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悦和佩乐蹲在那与众不同的植物前仔细观察。其实就只有天悦在仔细观察而已,佩乐并没有看过曼多拉草的图片,就算天悦已经描述过了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难辨识的所以她就把确认对象的任务交给了天悦。
不过佩乐的耐性没那么好。
她等不及了,只好往那叶子伸出手,想要直接把那株植物拔起来。尽管她不知道现实中曼多拉草是长得怎么样的,但传说中的曼多拉草她还是略知一二。直接把那植物拔起来看根部,如果是人形的话就找对了,如果不是的话就算了。只是,佩乐的手还没碰到叶子就被天悦抓着了。
“你想干嘛?”天悦抓着佩乐纤细的手,却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一丝体温,就好像是个死人一样。
“直接拔起来得了,省事。”佩乐看着天悦,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等你在那里慢慢看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植物学家,分得出才怪。”
实话往往都是伤人的。
佩乐这一句‘分得出才怪’就好像是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往天悦身上插了几刀一样。不过天悦并没有反驳佩乐的话,他反驳不了佩乐的话。毕竟佩乐说的都是实话,一个晚上的资料是不足以分辨植物物种的。
“不过这……”天悦担忧地看着佩乐。
这可能只是他多虑了,但这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存在着的。虽说昨晚看的资料是说曼多拉草的所有部分都是有毒的,但只有食用以后才会有危险性,不过资料也说这种类的植物多数都是在欧洲附近的地区生长的。虽然最为靠近的原产地是缅甸以及中国西南部但也必须是在开阔并且海拔两千两百米以上的地方才行啊。
“一开始说这不可能是真的是你,现在紧张兮兮的也是你,到底想怎样?”佩乐不满地问。
“这不是你找的东西,不要乱拔。”天悦随便编了个谎言。
“为什么不是?”佩乐追问。
“就,栖息地不同……”虽然这不是胡说但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
“看一看你的右边。”佩乐指著右边的建筑物,说:“在那一栋建筑物上课的不只是我们这些先修班的学生而已。”
“然后?”天悦往佩乐指著的方向看去。
佩乐见天悦放下防备,升起左手然后一把抓着那株植物的叶子,然后往上一拔……
一道高分贝的尖叫声响了起来,还在望着教学大楼的天悦被尖叫声逼得必须放开佩乐的手,盖着自己的耳朵。他把头转向佩乐那里,想要确认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佩乐左手拿着一株植物,嘴巴长得开开的看着天悦,然后那高分贝的尖叫声便慢慢地变成了佩乐的笑声。
“你为什么把它拔出来了?”天悦板着脸问。
佩乐停不下自己的大笑,一边敲著自己的膝盖放声大笑一边插著自己的眼泪,说:“你,你刚才那么紧张……真,真……”
佩乐每说几个字就笑一下,完全没有办法把完整的句子按照原样说出来。不用说,这肯定是会让天悦气在头上的。他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佩乐左边,一把抢过佩乐手上的植物以后站了起来。
“喂,这么小气,没问题吗?”佩乐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见你那么紧张所以才会开一开玩笑而已啊,没想到你会更加紧张就是了。”
“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天悦训斥道:“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
佩乐呆站在那里,无法理解为什么天悦会那么生气、担心。
“算了……”天悦见佩乐没有回应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视线从佩乐身上移到了那株植物上。
深绿色的长叶,淡黄色的果实,只不过它的根部不太像人形而已。但根部是人形这点应该只是传说中的样子罢了,现实里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吧。
“怎么样?”佩乐好奇地问:“是不是曼多拉草?”
“好像是……”天悦没办法确定:“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结果所以确认。”
“哦……”佩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续问:“有毒吗?”
“曼多拉草的每一个部位都有毒。”
“哦……”
佩乐伸出手,玩弄著天悦手上那株植物的叶子,然后摸了摸淡黄色的果实。她压了一压,发现果实饱满,里面应该具有很多水分才对,就好像是浆果类果实一样,如果颜色再绿一点的话应该和葡萄没两样了。想到这里,佩乐的脑里闪过一丝疯狂的想法。
她摘下果实,看了天悦一眼,确认他正在查看手机以后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然后把果实丢到自己的嘴里一口吞下。
至少,她是想要这么做的。
“笨蛋!想死啊?”天悦大喊著,以为佩乐已经将果实吞下肚里了所以拼了命的给她灌水,然后轻压她的腹部,尝试着让她把东西都吐出来。过不了一会儿,佩乐就吐了一些水和胃酸出来。当然,果实也被佩乐完整无缺地吐在了地上。
“喉咙好痛……”佩乐蹲在地上,把嘴里残留着的东西咳出来,不满地看着天悦,说:“就算是把这东西吞下去了也没必要那么夸张吧?”
“你没听我说的吗?”天悦骂道:“都说了这可能有毒了你还吃下去,不要命了啊?”
“不吃一次怎么知道?”佩乐反驳道。
“你以为自己神农在尝百草啊?”天悦吐槽道:“抱歉,《本草纲目》已经出版几千年了,也不需要你来写修订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办法确认这是否真的是曼多拉草了。”佩乐摊开双手,讽刺道:“因为有人硬是要我把果实吐出来所以无从确认。”
“就说了不能乱吃你是不会听吗?”
“你都说这里长不出曼多拉草了,那肯定就不是曼多拉草的果实了啊!吃一下又有何妨?”佩乐坚决不让步。
“呃,那确实是曼多拉草。”
教学大楼那里突然传来一把老成的声音,中止了天悦与佩乐的争吵。
他们两人同时往那里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些微休闲的老年站在那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被你们拔出来了……”他懊恼地走了过来,然后弯下腰把被天悦丢在地上的曼多拉草拾起,略显心疼地拍打着草的根部。
“所以是您找我们来的啊?”佩乐推开天悦,问:“说,找我们什么事?”
“诶?”天悦疑惑地看着佩乐。
“知道这个地方有这种植物的应该只有您而已。”佩乐不理会天悦,继续说:“我身后是E栋,前面是D栋。E栋主要是机械工程的学生使用,而D栋主要是科学系学生使用,你从那里走来就说明你至少是教科学的,或许应该说,是教农业科学的。说,你从哪里搞到种子的?找我们干什么?”
面对佩乐的无礼,那老先生却笑了出来。他并不是取笑着佩乐是个没有礼貌的小鬼,只是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过求知欲那么强大的人了,所以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原本只是帮其它大学的研究做实验而已,没想到真的长出来了。”老先生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曼多拉草,说:“一开始会散播谣言也只是想看一看会有多少人来找而已啊。毕竟我空闲时间不多,不能一整天坐在这里所以才会想到这个方法,让过来这里找的人代为观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过来就是了……”
听老先生说完,天悦只是叹了口气。
“看,都怪你,把人家的实验毁了。”天悦转过头,小声地训斥佩乐。
“我怎么知道这是实验啊?”佩乐鼓著脸颊,小声回应:“这种东西不应该在实验室里做吗?”
显然的,他们两个不够小声,老先生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没事没事,还是知道它长出来了。”老先生笑着说:“知道这个就够了……”
“看吧。”佩乐听老先生这么说,顿时间神气起来,反驳天悦的话:“就说了没关系的,是你自己在那里大惊小怪。”
“别把人家的慈悲当做是理所当然啊。”天悦无奈地说。
当然,佩乐并没有把天悦的话听进去。
她的疑问已经解决了,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意义,所以便拉着天悦想要离开,但被老先生留住了。
“等等,不介意的话,一起拍照。”老先生留住他们,说:“你们也算是见证科学发展的一员,拍张照留念吧。”
“不要。”天悦和佩乐两人异口同声,但他们的目的却是不同的。天悦是觉得自己没能保住那棵植物,所以没有资格拍照,而佩乐的话,单纯是觉得麻烦而已。
老先生见他们无意这么做也不好意思继续央求,跟他们道别以后便拿着植物走了。
这一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关于佩乐的事情,才刚开始而已。
刚才短短的几十分钟,天悦看遍佩乐那反复无常表情、心境,对此,天悦只能以‘深不可测’四字形容而已。他并无法得知佩乐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表情然后做出什么事,就好像是她的表情并不是真的一样。
进入门口之前,佩乐是板着脸,完全不想搭理天悦,就一个人走在前面的。但到达了校门以后却能瞬间在脸上挂上笑容,然后开始撒谎,而且还真的骗过了保安人员。按照常理来说,保安人员应该是有补课的时间表的,方便他们放人进来但佩乐的谎却让他们省下了查询资料这一步骤,让天悦和佩乐直接进入校园。
这人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这人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她会以这种方法面对世界。
为了确认这颗植物是不是她想要找的,不息冒着中毒的危险而吞下了植物的果实……
想到这个,天悦很庆幸他决定跟过来。要是他没跟着佩乐的话她八成是要入院观察了啊……
“佩乐。”
多想无用,小学作文用到发烂的‘心动不如行动’就是这么用的,所以天悦决定开口发问。为了能够彻底了解眼前此人,为了能够完全理解游佩乐这一号人物,他必须想办法让她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