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内,佩乐把门锁起来以后便跺脚走到书桌前,期间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抱枕然后抱着一肚子怨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到抱枕里以后开始大喊。天悦则是不明不白地坐在了佩乐正对面的地上,看着她这么奇怪的举动,但又不敢开口发问。
面对佩乐,天悦不得不多加谨慎。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坐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种举动的话天悦肯定是会直接开口发问的,但如果是佩乐的话……
天悦不想平白无故就被佩乐骂一顿。
佩乐的喊叫声逐渐减小,到最后完全停止。停下尖叫以后,佩乐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呼了出来,微笑着看着天悦,说:“好了,发泄完了,有什么事情想问的吗?”
天悦看傻了眼。
不过如果自己的怒气实在难消的话,大吼大叫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把自己肚子里的怨气一口气喊出来,累了的话自然也就没那个力气去管惹自己生气的事了,自然也就会让自己冷静下来。
“喂。”佩乐见天悦没有反应,于是嘟著嘴抱怨道:“我发泄怒气的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吗?”
天悦回过神来,举起双手苦笑着说:“没,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生气而已。”
虽然说佩乐的举止反复无常,但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发脾气的。回想起前些日子和她相处的时候,虽然日子不久但也足够了解她了。佩乐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不管是在天悦知道佩乐的人格障碍之前或是之后都一样。有的时候她看起来像是在闹脾气,但下一秒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调戏天悦。真正生气的时候也就只是在图书馆遇见的那两天还有昨天在火车上的时候而已,不过那都算是情有可原吧。
“那男的一直盯着我看,我很不爽。”
佩乐的脸上写着大大的‘厌恶’二字。不用多问,佩乐对那男人的成见很大。
“是说你姐夫啊?”天悦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佩乐会那么生气就是了,所以接着问:“不爽什么?”
“没听我刚才说的吗?”佩乐把抱枕丢到天悦身上,说:“我说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很不爽。”
这句话听在天悦而已,就只是单纯的看某个人不顺眼然后不爽罢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姐夫啊……”天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刚才不也说不错了吗?而且我现在也一直在盯着你——”
“不一样啦!”佩乐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抗议。
天悦越来越糊涂了。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回盯着那个人看这再正常不过,但是你平白无事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的话其他人会怎么想?”佩乐抓了抓头,因为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所以有点头疼。天悦虽然不笨,但有的时候会比较迟钝就是了。
天悦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了抓头然后一直盯着佩乐,才过不了一会儿就因为过于尴尬而别过头去。
“果然不一样……”佩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她不忘调侃一下天悦:“不一样的呆。”
“喂。”天悦猛地回过头来盯着佩乐,说:“有话不直说还怪到我头上来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不会!”佩乐斩钉截铁道。
天悦不想再继续和佩乐辩论下去。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吵都吵不过佩乐的,到了吵输的那个时候还得遭受她的言语攻击,不值得这么做。
“总之那男的绝对有问题。”佩乐继续抱怨:“那个样子看就知道在外面干过什么亏心事的。”
天悦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盯着你看而已,有那么严重吗?说不定是没看过那么矮的大学生才会多看几眼的吧?”
佩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天悦面前。她把手插进裤兜里,睁大眼睛盯着天悦看,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天悦被这么看着,开始有点紧张了。他不知道佩乐到底想要干嘛,如果是平时的话……平时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天悦想要开口发问的时候,佩乐说话了。
“躺下。”
“为什么?”
“我才能用脚把你的头一下踩爆。”
“喂。”
佩乐叹了口气。
她在天悦前面坐了下来,脸上挂上了疑虑的表情,似乎是在担心着佩欣。而看着这一切的天悦则只是觉得佩乐的戒心太过重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志良和佩欣会结婚,虽然不会同住一屋檐下但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会增加。简单来说,不管佩乐怎么想,那都是无济于事的。
“希望他真的是没看过那么矮的大学生吧……”
佩乐的眼神飘忽不定。
“别想那么多了。”天悦扬起嘴角微微笑着,试着以自己的心情来影响佩乐:“不是说要开始写剧本吗?”
佩乐稍微抬起了自己的头,飘忽不定的眼神停留在了天悦身上。过了一小会儿以后她深吸一口气,自信地笑着说:“剧本什么的,只是我用来发泄的道具罢了。要认真的话就不会跟你一起写了。”
“小看我啊?”天悦有点不满地说:“虽然我在编故事上没有你强,但也是编得了一些的。”
“哦?”佩乐藐视着天悦,说:“刚刚在楼下面对我的叔叔姑丈的时候是谁在回答问题的啊?”
“……”
是佩乐。
刚才才说过不要跟佩乐吵架的,吵输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结果自己现在就犯下了这种错误。这可不是天悦让步就能处理的事了啊。
“回答不出来啊?”佩乐哈哈笑了几声,然后指着衣柜旁边的书架说:“那你就给我安安静静当个跑腿的!拿几本小说过来!你主人我要杀几个人过一过瘾!”
“别擅自决定我们短片的主题啊!”天悦回应道。
需要用到剧本的报告是来自于一门名叫批判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的科目。报告要求学生们拍一部短片,但短片内需要展示出理性解决问题的六个步骤,不管是什么形式都可以。题材不限,只要不太暴力血腥以及牵涉到色情元素即可。最后一个要求就只是影片的长度必须介于十至十五分钟之间罢了,不是什么特别大难题。
早在得知报告内容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跟其他三个组员分配好了工作。因为其他人都说自己在这方面不是很在行所以佩乐就把这工作接了下来,不过她指定要天悦帮忙就是了。
“别忘了,你只是过来帮忙的罢了。”佩乐把手指移向天悦,得意地说:“要不是我指定要你帮我你可能就得烦恼著应该怎么准备我们要用的东西了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影片主题应该——”
“应该由全体决定?呵呵。”佩乐拿起手机,翻了翻通信记录以后便把手机推到天悦眼前。
记录很长,但如果要简略下来的话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组员A问有没有人对短片的主题有想法,接着就是佩乐说自己也在等看看有没有人发表意见,其他人接连出现说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以后佩乐就把想主题这件事也接下来做,最后就只是确认他们是不是什么主题都行而已。
不过天悦对其中一条简讯有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天悦板着脸,指著由佩乐发出去的一条信息不满地问。
‘那头猪在睡觉,不过他人很随和所以不用管他’——佩乐(0026)
“你把重点放错地方了吧?”佩乐板着脸说。
天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就算是这样,总不能只杀人吧?”
既然组员们都已经决定要把剧本全权交给佩乐负责了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吧。但如果真的放任佩乐乱写的话,到最后肯定会变成所有的角色都死掉,仅剩余佩乐所饰演的角色还生还而已。
“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啦?”佩乐敲了敲天悦的头,说:“里面也不是真空的,稍微用一用你的脑子来想好不好啊?”
“所以你想要按照什么主题来写剧本啊?”天悦不明白佩乐的想法是什么。不过从她刚才的态度来看的话,应该是想要拍恐怖短片吧。
“悬疑推理剧啊,不然我杀人干嘛?”佩乐反问道。
“诶?我以为你想拍恐怖片的。”
“恐怖片的话就只需要把人杀光,不需要解决问题的吧?”佩乐板着脸说。
“说得也是……”天悦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以后继续问:“不过一定要死人吗?”
“范达因二十法则的第七则。”
“推理小说必须要有死者,不是凶杀案的犯罪太过于单薄……”
对推理小说稍微有些理解的肯定会知道范达因定下的二十法则,但那也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的规则了啊。而且那也是在推理小说刚起步的时候所定下的规则,现在的推理作品已经完全没有根据范达因二十法则来创作了。别说是二十法则了,就算是后来诺克斯十戒现在也没什么作者会去遵守了。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规则了吧?”天悦无奈地说:“我们没有必要跟着那二十法则去写剧本的,不如说,如果真的跟着那个去写剧本的话根本就写不出在时间范围内的剧本。”
“你真的觉得我会遵守规则吗?”佩乐认真地问。
天悦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说得也是,佩乐怎么可能会遵守规则啊?学校规则她都不是很想要遵守了,这些比自己祖父母还要老的规矩怎么可能绑得住佩乐?
“那你提这个干嘛?”天悦疑惑地问。
“只是为我找个理由杀人而已。”佩乐笑着说:“悬疑推理不杀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哦,那我换个问题。”天悦清了清嗓子,说:“一定要拍悬疑剧吗?”
“是悬疑推理。”佩乐纠正道:“还有,如果你想到其他能够不带有任何违和感就把那六个步骤写进剧本里的话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做。追加条件,要有趣的。”
两人坐在地上互瞪,一边正在等待答案,而另一边则是在思考。
其实佩乐说的都蛮有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天悦想不出应该如何反驳的原因之一。现实一点的话,能用上这些技巧的情况并不少,不过很多都很无趣。什么公司陷入危机然后开会要求对策啦,还是什么情侣因双方家长不同意而必须想个方案让两边都软下心来啦什么的,过于普通。太过普通就会过于无聊,到时候没人认真在看的话分数可能会被拉低。
“有什么想法吗?”佩乐歪著小脑袋看着天悦,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自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写这剧本啊……”天悦无奈地说。
“这么简单的话我就不会指定要你帮忙了啊。”佩乐摊开双手无奈说道。
“刚才还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只是想调戏一下你来平复我的心情罢了。”佩乐笑着说。
“不要笑着说出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天悦深呼吸,平复下来以后便站了起来往书架走去。
“悬疑推理,死一个人。个人追加条件,易于实行。”
听天悦这么说,佩乐笑了。她站起来往书桌走去,打开抽屉以后从里面拉出一块白板,挂在窗口的把手上。
“短篇集全部拿过来。”佩乐说:“把死一个人的都选出来然后再进行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