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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江山为聘行烟烟天舞纪之摩云书院步非烟星辉落进风沙里北倾浪漫情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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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江南盛夏时,杨柳依依,归燕飞来。

  青石路上缓缓行来一辆马车,低垂的布幔让人无法窥视车内坐著何人。

  马车停在一户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上官府。

  车夫掀起了车帘,一只穿著绣鞋的脚踏了出来,鞋面上简单地绣了一丛青竹、几点碎花,十分素朴淡雅。湖水绿的裙摆盖住了鞋面,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扶在车上,车内人矮身出了车厢。

  一位清秀可人,眉眼带笑的少女,但她的肚子却鼓鼓地凸了起来。

  路人看到不免起了几分疑惑,明明打扮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却已是身怀六甲?

  「沈姑娘!」门仆马上就认出站在眼前的人,说实话,要想不记得这位行事怪异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除了她,至今也没看过还有谁能把十二少给弄得哭笑不得的。

  「需不需要我等著你回禀?」沈七巧笑问。

  「不用不用,当然不需要。」门仆马上将她请了进去。

  走过了一条不短的青石路,她已经有些疲倦,随著肚子越来越大,她越来越容易感到疲累,人也越来越懒散了,说不定腹中的孩子将来会跟她一样的个性。

  「要不要找顶轿抬你进去?」

  听到那冰冷依旧的腔调,她抬起了头,笑容灿烂。「既然十二少都这么说了,我要是拒绝下就是打你的脸了吗?那就麻烦你了。」

  上官聪手一挥,马上有人跑去张罗。

  「你似乎没有找他的打算?」上官聪不免有些好奇。

  沈七巧挑了挑眉,伸手轻捶著腰,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我以为你应该找的。」

  「既然他要逃,那就只管躲到天涯海角去,我何必一定要苦苦地去找他?」

  上官聪定定地望著眼前这个开朗依旧的女子,错过这样的女子,对任何男人而言,都会遗憾终生的。

  一顶轻纱软轿被抬了过来,两名上官家的护卫充当轿夫。

  她嫣然一笑。「十二少当真给面子啊。」

  上官聪道:「放眼江湖,只怕不会有人敢不给七巧神医面子。」

  「我真有这么大的脸面?」沈七巧笑问。

  上官聪反问道:「有江湖第一大帮做靠山,又有恩於江南上宫、柳家堡两大江湖名门,难道还不足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吗?」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我果真有这么大的脸面啊!」

  上官聪眸底划过丝笑意。她没有变,依旧是以前那个笑看人生的沈七巧。

  软轿行至上官家招待贵客的秋凤轩便停了下来,一名眉目清秀的侍女上前将沈七巧搀扶下来。

  一只脚跨上了台阶,她突然回首笑说:「我虽然不想找他,不过,如果可以见上一面,倒也不算是坏事。」

  上官聪默然点头。

  直至沈七巧进了秋凤轩,上官聪才轻叹声,「你真的打算永远不见她吗?」

  一条人影俏无声息地从一旁的树下跃下,那是个一身污衣、满面泥尘的乞丐。

  「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脸,更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坦然。」

  「只怕由不得你吧!」有人发出爽朗的笑声,飞身落下。

  「温兄!」上官聪与丰神玉都不免吃了一惊。

  潇洒依旧的温学尔咱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摺扇。「可不就是区区在下嘛。」

  「你一直尾随著她?」丰神玉问。

  「当然了,正如你丰大帮主一样啊,我总不能让可爱又别扭的小师妹给人欺侮了去,你说是不是?」温学尔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说。

  「嗯哼!」

  一道轻浅的声音让温学尔睑上的轻快笑意顿时灰飞烟灭。

  「啊,小师妹。」他没趣地摸著自己的鼻子退到一边乘凉去。

  「丰神玉,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躲著我吗?」沈七巧出声喊住了他。

  他缓缓回过了身。「七巧……」

  她伸手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话,一切先听我说。我不会去怨天尤人,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就不会後悔,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沈七巧,向来不会善待对不起我的人。」

  温学尔在一旁极力附和,「没错、没错!」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全庸人谷的人都可以作证。

  神情恍惚中,丰神玉依稀听到她带笑的嗓音出现在自己耳畔,「表哥,如果不对你做些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呢,当然,肚子里的宝宝也不会同意的。」

  看著软倒在地的人,上官聪目露惊骇。「你怎么做到的?」堂堂一帮之主,名列江湖顶尖高于,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她动了手脚。

  她好整以暇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微笑道:「他的命是我救的,药也是我用的,我自然知道用哪一种药物可以让他陷入昏迷,有一些药效期限可是很长的哟。」

  上官聪与温学尔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惧意。什么人都能得罪,但像沈七巧这样的人最好是有多远就闪多远。

  「不过,还是要谢谢十二少的合作。」沈七巧对他盈盈施了一礼。

  上官聪回礼。「不敢当,这是身为朋友该做的,而且我也欠你的人情。」

  「那十二少是想两清了?」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他急忙解释,「不敢。」他非常清楚她完全有能力让这笔账永远清不了。

  她嫣然一笑,点头道:「那就好,麻烦两位帮我将他扶上马车吧。」

  「小师妹,你究竟想干什么?」温学尔问出心头的困惑。

  沈七巧笑了笑,看著那张污黑的脸,幽幽地道:「既然他是因为这张脸而躲我的,那么总还是要满足他死爱漂亮的愿望。」

  「你想到办法了?」温学尔与上官聪异口同声地问。

  「当然,否则你们以为这几个月我走遍大江南北,救人无数,为的是什么?」

  「这真是丰兄的福分啊!」上官聪不禁嗟叹。

  侍女将沈七巧再次扶上了软轿,起轿向大门行去。

  门外,丰神玉已经被安置在马车之内。

  「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温学尔的神情带著些许可惜。

  她很坚决地摇头。「不需要。」

  「好可惜。」他说出心声。

  「嗯哼,」她冷冷看著他,「半年说不出话的感觉,会不会很舒服啊?」

  「我什么都没说。」温学尔马上跳到了三丈开外的地方去歇著,连连挥手说再见,让一旁的上官家人忍不住感到好笑。

  沈七巧重新踏上马车,放下了布幔,车夫催动马儿缓缓上路。

  低头看著那张刻意涂满泥巴的脸,泪水自她的眼中落下,滴在满是污泥的脸上,然後滑落。

  哭累了,她不知不觉倚著软垫睡著。

  过了好半晌,马车一阵颠簸,丰神玉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沈七巧窝在锦垫上打盹的画面。

  容颜依旧,性情依旧,只有凸出的肚子已不同於少女,忍不住伸手摸上那日渐浑圆的肚子,里面可是他的骨血啊。

  纤细白皙的手覆上他的,抬头就看到她带笑的眸子。

  「七巧,对不起。」

  「你还是要逃吗?即使我临盆了,也不打算露面吗?」她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眸底。

  丰神玉摇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当时我会那么做……」

  「我不怪你,」沈七巧说,「因为你死爱漂亮的个性,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丰神玉不由苦笑,他知道,要七巧不挖苦他可是比日出西山更困难的事。

  「要带我回庸人谷吗?」

  「去那里做什么?我要带你去沼泽。」她笑咪咪地答。

  「沼泽?」他下懂,但一切由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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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後,他们进入了一座雄伟大山,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就看到一片沼泽地。

  那是片非常大的原始沼泽,上面落满了枯叶,还有不少动物尸体腐败的气味迎面扑来。

  他们在沼泽边停了下来,丰神玉不解地看著身边的人。

  沈七巧朝著他笑道:「反正你也是每天涂泥巴,不妨换换这里的淤泥如何?」

  丰神玉扬眉。

  「我有次进山采药,无意中看到受伤的动物在沼泽裏打滚,让伤口完全被淤泥覆盖,第二天又来,如此反覆大约半月之後,它的伤口竟回复如初,如未受过伤一般,让我大为惊奇。然後我仔细研究了这里的淤泥,发现一个更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他的声音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她注视著眼前的沼泽,表情肃穆。「这片沼泽在这大山之中,怕已不下数百年,而这数百年来各种动植物的尸体在这泥泽之中腐败变质,其中不乏一些珍贵药材,逐年积累下来,这片沼泽的淤泥对治愈伤口的效果已非平常药物可以比拟。」

  丰神玉闻言,连忙蹲下身,伸手就要取淤泥。

  「表哥,等等,在你抹泥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沈七巧拦住了他。

  「什么事?」

  「再毁一次容。」她一本正经地说,并且从袖子裏掏出一只瓷瓶。

  丰神玉先是怔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新伤口更容易愈合。」

  「还是表哥聪明。」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会有些疼,你得忍住。」

  「我知道。」他点头。

  「你先把脸洗乾净。」

  「好。」

  他走到一旁水洼处掬水将脸洗净。

  沈七巧折下一小截树枝,裹了一条绢帕,沾了瓶内的药水,仔细地涂抹到他的脸上。

  火烧般的刺痛感在脸上蔓延开来,丰神玉痛苦地紧握住拳头。

  一遍又一遍,她一共涂抹了五遍,方停下手来,此时瓶内的药水也已用尽,但丰神玉却已经痛得昏迷过去。

  她费力地弯腰从沼泽地裏挖来淤泥,再仔细均匀地抹到他睑上,最後累得靠在树下喘著大气。

  当丰神玉自昏迷中醒来,只感觉到睑上有种闷热的感觉,还有些痒,让他想伸手去抓。

  「不能抓。」她对他摇头。

  看到沈七巧眉头紧蹙、满头大汗的模样,丰神玉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她痛苦地抓紧了身边的一截树枝。「我……我怕……我怕是动了胎气……要生了。」

  「这里怎么成啊!」

  「痛死我了……」她吃痛地抓住他的手臂,「来不及了,真的要生了。」

  手上感觉一阵温热,抬起一看,只见她的手满是血污,他大惊。「七巧——」见惯大风大浪的他,此时完全没有了主张。

  沈七巧将一截木头塞进嘴裏,拚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生产。

  慌乱中的丰神玉陡然想起之前在客栈接生的情形,急忙在她的身边生了一堆火,然後飞奔而去,不多久便拿著一只铁锅和一叠白布去而复返。

  当水冒出热气时,一声了亮的婴儿啼哭声飘荡在沼泽上空,惊起飞鸟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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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消息,大消息。

  丐帮的丰大帮主喜添贵子,江湖各大门派纷纷派人送出大礼。

  你们若认为是给丐帮面子就大错特错了,人家可都是冲著孩子的母亲去的。

  七巧神医不但医术当世无双,手中竟然还握著一柄可以调动三大家四大派的七星匕首,那可真是要不得的一件事啊。

  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如此炎热的季节躺在树荫下,喝著冰镇酸梅汤,逗弄著襁褓之中的幼子,那绝对是一种享受。

  可是某些人就享受不起来,好比此刻在树下不停转圈圈的丐帮之主。

  「七巧,你怎么会不答应呢?」丰神玉俊美的脸庞上满是不解。

  沈七巧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酸梅汤,扬眉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呢?」

  他郁闷地看著她。「我们的孩子都已经两个月大了啊。」

  「孩子两个月大跟我嫁不嫁你有什么关系?」她睁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讶异地看著他。

  「哪有儿子都生了,却还没娶妻的道理啊。」他挫败地呻吟,现在江湖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他这个丐帮之王的娶妻问题,这真是太太太丢人了。

  「噢,这样啊……」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可是,我记得有人明明都已经做了人家丈夫,却一走了之,那时候,怎么就没人想过已经失了贞的姑娘,怎么却还没嫁人呢?」

  来了,她果然还在气他这件事!丰神玉越发无奈起来,甚至还不能对她生气。

  「七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堂堂一帮之主、江湖高手,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再三地赔礼道歉,可是人家却不买他的帐。

  「我虽然学医呢,可是我也知道,这世上有种药是没处卖的。」

  「什么药?」

  「後悔药啊。」沈七巧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噗!」终於有人忍不住发出低笑。

  「温学尔——」丰神玉快抓狂了。

  「请我喝冰镇酸梅汤吗?」温学尔马上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沈七巧笑道:「我怕你喝了以後半年无法下榻啊。」

  「啊,那我还是不喝了。」他没趣地摸摸鼻子,恋恋不舍地放下已经拿到手裏的酸梅汤。

  「好奇怪哦,这么热的天,即使在树荫下,也是会出汗的啊,怎么你们母子两个都这么清爽啊?」温学尔凑到摇篮边仔细端详著那个正睁著灵动双眼的小家伙。伸手摸摸他粉嫩的脸颊,感觉煞是清爽。

  「喂,姓温的,那是我儿子,把你的手拿开。」

  「这是我师侄,我摸摸犯法啊。」温学尔理直气壮地说,「况且我小师妹又还没嫁给你呢,只要我愿意,这孩子搞不好就跟我姓了。」

  丰神玉双眼顿时凝聚起风暴。「你说什么?!」

  「我师父说了,为了小师妹的清誉,让我们几个师兄选一个出来娶她为妻,我们可是个个争先恐後的。」

  「你找死——」丰神玉忍无可忍,一肚子的不满终於找到了发泄出口。

  沈七巧逗弄著儿子,笑呵呵地道:「小赖,你师伯很笨对不对?所以我们长大一定要学聪明一点哦。」

  正被人追著满院子乱窜的人不满了。「小师妹,你这样教孩于是不对的。」

  「我教自己的儿子,你管得著吗?要管你自己去生一个。」她很嚣张地说。

  「我生……我也得会生啊。」温学尔哇哇大叫。

  她弯腰抱起儿子,轻声软语地对他说:「小宝贝,娘带你去洗澡哦,咱们不要理那两个疯子。」

  好不容易赶走常常跑来闹场的人,丰神玉终於可以陪儿子洗澡。

  「七巧,你就答应嫁给我吧。」

  「有什么好处吗?」她一边帮儿子洗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丰神玉傻了一下。「有一个丈夫啊。」

  她睨了他一眼。「没有丈夫我也活得很好。」

  丰神玉顿时被她的话噎住了,所谓报应不爽,说的绝对就是他眼下的情形。

  「可是、可是各大门派的贺礼都到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当我儿子的满月礼好了。」她胸有成竹地说出解决办法。

  那怎么可以,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逼婚办法呢。他心念一转,陪笑道:「七巧,你就当给天下英雄一个面子,嫁给我好了。」

  「我又不跟天下英雄过日子,为什么要给他们面子?」她冷冷地泼了他一身冰水降温。

  好吧,这个方法行不通,他只有继续跟在她身後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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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宾客满坐的时候,礼乐终於响起,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一对新人走了出来,喜娘怀抱著他们已然出生两个月的儿子陪在一边。

  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上官聪微蹙著眉头看著行礼的新人。

  新郎的手过於纤细白皙,眼神——太过精怪,少了丰神玉一贯的沉稳。毫不犹豫,上官聪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了新郎的脉门大穴。「你到底是谁?」

  「上官,放手。」新娘闪电般劈出一掌,解救了新郎的窘境。

  群雄哗然!

  「上官聪,你这个死冰块,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下这么重的手?啊,我的手腕肿起来了。」新郎哇哇大叫,哪裏有一帮之主的气派,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丰神玉——」上官聪的嘴角抖了抖,终於忍不住大笑出声,「你居然扮女人。」果然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新娘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帕,不是丰大帮主又是何人。

  喜堂顿时笑声一片。

  「七巧,你没事吧。」丰神玉抓起沈七巧的皓腕查看,剑眉不由一拧,「上官聪,你下手真毒啊。」

  「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互换身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上官聪耸耸肩说。

  「小师妹,我跟你同门十几年,竟然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易容的高手,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啊?」温学尔在一旁大呼小叫,惊讶於沈七巧易容到这种惟妙惟肖的程度。

  什么?不会吧,同门十几年都不知道?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一脸心疼妻子的丰神玉身上。

  「看什么看?我的易容术还是我岳父教的呢。」丰神玉认为他们太惊小怪了。

  喜堂之内当场有许多人非常捧场地摔下了椅子。原来,丐帮之主称绝天下的易容术居然是承其岳父,白白让大家恭维了老帮主十几年。

  七巧神医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大家所不知道呢?

  「死冰块,要不是这是玩笑之作,你以为你能分辨得出真伪啊,我的手……」沈七巧一脸哀怨地看著自己红肿的手腕。

  「过了今天我帮你收拾他。」丰神玉信誓旦旦地说。

  上官聪道:「恭候大驾。」

  「表哥,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拜堂了。」沈七巧从喜娘手里抱过儿子,掉头就往外走。

  「上官聪——」丰神玉恼怒地瞪著罪魁祸首,「我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嫁给我的。」

  「假扮新娘啊,有创意。」温学尔嘻笑著插言。

  喜堂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顾不得面子,丰神玉忙著追沈七巧而去。丢人就丢人吧,老婆要是丢了就惨喽!

  当他追到埠头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朝他招手。

  连忙飞身上了甲板,丰神玉才得空问:「你要去哪里?」

  沈七巧帮他将头上的钗环拿下来,笑道:「回姑苏啊,我好久没回去了呢。」

  丰神玉将身上的新娘服脱下,露出里面的百家衣,将长发重新扎好,回复成堂堂的男儿身。

  「打算长住江南吗?」

  「江南虽好,可是却不清静,我还是喜欢七巧园的安静。」她很认真地说出心底的话,亲了亲怀中的儿子,笑道:「我不喜欢江湖,江湖有太多的杀戮。」

  「可是,我们人在江湖。」丰神玉发出叹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认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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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水行舟,一日千里。

  观不尽两岸如画的风光,听下尽岸边丝竹管弦之音。

  姑苏城外有座千古名刹——寒山寺。

  寺後的山上有座修葺朴素的坟茔,每年僧人都见一俊美的乞丐前来打理,今年却见一家三口同行,不由得大为吃惊。

  站在父母的墓碑之前,沈七巧盈盈下拜,丰神玉也跪倒在地。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这么些年没来看你们,会不会怪女儿不孝啊?」她笑中带著泪。

  「当然不会了,还有我这个女婿每年来看他们嘛。」丰神玉露出招牌微笑。

  「不知羞。」她白了他一眼,抬袖拭去了眼角的泪。

  丰神玉伸手扶起她,低声道:「他们会明白的,你只是近乡情怯,否则当年也不会随你师父远走他乡。」

  她笑了。「是呀,双亲已逝,留在故地只会感到更加的孤寂。」

  「你还有我啊。」

  她看著他,撇嘴道:「可是,你当年不是誓死要去当什么未来最丰神如玉的乞丐头儿吗?」

  他忍不住心虚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既然你这么有志气,我一定要压得过你才行,是吧?」

  「为什么?」他简直搞不清楚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凭你这张招蜂引蝶的脸,我要是不压住你,以後准是要当怨妇的,所以我从小立下的誓言就是压倒你。」沈七巧吐露出自己埋藏已久的心思。

  丰神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的感觉从小就是正确的。」她毕生的宏图伟业果然是打压他。

  「我没说你的感觉不对啊。」她很无辜地凝睇著他。

  丰神玉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不管怎么样,娶到你为妻我是甘之如饴的。」得到一个自己喜爱也爱著自己的妻子,是人生最幸福开心的事。

  如同七巧说的,人生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