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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武侠 > 肝胆一古剑 > 第二十四回 棋逢对手

  沈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叮”的微响一声。只见胡蝶衣美眸中闪过疑惧不安光芒。

  胡蝶衣急急低声道:“求求你别作声。不要害我……”

  沈陵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什么人侵入你们的腹地?啊,莫非是东厂的无双飞仙邵安波?”

  沈陵判断得一点不错,无双飞仙邵安波在六七个人簇拥下,正好踏入密室上面的书房。

  邵安波除了秋云、冷月两婢随侍外,还有四名高手在书房外院庭中,陪她们进入书房的是钟子豪两位副总镖师楚戈、许元山二人。楚、许二人在京师极有名气,曾与邵安波见过面。

  主人钟子豪笑一笑,作个手势让座。他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中年人沉稳而又潇洒的风度。

  邵安波仍然那么冰冷的,四下打量一阵,才道:“钟局主忽然让座,不知有何深意?”

  钟子豪道:“这间书房乃是区区私用的地方,重要的贵客多半在此会晤,所以故习难除,循例请邵仙子小憩了。”

  “哦!原来这是你的私用书房。”

  她沉吟了一下道:“那就不妨小坐片刻。”

  她在紫檀木的书桌旁边坐下,纵目浏览架上的藏书,徐徐道:“看了钟局主的藏书,不得不相信外间推许文武全才之语确实不假。”

  钟子豪微笑道:“邵仙子这话,区区实在不敢当,这些典籍卷册,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他暗示一下,楚、许二人连忙多搬了二只锦垫过来,请秋云、冷月两婢落坐。

  邵安波看在眼中,心头一动。

  楚、许二人都是精干过人的角色,为何直到钟子豪发出暗示之后,才急忙搬来锦垫?

  她寻思时,目光停在书架上。她本无心,钟子豪却有意,心中一震,忖道:“莫非她发现了破绽?”

  在书架后面,便是通往密室的暗门。

  钟子豪当日建造这一道暗门时,曾作精密规划,深信纵是土木之学的专家,也无法看出一丝破绽。

  因此,他在震惊中,又大感迷惑,不知不觉也定睛打量那座书架。

  邵安波收回目光,在钟子豪面上一转,淡淡地道:“钟局主,你看什么呀?”

  钟子豪道:“钟某正设法试行找出邵仙子刚才注目的是那一部书,可惜瞧不出来。”

  邵安波本来就没有瞧看任何一部书,心想:你瞧得出来才怪呢?

  秋云弯下柳腰,嘴巴凑到邵安波耳边,低声道:“二夫人,那家伙说谎的本领很大。”

  邵安波哦一声。

  秋云又道:“婢子刚才见他目光流转,但很少落在书本上。”

  邵安波晤了一声,抬目向钟子豪道:“钟局主,我有一个不情之求,只不知局主可肯答允?”

  钟子豪心中一阵惶恐,道:“邵仙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钟某岂敢不遵。”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运集功力,还发出暗号。

  许元山立即走到门口,他们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书房内,甚至于整座镖局,都突然呈现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邵安波是何等人物,立即就感觉到这种气氛,诧异地皱起眉头,目光一掠,已发现那许元山堵在房门口,似是阻截任何人出入之意。

  她虽然看出情势起了变化,但心中并不慌,反而更为冷静,脑筋转动得飞快。

  钟子豪等她说话,见她一味沉吟思索,心中惊疑更甚,假如他不是够老谋深算的话,很可能已发动全局人手,抢先攻击这一批东厂高手了。

  过了一阵子,邵安波才道:“我想请局主回避一下。”

  接着她指指秋云,又道:“我们有话商量。”

  钟子豪疑惧难消,但口中却道:“邵仙子的吩咐,自当遵行。他站了起来,又微笑道:

  “钟某在门外等候可好?”

  他这话含有极大深意,假如邵安波拒绝,显然是要勘查书架,则他便不得不立即发动全面攻击了。

  邵安波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好,我们大概不会谈很久。”

  钟子豪拱拱手,大步行出室外,楚戈、许元山都跟了出去。”

  邵安波望着院中钟子豪等人,口中道:“奇怪,刚才一度情势非常紧张。”

  冷月道:“是啊!这种现象十分可怪!”

  秋云道:“我倒是没有感觉到……”

  邵安波道:“现在且不谈它,刚才你说他并没有查看书本,这话怎说?”

  秋云道:“如果他当真想知道您看的那一本书,势必细查书架上的书目,从其中挑出可能引起你注意的才是,岂能漫无头绪地目光乱转?”

  邵安波道:“你说得不错,那么他目光在书架上下左右乱转,必有其他用意了,但那是什么用意呢?”

  三个人六道目光,都望向书架,看了一阵,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邵安波道:“或许我们太多疑了,他们可能与沈陵毫无关连!”

  她于是略略提高声音,道:“钟局主,请进来。”

  钟子豪应声入室,欠欠身子,道:“邵仙子谈完了?”

  邵安波道:“是的,我们要走啦!”

  钟子豪巴不得她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口中却道:“邵仙子今日光临,令敝局蓬荜生辉。如果邵仙子不急着走的话,敝局已准备了薄筵……”

  “不必啦!”

  邵安波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我向来不在外面应酬的。”

  她率婢出去,在几名带来的高手簇拥之下,出了京华镖局。

  回到府中,更衣之后,便一直在暖阁中走来走去。她的举动和神情,一望而知正在思索一件难题。

  ※※※※※※

  钟子豪送走了东厂四巨头之一的无双飞仙邵安波之后,不禁透了一口大气,眨起了如释重负之感。

  他回到私用书房,石奇峰向他报告道:“本局的精干能手已经完全出动,并且出动了几年来在厂卫以及各衙门内布置的眼线,全力执行局主交付的任务。”

  他发现钟子豪的神色,与平日的深沉冷静有异,心知出了某些意外之事。

  “局主有什么心事?可否说来听听。”石奇峰殷切地问。

  “我不但有心事,而且有两个之多。”钟子豪苦笑道:“一是有关全力去办的两大任务。

  我看成功的机会不大。二是这个无双飞仙邵安波,比我一向所估计的要高明很多,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

  石奇峰微微—笑道:“咱们一样样讨论,说到你交下的两件任务,其中一件的确十分棘手,不易完成使命。在下是说想查出那个秘密集团的主持人是谁这一宗,委实难办。至于另一件‘天堂鸟’的内情,在下却不以为无法达成使命。”

  钟子豪摇摇头,道:“以咱们见闻之广,耳目之众,居然从来未听过‘天堂鸟’这个名词,我告诉你,这一定是一个莫大的秘密。”

  石奇峰道:“话虽如此,但有时咱们对于与己无关的事,不甚注意,因此疏忽了。在下只对那个秘密集团的主持人是谁这一宗,既感莫大兴趣,又认为极难查得出来。”

  钟子豪道:“当然,这个秘密集团固然令人引起兴趣,但你别轻估了天堂鸟的秘密,你只要瞧瞧这两三天来,东厂和锦衣卫都为追缉沈陵而闹得翻了天,就可以知道这个秘密多么重要了。这就是我们何以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查明这个秘密的理由了。”

  石奇峰了解地点点头,他当然早就知道钟子豪的决心,所以他才全力帮助他,不惜以胡蝶衣的身体,诱沈陵入彀,谁知当时胡蝶衣却在无意中,使他们计划全部落空。

  “局主目下不必过于烦心,咱们的人很快就会继续回报。假如完全无功的话,咱们再想办法。”石奇峰以安慰的语气道。

  钟子豪沉吟道:“但那邵安波似乎已获得某些线索,至少她是四巨头中,唯一得知本局与沈陵有过纠葛的人,而她的武功才智,亦是当世罕有的人,因此我对她感到十分顾忌。”

  石奇峰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狞恶,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把她杀死?”

  “你的话有理。”钟子豪颔首道:“我刚才亦考虑到这一点,咱们若不斩草除根,将必有后患。”

  石奇峰寻思一下,狞恶的神色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迷惘焦忧的表情。半晌,他才道:

  “咱们如果以全力暗算她,当然可以办得到,但问题是如何不被涉及到咱们身上,这点最为重要,亦最困难。”

  钟子豪道:“最好能诱她远离京师,方始下手,否则的话,咱们很难脱卸嫌疑。”

  石奇峰愁眉不展地筹思计策,有时和钟子豪讨论一下,有时听取手下的火急密报。

  一直到日暮黄昏掌灯时分。

  他们所接到的报告,全都令人失望。

  他们在用餐时,胡蝶衣进出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是送饭给沈陵。

  石奇峰叫住她,道:“小蝶,沈陵吃过饭之后,你收拾好了便知通我,局主和我要和他面谈。”

  胡蝶衣应了一声,袅袅去了。

  钟子豪道:“沈陵的嘴巴比石头还紧密,咱们休想探出一点口风。”

  石奇峰苦笑一下,道:“除了向他下手之外,咱们已别无选择了。”

  钟子豪道:“这话也对!”

  石奇峰道:“对付沈陵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探问他集团主持人身份姓名的方法;另一个便是探查天堂鸟秘密之法,咱们恐怕只能选择一个方法施展。”

  “这是必然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钟子豪用沉静的嗓音说:“待我想想看,唔!还是先查明天堂鸟之秘重要些,因为东厂和锦衣卫这么紧张,可见得必有莫大内幕。”

  石奇峰点点头,道:“好,本来在下只有好奇之心,然而听了所有的报告之后,可就觉得天堂鸟之秘似乎不简单。因为在东厂方面,只有狂狮荆若天、阴风客冷青云、无双飞仙邵安波以及神鞭南云这四大巨头知晓内容;在锦衣卫方面,就只有提督大人魏涛二爷一个人得知,可见得这是非常机密的大事。何况厂卫全力追搜沈陵,别的事情一概搁下,更见重要。”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这天堂鸟三个字,最先却由一个卑微不足道的人物口中提起,然后才牵涉到沈陵身上,这一点倒是十分奇怪的现象。”

  钟子豪同意地点点头,道:“这一点果然大值怀疑,或者这种像迷雾般的情势,只有沈陵一个人知情。”

  事实上,天堂鸟这三个字并非由架车的那个小八子先提起的,而是出诸无双飞仙邵安波之口,从此她在极乐寺国花堂截住沈陵时,就曾表示过东厂几位巨头,已出动追缉天堂鸟等语。

  这段事故,石奇峰和钟子豪二人当然并不知情。

  他们谈到此处,胡蝶衣已通知一切都已收拾好了。

  钟子豪、石奇峰很快就进入密室内。

  他们并未叫胡蝶衣回避,所以密室内一共是四个人。

  密室内灯火明亮,而且暖和得很。钟子豪把帽巾外衣都脱了下来,胡蝶衣接过放在一旁。

  沈陵见情,知道对方一定打算与自己作“长”谈了。

  沈陵已暗中恢复了功力,所以坦然不惧。

  并且很有兴趣和钟石二人见面,因为他们使用春药,使他险些强暴了胡蝶衣之举,用心曲折离奇,使人无从猜测其目的,所以他想套取一点口风,以便推测。

  大家坐下来,气氛好像相当融洽。

  钟子豪首先道:“外面东厂锦衣卫,正以全力搜捕沈兄。据我所知,厂卫方面所有人手都派上用场,以致有好几个大案子,都暂时搁下。这种情形不但向来没有见过,同时又延续了两三天之久。”

  沈陵耸耸双肩,道:“他们爱搞什么鬼,别人也不能干涉,对不对?”

  石奇峰徐徐道:“那也不一定,假如敝局把沈兄你交出,京师马上恢复平静,你信不信?”

  沈陵表示很潇洒的风度,点头道:“当然啦!两位的意思是晚辈与天常鸟之秘有关,他们正为此事而大举搜捕我。晚辈不必否认,但两位不必追问,大家省点气力。”

  钟子豪沉声道:“不,沈兄说错了,我等正因此故,不但坚决不把你交出,还要向你问个水落石出。”

  沈陵冷冷地道:“如果我不说,钟局主打算怎么办?杀我?抑或把我交出去?”

  他目光冷锐如剑,坚定地注视着钟子豪。

  因此没有发现胡蝶衣那种忧焚惶急的神情。

  石奇峰平静地道:“敝局局主的话,沈兄不可误会,我们虽有决心查明天堂鸟之秘,却并不打算用不友善的手段。”

  沈陵冷然一笑,道:“哦!原来如此,相信石前辈底下要说的,便是如果在下说出这件秘密之后,就会释放我了,在下有没有猜错呢?”

  钟子豪肃然道:“不错,正是如此,沈兄敢不敢相信本人这话?”

  沈陵摇头道:“钟局主说来不像是开玩笑,可是在下仍然感到难以置信。”

  石奇峰道:“沈兄请勿多疑,我石奇峰用人头担保,绝不骗你。”

  沈陵见他说得非常认真,于是摄神定虑,寻思了一阵,才道:“关于天堂鸟的秘密,与贵局全无关连,只怕两位听了之后,感到值不得纵放在下。”

  钟子豪慨然道:“值不值得,那是我们的事,沈兄只要说出来,便可安然离去。”

  沈陵目光转到石奇峰面上,石奇峰微微一笑,走过去背转身子。他泰然地道:“目下我是人质,假如敝局局主反悔的话,沈兄手起掌落,随时均可将我击毙。”

  沈陵讶然忖道:“奇怪!他们这儿的人,个个都好像不知‘死’字为何物。钟子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使他们无畏惧呢?”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道理,当下伸手推开了石奇峰,道:“咱们一言为定,何须石前辈作为人质。”

  钟子豪大喜道:“沈兄竟然信得过钟某人么?”

  沈陵道:“在下信得过。”

  石奇峰回身问道:“敢问其故安在?”

  沈陵郑重地道:“在下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如果钟局主乃是不仁不义之辈,焉能罗致得到这许多死士。”

  胡蝶衣突然轻轻喝彩,道:“沈先生说得不错,钟局主实是当世第一大仁大义的人。”

  密室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十分融洽和谐,大家坐了下来。

  沈陵正色道:“贵局许许多多神秘莫测的事情和行动,在下虽是不解,但想来想去,总感到似是与世无害。如果在下这一点没有看错,也就够了,用不着查探贵局的隐密。”

  钟子豪欠欠身,郑重地道:“幸蒙沈先生谅解,敝局上下不胜感激。”

  沈陵道:“现在言归正传,天堂鸟这三个字,并不是鸟名,乃是本组织中某个人的化名。”

  他略一停歇,才道:“此所以在下认为与贵局没有什么关连。”

  钟子豪、石奇峰仍然神色肃然,没有一点泄气的意思。

  沈陵只好又道:“此事件起因,乃是本组织为了保护一位忠臣后裔,而策订的一个行动计划,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本组织业已牺牲了数十位同志的性命,假如这个计划失败,将有无数人的性命不保,甚至令天下苍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胡蝶衣惊道:“当真有这么严重?”

  沈陵道:“当然是真的啦!你瞧瞧厂卫方面何等紧张,便知此事的严重性了!”

  他正要转入正题,但话声却被一阵奇异的微响打断。

  沈陵讶异地四顾时,却见钟、石二人迅即起身奔出室外,匆匆只交代一句:“请等一下!”

  话声未歇,人已消失于门外。

  沈陵询问地望向胡蝶衣。胡蝶衣轻轻道:“有人侵入本局,刚才的声音是十万火急告警讯号。”

  沈陵道:“这样说来,敌人一定已经深入中枢啦!”

  胡蝶衣点点头,道:“是的,只不知是何方高手,竟能瞒过外围五道防线,直到侵入腹地,才被发现,一定是高明无比的人物。”

  沈陵向门口走去,胡蝶衣连忙拉住他的手,“你……你别走……”她惊惶地道:“我不是不愿让你走,而是你这一出去,势必被来敌发现。对你固然不好,对我们也大为不利。”

  “对你们有何不利?”

  “如果来敌是厂卫高手,看见了你,岂不是坐实了本局窝藏要犯之罪?”

  他仍然向门口行去,胡蝶衣只好放手,深深叹息一声。

  沈陵心中有些不忍,回头道:“我不走,只是到门外查听一下动静。”

  “你可要小心点啊!”胡蝶衣立刻转愁为喜,轻声嘱咐。

  沈陵走出去,拾级而上,直到尽头处,那儿便是密室入口,外面就是那间书房了。

  他心中微生感慨,现在有机会推门而出,可是反而自动留下,世事变化之奇,真是难以预料。

  灯火顺着楼梯折射上来,因此他的立身之处,并不昏暗。

  外面传来一阵低语声。

  沈陵听了,大吃一惊,听出是无双飞仙邵安波的口音。

  只听她说道:“伍老伯,你是当今之世最谙通消息埋伏之道的宗师,所以我特地请你来瞧瞧这间书房。”

  沈陵心头一震,暗喊一声糟了。原来无双飞仙邵安波请到了玄机神君,这一间密室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当下转身奔回密室中,道:“小蝶,这儿还有没有别的路可出去?”

  胡蝶衣一见他的神情,便知道大事不妙,骇然摇头,道:“没有,只有一条通路……”

  “这就糟了……”沈陵大急。

  他一面游目四顾,只见这间密室内虽然陈设有各式家具,布置豪华舒适,却没有一处可供藏人的地方。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胡蝶衣身上。

  ※※※※※※

  书房内,无双飞仙邵安波并不掩饰行藏,点亮了灯火,让那个仙风道骨的玄机神君伍玄机查看书房内的情形。

  由于玄机神君精晓土木之学,所以邵安波和他潜入京华镖局的行动,既轻易又顺利,很快就深入镖局的腹地。

  邵安波立刻发出一颗讯号弹,飞上半空,这时才让镖局之人发现,发出警讯。

  可是在镖局四面,当讯号火弹出现后,立刻出现了无数人影,除了东厂的人手外,还有特选的禁军精锐。

  这些人仅在四面八方暴露出身形,却不侵入镖局。如此一来,京华镖局除非胆敢造反,否则的话,绝对不敢招惹邵安波。

  邵安波和伍玄机很快的找到书房,点亮了灯烛,现在纵使是钟子豪露面,她也不予理会。

  躲在暗处的钟子豪、石奇峰等人,虽然已调集了数十名高手,实力强大,足可以消灭邵安波和伍玄机。

  可是镖局外的阵仗,使他不敢妄动,亦不敢露面。

  伍玄机举目四顾了一遍,道:“这间书房果然有古怪,依老夫的揣测,屋顶和四壁至少藏有百件兵刃和暗器。如果发动机关,屋中纵然塞满了人,亦将无一幸免。”

  邵安波冷笑一声,道:“但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发动埋伏。”

  伍玄机微笑道:“就算发动也不须担心,老夫人门时已弄了手脚,最多只有三五十件兵刃能够发挥威力。”

  他举手指指书架,又道:“这是一间地下密室的入口,邵仙子不妨推开进去瞧瞧。”

  邵安波抬目打量那座书架,白天时她已仔细看过,现在虽然得到伍玄机指点,却仍然看不出一点破绽。

  她走近书架,仔细观察。

  伍玄机道:“只要把右边的兽首按下去,再轻轻一推就行了!”

  邵安波如法施为,那座书架无声无息地转动,露出一道门户。

  她举目向里面望去,发现有微弱的光线透上来,立即向伍玄机作个手势,叫他禁声。

  她则面含寒霜,一晃身滑入秘道,宛如一阵清风似的,飘落在楼梯最下面的一级。她刚才在上面查听时,曾听见一阵男人的奇异笑声,好像笑她不敢下去的意思。

  她再迈前一步,身子已站在门前,这道门是虚掩着,留有大半尺缝隙,她首先看看门上的洞口。

  接着伸手触摸那扇门,发现是钢铁质料,登时知道这间密室多半是用来囚禁重要人犯的。

  不过目下门禁大开,显然里面的人并不是人犯了。她心中泛起失望之感,目光迅即由缝隙射入室内。

  只见这间密室布置得非常富丽舒适,灯光明亮,她看到了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恰好向床铺走去,所以背后向门,看不见面貌。那个女的躺在床上,绣被只盖住半边身子,另半边身子呈现在灯光下,酥胸玉乳坚挺,大腿浑圆修长,肌肤如雪,映射出一片洁白光辉。

  由此可知她全身已无缕,更可知道她正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那个男人边走边解衣衫,口中发出低沉的笑声。

  现在,无双飞仙机邵安波明白了这阵笑声何以与平时不同了。先前她误以为是向她挑衅,实在是错得离谱。

  她多年来守身如玉,自负冰清玉洁之质,目下这种景象,岂肯多看一眼?於是她迅即退开,转身回到书房中。

  伍玄机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不觉面露讶色。邵安波先将书架推回原状,以免语声传下密屋。

  “是钟子豪在密屋内。”她低声道。

  她首先走出书房,伍玄机跟在后面,疑惑道:“您确知没有别人藏匿在里面么?”

  邵安波摇摇头,心想:钟子豪和那美女正要干那风流勾当,怎能容许别人留在密室中……

  这种情形既不便说,亦不必说,所以她不加解释。

  她脑海中还闪映着那个赤裸美女的容颜,她的确是艳绝人寰,我见犹怜,难怪钟子豪要把她藏在密室独自享受了。

  ※※※※※※

  钟子豪和石奇峰走入书房中,两人满面狐疑之色,四下仔细查看了一遍。

  钟子豪道:“难道天下无双的玄机神君伍玄机,竟然也瞧不出咱们这间密室?”

  石奇峰摇头道:“绝对不可能……”

  “不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钟子豪叹口气道:“但如果他已看出,邵安波也势必下去搜查,那么沈陵究竟躲到什么地方?”

  石奇峰摊摊双手,道:“我亦因此而大惑不解,以邵安波的经验和才智,沈陵不管躲得多么严密无迹,也会被搜出,除非……”

  钟子豪为之精神一振,连忙问道:“除非怎样?”

  石奇峰道:“除非他们正在欢好,邵安波不敢细看,匆匆离开……”

  他的猜测已与事实相当接近了,不愧为京华镖局的幕后军师。

  “我怀疑小蝶肯不肯这样做?”钟子豪有些不敢置信。

  “她一定不肯,奇怪!沈陵究竟以什么计策退敌?”石奇峰长眉深锁道。

  钟子豪很不甘心地伸手去推书架,一面道:“凭我们两个人都猜不出来,真是……唉!”

  他叹气中,大步进去。

  两人旋即走入密室中,只见胡蝶衣正在整理衣衫。

  钟、石两人大感惊异,对望了一眼。

  沈陵问道:“邵安波已走了吗?”

  钟子豪点点头,道:“她走啦!”

  石奇峰接口问道:“她有没有下来查看过?”

  沈陵道:“下来过……”

  “好啦!经过情形不必多说,反正她已经徒劳而返。”钟子豪摆手道:“沈兄,咱们刚才谈到哪里了?”

  他与石奇峰都已认定邵安波乃是被无边春色惊退,窃喜之余,便不愿多说,以免刺激胡蝶衣的情绪。

  石奇峰明白钟子豪的心意,道:“沈兄刚谈到那天堂鸟乃是贵组织中某个人的化名的话。”

  沈陵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对了,那天堂鸟是此次掩护行动计划的负责人,亦是执行行动工作的总指挥,一旦被厂卫缉获,行动计划将全盘瘫痪,后果极为严重!”

  他一面说,双眼一面瞅住胡蝶衣,她正整理身上的衣衫,云鬓微乱,红生双颊,真是娇艳欲滴。

  沈陵见过她那丰纤合度,柔若无骨的胴体,印象深刻,在灯下看她,倍感动人。

  不过沈陵的心不在焉,却与胡蝶衣的诱人胴体没有多大关系。

  相反的他脑中竟从眼前这个美女,联想起另一个美貌而冰冷的女子,那便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他暗忖道:“我刚才利用钟子豪遗留下来的外衣和帽子,冒充是他,加上美丽的胡蝶衣,使邵安波当时认为钟子豪有理由在密室藏娇,因而迅即离去。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有某种破绽。”

  他想到这里,心中悚然。因为连他也能够隐隐觉得有破绽的话,则才智高如邵安波,一定很快就能发现。

  他的话声已停,钟、石二人起初见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胡蝶衣,不禁暗暗好笑,认为这个英挺的青年,虽然理智得近乎冷酷,终究也过不了美人关。

  但他迅即发现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因此当沈陵突然跳起来时,他们反而全不惊讶,只有胡蝶衣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她神色不安地问。

  沈陵急声道:“钟局主,在下猜想的虽然不知是对是错,可是目下只有暂时假定在下没有猜错。小蝶,请你将外衣再脱下来,丢在显眼的地方,后然蒙头而睡。

  钟局主,请你留在此地,听到声响的话,便装作刚穿好衣服,正要穿上鞋袜打算离开的样子。我和石前辈,到别处躲上一躲。”

  他的话好像有点危言耸听。

  况且他与石奇峰这一出去,便有如鸟出樊笼,说去就去了。

  种子豪不愧是有魄力有担当的领袖人物,当机立断,立道:“好,你们出去躲一躲,我和小蝶依计行事……”

  沈陵走到门口,还回头叮嘱道:“小蝶,为求逼真起见,你最好能露出两臂在被外,总之,你们装得越像越好。”

  他虽然没说出要他们装什么,但只要不是白痴,都能一听就知。

  石奇峰领着沈陵出去了,密室的铁门仍然保持刚才那样,打开一道缝隙。

  钟子豪沉声道:“他一定是突然发觉刚才你们的情况有了破绽,预料那智慧过人的邵安波,迟早也会醒悟。”

  他一面说,一面作手势叫她脱衣服,又道:“邵安波这种人物,势必不甘受骗而再度前来,这次换了我自己,她非再度白跑一趟不可!”

  胡蝶衣已把外衣和裙子脱下,开始解开贴身的衣物。

  在她心目中,钟局主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偶像,是她心中的神,同时也有着父执辈的感情。

  所以她一点都没想到男女之别这一层,也没有想到她现下已经长大成熟,而钟子豪却是个精力旺盛的壮年人。

  她坐在榻上,两脚屈坐,大腿完全没有掩盖,在灯光下反映出白皙眩目的光芒。

  当她解开亵衣,里面红色的抹胸,衬托出她雪白高耸的双峰。

  她把衣服丢在床前地上,笑道:“丢在这里好不好?”

  钟子豪好像是在梦中惊醒一般,道:“可以,哪儿都行……”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起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好像要镇定一下似的。

  他把鞋袜脱掉,依照目前情况的需要,将身上的衣服解开,又把头发弄乱了一点。

  “怎么样?像不像刚起床?”他问胡蝶衣。

  “像极了!”她欢然道:“不过头发应该更乱些。”

  她伸手替他把头发更弄乱一点。

  钟子豪几乎要闭起眼睛,因为她的手臂洁白晶莹如嫩藕,同时一阵暖香,送入他的鼻中。

  此外,当她玉臂移动时,胸前双峰也发生波动,使人目眩神摇。再加上她那张吹弹得破娇艳欲滴的面靥,组成了强烈无比的诱惑力。

  胡蝶衣怎知这个中年人,心情如此激荡?

  她挨近了他,坦然笑道:“世上的事情真奇怪,我做梦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和局主你在一起,而且还这样亲密……”

  突然,钟子豪伸臂一拥,便和胡蝶衣一齐倒在床上。

  胡蝶衣以为是外面有敌人潜来窥视,反而舒展玉臂,把压在她身上的局主抱紧,以便使敌人看起来更逼真些。

  钟子豪吻在她嘴唇上,胡蝶衣宛转相迎,还装出热烈的样子,接着她感到他的手在她胸前活动。

  她的胸围已经扯下来,双峰裸露,她深信这是表演给敌人看的,然而也不禁微微感到他的动作太过火了一点。

  因为不但双峰裸露,连薄薄的内裤亦被扯掉,使得她全身已无寸缕。

  钟子豪拉过一条薄被,盖住两个身体,这真是他定力最大的考验。

  胡蝶衣很快就感到对方光滑暖热的肌肤,这使她有点吃惊,但又有点迷醉,芳心一片混乱,已不会思想了。

  ※※※※※※

  这是一间门窗都用布帘封盖住的房子,室内明亮的灯光,一点也透不出去。

  石奇峰和沈陵坐在八仙桌前,都没有作声,好像各人正在想各人的心事。

  过了好一阵。

  突然一阵低微的叩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石奇峰侧耳倾听,这阵敲门声很快就停止了。

  沈陵心知这阵敲门声,必定是他们的手下通报消息,所以也不询问。

  石奇峰寻思一下,才道:“沈兄,你猜得一点也不错,那位无双飞仙邵安波又来啦!”

  沈陵点点头,道:“她真是才智非凡的女中英杰。”

  “沈兄刚才忽然醒悟的是什么破绽?”石奇峰问。

  “在下是以男女欢会的场面,把她骗走的。”

  “这一点石某也猜得出来。”

  “石前辈可还记得,你与钟局主当时在密室内倾听天堂鸟之秘时,钟局主把外衣和帽子放在桌上,后来匆匆与你离开,衣帽未曾带走,因此晚辈便利用他的衣帽,让邵安波误以为我是钟局主。”

  石奇峰疑惑道:“这样很合理呀!怎么会有破绽?”

  沈陵淡淡一笑,道:“晚辈上床时,不敢脱帽,深怕脱了被邵安波认出。请问天下间哪有人在云雨之时,还戴着帽子的?”

  石奇峰不觉失声而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是一个很大的破绽。”

  沈陵道:“所以晚辈急忙请钟局主亲自登场,弥补这个破绽。”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继续道:“钟局主虽然亲自弥补,可是无双飞仙邵安波这一次重来,定必有了某种严密的安排,因此钟局主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

  石奇峰道:“沈兄这话怎说?”

  “由于邵安波这次是挟着满腔疑惑而来,因此,她纵然亲眼目睹钟局主的面貌无讹,但仍会严格追究,如钟局主稍稍大意,恐怕还是会露出破绽的。”

  石奇峰沉吟道:“邵仙子不至于带人来检验他们吧?”

  “那有什么稀奇的?”沈陵正色道:“像她这种已经成名多年的高手,难道还会怕羞?”

  石奇峰叹一口气,面上现出烦恼之色。

  沈陵轻轻道:“石前辈,你莫非是为小蝶烦恼?”

  “是的,沈兄居然也看出来了,唉!”

  石奇峰先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我对小蝶的感情,当真有如亲生儿女一般。她……

  她如何能匹配局主呢?”

  他话中已露骨地暗示出,假如钟子豪真的与小蝶发生了关系的话,她自然不可能再回到沈陵怀中,势必跟定钟子豪不可了。

  沈陵也同情地叹了口气。

  但旋即抛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回归于现今情况。

  他肃然道:“石前辈,晚辈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那就是东厂还有别的高手,并非只有邵安波一个。”

  石奇峰急急收摄心情,想了一下,才道:“不错,无双仙子只是东厂四大高手之一,事实上,另外那三大高手,声势之强大,还在无双仙子之上。但沈兄还这样提醒我,是什么意思?”

  沈陵正色道:“邵安波一夕之间,两度搜查京华镖局,那狂狮荆若天、阴风客冷青云以及神鞭南云,非聋非哑,焉有不知此事之理?”

  石奇峰颔首道:“不但是东厂,相信连锦衣卫的魏涛也知道了。”

  “前辈想想看,这个消息既已传遍了厂卫,其他的人难道全都不闻不问么?”

  “他们见邵安波无功而退,便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啦!”

  “这只是那些人的反应之一,但万一他们认为非查明邵安波两度夜探京华镖局的原因不可时,依他们的作风与实力,恐怕贵局不易应付。”

  石奇峰颇有自信地道:“这一点石某已经考虑过了,只要沈兄不在此地被他们抓到,本局倒是不难应付他们的调查。”

  沈陵道:“但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在下如想不惊动对方离开此地,恐怕非常困难。除非是硬闯……”

  石奇峰微微一笑道:“沈兄请放心,石某自有万全之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安送你出去。”

  沈陵知道石奇峰不但才智过人,尤其难得的是他手下有着无数忠心耿耿的人,这些人随时都可以为他卖命,因此他所说的,绝不会是假。

  “我绝对相信前辈定能办得到的。”他郑重地说,态度十分诚恳:“有一件事我瞒着前辈,那就是在下胸腹任脉所受的禁制,业已疏解开了。我想前辈可能已经察觉,对不对?”

  石奇峰微笑道:“不错,石某是知道。为了此事,石某已寻思了一夜,仍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