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在厨房里待了一个小时,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所以佩乐一直抓着正在吃面的文馨问话。问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些关于张老师的事以及有关学校近期所发生的事。
这是佩乐的思路。如果是赎罪的话,那么张老师肯定是在近期内得罪了哪位学生。简单来说,要把寄信人找出来的话就只需要了解张老师近期内所做的每一件事。
当然,我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原因的话,只是觉得小学生不会想去做这种事情而已。
“到你了,证人二号。”
佩乐突然间这么说话让我吓了一跳。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变成证人了?”我板着脸问道。
“哎呀,作为张老师的前学生竟然不想要为张老师回答问题。”佩乐一脸嫌弃的样子说道。
“我没说过不想回答问题。”我回应道:“只是好奇为什么我会突然间变成证人罢了。”
我既不是目击者,也不是第一发现人,为什么我就成了证人?我是能够证明什么啊?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佩乐叹了口气,接着问:“张老师为人如何?”
张老师为人如何……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毕竟已经小学毕业快六年了,对于小学的记忆都非常的模糊。我刚才也说过,看到张老师的时候我根本就没认出来,是在她喊了我的名字以后我才慢慢想起这个人的。
总而言之,我对于张老师这个人不是非常的了解。
“不错?”
“你可以认真一点吗?”佩乐板着脸说。
“你问一个离校六年的校友这种问题?”我板着脸反问:“你才是,认真一点好吗?”
虽然有人离校十几年还会记得小学所发生的事,但我肯定不是那种人。可以说我无情、不思源但我的记忆力没强到那种程度。我的记忆力会选择性把过去的事情忘记,以便摄取新的事情。
“文馨,以后别像你哥一样,毕业了就把学校的事忘光光。”佩乐把手搭在文馨肩上调侃道。
满嘴面条的文馨不明就里,看起来非常困惑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轻叹口气,没有给予回应。可以的话,我是希望现在的小学生毕业以后可以记住小学的日子。毕竟,小学以后他们的日子就不是无忧无虑的了。虽然文馨的日子可能不太值得怀念。
“你们都在啊?”母亲走进厨房,看到我们都在这里以后有些许惊讶。
“不在这里能在哪里?”我反问,然后笑着说:“恋在睡午觉?”
“嗯,听说你们和张老师有事情要谈,所以我在她把功课做完以后就哄她睡觉了。”母亲点头说道:“所以你们和张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她收到匿名信所以我们就想要帮忙解决了。”佩乐苦笑着说:“把伯母家当成征信社总部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啦,反正天悦也没事情做。”母亲微笑着说:“还在想说他会不会一整个假期都待在家里看书呢。”
令郎不会出门闲逛,下辈在此向夫人致歉。
当然,我不会像这样跟母亲说话。
“那就到前面去了解一下吧。”
□■◇◆○
虽说是答应让我们帮忙处理匿名信事件,但张老师看起来还是有点抗拒的样子。我能够理解为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交到我们手上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下去。
总之,我们去到客厅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文馨是否在考试中作弊。当然,补考成绩比起原本的考试还要好许多,也证明了文馨没有作弊,对此我是觉得有点惊讶。并不是对文馨没有作弊而感到惊讶,而是她刚才在后面说这一次的试卷比较难但成绩却比之前的好,令人不明。
“对于怀疑你作弊的事情,我代替吴老师向你道歉。”张老师向文馨道歉。
“没,没关系。”文馨苦笑着说:“成绩突然进步会引起怀疑——”
“绝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佩乐插嘴说道。
关于这点,我能够理解为什么佩乐会插嘴。如果成绩进步会引起作弊的嫌疑的话,那一开始成绩差不过经过一番努力最后进步了的学生不都会被理所当然的被当成是作弊,然后抹杀了他们的努力了吗?
“对,因为成绩进步而被怀疑作弊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张老师低声下气地说:“我明天会跟吴老师说清楚,然后看他要挪用哪一个成绩。当然,我会尽力说服他,要他用这一个的。”
作为赔罪,这或许是最好的礼物了吧。虽然不是正式考试,但这小测试也会影响之后的一切,能够让成绩更好一点的话这肯定是最好的。
“这一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你的事情才刚开始。”佩乐拍一拍手,笑着说:“我有些许问题需要问你。”
张老师先是盯着佩乐看,然后叹了口气。
“问吧。”张老师无奈地说:“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佩乐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校是否减少过每年级的班级数量?”
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她会问这种问题?班级数量减少了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呃……有吧,十年前因为学生的数量减少了所以就扣除掉了六个班级,每年级一班。”
啊这件事,我刚才想起来。记得那年是我读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刚开学不久学校就让几个不认识的同学加入我们班级。原本还以为是转校生,不过经了解以后才发现他们是学校为了节省开销的‘难民’之一。
“张老师在这所学校教了多少年书?”
“十七年了吧……”张老师浅笑着说:“没申请调职,也没被调离这里。”
在这里任职多年,想必也产生了想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想法吧。
“一开始任教到班级数量减少的这七年间发生了什么事?”佩乐接着问。
“你问到那个时候干嘛?”我有点困惑。
“等下才跟你解释。”佩乐瞪了我一眼,然后说:“问话期间能让你插嘴的吗?”
还是等下才问比较好……
张老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样,迟迟没有回复佩乐的问题。或许是在回想着那几年的事情吧,毕竟也过了这么久了,需要时间回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张老师摇著头说。
“这样啊……”佩乐点一点头,接着问:“那么可以给我看一看信纸吗?”
“可以。”张老师往文件夹里翻找一会儿,然后从文件夹里抽出信纸交到佩乐手上,说:“其它的都和这个一模一样。”
“信封呢?”
“都丢了。”
佩乐微微地咂嘴,但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上面有没有地址之类的?”佩乐问道。
张老师回想了一会儿,摇头说:
“没有,每一封都说要交给班级书记而已。”
佩乐只是点一点头,没有多做回应。
那是一张淡黄色的信纸,信纸边缘印着金色的花纹作为装饰。跟文馨笔记本里说的差不多一样,没什么特别,看起来就像是可以在文具店买到的那些纸张。信纸大小并不是A4,是比那种更加小的纸张,尺寸不明但肯定不是经过裁剪的。先前就说过信纸边缘印着金色的花纹,所以不会是被裁剪过的。
“普通的信纸啊……”佩乐看了一眼,说:“不过还是不错的证据,我可以留着吗?”
“啊……当然。”
张老师答应道,但我还是看得出她不是很愿意这么做。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不这么做。既然已经把事情交到我们手上了,不给我们证据的话这件事我们处理不来,她也不想要食言所以只能把这么做了。她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以后便离开了这里,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转过头来吩咐我们一件事情。
“找到人了的话是否可以让我私下跟他见一面?”张老师问道。
“嗯,可以啊。”佩乐点头,笑着说:“毕竟是事主嘛,我可以帮忙安排的。”
说完,张老师再一次向文馨道歉以后便扬长而去。人走了以后,只见佩乐轻叹口气无奈地摇著头。
“怎么了?”母亲困惑地问。
“她有事情瞒着我们,而且那件事情直接促成这件事发生。”佩乐打了个哈欠,说:“她知道寄信的是谁,但是却装着不知道然后还要知道这件事的学生不要说出这件事,非常可疑。”
“怎么说?”我问道。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寄信人至少曾经在这里附近。这一点从信封上没有地址可以看得出来,没有地址的信邮政局是不会送出来的。”佩乐开始解释自己到目前为止所了解的事:“第二,寄信人已经毕业至少十一年。寄给校方的信件会多出六封,是因为他还以为学校有三十个班级,所以也理所当然的有三十个班级书记。他不知道学校删减了六个班级才会多寄六封的。”
这个情节好像在哪里看过啊……
啊。
“米泽穗信,《箱内的缺失》。”佩乐见我恍然大悟,便点着头说:“虽然差异有点大,但犯罪一方就是利用这一点来进行犯罪的。”
“至少在十一年前毕业,还生活在这附近……”我把线索重复一遍,但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把人找出来。
“年龄范畴还可以再缩小一点。”佩乐说完,接着问:“委任班级书记的风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一下,这个问题你问我?”我指著自己,觉得这有点荒谬。
“十四年前。”
然而,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文馨却把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余三人都往她那里看去以后她才开始慌张地解释。
“一,一开始被委任的时候是私下委任,在办公室里面。”文馨紧张地说:“我说我没有经验就想要推掉,不过老师说第一届的书记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过后慢慢学的,然后我就好奇地问了第一届的前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很好!”佩乐朝文馨竖起拇指。
“所以寄信人是于十四年前至十一年前之间毕业的。”我拿出手机做了笔记:“四年间,年龄是在二十二至二十六岁之间。”
“记下来,明天才会继续工作了。”佩乐看了时钟一眼,说:“再不帮文馨复习数学就来不及了。”
“所以明天早上送人上学以后就去文具店搜寻……”明天要做的应该就只有这些,但为了确认我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我还是需要问一问的:“还有什么吗?”
“没了,到时候再看找到什么证据然后做决定。”佩乐摆着手说。
“你们明天就早一点回来吧,外公外婆下午会过来。”母亲吩咐道。
“那么突然?”
“嗯,今早才接到他们的电话,说是过来小住几天然后就要出国了。”母亲说:“对了,他们还没见过文馨的,我也没跟他们说你带朋友回来。”
“为什么你什么都没跟他们说?”我板着脸问道。
这种事情她明明可以在电话上说清楚的,说清楚以后明天见面就不会感到尴尬之类的。
“这种事情你自己解释比较清楚,就这样。”母亲笑着说。
我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佩乐面对长辈也有自己的一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