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来墨城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转眼已经有半年多了。来墨城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就是在这家烧烤摊吃的,和往常一样,啤酒和烤肉,吹逼和欢笑,一整晚都是闹哄哄的,特别是周树这人,嘴皮子溜,气氛都是他带动的,贺群话少,会开玩笑会附和,但不皮,张嘉凯稳重些,温和些,不打不闹,是个好人,而徐栀夏安静内敛,很少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默默在待在一侧也不嫌无聊。
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磕磕绊绊也走了四五年了,他们一起从底层爬起,一起经历过许多,心酸的,骄傲的,无奈的,欣喜的,彼此都比较交心,很少有团队像他们几个一样要好。
杨继沉的人生大起大落,知心好友没几个,遇见他们后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点人气,没想过这车队能走多远,他能玩赛车玩多久,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也一直以为徐栀夏是个明事理,熟轻重的人,做这么荒唐的事情一点都不像她。
因为江珃没出事所以他对徐栀夏多了份宽容,如果江珃真有什么,什么情谊,杨继沉觉得自己顾不了。
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好友设计自己的爱人。
贺群把徐栀夏接了过来,大伙干笑了几声缓解尴尬,张嘉凯给徐栀夏腾座位,倒酒,似乎都有话说却又都说不出口。
他们都想不到她会这样做,觉得惊愕又恐惧,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生出这样恶毒的想法。
徐栀夏喜欢杨继沉这事,他们几个也是近期才知道的,从前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包括心细的张嘉凯,压根没看出来,徐栀夏隐瞒的好,杨继沉随意的很,旁人都觉得要是这两人真有什么就早在一起了,所以那会打趣杨继沉和江珃的时候没一个人考虑徐栀夏什么想法,兄弟有女朋友是值得高兴的事,谁知道会这样。
杨继沉坐在徐栀夏对面,他神色淡淡,眼底没有恨没有喜,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看着她,看到徐栀夏绷不住脸垂下了眼眸。
她说:“约我过来总不会像以前一样喝酒聊天吧?想说什么就说吧,听完了我就走了。”
张嘉凯说:“栀夏,我们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才聚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起什么事没经历过,把我们当家人,和我们好好说说,就当发泄了。”
她是做错了事,可站在他们的角度,也很心疼徐栀夏,毕竟陆萧那儿,实在太龌龊了!
徐栀夏喝了口酒,苦笑:“说什么?你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张嘉凯:“我们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栀夏,现在弄成这副样子算什么?你才几岁?”
“我也觉得我没必要,可是嘉凯,我忍不住,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我当时的心情。”
周树叹口气,“栀夏,你糊涂啊。”
徐栀夏看向杨继沉,“你呢?你想说什么?”
杨继沉靠在白色的椅子里,正叼着烟,捂手点火,他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不轻不重道:“打算这么一直逃下去吗?”
“那我去坐牢你就开心了吗?觉得替她报仇了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徐栀夏笑了声,“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有在意过我吗?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了?”
周树似觉得惊讶,“栀夏,我们怎么会不在意你。”
他们把她当妹妹似的宠着,捧着,以前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留给她。
吱——椅子和地面摩擦,徐栀夏从座位里站起来,冷笑道:“我不过是你们的透明人而已,以后不管我怎么样都和你们无关,这车队,你们不散我散。”
话落,她大步离去。
杨继沉抖了抖烟灰,隔了几秒也起身,他跟在她身后。
徐栀夏咬着牙,却早就泪流满面,也知道杨继沉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路过蛋糕店,服装店,五金店,前头是个小巷子,她停下脚步,忽的转过身,泣不成声的质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杨继沉正好抽完这支烟,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把烟碾灭,直视着她说:“罪行不会很重,请律师,我们这边也会配合,但你得去面对。”
“配合?你真相信一个爱你的女人会那么大度吗?如果是我我早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了。”
杨继沉将手插裤袋里,低沉道:“所以你不是她。”
徐栀夏:“装什么装,她不过是博取你的同情心罢了,你不喜欢我,我认了,可她有什么好,她比我好在哪里,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那么喜欢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对她有意思了,她好在哪里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栀夏。”杨继沉缓缓道:“你总是活在过去的痛苦里,不肯和别人说却希望有人懂你,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江珃是年纪小,但她活的很明白,她自己要什么,得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性子软但也不怕事,好说话但也有脾气,可真正能让她生气的事又有几件。能拉自己出深渊的其实只有自己,别人只是一个契机,说的自私点,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最懂自己。”
有句话,想要获救就得自救。
江珃生来也不是一帆风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有她的委屈和苦楚,可她看的明白,想的明白,所以成了这样一个温柔大度的人。
江珃曾问他喜欢她什么,这个问题他其实哪里说的清楚,喜欢这种感情实在太难以捉摸了。
后来他翻来覆去的想,她身上肯定有他没有的东西,所以才会吸引他。
在他漂浮动荡的世界里,她温柔的守候着,单纯的喜欢着,她不喜欢以悲伤示人,对他,对季芸仙,对其他人,总是笑着的,也不会埋怨别人不理解,她会自己去消化自己去衡量,能做到这样的,仅仅是因为她把一切想的很通透。
和她在一起,他实在太轻松太自由了。
这些年他也总在想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不舍得死?为了这花花世界?
活着是为了受苦还是享乐?
杨继沉,他活着大概就是为了遇见江珃,遇见一个能让觉得活着有意思的人,和有意思的人相伴才能过一生,这一生才显得值得。
……
传来徐栀夏去自首的消息时江珃正在家里喝茶,饭桌前郑锋边拍桌边唾沫横飞,讲的津津乐道。
郑锋把自己的一生添油加醋的说给江珃听,自然获得了小姑娘崇拜欣赏的目光,这让他很膨胀。
江眉总是一言不发的在边上择菜,时不时给郑锋一个白眼。
当郑锋说到和江眉那段情史时,他的目光忽然黯淡了,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我对不起你妈妈。
杨继沉这几天忙着处理些琐事,白天也不敢登门拜访,没意思,和江珃两个人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瞪眼,要抱不能抱,要亲不能亲,他只能晚上像做贼似的爬窗。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以前是江珃怕江眉听见动静,这会是杨继沉怕了。
江珃总是故意逗他,说:“你再欺负我我就大叫了。”
杨继沉只好狠狠捏她屁股,不再招惹她,可一转眼她自己又咯咯咯的笑着主动去招惹他,给了点甜头就及时收住,弄得他肝火旺的能烤猪蹄,却又无可奈何。
杨继沉说:“你这是在报复我?”
江珃无辜道:“是你和我妈说会把握分寸的。”
杨继沉几乎每晚都会咬牙切齿的说:“行啊,你等着,等我有空了就弄你。”
江珃不怕他了,也敢直视他眼睛了,也比以前放的开了,学会了主动勾引人,虽然初次会比较羞涩,但她想这样做。
于是昨晚她跨坐在他身上,主动去亲吻他,模仿他的技巧,从嘴唇到耳朵,再到喉结,小舌尖一点点的沿着喉结打转,再轻轻一吸,当场被杨继沉翻身压住。
江珃能感受到他的压抑和急切,男人利用姿势一点点的磨蹭着,却又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吓到她,但实在憋的难受。
杨继沉说:“你从哪学的?是不是又偷偷背着我看那些东西了?”
江珃总是被他猜中心思,支支吾吾的否认了。
两人吻在一起,在这间老旧却充满香气的小屋里,缠绵着,呼吸着,衣衫凌乱着。
到最后杨继沉都是硬生生忍住的,他不能在这里要了她,也不能在她这个年纪要了她。
可江珃心疼他,脑子一抽,手覆了上去。
她说:“要不,我帮帮你吧?”
他见过她的身体,可她没有见过他的,碰也没碰过,他知道她不敢,也觉得还早,慢慢来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杨继沉低低笑了,“真要帮?”
江珃红着脸去解皮带,杨继沉一把握住她的手,挑眉道:“你会吗?”
“不会……”
杨继沉往床上一躺,拉过她的手贴上去,江珃紧闭着眼睛不敢看,手心热热的,有种干涩的触感,一上一下,越来越烫。
她的手心是烫的,手背也是烫的。
正绷紧之时,杨继沉一把揽过她的腰,上下其手。
到后头江珃只感觉自己的手快废了,他越握越紧,越动越快。
然后……她的脸就湿了。
两个人亲密温存了会,杨继沉哄她入睡,其实她哪里睡得着,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大半夜,心里反复回想着那儿的触感,脸上的味道仿佛也还在。
太羞耻了!
所以当第二天杨继沉大大方方迈进江家大门时,江珃再无心听郑锋讲故事,杨继沉一来她就脸红了,悄悄回避视线,眼珠子却又悄悄转了回去。
郑锋脸上的笑立刻顿住了,看似很不欢迎杨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