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顾承钰的不在意,林安的表现就较为收敛了。
虽她也不怎么在意大长公主的怒火,但不管怎么,这是她和大长公主的第一次见面,有些态度还是要有的,更何况,大长公主是顾承钰的亲生母亲。
母两人可以有争执,有矛盾,但始终血脉相连。
顾承钰不想她被大长公主为难,那被为难的人必然就成了顾承钰。
和顾承钰疼惜她的心情一样,她也不希望顾承钰会被刁难。
只是让她的态度稍微谦逊一些,可以免除顾承钰被大长公主更多的为难,她又何乐不为?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因此从始至终,林安始终都没有开口话,任由顾承钰和大长公主在那里怒目相视。
大长公主和顾承钰在那里你来我去吵了好几句之后,才猛地想起来,她这会儿不在定国公府,而是在越郡,更想起来她今日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和这个不听话的二儿吵架,而是要让二儿休了这本该是寡妇的女人,然后和她回京去的。
想到这里,大长公主压下了对顾承钰的怒火,终于舍得看一眼林安了。
只是林安始终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她的全貌。
大长公主顿时皱了皱眉,“你就是林安?”
林安暗暗一挑眉,不容易啊,大长公主还能看见她的存在。
她想着这些,并没有妨碍到她的回答,她擡起头来直视大长公主,嘴角嗪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是,我就是林安。”
林安的言行让大长公主狠狠的皱眉。
这林安居然敢直视她,一点儿都不懂得尊卑。
而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尊卑的女人,居然成了顾承钰的妻。
一想到这里,大长公主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不过想到她很快就会让儿休了这个女人,她很快就不会在她眼前碍眼后,大长公主就舒展了眉头,神色和语气就极为平淡地道:“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承钰了,看在你照顾承钰的份上,本宫会让人多给你准备一些金银珠宝,算是报答你这段时间承钰的照顾。”
闻言,林安定定地看着大长公主,对上大长公主淡漠的表情,顿时笑了。
这大长公主是想要拿钱将她打发走?
是不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是这大长公主心性单纯,还是单纯的不将她林安放在眼里?
林安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承钰是我的丈夫,我照顾他本就是应该的事情,婆母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媳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林安可以听出大长公主话中的轻蔑和不在意,顾承钰又如何听不出来?
他当即就要发作起来,却被林安拦了下来。
顾承钰看了林安一眼,看见她眼底的安抚,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应该相信林安。
若是他们回了京城,林安在后宅里会京城和娘对上,总不可能每一次都是等他出面。
只是,终究是他愧对了安。
明明他承若了不会让她为难,可是他竟然这么快就要食言。
顾承钰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林安不知道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顾承钰的心情就从生气变成了觉得自己无能了,要是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无奈。
不过也因为她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更加专心的应对大长公主的刁难。
林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大长公主,等待大长公主的反应。
她刚才一口一个“婆母”和“媳妇”,这般咬定了她是顾承钰妻的身份,一定会触怒大长公主的吧。
果不其然,大长公主勃然变色,一扫手就将案几上的茶盏扫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一片。
房间里的丫鬟婆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剩下高坐在上的大长公主,以及站在中央的顾承钰和林安两人。
鸦雀无声。
气氛静谧的令人害怕。
当然,会害怕的,也就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些丫鬟婆了。
大长公主高坐在上,看着下面始终浅笑着的林安,脸上的怒气一点一点的消失,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这一声‘婆母’可不是你想要喊,就能够喊的。”
大长公主不再看林安,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顾承钰,语气淡漠得不像是母亲对儿的口吻,“我会在这里休整三日,三日后就启城回京,届时,你随我一起回去。”
顾承钰擡头,与大长公主对视。
他听得出来,他娘仍旧没有认可林安,所以的是“你随我一起回去”,而不是“你们随我回去”。
不过没关系。
她不让安与他一起回去,但是他会。
想到这里,顾承钰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拉平,“是。”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什么。
“行了,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不再看顾承钰和林安,只靠在了后面的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随着大长公主的动作,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婆才像是活了过来,也没人话,只有的来到大长公主的身边给她捶腿,有的将地上破碎的茶盏收拾干净,还有的去奉了新茶过来,各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显的极为有条不紊。
林安和顾承钰很快走了出去。
刚出了门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疾步走了过来。
“李嬷嬷。”
看见这位老嬷嬷的时候,顾承钰立即带着林安停了下来。
这位李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在大长公主年幼的时候就跟在身旁伺候,后来在大长公主嫁给老定国公之后,她也配给了老定国公身边的一个亲卫,只是在当初那场令老定国公丢了性命的战事中,她的丈夫也丢了性命,好在他们夫妻共同孕育了一对儿女,如今都已经成婚了。
但不管怎么,李嬷嬷都是看着顾承钰长大的,而且她疼惜顾承钰加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中间,是大长公主一众女中最不被大长公主重视的孩,所以私下里对顾承钰更好一些,也因此,顾承钰很敬重这位李嬷嬷。
李嬷嬷走到了顾承钰的跟前,先是疼惜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林安。
她打量林安的目光毫不掩饰,充满了审视。
让李嬷嬷不得不承认的是,二少爷娶了的这位妻,除了身份上让人诟病之外,外貌、气质全都不差,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以二少爷的目光,绝对不会选择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妻,那么这个林安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只是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她是一个嫁过人又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寡妇这一事实。
想到这里,李嬷嬷皱了皱眉。
但她没有多什么,只再次看向了顾承钰,语重心长地道:“二少爷,您也知道,公主那人一向都是嘴硬心软,您又何必和她犟着来?这么些年来,她不是不想你,只是公主抹不开面,这才一直没能来找你。可如今,公主才得了一个借口,就巴巴地找了过来。”
因着李嬷嬷的身份,又因为李嬷嬷存了想要让顾承钰放弃林安的心思,所以一开口就是早年间使用的称呼,而不是在老定国公过世之后的称呼。
所以她称呼顾承钰是“二少爷”,而不是“二爷”。
“我知道。”
顾承钰的面色淡了淡。
他知道李嬷嬷找来,一定是为他娘好话,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情变糟糕,“我知道我娘是疼爱我的。”毕竟是他的亲娘,“可她疼爱我的一番心意,终究是抵不过她想要操控我的念头。”
要不是如此,他当初也不会被父亲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