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就连好脾气的钟可也忍不住骂脏话了。
这傻小子不是“小智”,明明是“小智障”啊!
早不拆台晚不拆台,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拆台,那摊主瞬间明白过来他们二人只是在做戏,那双肮脏的大手猛地往下一压,瞬间把那厚厚的钱袋拽回了自己手边。
“丫头,听到没有,这个小弟弟可说了,你认错人了。”摊主憨憨一笑,又转头对“小智障”说,“小弟弟,你还玩不玩?不玩的话我收摊子了。”
小智障视线还黏在摊子上,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容易受诱惑的时候,对方一说要走,他顿时不舍起来,赶忙说:“玩,我玩的!”
杨心跃气得要命,她就是一副天生的侠义心肠,最看不惯这种恶事。若是生在《水浒传》里,她绝对能排进一百单八将的前几位。
可她也知道,生活是生活,小说是小说,她若真掀了这赌博摊子,不仅救不出这个泥足深陷的小智障,更会把她自己与钟可拖累进去。
她正犯愁要怎么做,身旁的钟可忽然伸手搂住了她,语气沉稳地说:“既然认错人了,那咱们就走吧。”
“……”杨心跃只愣了一秒,立即顺着台阶往下走,“啊,对、对!确实是我认错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咱们快走吧。”
两人配合默契,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把自己从剑拔弩张的赌桌旁摘了出来。虽然话题转的生硬,但他们已经向摊主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认怂,不再多管闲事。
摊主挑眉冷笑,不住的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背着书包,稚嫩的脸上满是紧张与警惕,心里认定他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他从夹克里摸出了一个干瘪的烟盒,倒出一颗烟慢悠悠点上。油黄的牙齿咬住烟屁股,手指撚了撚手掌下的信封,冲他们擡了擡下巴。
他的意思是“走吧”——他放过了他们,放过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装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钟可和杨心跃埋下头,不再看那个小智障一眼,快步离开了摊位旁。
※
直到他们走出了将近两百米,那股芒刺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两人走的异常艰难,若不是有彼此在身边,恐怕他们就要失态的拔腿狂跑了。
女孩的手心里一片湿热,刚刚那几分钟,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紧张的时刻。
她知道,这件事全怪她太冲动。
可若是失了这份冲动,那她就不是杨心跃了。
钟可心有余悸:“那孩子怎么那么傻?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们是在骗他?”
杨心跃轻咬下唇,回首看去,然而距离太远、天色渐黑,摊位那边只剩下小小的几道影子,根本看不清状况。
钟可说:“别看了,他自己没脑子,靠咱们两个人不能让他清醒的。”他终于明白了社会新闻里,那些赌徒们为什么会发疯了,赌博太疯狂,深陷其中的人根本没有一点智商可讲。
“就这么不管了吗?”杨心跃犹豫。
“当然不是。”钟可摇头,“这事必须报警,不过要等到咱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脾气好的人不代表是软骨头。少年一心想考法律专业、未来的目标是做一名人民检察官,面对这种恶行恶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这叫“战略性撤退”,算不得逃跑的。
“你说得对。”杨心跃一听,连连点头。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道尖利而刻薄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我就说这两个小崽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见没有,还打算报警抓咱们呢!”
在暮色的遮掩下,他们刚刚并没有注意路边的杂物堆旁居然还藏了几个人!
而为首的那个女人,正是刚刚那个当托儿的“买菜大妈”!
她手腕里还挽着那个破旧的买菜篮子,蔫哒哒毫无水分的芹菜耷拉下来,叶子垂落。刚刚杨心跃就是从那个芹菜上认定她是托儿的:哪个中年大妈会在日暮时分去买菜,买的还是这么不新鲜的蔬菜?
买菜大妈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钟可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正是刚刚围在摊子旁边的“围观群众”!只能怪钟可年纪太小,社会经验不足,以为这群骗子真的放过了他们,其实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
“买菜大妈”那张市侩的脸已经整个扭曲了,她阴森森地盯着他们,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凝滞的气氛:“小混蛋们,今天就让我给你们好好上一课——爱管闲事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随着她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他们不论长相或者打扮都毫不起眼,一看就是流窜作案的惯犯,即使受害者想要报警,都没办法确切的形容出他们的长相。
他们的脚步很沉重,每踏出一步,都要激起一片尘土。他们向着钟可二人缓缓逼近,狰狞的眼神里写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不过两个中学生而已,落到了他们手里,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飞走吗?
在他们眼中,杨心跃和钟可就像是两个不能反抗的玩偶,只能任他们摆布。
——那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神色紧张,一看就是个不会打架的孬种。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孩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现在一定是吓到要哭了吧?
以前他们也遇见过这样“一身正气”的年轻人,解决方法很简单:先抓起来,收走手机,拿走身上所有的值钱玩意,男生的话就狠狠揍一顿,女生的话就扒光了拍□□,再记下学生证上的信息……被他们威胁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报警!
谁让这两个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惹上了他们呢?
两个骗子手腕一转,两柄折叠小刀已经滑进了掌心里。那刀刃又窄又薄,若是被它捅上一下……
天色已暗,两柄刀刃反射着刺目的光线,钟可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忍不住颤了颤。他手指紧缩,狠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一下,强忍住心里的惧意。
他绝对不能害怕!他身后还有杨心跃,若是他怕了,还怎么保护她?
钟可挺起胸膛,把心爱的女生护在了自己身后。他不敢退后一步,也不能退后一步。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孩子,没有和别人急过脸,更没有和别人打过一场架。
可是当危机来临时,他却没有想过逃跑。他双腿分开一前一后站立,双拳紧握悬在身前,生涩的模仿起电视剧里见过的打架动作,虽然一举一动并不标准,可他的眼里已经燃烧起坚定的火光。
他的动作实在太“外行”了,两名持刀的歹徒嗤笑出声,那个指挥他们的中年女人嘲讽地说:“你们俩轻点儿揍,别把他的小女朋友吓到了。”
钟可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他微微侧过头,悄声嘱咐起身后的杨心跃。
“心跃,一会儿我负责拖住他们,你赶快往外跑,跑到巷子外面去找警察!!”
女孩垂着头,回了一句什么,可是声音却小到听不清。
“……”
“你说什么?”钟可问。
“我说——”这一次,女孩的声音大了一些,“——不。”
钟可一听就急了:“你别担心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这句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他其实根本没有信心一人面对三个歹徒,可是为了给杨心跃留出充足的逃跑时间,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脱险的!
……然而他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女孩炙热的小手轻轻擡起,又缓缓落在了钟可的肩头。
杨心跃猛地擡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火光四射,像是有一头热血沸腾的野兽,即将破笼。
她贝齿紧咬,笑肌向脸颊两侧展开,眸中写满了对刺激的追求。
她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了?
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为她摇旗呐喊,她压抑在身体里一年多的好战因子,被彻底引燃了。
“心跃,你……”钟可一凛,正要说些什么,那只落在肩头的小手已经轻轻滑走,顺着他的右臂一路滑下去,直到她的左手贴住了他紧握的右拳。
与满手汗湿的他不同,女孩的手心虽热,但是很干燥。那只手很稳,不带一丝颤抖。
她含笑踏出一步,从一直保护着她的男孩身后走出,和他并肩而立。
与身高一米八五的钟可相比,杨心跃被他衬托的十分娇小玲珑。可是她身上爆发出来的凛然气势却没有人敢小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垂落在身侧的右手里,居然提着一根……一根柔韧细长的树枝,树枝顶端还带着几朵将开未开的桃花苞!
钟可这才发现,原来在小巷的墙内有一株盛放的桃花树,密密的桃花缀满枝头,压低了桃枝,它从墙里探出头来,正好落在他们身畔。
杨心跃右臂轻提,手腕下沉,剑花一挽——树枝在空中划过一个极为惊艳的弧度,在众人眼里快的连残影都留不下。
配合脚下的弓步突击,一招“转移直刺”险之又险的绕过歹徒手里的小刀,“剑尖”猛弹,重重击在了男人的手腕处!
“叮——”
一声脆响,男人手腕一松,掌心里的小刀脱手而出,斜飞出去,直接落到了钟可脚下!
全场静默。
晚风吹过,桃花树树枝轻颤,发出轻柔婉转的沙沙声。
谁能想到,杨心跃仅仅凭借一枝折断的树枝,居然在一秒钟之内就卸掉了对方的武器?!
没有人能追上她的速度、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动作,她仿佛只是一个擡手,这场战斗就已经宣告结束。
可是杨心跃并没有停下来,为这场短暂的胜利欢呼——她双脚一错,紧跟着又是一个弓步突刺,那根好似玩具一样的树枝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宝剑,而剑尖没有任何犹豫的袭向了歹徒的头部!
同样的动作,杨心跃曾经开玩笑的攻击过钟可,可是当时她点到为止,及时刹住;而如今,她速度不减,用一种足以劈开海浪的气势,杀向了对手——
一位优秀的花剑选手,出剑的速度有多快?短短的四分之一秒,就足够决定胜负!
那为首的歹徒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挡,花苞已经逼向了他的鼻尖,紧接着便是双眼一痛!
生理性泪水喷涌而出,他捂住眼睛软倒在地,双眼传来的刺痛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戳瞎了。
没有人能和花剑选手比战斗意识、没有人配和他们比战斗意识!
“啧。”杨心跃鼓了鼓腮帮子,心里给自己刚才那一剑打了70分——最近学业太忙,太久没摸剑,出剑速度真是慢了不少。
等高考完,她一定要去剑馆再练练剑,就算不能再上赛场,多教训几个小毛贼,也是好的呀。
她嘴角轻扬,眼里战火滔天。
手中的“花剑”轻颤,指向了下一个歹徒,柔弱的花苞挂在“花剑”顶端,呈现出最美的颜色。
“钟可,咱们换一下分工吧?”出剑前,她向男孩扬了扬下巴,语气得意。
本想保护杨心跃结果稀里糊涂被杨心跃保护的钟可:“……怎么换?”
“我来负责让他们三连跪。”她笑颜如花,“你呢,就给我当拉拉队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
击剑选手的动态视力和出剑速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我开文之前,特地学了一段时间花剑,最后一节课,老师安排我和师姐对打……师姐从五岁开始练,今年12岁,还没有我一半大…………我“看不到”她的剑……就和跳帧似得,半秒前她还离我一米远,半秒后她的剑就戳我身上了……