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午,注定不能平静了。
谁能想到同学们、教师们每天吃饭的食堂天花板上居然有窝脑满肠肥的大老鼠?这一窝老鼠战斗力十足,不仅不怕人,还咬伤了两位英勇的男同学!
文班主任一听这事,吓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男同学”,那是他们班的第一名第二名!学霸学神两位大将若是折于老鼠的牙齿之下,那可怎么得了?
校领导岀面安抚惊慌失措的同学,文班主任立即招呼这两位伤员上车,准备把他们送向医院。
戴麒麟一只脚刚止住血,只能靠另一只脚金鸡独立的站着,受伤的脚不敢触地,他就像中了含笑半步癫,只敢一蹦一蹦的往前跳。
钟可把他扶到了副驾驶座上,没注意被戴麒麟的眼泪鼻涕蹭了满身。
戴麒麟哭得鼻头都红了,坐在车厢里病快怏地问:“斯斯呢,缪斯斯呢?我临走前想再看看她……”
那架势不像是被老鼠咬了口,倒像是被老虎咬了一口。若他不能再见心上人一面,怕是要含恨九泉了。
与他相比,同样被老鼠咬的钟可,倒是冷静多了。
老鼠虽然狠狠叼了他一口,但是那一口恰好啃在了钟可被烫伤的食指上。今天上午杨心跃用厚厚的湿巾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他把手指裹住,干后的湿纸巾韧性大、还特别涩,老鼠居然没啃动。
虽然老鼠牙齿在湿巾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但没有伤到他的手。与戴麒麟那种血腥的伤口相比,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钟可动了动手指,没觉得疼,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的痒。
他毕竟才十八岁,被大老鼠袭击,心里其实也没底。可他看着戴麒麟哭得直打嗝,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他的恐慌传染了。
他坐进后排,正要关门,忽然车门被人拉住了——
杨心跃一低头钻了进来,速度快到像是一阵黑旋风。
钟可还来不及说话,驾驶座上的班主任已经转过了身,噼里啪啦倒出来一肚子话:“杨心跃,你怎么上车了,难道你也受伤了?”
杨心跃忙说:“我没有受伤,我只是想陪钟可去医院!”
钟可为了保护她结果被老鼠咬了,她怎么可能安心在教室里呆着呀?在这一刻,什么冷战、什么不在意、什么避嫌,全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只想确保他平平安安的,若是他有一点闪失,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班主任顿时头大,他一想到这对小朋友之间的弯弯绕绕,就更心烦了:“行了,你安心上课,老师就带他们去一趟医院,很快回来。你是班长,老师不在,你要负责组织好班里的纪律。”
钟可也站在老师这一边:“心跃,你回去吧。你看我手指头好好的,你包的纸巾这么紧,我没事的。”他不希望让杨心跃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下节课是数学,他少听一节课没所谓,杨心跃可不能旷掉。
杨心跃哪里肯嘛,死赖在车里不肯走,满心满眼都是替自己受伤的男孩。
副驾驶座上的戴麒麟见他俩这么磨蹭,登时急了:“你俩别演这出‘鹊桥惜别’了行吗?你们再拉拉扯扯的,我这脚说不定都要截肢了!”
班主任瞥了眼戴麒麟脚腕上还没有指甲盖大的伤口:“……”
杨心跃被迫下了车,班主任生怕她反悔,车门一关,立即绝尘而去。
但是仅凭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阻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杨心跃呢?
她想做的事情,就绝对会做到!
※
“杨心跃,你怎么来了?”
急诊室外,班主任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形大尾巴。又是无奈,又是生气。
“我怎么来的?”杨心跃歪头,天真无邪地说,“我打车来的呀。”
“……”班主任:头疼。
从杨心跃出现后,钟可就一直在傻笑,像极了网上流传的那句话——嘴上说别靠近,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杨心跃机灵地靠过去,“搀扶”起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孩,自告奋勇:“老师,你一个人哪里照顾得了两个受伤的同学?我负责钟可,您赶快带着戴麒麟打针去吧。”
班主任实在没办法,戴麒麟又在旁边鬼哭狼嚎,他只能接受杨心跃的提议,分头行动。
※
急诊室里,护士小心剪开钟可食指上缠着的厚厚湿纸巾,露出了他那只表皮都皱起来的手指。
待护士看清钟可手指的情况后,当即碎碎念的唠叨开了:“现在的小朋友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像他这种小面积的轻度烫伤,怎么能包扎呢?记住了,暴露处理、暴露处理!瞧这里三层外层的,我撕都撕不开。”
也是奇了,明明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湿纸巾,干了后居然韧性这么大,还是动用剪子才给剪开。
杨心跃被老护士批评的头都擡不起来,牙齿咬着下唇,眼睛里全是羞赧。
“本来是拿凉水泡泡就能搞定的小烫伤,你看看,这捂啊、捂啊,捂的越来越严重。”护士说的没错,钟可本来皮肤就很白,现在手指被捂得深红,被烫伤的地方,表皮皱皱巴巴的,轻轻一挑就破。
她皱眉问钟可:“你这孩子也是,不觉得痒啊”
“……觉得。”
“觉得?那你干嘛不把它拆了?”
钟可没好意思说,因为这是杨心跃亲手给他系的,他舍不得拆。
眼看两个孩子被护士老阿姨批的狗血淋头,就差跳进马里亚纳海沟了,旁边的医生赶忙插进来,打圆场。
“行了,行了,这也算是‘弄拙成巧’,要不是这个小姑娘把他手包的这么严实,那这位钟同学不就要像隔壁那样……”
医生话音还未落,隔壁诊室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啊——!!!”
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疼痛等级破表。
两分钟后,曾经在食堂里勇斗老鼠英勇负伤的戴麒麟同学,坐着轮椅、高擡起右脚,一脸灰暗的被班主任老师推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戴麒麟今天的眼泪就没停过,就像两汪永远关不上的水龙头,现在眼角还挂着两串泪呢。
他嘟囔:“怎么没人告诉我,狂犬疫苗这么疼啊QAQ”
老鼠身上也会携带狂犬病毒,所以必须及时注射狂犬疫苗。这针疼的要死,戴麒麟今天为了保护女神,把他这18年的勇气都用完了,现在只剩下满满的后怕了。
钟可的手指上没有外伤,只有烫伤,护士很快为他处理完毕,喷洒了烫伤专用药水,让他举着手指头,不要乱碰其他东西。
杨心跃问:“护士阿姨,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护士答:“他这种小伤,等水泡破了,皮蜕了一遍就没事了,大概三五天吧。”她细细叮嘱,“洗漱的时候尽量不要弄湿手指,平常也不要用右手工作。”
班主任笑了:“你放心,他们还是学生,最大的工作就是学习。”
杨心跃一听,立即说:“谁说我们不用工作了?我们还需要记笔记啊——文老师,您看钟可的手都这样了,现在根本拿不了笔,不如让我们做回同桌,我帮他记笔记吧?”
她每说一句话,身后的尾巴就跟着摇摆一下,又狡猾又聪明。
……感情在这儿挖坑等他呢!
班主任没好气地拒绝了:“同什么桌?你俩都同桌半学期了,这才分开多久,就想调回去?!”真把他这个班主任的威严不当回事啊。
钟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分开十七天又十五个小时了!”
班主任:“……”
杨心跃都被他的不假思索惊住了,她讶异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你算错啦,哪有这么久啊。”
那语气呦,听得班主任都怀疑自己的女壮士班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钟可:“我不会算错的。”
杨心跃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明明才十三天。”
钟可:“那是因为你没算周末。”
“周末也算啊?”
“周末当然算。”
杨心跃和他斗嘴斗上了瘾,她拉过旁边看热闹的病号,问他:“戴小狗,你数学好,你评评理,我和钟可计算我俩‘分开多久’了,该不该把周末算上?”
戴麒麟噎住了,愣了半晌,才狐疑地问:“……其实我刚刚在食堂就觉得奇怪了,班长,你怎么知道‘戴小狗’这个名字的?”
杨心跃:“……”
钟可:“……”
戴小狗这个名字,是俩人无意中偷听来的。
戴麒麟的话把他们瞬间带回了那个午后——在那间昏暗的储藏室里,少男少女彼此紧挨着,他们躲藏在角落里,呼吸相融。青春期的春云叆叇,把整个记忆都渲染成了清甜的粉色。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水果香,而她也能看清他紧张时微微绷起的嘴角。
那一天,若是戴麒麟晚进来一秒钟、若是他们的勇气再多一分,恐怕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止步于朋友。
杨心跃正愁没办法搪塞戴麒麟,班主任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行了!你们别吵吵了!我送你们来是看病的,不是让你们在医院里聊天的。”班主任转向杨心跃,“还有你,杨心跃!以后遇到危险,不准再冲到前面,我知道你胆子大、体力好,可你看你今天在食堂里,轮着笤帚像什么话!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样子……”
他数落的话还没说完,钟可居然打断了他。
“老师,您这话不对。什么叫‘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样子’?我觉得杨心跃就挺‘女生’的。不是所有女生都必须被人保护,也有女孩可以走在别人前面。缪斯斯那样的很好,袁筱、白芊那样的也很好,每个女生有每个女生的特点,不是只有温柔可人的才能算是有‘女生样’。”
钟可向来是老师眼里的大红人、乖宝宝,特别有礼貌,可现在却为了身旁的女孩据理力争起来。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这确实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钟可眼睛看着班主任,嘴里的话却说给另一个人听——“如果世界上九十九个男人都爱林黛玉的话,那我宁愿选有勇有谋的花木兰。”
作者有话要说:
医院里斗嘴的进度条:
钟可艾:600%→持续涨幅不要停!
杨心跃:99.99%→何时量变达到质变?
抱歉今天下午受邀参加了一个电影试映活动,八点多才到家,新鲜热乎的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