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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凤归朝 > 第164章【全文完】

    不管敦弥此举愚蠢与否,他都别无选择。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下场,并只能选择一个人受死,或者带上一个倒霉鬼一块死。

    现在「倒霆鬼“自己撞上来,他没有理由放过对方。

    哪怕杀了章玉碗新丈夫的下场是死得更惨,他也将对章玉碗的一腔愤恨都悉数转移到此人身上了。

    敢弥这一击,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他当年博虎击狼,也曾是草原上人人敬畏的勇士,只是时过境迁,他早已忘记第一次单独猎到狼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此刻当他扑向陆惟,这一幕忽然在脑海浮现。

    他当时在想什么?

    他在想,这头狼到手,他就可以将狼皮剥下来,回去给阿娘做一身裘被,虽然狼毛扎手,但是阿娘冬天怕冷,膑盖生疼,总要犯病,这身狼皮倒是正好的…

    但后来,狼皮带回去,敢弥没有献给阿娘,因为先代可汗,也就是大利可汗的父亲需要一张狼皮,他听说了,就把狼皮送过去了,先代可汗还夸他是柔然的好儿郎。

    那一年的冬天,他阿娘也去世了。

    不是因为一张狼皮,栖然就算物资再匮乏,他们这些贵族也还是能吃饱穿暖的,

    但政弥常常想起那张狼皮,那仿佛成了心中一个永久的缺憾。

    如今这栖然,竟也成了他阿娘永远得不到的那张狼皮。

    敢弥看见陆惟闪身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低估对手了。

    对方会武,身手还不错。

    扑出去的力道没有中途收回的道理,他依旧屈起五指,抓向对方眼睛。

    另外一只手则朝陆惟的颈部要害戳去!

    去势如风,迅猛刚硬。

    这是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架势。

    敢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即使陆惟抽出匕首插入他的胸口,也要被他打成重伤

    但,陆惟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发现自己打不过敦弥,也不抽什么匕首了,直接从袖子口袋里抓出一把粉未,往敷弥脸上扬去。

    刺鼻辛辣的粉尘立时呛了政弥一脸,他被迷了眼,还想咳嗽,动作自然而然一

    滞。

    陆惟顺势往旁边闪去,躲开对方致命一击。

    随后,侍卫那边听见动静,也马上赶过来。

    陆无事二话不说,抽了剑入内,趁救弥还被迷了眼之际,一剑捅进去!

    敢弥蹬蹼后退数步,人往墙上贴靠。

    陆无事抽剑出来,又是一剑递了过去。

    救弥连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就带着两个血扈随缓缓滑落。

    “郎君怎能如此冒险!“

    陆无事责怪道,两人关系特殊,既是上下属又是亲人,陆无事说两句也无妨。

    陆惟摇摇头:“我本是打算激怒他。

    等敏弥出手,陆惟假意受点伤,再制服,这样即使最后用什么手段折磨对方,

    御史那边也不好再非议了。

    但他在与政弥交谈之后发现这一出实属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折磨,连过来与之对话都没有必要。

    因为就像公主说的,对方不配。

    由始至终,公主都没有把救弥当成对手,但她又把救弥当成对手。

    看似矛盾的言辞,实则是有道理的。

    她把救弥当对手,是因为敦弥的身份地位,在柔然是越不过去的坎,公主想要在柔然立足,就比如面对这道坎,不能有一丝轻忽。

    而她没把救弥当对手,又是因为敦弥的威胁始于他的身份与手里捏的势力,论智谋论手段,他不如栖然的先代可汗,甚至不如大利可汗乌力吉。

    因为大利可汗看上去有些懦弱,甚至前半生依附母亲温塔可敦,后半生又依附公主,但他实际上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他没有柔然人放不下的身段,也更知道当软则软,要不是他年轻早逝,公主愚引柔然三方内乱,从而让李闻鹏从外部突破,还没有那么容易。

    相比之下,敦弥的张牙舞爪,在强势时还能吓唷人,落魄时就显得可笑了。

    包括他一路逃到敖尔告,当时柔然余部实力大减,已经不适合主动进攻中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休养生息,静待时机,但是吴王使者找上门要求合作,敏弥忍不住了,他不想等了,他觉得有南朝人牵制北朝的大部分精力,自己还能趁机打入雁门关,但他失算了,此时的柔然已今非昔比,就连一个副将也足以对付他们。

    敢弥到死前还在遗憾,遗憾自己没有趁公主弱小时杀了她。

    这样的对手,的确不能称为对手。

    “将他的脑袋割下来,寻一日悬吊在城门吧,此时你找谢维安他们去商议,看看

    拟一篇什么布告合适。“

    陆惟交代完就不再看政弥一眼了。

    他悠悠然拢着袖子走出刑部大牢。

    外面阳光灿烂,从暗到明,眼睛骤然还有些不习惯。

    但他眯起眼之后,一下就笑了。

    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

    车上徽记正是长公主府的。

    公主自然不是来探监的,只能是来等他的。

    这么一想,陆惟如何能不笑?

    他笑起来,那是长安城一半小娘子都能神魂颠倒的。

    果然是公主在等。

    两人亲亲热热拉了手,在车上小叙闲话,又一道去饭馆用了午饭。

    谁也没提政弥。

    因为在他们这里,此人已经是个翻页过去的人物了。

    车轮永远滚滚向前,人生如此,历史亦如是,死去的人就此被抛在过去,再也不可能复活跑到他们前头去。

    而璋国要走的路还很远。

    公主倒是主动提起陈逐。

    “你还记得上回我们成亲,他派祁津来捣乱的事么?7“

    陆惟自然是记得的,当时他们都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公主道:“苏芳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陈逐身体疑似出了点问题。“

    苏芳正是当年从数珍会叛出的芳娘子,她去了建康隐姓埋名,起初是开了一家蜜煎铺子,后来生意不错,又相继开了容栈与食肆,这些地方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恩的,也时常有南朝权贵去光顾,久而久之,她与公主的合作就延续下来,成了公主安插在建康的钉子,时不时都有消息传递过来。

    陆惟一怔:“病了7“

    公主摇头:“苏芳语焉不详,想必是她也无法打听到更确切的,这等事情,必为宫闸隐秘,能有一二风声传出,已是不易。“

    陈逐膝下无子,假如他身体出了问题,一定会开始着急,因为他原本是想要路北朝争霸天下的,好不容易登上皇位,壮志未酬,这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要干方百计挑拨北朝人心,通过祁津送聘后礼的方式来离间公主和陆惟,这种办法放在从前他可能不会去做,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公主听罢没有高兴,反是叹了口气。

    “陈逐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在时,我会担心,但他不在了,南朝一定大乱。

    两个聪明人现在已有相当程度的默契,陆惟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南朝大乱,北朝未必受益,因为北朝现在还要休养生息,还没准备好一场南下统一的大战。

    “希望陈逐能多撑几年吧。“

    陈逯的确身体出了问题。

    但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吴王陈孟。

    早在两人相争皇位时,吴王就已经设法给陈逐下了毒。

    用的是药性相克的毒素,一时半会不会发作,但日久天长肯定影响寿数。

    吴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陈逐是在他死后才发现身体不对劲,从而被查出来的。

    但吴王已经死了,陈逐拿他鞭尸也无济于事,只能四处求医问药,最后甚至连炼丹寻道的法子都用上,反倒让身体更差了。

    他恨极了吴王,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哪怕能活到四十,也熬不过章玉碗他们。

    陈通只能加快步伐,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过继了宗室的子嗣,立为太子,又加紧处置国内碍事不听话的世家,此举自然引起世家反弹,他们放纵态愫流民起义,就像当初的方良一样,这种办法在历史长河中数不胜数,又屡屡行之有效。

    待五年后,陈逐撒手人寰时,南朝不出意外乱作一团。

    北朝看准时机,让李闻鹊率兵南下,逐一攻城略地。

    李闻鹊几乎没有遥上什么阻碍,因为在陈逐驾崖之后的两年里,南朝朝堂为争权而内斗,有能耐的武将要么割据一方,要么被权臣杀害,平庸无能之人被推上去当傀儡,而继位的幼帝根本无力压制这一局面。

    如此,天下一统之势已成。

    橘猫一蹦一跳,灵巧跃上石墩,又眼巴巴看着屋檐上的三花猫,想要过去同玩又怕自己跳不上去被同类嘲笑的烦恼流露无疑。

    但它还是决定一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橘猎全神贯注,后腿猛地一蹿一一

    “捉住了“

    已经是少年的皇帝嘴噱将整只猫援在怀里,浑然不顾它的挣扎。

    “你平时都不让我抱,现在看你往哪跑!“

    猫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猫了,皇帝自然也不是当年的小胖子一一

    他变成了一个少年小胖子。

    脸和身形还是圆润的,没到腔肿的地步,但也称不上清瘦。

    他始终爱吃,见了什么好吃的就嘴馋,读书看奏疏也得拿块零嘴在那磨牙,怎么都瘦不下来。

    橘猫嗷鸣嗷鸣表示不满,但它跟小胖子也混熟了,并不怎么猛烈挣扎,只是抗议小胖子干扰了它找三花猫玩。

    “好了好了,姑母有孕在身,但她还想去江南玩,姑父正在劝,你也陪我去劝劝她吧1“

    小胖子假装看不见屋顶上的三花猫,也假装看不懂橘猫眼里流露出“想玩“的史望,抱着暖呼呼毛绒绒的猫团儿就往前走,他好不容易捉住的,才不肯放手。

    “你今天是不是偷吃了小鱼干,嘴巴还有鱼腥味。“

    “那三花猫有什么好的,人家又不和你玩儿,改天我给你捉一只狮子猫当玩伴,

    怎么样?“

    「什么,你不要猫,那给你送只耗子过来7“

    “喉鸣1“

    一人一猫,淅行渐远。

    冬去春来,韶光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