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去到了老奶奶的房间内,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剩余两个老人回来。不过他们并非无所事事,坐在那里干等著的。佩乐把天悦推进房间以后什么都没说就把他的袖子卷了起来,发现绷带又开始发红,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便把放在梳妆台上急救箱拿走,重新包扎天悦的手臂。
“你的血流得太快了吧?”佩乐边抱怨着边把绷带拆掉:“这个不是刚才才换过吗?”
“应该是我有点紧张所以血压高了……”天悦苦笑着,说:“然后就是稍微用力了,伤口裂开也说不定。”
“哦。用力了?是揍了他一拳吗?”佩乐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愉悦。如果天悦真的揍人的话就不能亏待他了呢。
“没有啦。”天悦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打人的话是不可能的了。”坐在角落的阿伦看了一眼,浅笑着说:“只不过是因为刚才有个蛮横无理的小女孩挡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还说除非抱着她走不然死也不放所以他只能照做而已。”
“啊是啊,是谁呢?”佩乐红著脸干笑,别过视线去以免她和天悦两人陷入尴尬。不过她不看着前面就不可能毫无失误的进行包扎,擦拭著黄药水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擦在没有受伤的地方上。
“呃……我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天悦苦笑着说。
“闭嘴。”佩乐猛地回过头来,开口骂道:“你这见刀子划过来还不会躲所以废了一只手而且还要是惯用手的残障白痴废物就给我闭上你那还能运作的嘴巴坐在这里安安静静让人家包扎你废掉了的烂手不然就给我到衣橱里拿条毛巾盖着然后一路走到医院处理去。”
“是!”
“开口骂人的时候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阿伦无奈地摇了摇头,见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大事所以想要聊一聊正事:“所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被阿伦这么问,天悦也只是轻叹一口气。他知道事情会失败是在意料之内的事但到最后还是没办法以最低调、对佩乐照成最小伤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还把事情拖到现在,变相增加了对于佩乐的危险。
天悦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对不起,失败了。”天悦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低落:“嘲讽我以后就直接掉头走了。”
“道歉什么啊?那种人真的肯自首的话我反而会感到惊讶。”佩乐把急救箱里的剩余不多的绷带全部绑在天悦手上,用回形针把绷带固定好以后拍一拍伤口处,笑着说:“接下来就不要一直用右手了,绷带已经用完了,如果再出血的话就没绷带换了。”
“应该担心的是天悦会不会失血过多吧……”阿伦吐槽道:“而且,没有必要一直换绷带的,隔两三天换一次就够了。”
“这样的话血迹会沾到衣袖上,会被发现的。”
如果不是没人知道天悦受伤的话佩乐才不会一直替他换绷带。虽然害怕天悦的伤口被细菌感染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被其他人知道自己乱来割伤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刚才老奶奶以为是自己故意弄伤天悦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就到医院止血去,从我这里都看到那伤口有多严重了。”阿伦板着脸说:“还有,你到底是用多大力气去割啊?一把美工刀能割到那么深我还真没见过啊。”
“诶?那是美工刀?”天悦惊讶地问。虽然天悦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佩乐握著的是什么刀子但他可以百分之百 的肯定那不是美工刀,至少不是能在文具店买到的那种。
“游佩乐,把话说清楚。”
佩乐没想到天悦会在这个时候纠结于这个问题,也没想到阿伦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质问。结果,两个人的问题合在一起,成了击破佩乐谎言的道具。
“不说是吗?”阿伦威胁道:“那就只能跟堂叔说然后让他自己去你的房间搜了。”
“不用!我说就是了!”
在阿伦的胁迫之下佩乐不得不实话实说。虽然她的房间里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但突然被人家搜查的话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是刀片……”佩乐瞪了天悦一眼,嘟著嘴说:“……至少在我改装以前还是。”
把天悦割伤的那把刀是佩乐十四岁的时候用偷回来的材料改装的。在五金店偷了两把刀、磨刀器以及螺丝起子,然后在文具店偷了两把美工刀、一盒刀片还有一袋橡皮筋,最后把东西带回家里按照自己的设计组装起来。意外的是组装完以后效果简直是出类拔俊啊,她轻轻挥一下就让天悦受大伤。不过更加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被抓到。
听到佩乐这么说,天悦和阿伦两人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就算问出个仔细来也没什么可以做的。虽然天悦有点好奇她是怎么改装的,但他再怎么呆也明白这不是能在现役警察面前谈论的事。
而佩乐见他们无心继续追问下去,自己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让这两人知道自己偷东西的话到底会惹来多少唠叨以及麻烦她简直不敢想像。虽然说那是四年前的事,但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比原先来得严重。
不过佩乐看着天悦缠着绷带的手臂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涌现出来。佩乐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那种类似于不安、惆怅的感觉加上脑子里那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存在着的‘如果能够稍微冷静一点’的想法让佩乐觉得有点烦躁。
如果这就是后悔的话,她很庆幸之前一直都在没有这种感觉。但如果这是后悔的话,那一切就都说不通了。因为她是不可能感到后悔的。
“后天回去以后就到医院走一趟吧……”佩乐举起天悦的手臂担心地说:“我会负责医药费就是了。”
“不用那么麻烦啦。”佩乐的好意天悦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佩乐的错所以不能让她完全负责。
“伤口发炎再加上破伤风的话就真的麻烦了。”佩乐盯着天悦,想要把话接着说完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吓得佩乐手忙脚乱地把天悦的袖子拉下,掩盖着天悦手臂上的绷带。
她松了口气,抬起头望向门口,想要看一下到底是谁来了。不过她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打开房门的会是自己的姐姐就是了。
佩欣闯了进来,紧张兮兮的样子环视一周,找到佩乐以后什么也不管就冲到了佩乐那里,天悦见状也只能闪开。佩欣见天悦让开以后便在他原本的位置跪坐下来然后把一脸困惑的佩乐拉进自己怀里。
“姐,干嘛啦?”佩乐把手搭在佩欣肩上尝试着把她推开:“就说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要这样不是吗?”
“对不起……”佩欣哽咽著说:“……我引狼入室,害你差点被……”
佩乐往天悦那里瞪了一眼,而天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稍微冷静下来,佩乐才想起他一直都在后院,来到前面找自己以后也没有看到佩欣所以不会是他告密。虽然自己在睡着之前不知道天悦去了哪里,但如果是那个时候说的话佩欣是不会忍到现在的。所以,她把矛头指向坐在房间角落的阿伦。只是阿伦对此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你搞错了什么……了吧?”既然他们两个都没说,那就代表佩欣有一定的机会是说着其它事所以佩乐决定先装傻再说。
“不要瞒着我了,奶奶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
那混账老女人!
佩乐差点破口而出。当初佩乐就是看在老奶奶口风很紧的份上才会告诉她的,到最后把自己卖了这一点不打紧,拿到证据即可。把事情告诉自己的舅公和表哥也没问题,他们一个当过警察一个是现役警察所以他们的意见算是可取。不过这接二连三的把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告诉父母算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佩欣放开佩乐,非常担忧的样子检查著佩乐的身体,确认佩乐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以后便拉着她站了起来,说:“走,找警察去。”
“在这里。”阿伦插嘴说道。
“还敢说?”佩欣转过头去看着阿伦,生气地说:“知道佩乐出事了还袖手旁观,有你这么当警察的吗?”
“啊,不是,这是他的决定……”阿伦指向天悦。
佩欣的视线随着阿伦的指头方向移去,到最后停留在天悦身上。
“你……”佩欣怒瞪着天悦,把佩乐拉进自己怀里,说:“算是我妹妹会错人了,遇上危险却得不到男朋友的帮助。”
“对,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挨骂但天悦还是先道歉了。
“不需要道歉。”佩乐推开佩欣,原本想要开口骂人但看见佩欣脸上若隐若现的泪痕,尽管再怎么无理都好也骂不出口了。她别过脸去,小声地说:“是我说服他不报警的,而且考虑到奶奶以及我们家的立场,不报警比较好。”
“你的安全比较重要,立场什么的我才不理!”佩欣眼角泛著泪光,激动地说:“这婚我不结了,面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安全就好。”
“说不结婚就不结婚,爸妈——”
“他们也不会同意我和一个变态结婚的。”佩欣打断佩乐的话:“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你差点被那个人霸王硬上弓的话肯定会气得直接把人赶出去的,所以不要怕,我们现在就去跟爸妈说清楚然后到警察局报案去。”
说完,佩欣拉着佩乐想要夺门而出,不过佩欣才刚转过身去就看到老奶奶站在门边缓缓地把门关上。
“说这种事情也不关门,是要闹到全世界都知道吗?”老奶奶看着房间内的人无奈说道。
“奶奶……”佩欣礼貌性地叫了一声,然后坚定地说:“我们要去报警,请您跟我们一起去。”
“等一下。”老奶奶摆一摆手,然后望向天悦,问:“事情谈得怎么样?”
天悦叹了口气。
“他不肯自首。”天悦无奈地说:“虽然很想再劝说一次但从刚才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不可能了。”
听到天悦的话,佩欣这才知道原来天悦到现在还没报警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要劝告志良去自首。
“我,我去的话——”
“不了,这样对你来说也挺危险的。”天悦苦笑着说,缓缓地站了起来,给人一种他站不稳的感觉。
佩乐见天悦变得怪怪的,仔细观察一小会儿以后便放开佩欣的手往天悦走了过去。佩乐走到天悦跟前抬起头盯着他看,而天悦只是低着头疑惑地看着佩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蹲下来。”佩乐眯着眼,看着脸颊稍微泛红的天悦如此吩咐。
“诶?我?”天悦指著自己,疑惑地问:“为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佩乐板着脸,说:“叫你蹲下就蹲下,问那么多如果不蹲我就拿根木棍打到你愿意为止。”
“我蹲就是了……”
天悦叹了口气,背部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到自己臀部碰到地上为止。不知为何但天悦觉得有点无力就是了。而佩乐看着天悦有气无力的样子,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必须确认一下,所以把自己的额头往天悦那里靠去。
“哇,高烧。”不到一秒钟佩乐就放开天悦,然后抓起天悦右手臂,把袖子卷上去,结果又看到被鲜血染红的绷带,所以有点着急地说:“怎么还不止血?还是被细菌感染了?”
“天悦受伤了吗?”佩欣凑到佩乐那里,看到绷带以后便担心地问:“这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没说啊?”
她这么说着,把绷带拆开然后用急救箱里仅存不多的棉花轻轻地拍打着天悦的伤口。把伤口周遭的血用棉花吸干,然后用被清水弄湿的手帕把干了的血液擦掉,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不过这伤口比佩乐和老奶奶想的还要严重许多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她们没有把伤口清理得特别干净的关系所以以为只有一道伤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处理伤口这种事情还是护士比较在行的。在被佩欣悉心处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三道伤口并排在一起,中间的那一道比左右两道还要长一点。
“难怪会一直出血,三道伤口在那么密集的地方的话很难愈合的,而且看这个深度应该是割破静脉了。”佩欣看了一眼伤口,一边解释一边把干净的棉花盖在伤口上然后用沾血的绷带绑着:“这个在家里处理不了,要到医院走一趟。而且他已经开始发高烧了,不快点处理的话可能会更严重。”
听佩欣这么说,老奶奶和阿伦两人同时望向佩乐。
“我发誓,我真的只挥了一刀。”佩乐慌了。
她真的只割了一刀而已。然后,她想起了那刀子的构造。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佩欣插嘴说:“先到医院走一趟,处理好以后就直接到警察局去。”
“对……”佩乐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下来以后便拉着天悦:“走,到医院去。”
“这样不就暴露了吗?”天悦反驳道:“只是发烧而已,没那么严重,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白痴!是没听到我姐说的吗!”佩乐强忍着泪水破口大骂:“我才不管会发生什么,总之今天一定要到医院去就对了!”
天悦见佩乐那么坚持,知道自己不会吵得赢所以只能作罢。不过这件事情天悦还是觉得瞒着比较好所以便向佩乐开出条件。
“我去就是了……”天悦叹了口气,说:“不过有个条件。”
“只要你肯去我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