表情,等他揉。

  逼不得已,修文只好不情愿的用手掌轻揉一下她的额头,“好了。”

  “痛……还很痛……”雅月发出小猫般的哼声,不甘心难得制造的机会,被敷衍打发掉。

  “你到底要怎样?”修文不耐烦地问。他最受不了那种无辜控诉的表情和这小动物无助的哼声,这会令他的恻隐之心泛滥成灾。

  “亲亲就不痛。”雅月趁机撒娇。

  “别得寸进尺!”修文跳起来吼。

  “哼。”雅月哼一句,生气的把五官紧缩在一起,表示重大抗议。

  好丑,丑到令人做噩梦!

  她是不是打算以后一直拿这张脸糗他?那会使她连照镜子都被自已吓死的!

  “喂!”好吧,算他大发慈悲好了,“就亲一下,然后你去洗澡。”

  “嗯。”雅月的苦瓜脸马上变成灿烂笑脸。

  于是修文在她喊疼的额头印上一吻,“好了,去洗澡。”

  “好。”雅月很开心的答应。

  她得到他的第一个吻了,好捧,她以后要得他更多的吻。

  “我今晚要睡这张床,说定了唷。”她先占床为快,如果能跟他一起睡,他一定会很快爱上她。

  “你睡客房。”修文把她推向浴室。

  她是土匪还是什么?居然想占他的床?

  “我来者是客耶。”力争。

  “我是主人,叫你睡客房,就睡客房。”毫无商量的余地。

  “讨厌。”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