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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风月错 > 第47章

    第47章

    楚若秋泪如雨下,不敢置信的望着质问自己的叶南容,“表哥该问自己才是,为何,为何,忽然那么对我,如今又做无情……”

    叶南容脑子里片混乱,他做什么了不消多言,从楚若秋狼狈残破的模样就可以看出,可他除非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叶南容胸口剧烈沉浮,他分明是在等叶窈过来,身体却忽然感觉不对劲,他想到什么,立时转头,目光在屋内寻找,最后在屋子角落找到那壶被打翻的茶水,眼眸凌厉眯起,是茶的问题!

    楚若秋见他盯着那壶茶,心里一紧,捂着脸恸哭道:“叶窈说怕你责怪她,让我来劝劝,可我没想到,一进来表哥便说些古怪的话,而后情难自控的抱着我,我躲闪不得……”

    她说着又哭得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

    叶南容被她哭得头疼欲裂,是茶水有问题,他才会失去控制做出这等混账事,可是是谁在茶中下药。

    叶南容紧蹙着眉寻找线索,突然整个人僵硬不能动弹,凝烟!

    凝烟现在在哪里?

    他夺门而出,屋外是怒不可遏的顾氏,扫视了两人一圈,“回府。”

    叶南容此刻心急如焚,错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顾氏冷声呵斥他。

    楚若秋也在后面期期艾艾的唤:“……表哥。”

    “我去找凝烟!”叶南容声音里噙满焦急。

    顾氏说:“沈凝玉已经陪着她先走了。”

    叶南容脚步生生定住,强烈的惶恐在心里蔓延,凝烟知道了……

    他急奔下楼,将顾氏、楚若秋的声音抛在脑后。

    顾氏对着身旁的下人怒道:“还不去追,给我押回去!”

    “是。”

    顾氏深深吸了两口气,扭头冷冷看着楚若秋,第一次没了和蔼,“收拾好了还不随我走。”

    “姨母……”楚若秋柔弱畏怯的低语。

    顾氏却没有理会,先一步下了楼。

    楚若秋握紧手心,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可没有回头路了。

    等楚若秋坐上马车,顾氏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意,擡手重重掴掌在她脸上,“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氏这一下用了狠力,楚若秋被打偏了头,脸上很快浮出通红的掌印,除了火辣辣的疼痛外,更加羞辱。

    “姨母。”楚若秋捂着脸垂泪,“你怪我是对的,表哥拉着我的时候我应该拒绝,都是我的错。”

    顾氏心中郁气难消,可她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一个姑娘家,看到楚若秋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浅浅的淤痕,她终于按下怒火,吩咐回府。

    ……

    长街另一边,一辆马车背道往悬寒寺去。

    沈凝玉揽着神情恍惚的凝烟,满眼忧心忡忡的问:“阿姐真的不回叶家?”

    凝烟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斑驳的泪痕,头靠在沈凝玉肩上轻轻点头。

    “不回也好,省得见那对狗男女脏了眼。”沈凝玉忿忿说完,犹豫着想问关于六爷的事,最终还是闭紧嘴,当做什么都不知。

    反正怎么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

    *

    叶府里,已经睡下的叶老夫人被惊动起身,披了衣服,惊疑不定的问方嬷嬷:“你说真的?”

    方嬷嬷第一回给老夫人穿衣服这么手忙脚乱,点头又叹气的说:“是真的,人已经在诫堂跪着了,二爷也赶去了。”

    叶老夫人惊得眼前黑了黑,缓过劲儿来,赶忙下地往外走。

    诫堂里叶南容和楚若秋跪在地上,一个目光空洞麻木,一个不住落泪,周围除了叶二爷和顾氏,其他几房也都来了人,气氛压抑紧张,见老夫人过来,纷纷道:“母亲。”

    叶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嘴唇发抖,指着他们问:“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楚若秋万般委屈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叶老夫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孙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扭头朝着叶南容冷呵:“你给我说!”

    楚若秋如受了莫大的冤屈,“老夫人难道是觉得我会不要名节,去勾引表哥?”

    “您若不信,可以问叶窈。”

    缩站在一旁的叶窈眼皮一跳,她只是答应把表哥引来,压根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几番看向楚若秋,也想质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茶水里会被人下药,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只能装什么都不知,不然她也逃不了干系,低声道:“我是怕三哥责怪,所以让表姐去帮忙劝劝,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老夫人盯着叶南容,一定要听他亲口说。

    叶南容闭了闭眼,嗓音干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混账东西!”叶老夫人用力拍了桌子,“你干了这样的事,就说不记得了!”

    “请家法来!”

    听到要请家法,所有人都噤了声。

    顾氏眼看到下人拿来三指粗的藤鞭,慌急跑到叶老夫人跟前,“使不得啊,这事三郎也是遭人陷害,应当查出那下药的人才是。”

    叶二爷拉住顾氏:“你劝什么,这畜生就该好好打!”

    “母亲别劝,是我的错,该受家法。”叶南容道。

    叶老夫人更是一点也不留情,“三十藤鞭,你就受着。”

    拿着藤鞭的下人咬了咬牙,提劲朝着叶南容的后背抽去,皮开肉绽的一下,让在场的人都惊呼了出来。

    叶南容额头冷汗直冒,硬是咬着牙关不吭一声,后背的青衫很快就被流出的血染透。

    叶老夫人深吸了口气,侧过眼问揪着手帕抹泪的顾氏:“凝烟呢?”

    她让人施家法,一是为罚,二也是为了给凝烟一个交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三郎动了人家清白姑娘,就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氏看着被打的儿子直直流泪,听见老夫人问话才抹抹眼睛道:“凝烟去了悬寒寺,只怕暂时不肯回来。”

    叶老夫人心疼她受的委屈,“这事必要给沈家一个交代。”

    她说着冰凉的视线望向扑在叶南容身上,替他挡鞭子的楚若秋,“也要给楚家一个交代。”

    顾氏点头。

    叶老夫人又问:“这事不能外传,望江楼可有人去处理。”

    叶二爷沉声道:“六弟已经去办了。”

    看到叶南容后背已经被打的满是血迹,脸色更是煞白一片,叶二爷也于心不忍的别开眼。

    最后一鞭打完,叶南容猛地向前一扑,用手撑着地面,粗声喘着气说:“我可以走了吗?”

    叶老夫人惊怒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叶南容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我去找凝烟。”

    他要去解释,他要求凝烟原谅他。

    楚若秋扑过去攥紧他的衣袍,“表哥你伤的太重了。”

    叶南容轻轻拂开她的手,楚若秋悲戚质问:“表哥为何要这么对我?”

    叶南容没有看她,只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现在要走。”

    楚若秋掐了掐手心,当真松开手,“表哥如此无情,反正我名声已毁,不如就是了断。”

    她爬起来,朝着堂柱撞起,众人戒备吓住,惊呼声此起彼伏。

    叶南容目光一厉,攥着她拉回,楚若秋扭动手臂:“你放开我,我不给你做累赘。”

    “够了!”叶老夫人拍案而起,身子跟着晃了晃,身旁有人来扶,被她挥开。

    她扫了眼楚若秋,“三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送楚姑娘去休息。”

    又对叶南容道:“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哪都不能去!”

    “祖母!”叶南容急道。

    “跪着!”

    一夜无眠,叶老夫人也几乎没睡,靠坐在罗汉床里唉声叹气,得知叶忱回到府上,已经去了诫堂,赶忙又赶过去。

    叶南容已经跪了一夜,后背的血迹成了干黑的颜色,嘴唇苍白起皮,看到叶忱进来,动了动眼皮,无地自容道:“六叔。”

    叶忱什么也没说,只等叶老夫人过来,才开口道了声:“母亲。”

    顾氏,楚若秋等人也紧随着而来。

    “望江楼都处理好了?查到那药是怎么回事吗?”叶老夫人蹙紧着眉头问。

    楚若秋一手的冷汗,她唯一怕的就是下药的事败露。

    叶忱说:“事情压下了,不会传出去,但是因为不能声张,查下药的人也不能明着来。”

    楚若秋方松一口气,就听他又说:“不过总能查出来,早晚的事罢了。”

    叶忱不紧不慢道:“倒是有怀疑的对象。”

    楚若秋心里一个咯噔。

    叶忱若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一个是昨夜与叶窈起争执的醉汉,想报复叶窈,却让叶南容中了招。”

    此话一出,不仅楚若秋,叶窈都快吓死了,什么醉汉,不过是她瞎扯。

    “还有一个。”叶忱垂了垂眼,“赵品文昨日也去了望江楼,早前他曾与叶南容结仇。”

    楚若秋仿佛受到提点,之前赵品文就干过下药的事,她立刻道:“一定是他!上回老夫人寿宴,他还恶言相对。”

    原本看热闹的四夫人秦氏当即坐不住了,“怎么可能是赵品文。”

    眼看事情牵扯到四房和伯府,那就是大事了。

    叶忱道:“是不是,查问了就知道。”

    “绝不可能!”秦氏冷着脸瞥向叶南容,“三郎犯的错,与赵品文有什么关系。”

    “若不然将人叫来对峙也是可以的。”

    叶忱被她尖锐的声音扰的折起眉,秦氏虽然还是不忿,却是没有再说。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是解决已经发生事。”叶忱把目光睇向叶南容。

    叶老夫人神色复杂,“这件事,恐怕要委屈凝烟了,倒时我。”

    叶老夫人想说自己亲自去悬寒寺将人请回来,却被叶忱打断,“这件事是叶南容的错,怎么解决,该听沈凝烟自己的意思。”

    叶老夫人暗道凝烟这时候必然还不能接受,但她性子和顺,多劝慰劝慰,总能答应让楚若秋进门。

    “杨秉屹。”

    听叶忱开口叫杨秉屹,众人都不免好奇。

    杨秉屹走上前,将京兆尹批的文书递上前。

    叶忱擡手接过,对叶老夫人,也对叶南容道:“她的意思是这个。”

    叶南容擡头,目露犹疑。

    叶老夫人不解的接过,边打开边问:“这是什么?”

    她声音戛断的突兀,叶南容决出不对,“是什么?”

    叶老夫人没有回答,满眼震惊的望向叶忱,“你,让人给她盖了和离文书!”

    叶南容瞳孔猛的震缩,站起身夺过叶老夫人手里的文书,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擡起满是血丝的眼眸,哑声问:“六叔,为什么?”

    叶忱将身体后靠进椅背,与他对视,“这是她的意思。”

    “我没有答应!”叶南容失控大喊,满眼震怒。

    和离,怎么可以和离!

    “当初这份放妻书是你自己写的,你说你已经想清楚,后来你又说你后悔,我以为你是真心,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是你的长辈就包庇你,叶家也做不出这样欺人的事。”

    叶忱平淡无波的话语,敲击在叶南容的耳膜上,却震的他难以站立。

    “这是她的选择,我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