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平凡才是幸福。
这句话说的还真好,有很多时候平凡确实才是幸福的,毕竟不平凡的生活定义有些不明。睡在一张被钞票铺满的床上是不平凡的生活,不过躺在医院病床上动弹不得也是不平凡的生活。说到底,‘不平凡’这三个字并不带有任何褒义或贬义的意思。那个词就只是看人们怎么运用以及理解罢了。
不过,现在对于天悦来说,虽然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很平凡的物品,但这些物品给予天悦的经验却是不平凡的。
他用筷子把碟里的炒米粉夹起然后往口里送。
啊……又是一人间美味啊……
虽然说华人烹饪的食物(尤其是炒的)通常会因为加入过多调味料而变得很咸,但佩乐妈妈炒出来的米粉并没有这个问题。这点必须事先声明,这炒米粉并不是不咸,而是不会太咸。
那微微的咸很快就被辣椒的辣味盖过,但或许是佩乐妈妈担心天悦没办法吃辣,并没有加太多辣椒所以这炒米粉还不够辣。但不够辣的问题只要往里头倒写辣椒酱搅拌就行,不是什么大问题。
天悦早早就把自己的炒米粉全部吃光了,不过很不巧的,他却在这个时候嘴馋起来。好吃的东西不论是谁都会想多吃一点,天悦也不例外,不过他必须记得现在自己可谓是寄人篱下,就算主人已经说过不用客气了也不能真的不客气。
为了遏制自己贪吃的欲望,天悦把装满水的水杯拿起然后将水一口喝光。喝着水的时候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余天悦,冷静一点,这只是炒米粉而已,不要被诱惑了啊!’
“怎么了?太辣了吗?”佩乐妈妈见天悦在狂灌水于是担心地问:“就是怕你不能吃辣才没加太多辣椒的……如果太辣的话我午餐就煮得清淡一点。”
“不,不会太辣。”天悦有点慌张,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灌水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就这样说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吧?这样说的话佩乐妈妈肯定会多盛一碟给他的。虽然能够名正言顺多吃一碟但这样子的话不就违背了一开始灌自己水的初衷了吗?
“不会就好。”佩乐妈妈笑着说道,把桌上的空碟都收走了。
虽然天悦自告奋勇,想要帮忙洗碗但佩乐妈妈很坚决的拒绝了天悦,说不好意思让客人亲自洗碗,昨晚那一次就很不好意思了所以天悦就不坚持帮忙了。不过没了差事的话,天悦就跟一个废人没差了啊。
他现在还是坐在二厅的沙发上,盯着掉在天花板的电风扇看,什么都没有思考。这都得怪他早上下楼的时候没带书本下来,而现在也因为佩乐在楼上休息而不想进房间打扰她所以天悦没有书本可以解闷。报纸的话不是没有,但天悦并不是很喜欢读报纸所以就索性不读了。
佩乐妈妈现在正在洗碗,老奶奶吃过早餐以后便到附近的公园闲逛去了,而佩欣则是跟着她爸爸出门上班去了。佩欣和佩乐爸爸上班的地点不同,说是跟着她爸爸一起上班其实也不过是先后出门的顺序罢了。
天悦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叹了口气。
佩乐昨晚还说要自己早起陪她解闷,但现在她却还在呼呼大睡,留下天悦一个人无聊地坐在二厅,看着旋转着的吊扇发呆。天理何在?
“我又回来了!”
佩欣的声音从大门传了过来,让天悦吃了一惊。
“什么又回来了,不要乱说。”
这一次是老奶奶训斥佩欣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悦见佩欣精心打扮以后才出门所以就认为她是出门上班,怎知道才出门没多久而已佩欣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老奶奶一起回来。
佩欣和老奶奶两人一起走进二厅。佩欣看到了天悦,随即往四周张望,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以后才开口问话。
“佩乐呢?还没起床吗?”佩欣疑惑地问。
“她说等到姐夫过来才要我叫醒她的。”天悦照实回答。
听到天悦的回答,佩欣的心情显然是被破坏了,但也没到很夸张的程度。佩欣现在只是有点不爽而已,不过她明白为什么佩乐会赖床就是了。毕竟自己昨天也赖在佩乐房间到了深夜,听佩乐说工作完毕以后才走的。
“昨天就跟她说过了,工作什么的可以等明天睡醒才处理,就是不会听。”佩欣嘟著嘴抱怨道,但她抱怨完以后很快的便挂上笑脸,只不过这一次比较像是苦笑就是了。这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佩欣其实很疼爱佩乐的啊。
“去弄点能够提神的东西,等她起来以后再给她喝。”老奶奶无奈地吩咐佩欣。虽然她早就知道佩乐睡眠不住了但还是很无奈啊。
“嗯。”佩欣回应一声,然后便往厨房走去。
天悦的视线跟着佩欣移动,但过不了一会儿就把视线移回到茶几上的报纸上。
无聊啊……
就算人回来了,天悦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这种情况就跟他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一样。因为是独子的关系,那一间屋子就只是住着三个人而已。父亲早出晚归,母亲虽然很常在家里待着但也经常卧病在床,剩下的就只是天悦而已。祖父母在他还年幼的时候相继离世,而外公外婆也不常到那里去留宿。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家与外公外婆闹翻了,只是因为那二老经常出去旅行。没有旅行的话二老还是会到天悦那里去的看一看自己那身体虚弱的女儿的。
“会不会下棋?”老奶奶见天悦无聊得都开始打哈欠了,所以打算陪天悦下棋解闷。
“哪一种?”天悦听老奶奶这么问,其实还是有点困惑。围棋的话就算了吧,但如果是国际象棋或者象棋的话天悦还是可以露两手的。
“象棋吧。”老奶奶在茶几下方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把装着象棋的盒子拿了出来:“虽然你们这些年轻人比较喜欢什么西洋什么的不过红毛人的玩意我一点都不会。”
面对老奶奶的话语,天悦只是以苦笑回应罢了。
他不能怪罪老奶奶啊,毕竟她是在当马来西亚还被叫做马来亚的时期长大的,会用那个词语叫外国人也是很正常的。他总不能当着老奶奶的面纠正说‘红毛人’一词具有轻视甚至是种族歧视一意吧?
把棋盘和棋子摆设好以后,为公平起见,老奶奶跟天悦要了一个硬币,用投币来决定谁先行。虽然这个问题对天悦来说差别并不大,但既然老奶奶都那么慎重了,他也只能配合。说实在的,他现在开始紧张起来了。
“人头在上面。”老奶奶把硬币交还给天悦,然后把放着红棋的一面转到天悦那里,说:“你先行。”
虽然天悦比较想要后行,不过既然这是硬币的决定那也没办法了。
两人在棋盘上互相厮杀了好一会儿,但或许是因为老奶奶轻视了天悦的关系,她已经陷入劣势。原本想要快攻得胜的老奶奶把双炮架在中路,正对红棋主帅但因为天悦开盘过于古怪的关系而失去了对于情势的控制。
天悦的话,只能说他不是好惹的。堂堂县冠军岂会输给一个心急的对手?从公开赛一路杀到总决赛的他,几乎每一盘第一手就让对手看傻了眼,因为他下棋的方式实在是古怪至极。
“这里能让奶奶束手无策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一旁看热闹的佩欣讶异地说。
“过,过奖了……”天悦苦笑着说。
天悦只不过是厌倦了普通的开局方式所以就尝试着让自己变化多端罢了,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从来就没看过有人像这样开局的。”老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悦再一次的只是苦笑回应。
他依稀记得县决赛对手认输以后被主办单位找来的记者包围着的那一天,自己可是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
不过那都是成年往事了。
“对了,现在去叫佩乐起床吧。”佩欣看着天悦,说:“志良刚打电话过来说因为他上头拖着他的请假单所以会迟一些,不过那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所以他应该快到了吧。”
“啊,哦,我现在去。”天悦简单地回应一声,然后去到了楼上。
来到了佩乐房门前,天悦敲了敲门,没有等待回复就直接开门。虽然存在着佩乐没有睡着然后在试衣服的可能性但天悦由衷祈求着不要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当然,这跟天悦有没有祈求没有任何关系。
推开房门,映入天悦眼帘的第一幕就是抱着抱枕趴在地上的佩乐。那个位置正好对着窗口,而窗口又刚好面向东方。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直接投射在佩乐身上,就好像是天使下凡一样壮观。
不过天悦并没有感叹这一切的心情。
“佩乐,起来了。”天悦先是用平时说话的声量叫了一声,但佩乐一动不动的,这很明显是不够大声了。不过天悦并不想要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所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手机,挑了了一首开场声量很大声的音乐,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按下播放键。
震耳欲聋的小提琴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道男高音开始以意大利语开始歌唱。虽然不知道楼下会不会听得到,但楼上的各位肯定都听得到了。天悦见佩乐慢慢地睁开眼睛以后才按下停播。
“肯起来了啊?”天悦叹了口气。
佩乐揉了揉眼睛,看清站在自己房间内的人是谁以后优哉游哉地坐了起来。不过,她是抱着手中的抱枕鸭子坐。不认识的人看到她这样肯定会觉得她可爱至极,就连天悦的脸也开始发红发热了。
不过,天悦知道,佩乐突然这样的话肯定是在计划着什么事。
只见佩乐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微微笑着,朝天悦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勇者大人啊,您已经完成了任务——觉醒。”
天悦只是板着脸看着佩乐,希望她会就此打住。
“感谢您从睡魔手中把少女救出,作为报酬,请选择其中一项作为奖励。”佩乐放开抱枕,把运动服胸前的纽扣解开,妩媚地说:“要少女以身相许,还是要少女卖身赚钱?”
佩乐说着这些的时候,天悦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床褥上的枕头。
“啊,看来勇者大人想要少女以身相许,我就先宽——”
“给我正经一点!”
天悦大声训斥道,把手中的枕头用尽全力往佩乐脸上丢去,不过因为力气过大的关系,佩乐的头接下枕头以后身体便往后倒去,随即传来‘咚’的一声。佩乐的头撞到了地上,她先是叫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头坐了起来怒瞪天悦。
“有必要这样吗!”佩乐大骂道:“丢枕头就算了还那么大力!”
“你一开始不胡闹不就没事了吗?”天悦反驳道。
虽然天悦也觉得这有点太过分了,但要自己来叫醒她的人却这么闹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
“面对被睡魔侵蚀的少女汝等竟然如此残暴……”佩乐用手掌擦拭着眼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么说道。
“喂,够了。”天悦板着脸,完全不理会佩乐的调戏。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发现时间已经晚了以后便训斥佩乐:“现在都十点半了还不起来,是要继续睡到晚上去吗?”
“哦,说到这个。”佩乐拾起自己的抱枕,然后又躺了下去:“多谢枕头,十分——”
“一分钟也不行。”天悦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你要我叫你起来的,现在却想要继续赖床,这什么道理啊?”
“偶呀你——”
“我听不清楚。”
佩乐把头埋在枕头里,通过枕头传出来的声音很难听得清楚。
“我要你人来了才叫我起来,不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叫我起来。”佩乐索性做了起来,鼓著脸颊不满地说。
“你姐说人快来了。”
“人快来了不代表来了,所以,请滚。”佩乐扣起胸前的两颗纽扣,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眼瞪着天悦问:“什么颜色?”
“呃……什么意思?”突然被问起这个问题,天悦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就是了。”佩乐才不会跟天悦解释清楚。
“哦……”天悦抓着头不明就里。突然之间要他说一个颜色其实有点困难,尤其是在不知道佩乐问来干嘛的时候。总觉得随便说说有点不太妙所以就说了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颜色:“绿色?”
听天悦说出这个答案,佩乐松了口气。
很好,没有走光,下一次就不玩那么大了。
佩乐在心内对自己说道。
“快换衣服,我会在外面等你,十分钟以后没有出来的话我就当着你继续赖床。”天悦见佩乐正看着抱枕发呆,以为她正在拖延时间或者企图以这种方式要求自己放过她所以便如此吩咐道:“当然,到时候我会让你姐姐处理这件事的。”
“喂!十分钟太短了吧!”佩乐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地抗议道:“给我十五分钟!”
“然后你可以先睡十分钟以后才用最后五分钟更衣吗?”天悦笑了笑,然后板着脸说:“免了。”
“我要洗澡啦!”
“……”
天悦见佩乐刚刚到楼下喝茶的时候头发如此散乱就以为佩乐不喜欢在早上洗澡所以就没想那么多了。
“唉……”天悦叹了口气,说:“十五分钟,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