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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走!

  果然没走!

  一下楼,他还没看到她,就感觉到了,那轻快明亮的笑语,在杂沓纷乱的人声中,是这么地明显,充满朝气,宛如一阵不见踪影却温暖人心的春风,迎面吹得人满心舒畅。

  直觉地,他抬起脚步就想走过那三三两两挡在她面前的人们,走向她。

  “唉唷!丑面啊!”

  这话一说完,赫然,她愣住了,因为,有一股好深好沉的伤,在那张丑脸上的漂亮深眸里浅浅掠过,而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漠淡然。

  “抱歉,我长得丑。”

  他心中一绞,果然,这女人也会以外貌取人,跟他想要逃避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可是,为什么她的以貌取人,却是这一年来,令他感觉到受伤最重的一次?

  看著他那线条冷厉起来的脸,她的心赫然一惊,震惊之后,是隐隐的疼。

  “我……”她想道歉,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算……算了!”

  她转身,走到门口,抓起她胡乱塞了一堆广告纸的大包包,身子又是一顿。

  后面的面汤香味好浓,但是……她竟然没有食欲!她的脑袋里,全都是他在听到她说“丑八怪”那三个字时的神情。

  她吞了口口水,“我……我先走了,晚点会把你的衣服洗好送过来。再……再……”

  “再见”两个字怎么这么难说出口?

  “你的衣服不拿回去洗?”低柔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咦?喔!”

  她慌忙地走进位于大门口旁边的浴室,拿了衣服,才低著头要出浴室门,却发现眼前出现一个不锈钢的保温小罐。

  她愣了下,缓缓抬头。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好温柔,“拿回去,趁热吃,我把面过了冷水,不会这么容易糊掉。”

  她看著他,又垂下眼睫看向那个不锈钢保温罐,再抬头看他……

  有种情绪,正来来回回地在她心底狂烈地翻搅著。

  生平第一次,她慌了……

  她一把握住他手中保温罐的提把,转身,一句话都不说的掉头就往外走。

  他站在厨房的窗户旁边,远望著窗外的某个角落,眸光却是没有聚焦的茫然。

  心底,那一湖向来平静、训练有素的心思,此刻,却混乱翻腾。

  他仿佛是在挣扎,可是,却不知在挣扎什么。

  就这样,他站在那里,望著某个地方,眼前……却是刚才那个带著一脸不自在,转头就走的美丽娇颜。

  他望著窗外,并非专注在思考上,也并非在特别回忆什么样的景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这样的情形,比较像……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股焦味窜人鼻尖,同时,门外也响起了木村泛臣的低嗓——

  “早安!少爷……”那声音里带著一丝遏止不住的调侃笑意。

  “嗯?”

  回头看向门口的同时,溥苍介脑子里的细胞也开始运作。

  “啊!”他低喊一声,这才发现,那锅肉竟然几乎烧干了汤,开始发出焦臭味。

  老天!他这辈子从来没出神到这种地步过,竟然还把肉给炖焦了!

  “少爷,怎么啦?真神奇,你竟然煮坏东西了!”

  木村泛臣的声音在笑,眼角眉梢也在笑。

  溥苍介有点不悦地看他一眼,边关掉瓦斯,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得下楼去跟方婶道个歉。”

  “好啊!”刚从楼下走上来的木村泛臣笑咪咪的,眼里闪著想看好戏的渴望,“快下去道歉吧!”

  他的说法让溥苍介感觉奇怪,什么时候起,这个总是默默站在角落的木村泛臣,开始喜欢这样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怎么了?”

  “嗯?”木村泛臣的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什么怎么了?啊!对!我先下去好了,刚才说要帮阿里巴巴换灯管呢!”他说的是另外一个来自中东的邻居。

  看著木村泛臣匆匆离开的身影,溥苍介心底的困惑更大了。

  这是怎么搞的?

  突然,一声很轻……很轻……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该消失的娇柔清亮笑声,隐

  赫然,眼前出现一个春风满面、笑意满脸的中年妇人,挡住他的去路。

  “方婶?”

  溥苍介愣了下,随即记起了该跟方婶道歉,“对了!我要跟你说……”

  “你好厉害啊!”

  方婶笑咪咪地打断他,“看不出来脸都被伤成这样了,还有这样的本事,唉!不是我在说啊,方婶就知道,你的气质好,做事又努力,脸上有疤痕又怎么样?等讨了老婆赚了钱,再去整容就好啦!”

  “方婶,我……”

  关于对那锅焦肉,他想跟她道歉,可是,方婶却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你什么?我跟你说啊!大男人,就不要在意脸的问题,有赚钱、有实力,女人还是照样会爱上你的。”

  “爱上我?”溥苍介有点哭笑不得。

  “方婶,我跟你说……”

  “我才要跟你说呢!有机会就要好好的把握,别像我家那个老头一样,老是窝在这种地方,这样是不会有出息的,现在好不容易出现有眼光,可以看到你内在的女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方婶,你在说什么?”

  “唉哟!还装蒜,人家身上都套著你的衣服啦!生米煮成熟饭,在这个年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只是啊……人家是个好女孩,不要乱骂人喔!”

  “方……”

  溥苍介彷佛感觉到头顶上有乌鸦一只只地排队飞过去。听到现在,他差不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方婶,很抱歉我煮坏了那锅肉,肉多少钱,我先赔你。”

  他趁机插话,不然,恐怕等他能开口时,这个冬天都已经过去了。

  “啊?肉煮坏了?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一锅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方婶笑咪咪地说,“你啊!就是太一板一眼了,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道歉嘛!那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你这么严谨,小心害得人家伤心啊!”

  他的心不安地一抽。方婶也这么想吗?真的是他太小题大作了吗?

  听著耳边不远处那道悦耳的声音,他反倒没之前那么急著要看到她了。

  “方婶,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话才说完,他不禁有点哑然失笑。有以后吗?

  不过,“以后”不晓得有没有,最起码,“现在”是有的,因为他要去问问她到底说了什么事情,逗得这群走过半个世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家们如此开心?

  方婶看他的眼神,也没拦他,-昧一笑,便拉著他的手臂,绕过那或坐或站的老人家们,来到人群围绕的中心,直到那个可爱小美女的背后。

  她坐在众人之间,随意地穿著他的短裤,一脚翘在板凳上,边吃著各家奉送上来的点心早餐,边手舞足蹈地说著故事,清亮的声音抑扬顿挫,有如听著轻轻流水声般舒适。

  “所以啊!我就说啦……那不过是一块肉而已,他又何必……”

  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眼前商店的橱窗上,映出她身后那个又高大又英挺的身影。

  “嗯?”

  他的目光也在同一时间,在橱窗玻璃上,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微风、只剩花香、只剩……两人对望著彼此映在那扇窗的身影。隔著这么遥远的距离,却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接著,旁边有人杀风景地问了一句:“然后咧?”

  他调开了眸光,低头看著眼前坐在板凳上的她,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暖意,但是出口的声音却是低沉又严肃的——

  “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她边回头,边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说……嗄?”她突然发现,他的眼中没有责怪之意,“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去?”他指著她袋子里的衣服,还有那个放著面的保温小罐,“那面还是会糊掉的。”

  “我吃完啦!”她像是献宝般的,把盖子打开给他看。

  浓眉扬了下,“你就坐在这里吃?”

  真难以想像,像她这样高贵的女人,竟会坐在路边、在大庭广众下、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吃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肚子饿嘛!”她以为他又要骂她没有家教,连忙眨眨眼睛,眨出她最擅长的小可怜泪水,“而且人家……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不到?”

  她点点头,委屈地一瘪嘴,“肚子饿……就不认得路了嘛!”

  “不认得路,这些人都可以问啊!”他指指周遭都在看好戏的老人家们。

  “可是……肚子真的饿嘛……”

  他好坏!为什么要欺负她?就算她刚才把他说得很小气,为了一块肉大发脾气,他也不该这样欺负她啊!

  “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有老先生仗义执言了。

  这一仗义执言,其他自以为正义的声音也纷纷响起——

  “害啊害啊!”广东老先生连忙附议。

  “对嘛!人家水姑娘只是想吃一块肉而已。”闽南语也出现了。

  “是啊是啊!你看,这小姐好福气耶!年纪轻轻的,这么会吃,你们中国人不是说会吃就是福吗?”连中东人都来插一脚了。

  “就是嘛!不要这样欺负人家,衣服都穿在人家身上了,还不负责!”突然,有句跟吃完全不相关的话冒出来,是方婶说的。

  “啊?不是啦!”

  溥苍介跟商可心忍不住异口同声否认,随即,两人又对看了一眼。

  这么有默契?!

  莫名地,溥苍介不自在地调开目光,商可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红了俏脸。

  众人把这两人的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都替他们感到春风阵阵。

  “不是?什么不是?不要见外啦!丑面在这里住一年多了,大家都很替他高兴说。”

  “啊?”还在尴尬的商可心偷瞄了溥苍介一眼,只见他抿著唇,眼神好深邃,神情也有点严肃地看向他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啊、对啊!你要是不知道路,就叫丑面送你回去啊!只要……”说话的人顾忌地看了溥苍介一眼,他脸上的疤看起来依然是如此的惊人,“嗯!你不介意大白天跟他一起走出来就好了。”

  “啊?介意?怎么会?”

  商可心的答覆好自然,立即,她发现身旁的溥苍介身体突然轻微地一震,正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时,就听到旁边的人都鼓起掌来。

  “哈哈哈!丑面,你可以安心啦!”

  随著这么一句话冒出来,商可心发现溥苍介手臂上的青筋开始紧绷了起来。

  “嗯啊!真叫人高兴啊!”

  “是啊、是啊!终于有女人看上你,不介意你的外貌啦!”

  商可心发现溥苍介开始握拳头,她紧张地看他一眼,随即下了决定。

  “唉……大家……大家……静一静!冷静一点。”终于,她开口了,站起身,还伸出两只手,像是政客一样地比起大手势,而这大动作,也让所有鼓噪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盯著她瞧。

  “呃……关于这件事情呢……”

  她又偷瞄了溥苍介一眼,他也在看她,眼中有那么一点讶异。

  她冲著他露出个甜美的、要他心安的笑容,随即转过头对著大家,朗声道:“我们容后再议……现在……”

  她故意看著手表,用她从小到大在各种应酬场合里一贯的脱逃之计,“我真的要赶回去了!先走了……对了!丑……面!”

  她突然想起还没问过溥苍介的名字,但是,现下显然不是个发问的好时机,所以,她只好跟著大家一起叫著他的绰号。

  “带我回去好吗?”

  “……”溥苍介看著她,没有回答。

  “你不送,那我帮你送好了。”一直躲在一旁微笑著的木村泛臣,突然开了口。

  “不必!”

  溥苍介的反应极快,深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送她回去就好了。”

  “真的吗?”商可心很高兴地牵起他那有著不少小伤疤的手,在众人面前快乐地道:“那我们走吧!大家拜拜喔!”

  我们?!

  溥苍介又是轻微一震,顿时,心底波涛汹涌。

  “再见!再见!”

  “小心护送小姐回家啊!丑面。”

  “不用太快回来喔!今天不开店也没关系。”

  “对啊、对啊!来不及回来的话,我们会帮你贴今天暂停营业的告示喔!”

  在众人期望看到爱情戏的目光下,他僵直著身体,被前方蹦蹦跳跳的她牵著走上街。

  听著身后传来各种带著祝福意味的道别声,那小手牵著他的大手,好自然,好自在,一点犹豫或是伪装都没有……

  溥苍介的心,顿时感觉到五味杂陈。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过了将近十分钟的沉默后,她突然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溥苍介。”始终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他,只是简洁而有力地回答了三个字。

  “溥苍介……哪个溥哪个苍又哪个介啊?”

  她放慢脚步,故意让自己走在他旁边,那挽起他手臂的动作好自然,自然得像是他们两人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他眼底闪过不自在的光芒,把挂在手臂上她的软嫩小手给-开,“溥是溥仪的溥,苍是草字头加上仓库的苍,介是介绍的介。”

  “是喔……溥苍介,听起来不赖呢!不过……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说……”她有听过吗?

  对于他拒绝了她的勾挽,商可心并不介意,依旧是一副坦然的神情,这让溥苍介反而有点不舒服。是他太过拘谨了吗?

  不过,他却不知道,商可心是故意的,因为,一直走在她身后的他,终于接受了两人并排走,她偷偷从路边的落地窗镜观察他,看他挺著胸膛,踏著优雅而有力的步伐向前行,她在心底揣测,不晓得他自己知不知道,虽然他脸上有缺陷,可是他的身材跟那行动时的优雅高贵,都比许多人来得有气质得多!

  真不懂他干嘛走在她身后这么久,把自己弄得好像很羞于见人似的!

  “是吗?也许吧。”

  对于她的话,他的回应始终淡淡的,那种漠然跟疏离的感觉,终于让商可心皱起眉头。

  “你没有家教!”

  “嗯?”他停下脚步。

  “人家问你名字,你也要回问才算礼貌啊!”往前蹬了两步,她回头,瞪他。

  他竟然不在乎她?!不问她的名字?

  他眼睛缓缓闭起,像是在暗中叹气,然后又睁开眼,“商可心!”

  “什么事?你还不问?”

  “你不是就叫商可心吗?”

  “咦?对喔!呵呵……”瞪人的气势没了,她带点娇憨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耀,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昨天去酒吧找你还袋子时,看过你的护照。”他再次迈开步伐。

  “喔!原来如此啊!”

  商可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莫名地,心情好了几分,见他走到身旁,连忙轻巧地转个身,又甩手勾上他的手臂,跟他并排著往前走。

  而这一次,很诡异的,溥苍介竟然没有拉开她的手,彷佛让她这样挂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让她有种……熟悉,而且舒服的感觉。

  “快到了!”

  “嗯?”

  不知不觉地,比平日缓慢许多的步伐,也到了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心神不知道晃到哪儿去的溥苍介,一看到她小手指的方向,心抽了下,立刻停住了脚步。

  他的乍停,让她有些不解,她抬头问他:“怎么啦?”

  “你……住这里?”

  “嗯!我一直都住那里,三楼,风景不错喔!”纤细的手一指,就在前方不远处,前庭被漂亮的森林花园围绕著的,是新加坡的六星级酒店——历史悠久的莱佛士大酒店。

  “是吗?”他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

  之前,他也曾在那儿住过许久许久,所以,一离开日本,他便决定来新加坡,因为新加坡的律法,最适合他那严谨、凡事依礼的冷淡性格。

  “啊!对了,你跟我上楼吧!等我换好衣服,这衣服就可以还你了。”

  知道到了两个人该告别的时候,破天荒的,一向潇洒的商可心,莫名地觉得有点慌,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希望多跟他相处一点,而不是只是这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不了!我要回去了,对了!别再迷路,下次离开旅馆要带张旅馆的名片在身上,知道吗?”他摇摇头,拒绝了她邀他上去的好意。

  都躲了一年,他还没心理准备要去面对过去那种自己什么都以为理所当然的世界。

  “啊?”他的拒绝让她心慌了下。他这么急著要走人?

  “不用还我,丢掉就好。”

  这第二句话,更叫她的心跌落谷底。

  他连她穿过的衣服都不想要吗?不!不会的!

  她抬头,重新看著他那张伤疤可怖,眼神却宁静温柔的脸庞,“可是……”

  没料到,她才说了句开头,却被溥苍介急急地打断——

  “我先走了。再见!”他一说完,回头就走。因为一个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窈窕身影,是他不想遇上的人。

  “等……”

  她急急地拉住他。他该不会是因为注意到了路人对他那种嫌恶的目光,以为他会让她不自在或难堪吧?

  “嗯?”

  “你……你是怕你不能进去吗?他们不敢的,这饭店的服务人员都对人好好、好好的呢!”

  她那急欲解释的模样,让赶著离开的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暖。她是在担心他?

  溥苍介轻轻一扯嘴角,眼角余光注意到远处那个窈窕身影从相反的方向离去时,他也跟著从容了些,轻笑了起来。

  但没想到,他才打算开口时,商可心的身后突然传出了惊恐的抽气声。

  他看了那发出抽气声的女人一眼,又把温柔的目光移到了商可心的脸上,这次,在肉疤旁,笑的弧度变成了轻蔑。“看到了吧!我怕吓到他们的客人。”

  “但是……”

  商可心边说话,边转过头去瞪刚才那个发出抽气声的女人,可才一回头,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人已经立刻哇哇大叫了起来:

  “天啊!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商小姐。”

  “你好,良子。”商可心抿唇一笑。

  哇哇大叫的女人是来自日本大户的千金小姐工藤良子,这女人就住在她隔壁,好像想跟她比赛谁能在这里住得久似的,而且每天出门遇到她时,她也会一直问她穿的衣服多少钱、鞋子多少钱的……

  蛮好玩的一个女人!

  “对啊!我也该叫你可心才对!怎么……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啊?”

  工藤良子一双丹凤眼带著极度的鄙夷跟不屑,上上下下地看著她,然后又看向她旁边那高大的男人,脸上那表情明显地就是在嘲笑她带著丑男、穿著丑衣。

  “嗯?穿怎样?”

  商可心不解地低头看自己,大T恤加上松紧及膝短裤,该遮的都遮住啦!

  “就是这样啊!又没气质又廉价的,哈……我看你的品味也不过如此嘛!”工藤良子可得意了,住这么久,终于让她看到商可心的丑样,这下,她可以安心地回日本,不带一丝遗憾,尤其是……

  她的目光又瞄向商可心身边的溥苍介,一脸鄙夷兼作恶的神情,“这是……你朋友?”

  溥苍介抿嘴冷笑。工藤良子他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过往在他面前娇柔温雅的她,竟然有这么难看的一面!

  他摇摇头,才想转身,没想到手却被商可心勾住,逼他回头面对那个势利的工藤良子。

  “对啊!我们是朋友,而且……我们昨天过了美好的一晚,对不对?苍介。”

  商可心对溥苍介眨眨眼,溥苍介笑笑。他还能说什么?看到工藤良子,他才真切地发现到,商可心跟这些他过往认识的所谓大家闺秀、所谓名门千金,差别是多么的大。

  “嗯!苍介……你……不会吧!怎么也叫这个名字?”工藤良子想到自己的偶像,不由得更嫌恶眼前这丑男了!

  他怎么能跟她的偶像叫一样的名字呢I:

  “哪个名字?”商可心问。

  “就是苍介啊!你听过鹰浦苍介吧?长这样也叫这个名字……哼!算了!”她贬低商可心的目的已经达成,虽然对方好像不清楚,但是,她自己高兴就好了,所以,她大方的挥挥手,“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

  “鹰浦苍介?!啊……原来是鹰浦苍介啊!”

  商可心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地道。

  突然,发现手里挽著的男人一震,她仰头看他,“对喔!难怪我觉得你的名字耳熟,原来是跟鹰浦苍介那个怪怪王子同名啊!”

  “怪怪王子?”

  溥苍介看著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以往从没听过有人这么说他的。

  “对啊!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害我的案子好难推……算了,别提了!你真的要现在赶回去啊?”

  她一脸又害怕失落,又期盼地看著他。

  “嗯……这……”

  现在前方并没有他该躲开的人……

  看著商可心那张粉嫩娇甜的脸庞,他心一软,“好吧!那我送你到房门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