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室里无聊地坐了两个小时,天悦的屁股都麻了。虽然说是来上课的,但讲师讲不讲课这不在天悦的控制之中啊。
讲师每讲一次术语就扯一次话题,不管是什么年少轻狂之时还是出国旅行之际都有办法被他在讲解学术用语的时候牵扯进来,以致于这两个小时天悦学到的就只是几个比较简单的词而已。
要说多糟糕的话,也不会多糟。不过根据教学计划来看的话,这一个星期至少必须把两个章节教完,然而刚才讲师教的却只是第一章节的前半段而已。按照这个进度来看的话,就算是到了大考的时候他也没办法把课程教完啊。
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虽然说讲师已经放话了,说如果他把话题扯得太远的话可以举手提醒但谁会这么做啊?在座一百八十九个学生应该没几个想要认真上课的吧,如果真的举手提醒、乱了他们的好事那不就惹人厌了吗?
平白无故去招惹他人什么的,天悦才不想干。
“今天就只是这样,明天下午四点的课我们再见。”巴拉先生话音一落,所有的同学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然后往门口那里挤。
天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跟他走进课室以前是一样的景象,只是这一次,人群是想要挤出去罢了。
如果外面没有人的话,要挤出去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不过就和刚才一样,外面站着一群想要挤进来的同学。外面的想要硬挤进来,而里面的想要硬挤出去,场面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要听一个笑话吗?”
女孩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天悦往那里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坐在自己的旁边,脸上带着一股意义不明的微笑看着天悦。这一次,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她用那甜美的嗓音小声地说:“要不要?”
一时之间,天悦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所以就点了点头。
见天悦点头,女孩便直接往在门口那里争先恐后的人群指去,说:“文明社会。”
这种黑暗、劣质,取笑人类先进社会的笑话,天悦不会不明白的。他对于这群人的想法本来就是这种样子,只不过是被他自己用文字美化而已。如果要他毫无顾虑、把自己的想法按照原样说出的话,大概会比那女孩说的还要难听。
“找我干嘛?”天悦想起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她曾对自己说过‘待会见’所以就闻了一下。
“没什么事。”女孩笑了笑,把天悦的数据线拿出来,说:“把你的东西还给你,还有……”
果然如此。
天悦早就料到对方找自己是有事相求的。如果真的只是想要把数据线还给自己的话在上课之前就可以这么做了。而且开始上课之后一个小时讲师也有给休息时间,机会多得是。
“说,有什么事?”天悦瞄著女孩,稍微带有警戒心地问:“你觉得我是把病毒放进电脑的人?”
听天悦这么问,女孩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不过因为课室内太过吵杂的关系所以在下面的人并没有听见。看在天悦眼里会觉得很奇怪就是了。
能不奇怪吗?一个女孩子好好的突然没事就笑了起来,正常人都会觉得她疯了吧。
“不是啦。”女孩大笑着说:“就算全班的人都参与了这个计划,你也不可能会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而已却如此的相信自己,天悦实在是有点好奇。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把数据线借给我的人。”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另一条数据线,说:“说不见了,也只是想要知道至少有谁是清白的而已。”
当着一百八十九个人的面前说谎还能说得如此完美、令自己完全信服,还在众人面前用学校电脑编写特定病毒掠杀程序,这是要有多大的胆子啊……
“还以为是个男孩子的说。”她的脸上带有一丝失望的感觉,说:“没想到对我的行为做出反应的竟然是个女孩子,虽然也不是很失望但要说不会吃惊的话是假的啊。”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子?”
“不止是知道对方的性别……”女孩脸上突然露出一股奇怪的笑容:“天悦,那样子就太小看我了哦。”
“哦……”
应为没听出后半段,天悦只是‘哦’了一声随意回应,但她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转过一圈以后才豁然想起,她刚才正确无误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天悦只是讶异地看着女孩,等待着她的答案。
既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跟她相遇过的记忆。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纯粹是不可能的事。
“别紧张,先出去以后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慢慢解释。”女孩拉着天悦站了起来,然后便推着他往后门走去。
两人从后门走出课室,下了楼梯以后便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这是个位于两栋学习大楼之间的小花园。说是花园,也不过是有些树木和草的地方罢了,花朵的话也只是树木上长出来的花,并没有观赏的价值。连接着两栋建筑物的走廊中间有个圆形的花坛,不过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只种著一颗树以及一片野草。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天悦和那女孩才会坐在那里。
“竟然这么阴凉的地方,真是来对学校了啊。”女孩因为身高关系,坐在了石椅上以后双脚碰不到地所以便一直摇晃着自己的双脚。
“说,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女孩打断天悦的问题,不耐烦地说:“是是是我现在就解释清楚,行了吧?”
女孩见天悦没有回应,便叹了口气,清清嗓子以后便开始解释。
“首先,会让病毒在这个时候起效是因为犯人也想要看到讲师的反应。但为什么会是现在呢?那是因为她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如果她纯粹只是想要警告而已就搞出这些事情了,直接让病毒在他电脑奏效就行,没必要感染课室里的电脑。
“说到病毒感染,这也是让我确信犯人是谁的其中一个原因。想一想,要让电脑感染病毒就必须要有媒介。课室里的电脑并没有链接上网络,所以病毒感染的唯一一个媒介是透过闪存驱动器,用更加普遍的说法来说的话,USB。
“掠杀病毒的时候其实出了点意外,因为电脑没连上网络所以我就把病毒原型锁定为只有在无网络连接的时候才会触发,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所以便排除了病毒是上一个讲师带进来的假设。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病毒触发的时间就不会是现在,而是上一堂课。
“要让这位讲师的USB感染病毒的话,在我眼里来看,就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发一封被感染的电邮给讲师,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复制资料,受到感染,然后一些有的没的。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假设就是真的。知道课室电脑没有连接网络,并且知道某位讲师的电邮的人就只有学生而已。结合句子里的‘权利’一词,就只能推测出对方是个同班学生,而且是个上学期因为出席率不足而被当掉的学生。
“然后就是一些有的没的,见她的好事被我毁了以后脸色自然是难看到极点,然后就被我看到了,所以就断定是她。当然,我并不会就这样无赖他人。
“她的位置碰巧在你后面,所以就走了过去坐在她后面。讲师把名单发下来让我们签到,到了她那里的时候她却无视了一年一学期的名单,而是直接去找一年二学期的名单。这就已经足够定罪了。顺带一提,这也是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方法。看到你在 Yu Tian Yue 那一栏签名了,所以就知道了啊。天空的天,月亮的月,对吧?”
女孩一口气把自己在那段时间内所做的事全盘托出,并以确认天悦的名字的问题作为结尾。
天悦一开始听得有点糊里糊涂的,但花了有点时间去了解、消化以后还是可以明白的。不过他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女孩的大脑构造到底是怎么样的啊?她竟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思考并且推测出这么复杂的事,除此之外她还必须编写程序,天才吗?为什么她会待在这种学校啊?像她这种人,应该有很多学校抢着要的吧?
沉默良久,天悦始终想不出答案。
“是愉悦的悦,你叫什么?”天悦索性放弃思考,到了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便在纠正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问了一问。
“阿加莎·克里斯蒂。”
很好,那女孩在说谎。
天悦往女孩挂在胸前的学生证看去。
“游佩乐(Yue)……”依据学生证里的英文名字,天悦大概地拼凑出了中文念法。
“是佩乐(Le)。”自称佩乐(Le)的女孩板着脸纠正道。
“啊,是这样啊,不过你学生证上写着——”
“我就叫佩乐(Le)。”
“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那么反感?”天悦不理会佩乐的感受直接问道。
“听着像配乐的关系嘛,让我不爽。”佩乐不满地说。
“怎么写?”
“佩服的佩,快乐的乐。”
“是音乐的乐吧。”
“你!”佩乐怒瞪着天悦,但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好,好。”看着佩乐就快要生气了的样子,天悦只好妥协:“佩乐(Le),我叫你佩乐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佩乐满意地说。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刚认识的两人又有什么话题说呢?答案是没有。天悦并没有兴趣交代自己的事,而佩乐也没有想要交换的情报。
“我待会两点要到B座上课。”天悦说。
“哪一班?”
“105。”
“真巧,同一班。”
然后,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走吧,一起去。”
“嗯。”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往接下来的课室走去。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天悦貌似听到了佩乐的喃喃自语。
“尴尬,所以才会讨厌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