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尽欢对宋演太无奈了。他那种盲目到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周尽欢实在无言以对。之后都不想再和他说话。
到了周尽欢家,周尽欢本来是不想让宋演进她家的门。毕竟是独居,一个女孩的家让男人进也不是很好。可宋演这人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周尽欢门一开,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呢,他就先发制人,堵住了周尽欢的嘴。
“你家洗手间在哪里?”
人有三急,周尽欢也不好拒绝。她很不情愿地让宋演进了门。他倒是挺自得的,自觉换了鞋,也不用周尽欢领着就找到了厕所。
“房子小就是好,什么都好找。”进去前还要作死的说一句,气得周尽欢差点没当场把他赶出去。
宋演进了洗手间就没声了。周尽欢觉得站门口等他上厕所实在太变态了,好像偷听似的。可是她也要洗脸、擦身上,不然没办法换衣服。
宋演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周尽欢进去清理自己。
上完了厕所的宋演也不走,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弄得周尽欢傻愣愣在那,手脚拘束。她就不懂了,明明是自己家,为什么会这么怕宋演?
她硬着头皮开了水龙头,囫囵搓着脸上的血迹,但有的血迹沾到眼睫,不得已按了一点卸妆油,准备先把妆洗掉。
她正狰狞地卸着眼妆,宋演突然说:“你窗台上放的,是我的衬衣吗?”
周尽欢听完这话,如一桶冷水骤然从头顶淋了下来,让她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她怎么就忘了这事了呢?当初在咖啡厅,她失心疯把宋演衣服拿了回来,本来准备当抹布,结果有天随手放厕所窗台上就给忘记了。
周尽欢也不能睁眼睛,只本能地冲宋演声音的方向擡头:“宋总……听我解释……”
“先把脸洗干净,有话好好说,别用这脸吓我。”
周尽欢也知道邪眼妆的时候有多可怕,顾不得回敬宋演,三两下就把脸给弄干净了。
“宋总……你听说我说……”
宋演极其倨傲地摆了摆手,一副“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你欲擒故纵那些把戏我都看得出来,我容着你作,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
周尽欢听得有点糊涂,忍不住皱了眉头,“啥意思”?
宋演高昂着头,用下巴指了指窗台上的衬衫:“你偷偷收藏我的衬衣,还说已经不喜欢我了。哼,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宋总,这真是误会。”周尽欢白眼都要翻出眼眶子了,这话她不解释真是要憋的内出血:“窗台上,那是抹布。”
“因为太讨厌你……我忍不住……用你的衣服……当抹布……”
周尽欢明知说这话会得罪宋演,还是说了实话。主要是宋演这人真的太自恋了,完全不能和他拐弯抹角,不然他还以为她爱他爱得不能自拔呢。
周尽欢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宋演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耸耸肩说:“没关系,你就是心里还有点别扭,我明白,我也不急。”
周尽欢实在太憋屈了,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她就不懂了,宋演为什么就这么自信她还在爱他?难道她真的有这么眼瞎吗?
周尽欢随手用毛巾大力擦干自己的脸,不想和宋演说了,回房换衣服去了。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宋演正站在她家小客厅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电视柜上的相框。
“宋总……还去不去……见霍总?”
宋演对她的问话完全置若罔闻。他猛一回头,急切地拿着相框问周尽欢:“这照片里的小女孩,是谁?”
周尽欢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那热切的样子,让她有点发毛。她抢过相框放回原处:“废话,不是我是谁?”
宋演猜测得到验证,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周尽欢的肩膀。无比激动地说:“我以为我已经不记得你的相貌,可是一看到照片,还是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周尽欢,你知道吗,这是命中注定。”
他说到激动处,手一抖一抖,周尽欢都被他抖得有点晕了,她拍掉宋演的手,忍不住吐槽:“演戏呢?”
宋演却是不依不饶,不肯放过她,他抓着周尽欢说:“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大概五岁的时候,在老万里小区救过一个小男孩,从树上掉下来的?”
“然后你是不是……要说……那个小男孩……就是你?我们俩……幼儿园就结起……缘分?”
“对对对!”
周尽欢无限鄙夷,“宋演,这种招式……太low了,我忍不住……要鄙视你了”。
周尽欢的话让宋演的热情瞬间熄灭,他的表情似是有些失落:“你忘了?”
“呵呵,要真是救过你,我就是……社会的罪人,我救了……一个人间祸害。”
……
其实宋演曾梦到过几次和小女孩再见的场面。也设想过那个小女孩也许已经嫁作他人妇。最最没想到的,是她一直就在身边。
当周尽欢的脸和那个小女孩的脸重合,宋演觉得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怪不得他会对周尽欢有好感,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
原来她真的读了江北大学,原来他们早已重逢,原来是他一直错过了她。
宋演在心里觉得遗憾,但又暗自庆幸。幸而一切都不算太晚。
宋演从看了那张照片以后,看周尽欢的眼神就不对劲。如果以前只是殷勤热切,现在完全就是要把周尽欢拆骨入腹的样子。这让周尽欢感觉非常的不安和害怕。
周尽欢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一个淡妆,原本以为会被宋演骂,结果宋演不仅非常耐心,还主动给周尽欢参谋搭配,殷勤得让周尽欢有点害怕,忍不住问:“你今天吃错了……哪种屎?”
那之后周尽欢不管说多么过分的话,宋演都不生气,只是笑。两人一起出门进电梯,周尽欢躲在电梯角落里,宋演还是不紧不慢靠过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发展一下纯洁的男女关系。”
周尽欢觉得好像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简直笑得生活不能自理:“你不是说……我离你的……理想型……还有十万……八千里?”
受了揶揄,宋演还是泰然自若,“就眼光突然下降了十万八千里”。
“滚。”
见周尽欢抗拒,宋演也没有再逼下去,以开玩笑的方式化解了一切,也缓解了周尽欢的尴尬。周尽欢心里对宋演说的话都是将信将疑,也不知道他哪句真的。
霍氏是江北唯几的上市公司之一,旗下除了有百货公司还有不少娱乐型的产业。霍家祖上几倍都是有钱人,霍一霆爷爷的爷爷更是当年主动捐出资产支持改革的大资本家之一。
霍一霆在富二代里算是很有名了。长得帅又有能力,在网络上也有一票脑残米分。周尽欢也就从报纸上见过霍一霆的照片。有时候经济版有时候娱乐版,偶尔会和一些女明星扯上关系。周尽欢对霍一霆的印象不算太好,大概和霍期也有一些关系。
霍氏总部内部和外观一样高大上。内部井然有序,安静得让人有种微微的压力感。宋演带着周尽欢去见霍一霆。霍一霆的办公室在29楼,两人在电梯里,宋演叮嘱周尽欢:“一会儿你别乱说话。霍总是你的大老板。”
周尽欢不满被这样叮嘱:“我没那么蠢。”
宋演见她叛逆小孩一样,一时内心柔软,擡手摸了摸周尽欢的头,被周尽欢打了手。
电梯门开,两人刚一走出去,就正好碰到霍一霆出来。
霍一霆一头利落的短发,他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将袖口挽到手肘一半,看上去清越闲适。周尽欢走进了些,认真观察,发现霍一霆果然和新闻里一样英朗冷峻,眼眸深沉,完全看不透他这个人的样子。
霍一霆见到宋演便是一副熟稔的样子,上来对着宋演就是两拳。两人有私交虽是早有听说,却不知道有这么好,这样子完全是多年老朋友。
“我去拿个衣服。”霍一霆说着又想到忽略了周尽欢,问道:“这是?”
“四户通的市场经理,周尽欢。”宋演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的大学同学。”
“哟,大学同学啊?”霍一霆和宋演多年朋友,听完介绍就懂了这其中的不同,立刻一脸调侃的表情:“老男孩,你这是春天来了?”
宋演怕周尽欢不自在,也是两拳回敬在霍一霆身上,“行了,还吃不吃饭了”?
霍一霆再看向周尽欢的眼光都开始意味深长起来,让周尽欢很是不自在。
他一转身,正和一个女子擦身而过。那女子一头波浪卷发,颈上一条细碎的设计款钻石项链,搭配一条无袖黑色修身裙,露出如藕般白皙的手臂和小腿,她脚上穿的是周尽欢想了很久都没下手的大牌高跟鞋。手臂上跨的包也是限量定制款。气质优雅大气,一看就是出身不俗。
那女子看到公司的副总裁也不打招呼,就这么高傲地走过。而霍一霆居然也没有苛责。
女子进了电梯,霍一霆回了办公室。
宋演才凑在周尽欢耳边说:“刚才那个女人,是霍一霆的妻子,林豫文。”
周尽欢觉得诧异极了,两人擦身而过的样子,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世上居然有这种夫妻?周尽欢简直不敢相信。老总的八卦她也不敢和宋演多聊,只是把满肚子的疑问都吞了下去。
霍一霆请客吃饭,自然是私家会所,全程有人服务,脸吃块西瓜都有别人一块一块分好,送到盘子里来。周尽欢很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全程不自在。
宋演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和霍一霆聊完了工作上的事就开始聊股票什么的,简直是男人的聚会,周尽欢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
饭后,宋演送周尽欢回家,很体贴地问周尽欢:“你是不是没吃饱?”
周尽欢不敢点头,“差不多饱了……”
“你要习惯这样的生活。”宋演说:“毕竟我已经做到这个级别,以后这种场合还很多。”
周尽欢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本能地回答:“我要到你那个……级别……还得十几年吧……”
宋演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叮嘱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周尽欢不敢得罪他这尊大佛,都认真的一一记录了。
宋演走后,饥肠辘辘的周尽欢给一段时间都没见面的左衡娇打了个电话。两人一块直奔周尽欢家附近一家很出名的烤串摊。
晚饭吃得太胃疼,周尽欢忍不住点了近百串烤串,两人一块大快朵颐起来。
周尽欢忍不住向左衡娇吐苦水:“我最近太倒霉了,工作上的事就不说了,就那个宋演,神经病一样,最近老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着把最近宋演那些奇怪的行为毫无保留一样样和左衡娇说了。
左衡娇一边撸着串一边和周尽欢一一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天呐噜,周尽欢,你惹上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了,纯情的初恋老处男。”
“有这么可怕?”周尽欢问。
左衡娇灌了一口啤酒,突然很认真地问周尽欢:“你真的不喜欢宋演了?”她顿了顿说:“其实我觉得他也不坏,嘴巴坏的人一般心都不坏。”
周尽欢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思索后回答:“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吧,只是怕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